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高马大,留着络腮胡子,穿着短打棉袄,身后还跟着一只土狗,横行霸道的架势很是碍眼。
小桃一惊,眯眼细细打量,顿时后退两步,扯住阿冬的袖口,“阿冬,阿冬!”
阿冬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要说出心里话,被小桃一打搅,顿时忘到了天边,又听她语带急切,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桃瞪大眼睛,指着前方那越走越近的壮汉,“是他!那个人……当初去集会,要轻薄我和小姐的那个人!”虽然时隔好几个月,但她是绝对不会忘了那张臭脸,留了络腮胡子算什么,他就是变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小桃咬牙切齿,恨得眼睛都射出了光剑。
阿冬神色一凛,那娇羞吞吞吐吐的样子刹那消失,严肃道,“先别急,小桃,你可确定就是那人 ?'…'”
若是确定,他也就要不客气了。
小桃跳起来,“谁我都能认错,就他不能!这混蛋当初就差贴着我的脸了,那血盆大口,那满脸麻子,我做了多少个晚上的噩梦啊!”
这描述让平日里敦厚老实的阿冬都捏紧了拳头,牙咬的紧紧的。
他也是没忘小桃被险些被轻薄的事,当初就痛恨自己为何不在场,没能帮到小桃,让她留下心理阴影不说,还破了相。如今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他要是不冲动一回,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如此一想,阿冬下颚紧绷,冷着脸便向前走去。小桃更迫不及待,也不顾这是小街上,推着自行车就往前跑,在距离那男人还剩几米的距离时,猛地抡起自行车丢过去。
那名壮汉还毫无所知,双手负在身后,悠闲踱步。
轰隆一声,无辜的自行车砸到地面,滑行几米,恰好是停在壮汉脚前。
小街安静,这一下子,着实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自行车惊得是目瞪口呆,连他身后的土狗都愣了一愣,才疯狂狂吠起来。
壮汉抬起头,眼睛瞪得如铜铃,“哪个不要命的?!砸到老子的脚赔得起吗?!”
小桃冷笑一声,气势汹汹的跑上前,“去你的脚,我今天叫你断子绝孙!!!”
说罢,昂首挺胸,眉峰单挑,气势十足地一挥手。阿冬配合默契地站到小桃身边,双臂抱胸。
他人高马大,如今生气,脸色发青,一看就是不好惹。而壮汉也认出了小桃,这丫头不就是害他被揍了无数下的人吗?!
被扁担砸在肉上的疼痛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呐!
壮汉面色一整,迅速环视四周,分析敌我情况。他只有一个人和一只狗,而对方呢?一个力大无穷的蠢女人,还有一个大汉!怎么想自己都不是对手啊。
当下也顾不上脸面了,壮汉后退一步,踹上土狗的屁股,“给我上!”
土狗倒是愚忠,还真的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小桃瞠目结舌,“你要不要脸啊!白长这么大块头!”
周围看戏的人也指指点点,这时一位好心人丢了快木头过来,小桃眼疾手快地拾起来,冲着那无辜的土狗挥过去,眼看就要横劈上它,到底还是不忍杀生,身子一转,跑到了阿冬身后。
“阿冬,别打死它,我们的敌人不是它!”
阿冬好笑地瞥了小桃一眼,伸出手臂,挑了个刁钻的角度,一把掐住了土狗的喉咙,愣是让它吼都吼不出来。
小桃惊呼,“壮士,好身手!”
那狗是吓着了,确定它不会再发疯,阿冬扔开它。它翻了两圈,瞪视着小桃和阿冬,喉中滚出低吼,小桃不甘示弱地朝它瞪眼,土狗受惊地退了两步,呜呜哼了几声,竟然是夹着尾巴跑了。
“这死狗!枉我喂你吃喝!”壮汉见形势不妙,扭头就跑。
“不许跑!!!”小桃狂追上去,不停地拾石子往他身上砸,“臭不要脸,你当初想要轻薄我和我家小姐的时候怎么不怕!看我今天不替天行道收了你!那次被我打的不过瘾是吧,今天让你尝尝满清十大酷刑,爽死你!”
阿冬拾起自行车,飞快地登上踏板,追上小桃,“上来。”
“等会!”先在地上又拾了些石头,放在衣摆中,小桃才跳上车座,对阿冬说,“追上他!”
这祸害不是说被扭送到公安厅了吗?怎么才几个月就被送了出来?看来民国时的治安法度还不全面,像自己无能,只会欺负女人家的混蛋,就该关他个十年八年的!
阿冬是浑身的肌肉,踩起自行车比风还快,不一会就追上了那逃命的壮汉。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商店街,到了土路上,一人一车路过,卷起一阵黄土。
壮汉哭丧着脸,眼看着阿冬轻轻巧巧和他平齐,小桃又对他坏坏一笑,“哼,你还想跑到哪去?”
“我、我……”
“看我不砸死你!”
小桃下手是真狠,怀里抱的石子一个没浪费,尽往壮汉脸上砸。
壮汉捂住脸,都要哭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这样缠着我不放!”
“好你个死东西,还债有主?!那你告诉我,和你搭伙的那混蛋呢,让我去收拾他!”
壮汉筋疲力尽,瘫坐在土路上,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这初春天气,跑得满头大汗,灰头土脸,煞是可怜。
小桃跳下车,阿冬随手把车靠在树上,拉住想要跑上前教训壮汉的小桃,“你别去,我来。”
“阿冬!”小桃感激地对阿冬笑道,“谢谢!”
她也觉得去揍那男人是脏了手。
而这次还好有阿冬在身边,给了她底气,否则凭她这有勇无谋,有火就发的脾气,估计在街上,就被那只土狗一口咬死了。
阿冬丢给小桃一抹微笑,便抬脚走了过去。他走的慢,面上表情堪称和煦,但唇角隐隐勾出一抹锋利的弧度,任谁看了都要脊背发凉。
他是背对着小桃,因此小桃只看见他高大可靠的背影,心脏还为此跳乱了一拍。
壮汉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他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阿冬一步步走进,吓得嗓音轻颤,“呃……这位……这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阿冬收了笑,一把拽起他,附在他耳边,嗓音如在冰里淬过一样,“好好说?你轻薄小桃时,可曾想过要好好说?”
“我……我……”
“你碰过小桃哪里,我今天,便要切了你哪里。”
壮汉瞪大眼睛,他今天是走了什么背运,难怪刚刚这小子的眼神就像想要活生生地剜了他,原来是那丫头的情郎!
可怜他头一回被那丫头揍得鼻青脸肿,已经够丢人的了,今天还要被个后生殴打……
恰好拐角有处农户,阿冬便拖着那壮汉,对小桃笑道,“我到后面去教训他,你别跟着,有些事你还是别看的好。”
小桃顿了两秒,“哦,好、好的!”
目送阿冬和挣扎不已的壮汉消失在拐角,小桃捂着胸口,“奇怪,刚刚阿冬……还是我认识的阿冬吗?”
怎么笑得那么可怕!
万里晴空,大地复苏,路边的野花探出了头,在风中左摇右摆。一派和煦春景中,之后拐角后传来杀猪般的狂叫,小桃听得心惊肉跳,“阿冬,别打死人!为了这种人进局子不划算!”
阿冬稳下呼吸,回答道,“知道了。”
他眯了眯眼,松开已然红肿的拳头,对着蜷缩在墙角的壮汉冷声说,“轻薄姑娘家,你可知道错了?”
壮汉声泪俱下,“我、我也没想做那事啊,只是拿钱办事,我也没办法呀!”
他这破锣嗓子穿透力极强,小桃在外边也隐隐听见了一点,当下就疑惑地往里头走来。
阿冬面色冷凝,“拿钱办事?怎么回事?”
他拎起壮汉,“说实话!”
事到如今,不说实话他还不是要继续遭殃?凭这两人小心眼的程度,日后在镇子上,铁定是遇上一回,就被揍一回。壮汉叹了口气,“时运不济,早知道当初就不接韩家的差。”
“韩家?”阿冬愣了愣,“这事和韩家有什么关系?”
壮汉欲哭无泪地抬起挂了彩的脸,“怎么没关系,当初就是韩家二少爷手下那个小厮,叫什么来着,阿九……对,阿九来找我和我小弟,给了我们十块钱,我们才乐意做这事的!”
“……”
“他说只要我们吓唬吓唬那两位姑娘就行了,哪想到你那个相好的,牛一样凶残,愣是揍得我……”
往事不堪回首。
壮汉心有戚戚焉,暗自伤神。
阿冬面露震惊,没想到居然会翻出事件真相,更没想到居然会是韩光烈和阿九指使,他们才会去轻薄小桃和白迎秋。
虽然当初不是真的要被轻薄,这让他勉强放下了心,可事实真相,似乎更伤人。
阿冬沉默地转过身,还在想如何告知小桃,便看见小桃站在不远处,一脸的不敢置信,眼中翻滚的是被背叛时的震惊和无措。
“小桃!”阿冬忙跑上前,“你还好吗?听到了多少?你……”
“居然……是他……”小桃喃喃,“居然是他!”
难怪韩光烈会突然给她送东西,这么长日子来,她是左思右想都没弄明白,没想到误打误撞,今天从壮汉嘴中得知了真相。
买凶轻薄姑娘家,自己再假装英雄救美,好一出戏。好一个二少爷!这样一来,那位少爷的喜欢,又是有多少真心呢?枉她还在责备自己心太硬,如今一看,还好没喜欢上人家,否则自己还不要被嘲笑死!
作者有话要说:壮汉是最可怜的龙套(挖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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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独家发表
在听到壮汉的话之后,小桃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之后;她走到壮汉身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我听!”
这说了雇主就已经是破戒了;再仔细地说明交易内容;似乎是不厚道,但看阿冬阴鸷地杵在小桃身后;眼神冷冰冰,壮汉脖子一缩;“呃……也没什么。就是阿九那小子找到我们;说要给我们哥差事。那天正好是赶集;我们便早早守在白府外头;阿九给我们指了你和那位小姐之后;我们就在后头跟着你们。本来还要费些力气把你们拐到小路上的,没想到你们自己走了上去,倒是不用我们再费力气。”
小桃脑袋一转,已经能还原出当时的场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壮汉擦擦脸,“还说什么?主子让我们做事,哪需要我们去问东问西的?只要按他们的要求做就成了。不过我记得,阿九当时是说你惹恼了他们家少爷,所以才会……”见小桃面色白了层,壮汉干干地说,“所以,阿九便是让我们主要去吓吓你,那白家小姐,不许我们动。”
不许动?那就是说,当时的韩光烈,的确是对白迎秋有意了?
小桃眉头紧皱,仔细回想过去的时光,脑中白光一闪,便是想到了当初她两次弄脏了韩光烈的西装……大概,这就是他想要教训她的原因吧。
“不过也就是吓唬,我们没想做什么其他事。”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壮汉忙解释,“阿九也是嘱咐了的,若是姑娘反抗,我们也不能动手,所以,当初你拿了扁担揍上来,我们才没立刻还击。”
而等他们气急想要回手时,已经被揍得无力了……
小桃蹲在地上,忽然就觉得受伤。她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如此对待,当时没头没脑地弄脏了别人的衣裳,冲撞了韩光烈,那也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教训一个姑娘家吧。被轻薄这件事可是会在脑中留下一辈子的阴影,连她这样看得开,当初那段日子,她也是日日做噩梦过过来的。
不由失魂落魄,站起身,小桃蔫蔫地,“我、我回府去了。”
阿冬无暇再整治壮汉,跟在小桃身旁,“还好吗?小桃,你别想多,那件事……或许是阿九擅作主张,光烈少爷并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何会和阿九一起出现在那小路上?”小桃也想过给韩光烈开脱,可无论怎么想,都不对劲,“他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他还算有些良心,在看到我受伤之后,还送了些礼物过来安慰我。”
如果她自作多情一点,恐怕从知道礼物是韩光烈送的时候,一颗心就沉沦下去了。
一时间阿冬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桃,只好巴巴地拿来自行车,“上来吧,我载你回去。”
小桃抬头瞅他,眼底浮着一层泪光,又无助又茫然,阿冬于心不忍,终是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把小桃按在怀中,阿冬鼓起勇气,“莫伤心了,你这样……我也心疼。”
他之前做了许多的心理准备,每每到要说出口的时候,就紧张得手心冒冷汗,如今不经大脑,只顾着顺从心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