粼的湖面上,将湖割裂成无数细小的水银,瞬息万变,流淌不定。
我怔怔地瞧着这些景物,心中隐隐有些不确定,问道:“这是做什么?”
他正视着我,认真地说:“我一直想正式娶你为妻,只是一没有机会。今晚便是我们的洞房合卺之夜。好吗?”
他略一停,只向我道:“你想与我白头偕老吗?”
我静静不语,只举目凝视着他,烛影摇红,他的容色清俊胜于平日,浅浅一抹明光映在眉宇间甚是温暖,并无一分玩笑的意味。
“我们可以吗?”我仍然犹豫着问。
他突然抱起我,大步向房内走去。
虽然婢女和家丁都含着祝福的笑意,我却仍禁不住羞红了面,将脸深深地藏在他的怀里。
“妤是,去换新娘的服装。”他笑盈盈地说。
我这才发现屋里的喜娘,梳头的,开脸的,化妆的的人一应俱全。
一袭大红色绣鸾凤和鸣的织金喜服如一朵鲜艳的花朵盛开在烛光之下,一个缀满珠宝的凤冠正静静地等着主人载上它。
虽然我是澹台谨的皇后,却从来没有和进行过和平常人家夫妻一般的婚礼,因此又是期待又是激动还带着一点紧张。
化妆的丫头一边画一边惊叹:“娘娘的皮肤真好,只怕唯有十**岁的姑娘才能保养得这般好!”
人都是爱听赞美话的,我的心一喜,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幸福的笑意:“呵,我已经四十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赞不绝口我的美貌与沉静的气质。
一个时辰后终于梳妆完毕,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竟觉得如做梦一般。
身在后宫中,从来不曾梦想过自己会有一日戴着红盖头出嫁,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一个深爱的人一生一世,想不到,今日居然做到了!
绣着龙凤呈瑞的盖头一盖,遮住了我的视线,接着有喜娘接着一个红绸扎的红花绸带出来,绸带的一端递于了浩的手里。
箫乐声起,他拉着我走到堂的正中央,接着有司仪让行礼。
三拜天地之后,便要送入洞房,虽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也与浩之前有过亲密的关系,此刻仍微微颤抖。
透过喜帕,我垂眸瞧见沉香木雕花如意的大床上,挂着簇新的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樱子红的金线鸳鸯被面铺的整整齐齐,举目满床满帐的鲜红锦绣颜色,遍绣鸳鸯樱桃,取其恩爱和好,子孙连绵之意。
我方坐定,忽然满头满脑的东西砸落下来,一看核桃,花生,桂圆,红枣,莲子、金钱等物哗哗地落下。
正在诧异之时,却听到喜娘大声念到:
铺床、铺床、一对鸳鸯
两头一拽,生个秀才
两头一幄,五子登科
枕头一搁,小孩一窝
枕头一拿,小孩乱爬
一把核桃一把枣
撒的小孩满床跑
一撒荣华并富贵
二撒金玉满堂池
三撒三元及第早
四撒龙凤配呈祥
五撒五子拜宰相
六撒六鹤同春长
七撒夫妻同偕老
八撒八马回转乡
九撒九九多长寿
十撒十全大吉祥
原来平时百姓结婚有撒帐的习惯,撒这些东西意于早生贵子,富贵如意之意,而喜娘那些平实的祝福却让我热泪盈眶。
这些平常的幸福,我盼了半生才盼生,虽然有些迟了,但总算等到了。
喜娘下去后,只余我二人相对。
他用喜秤缓缓地挑开喜帕,分开凤冠上垂下来的珠玉,以手托起我的下巴惊叹;“倾城姝色醉流年,妤是,你好美!”
娇羞的红晕爬上了我的脸颊,却又无处躲藏,这种感觉让人呼吸加重。
他将我轻轻地放倒,一粒一粒地解开盘红的钮扣。
我闭上眼,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地颤抖。
解开一半,我抓住衣衫轻问:‘我们这样,会不会被世人唾骂?我是不是很淫荡,不配当一国之后?“
他坚定而温柔地说:“世人只要吃饱穿暧,他们才不管这些琐事。你喜欢我,我爱慕你,何淫之有?如果非要断个对错,我想是皇兄他太自私,才会让我们分开二十年。妤是,你被这些东西累了一辈子,今晚就不要想它,好好的承欢,行吗?“
我闭上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浩的吻更加深入,以舌在我口内搅得天翻地覆,我被他吻得时全身无力,好像置身于最温柔的棉花丛中一般,让人舍不得离开;又好像被春天的微风拂过,周围的花朵全部盛开一般心情愉悦地享受着。软醉在撒大红牡丹描金丝龙凤的锦被内,发出微微的满足的叹息声。
这海棠春睡的姿态刺激得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以牙撕开我身上的寝衣,顺着如挺直的白藕一般的**一路吻了上去,我双手抓得锦被皱了起来一如微蹙的秀眉。
那**绵密的吻沿着小腹一道流线型的天然分割线爬上了一双挺立如花的粉胸上面,濡湿的柔软的舌尖在玉峰的周围缓慢地舔啮着。
我呻吟一声悄悄地睁开眼,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浩闭着眼睛一只手抓着左边的玉峰,一轻一重地揉捏着,挑逗着肿大如葡萄的峰尖花蕾,惹得一阵阵酥麻窜上**的高峰。
另一只手托着右边的娇乳,伏在上面含着一半在嘴里吮吸,间或以牙齿轻叩重咬,两具交错的人体在烛光下分外撩人。
我咬着嘴唇忍耐地发出苦闷的声音只觉得室内过于燥热便伸脚踢开了锦被,身体如盛开的花朵一般轻轻绽放。
欢情过后,我扫兴地说:“浩,对不起,不能陪你到天亮了,我必须回宫,明日还要早朝。“
他紧紧地搂着我,闭眼呢喃:“妤是,你对谁都好,甚至对世人都比对我大方,唉,我不想你走。“
我温柔地说:“上天是公平,既然我们都在一起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我虽然不想流芳百世,做一个贤后,但也想让国家太平,万民安康。”
他睁开眼道:“好,你想要的,我便是拼了命也许你。只盼着祉儿快点长大,到那时,国富民强,我定要带你走。”
我一边穿衣一边道:“只怕那时候我都老人,你嫌弃了也不定……”
他以指堵着我的唇道:“胡说什么,你以为我只爱你的容颜么?”
我心中一怔,温柔地瞧着他道:“我知道。”
他亦穿衣起来,握着我的手道;“这里极隐密,没人知道,我们每月的初一十五便在这里度过如何?”
我犹豫一下,终是抵不过这幸福的诱惑,轻轻地点了点头。
带着令牌,顺利进宫,因为太过疲劳,片刻便晕晕睡去。
如此日子流水般地度过,待到五月份时,嫣儿因为怀胎期满,不料却被绊了一脚,第一个孩子竟没了。
她因此伤心许久,我百般劝慰方才好些。
但奇怪的是以后的五年竟没有怀上。
此时已经有人来报,说驸马最近蓄养门生。
我心中疑窦丛生,但因为綦儿到底是浩的孩子,因此没有轻举妄动。
如今祉儿已经十三岁了,行事越发沉稳,再加上浩的指导,文治武功,无一不精,朝堂上的事也渐能独断,虽然他年纪小,但天姿聪颖,行事老辣,因此朝臣们也渐渐臣服。
拓儿外出时偶然一个富商之女,便一见钟情,因此娶为王妃。
此女精干而善解人意,的确是拓儿的好助手,再加上拓儿脾气好,因此夫妻二人倒是生活和畅。
我与浩的事虽然极为隐密,却也有不慎之时。
有一次我外出回家,尚末来得及改装,便瞧见祉儿稳稳地坐在殿内等我。
他目光灼灼,似乎能看透的内心。
“母后深夜换装外出,所为何事”他微皱着好看的眉问道。
我掩饰住心慌,露出一个示弱的微笑。
“只是有些闷,所以想出去走走。”
“母后若是觉得闷,何不告诉儿臣一声,儿臣定会陪母后出去散心,何必要深夜外出,岂不招人非议?”祉儿淡淡地说。
我心中微酸,终是勉力说道:“若是平时外出,难免前呼后拥,惹人注意,反倒不自在了……”
“难道母后外出寻欢作乐儿臣就自在了?”祉儿突然提高声音说道。
我惊悚地抬头,看清他眼中的怒火还有微带厌恶的神情。
我的祉儿,十三年来从来没有顶撞过好,一向孝顺的祉儿,突然向我发这么大火,让我的心都碎了。
也许他知道了什么,也许他只是猜测,我们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祉儿鼻息浓重地喘息着,微闭着眼问道:“难道母后要效法武氏蓄养面首吗?”
我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闭嘴!”
鲜红的指印印在他白嫩的脸上,尤其显得突兀。
他似乎不敢相信,从小疼爱他的母后会打他,眼中带着猜疑,不安,伤心,失望……
“母后,父皇早逝,虽然对不起您,但毕竟是您的夫君。且儿臣是天子,母后是太后,还是请母后注意一下言行吧!”他说完调头离开。
我跌坐在椅中,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的儿子,说我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说我蓄养面首……
“呵呵呵呵……”我轻笑着,带着无限的伤心和凄凉。
兰芷惊呆了,“太后,太后你怎么了?”
我抹去眼中的泪珠,平静地说:“没什么。”
窗外的下弦月发出幽蓝的光芒,冷得如一轮冰做的。
我起身推开窗,听着风的声音,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皇城,忽然灰了心。
就这样罢,为了他,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出宫了。
我们母子的关系就这样变得微妙而冷淡,谁也离不开谁,但谁也不愿意见到谁。
从前浩教祉儿读书习武,但现在,祉儿很少见他,也不再和他亲近。
甚至叫他摄政王,再也不叫他皇叔。
他在刻意分清两人之间的距离。
淡淡的忘忧香弥散开来,隔着一层水晶珠帘,浩的容颜若隐若现。
外面的夏蝉如疯了一般是叫着,越发让人焦躁不安。
浩缓缓地说:“祉儿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怪怪的。你也不来见我了?”
我拿着一管苏绣流苏的美人扇,一下一下地扇着:“没什么,大了自然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我们也老了,不要再讲什么情情爱爱了,以后,就这样罢。”
浩猛然一惊,抬头要掀起珠帘,我厉声道:“别动。”
他的手无力地举在半空,终是颓然落下。
“妤是,还有三年他便亲政了,难道这个时候你要放弃?”
我淡淡地说:“我这一生终走不出这宫殿的,不要跟天争了。我也倦了,摄政王请回吧。”
我不敢面对浩失望,不解,疑惑,伤心的目光,起身回到内室。
夜已深,太后居住的淑华殿却传来阵阵低泣的,压抑的哭声。
因为我和祉儿的关系遇冷,因此宫中一直沉闷无比,直到次年五月,拓儿的王妃顺利诞下一子。宫里终于有了件喜庆之事,我亲自赐这个孩子名为兆庆。另外赏赐了不少东西,内务府提前一月便开始预备,除却惯例该有的排场礼仪,另外派人去外省采集各类玉器、屏风、碗盏,以及各色稀有菜品等等。
宴席便设在后花园里,因为是家宴,除却嬗儿不问世事不来之外,拓儿,祉儿,浩,綦儿乌压压地坐了一两桌,刚出生的孩子更是打扮得如雪团一般,雪白玉润。
嫣儿也是盛妾丽服,额点花钿,只是神情好似郁郁,有人时便送上笑脸,没人与她说话便黯然地坐在一边。
我有些奇怪,再看綦儿,虽然言笑如常,眼底却有杀机,更是微微担忧。
一时间,箫竹声起,宴席开场,底下是杯酒相碰,一片热闹。
只见嫣儿缓缓举酒站起身来,朝我笑请道:“母后,今日乃是兆庆的满月之酒。儿臣便借此良机愿以手中的清酒一杯,敬祝母后身体安康、事事遂心,年年都是如此团圆美满。”
我忙让人扶住她,笑道:“嫣儿最近越发娴淑,难得你如此有心,哀家就且饮此杯。”
我刚端起酒杯,忽然刚满月的兆庆在他母妃的怀里忽然一伸手,碰到了酒杯。
我不防陡生变故,吃惊之余一松手,自己虽被宫人扶着站住,手中的酒杯骨碌碌滚到一旁。
不料那酒水溅在一盆芍药花上,花片迅速地枯萎变黄。
众人都大惊失色,嫣儿更是掩口:“我不是有心害母后的,我不是有心害母后的……”
我迅速地拉住她的衣袖,赫然见到她雪白的胳膊上纵横交错遍布着各种鞭痕,烧痕,烫痕……
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被打得遍体鳞伤?所有人又一次惊呆了。
“这是怎么会事?”我厉声逼问。
嫣儿畏惧地看看了綦儿,不敢说话。
浩也沉着脸道:“綦儿,怎么会事?”
綦儿上前,似乎是要查看嫣儿的伤痕,刚一凑近,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我刺去。
祉儿大惊,立刻抽出一名侍卫的剑扑了上去:“保护太后!”
綦儿发出一声惨笑道:“你杀了我母妃,还盅惑我父王,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替我母妃报仇!”
寒光一闪,刀尖已经距我不足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