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无归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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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无归_-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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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其中一人。
  
  顾北遥身上的毒始终是对手的大忌,四人都知道一旦被他身上的毒沾染到,顷刻毙命,他这般不顾自身防守的欺近打乱了四人的配合。他看准一个机会,用剑一横,死死抵住一人的剑招,再顺势一进,直直逼近对手,该人方寸打乱,忙撤剑回退,顾北遥趁他这一招的混乱,剑如电光,直直挥向他的咽喉。
  
  一人瞬间倒地 ,鲜血大片从咽喉处冒出,只是这一过程中顾北遥没有防守住其他人,身上又被刺伤。当真是杀敌一人,自身中两剑。他迅速回旋,剑舞得行云流水,纵使今日逃不掉,也要拉上两人做垫背。
  
  天色哀哀,寒云低沉。又是二十招之后,又一人倒下,顾北遥背后,手臂,大腿合计被砍上十几刀,全身鲜血淋淋,动作愈发迟缓。剩下江东二人面色大恸,神情紧绷,十几年不出江湖,竟不知江湖出此人物,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剑客死于对手刀下,也算无憾。今日一战,至死方休。
  
  远处的施晓然扣住缰绳十指发白,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僵硬。她看不清招式,可她看清了无数剑光在他身上划过,似乎听得见皮肉被划开撕裂的声音,刺啦啦让人忘记了呼吸。她看见倒下两人,顾北遥黑影闪动,速度却不及之前迅猛,而对手的攻势似乎愈发凌厉。
  
  三人胶着,似雷霆震怒,激起海浪翻滚。待施晓然分得清三人的时候,她停止了呼吸,只见敌手一人倒下,空中一柄剑被击飞,划出刚毅的弧线直直插在远处的土地上。
  
  那是顾北遥的剑,他两手空空,从空中跌下,双膝跪地,还未起身,只见剑光似绞龙追日,飒然没入自己的胸膛。
  
  他仰起头,鲜血从口中冒出,流在地上将寒土染得斑斑点点。
  
  对面之人一脸寒冰肃杀,手握剑柄,纵使他将剑插入他的胸膛,这一场厮杀也是失败。
  
  剑深深插入,没过后背,顾北遥跪倒在地,脸上似带了笑,他缓缓抬起手,拂在剑上。突然用了劲,身体推进,剑没入更深,同时他一手搭上了握剑之人的右手。
  
  握剑之人无言惨笑,他看到黑色毒气顺手而上,他猛然抽出剑,往后跌跌然两步,双眼望天,似是得到解脱,全身皮肤变色,他缓缓倒下。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长空无极,明月常在,而世间再无江东六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亲的评论,这些都是我继续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晋江抽得很销魂,我会尽量回复每一条评论,但有时抽得太厉害可能会延后回复。
感谢每一位留言的亲。 
                  狼袭
  “不”,施晓然失声惨呼,她的世界突然静止,胸口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从马上跌下,跌跌撞撞奔过来。
  
  她跌倒在地,浑然不觉,爬起来继续奔跑,随着持剑之人拔出剑,那人缓缓倒下的同时,顾北遥英挺的身姿也缓缓瘫倒,瘫倒的身影似一把寒冰利剑刺在她心头,冻结了所有流动的血液。
  
  施晓然一路奔跑,风刮在脸上如张牙舞爪的厉鬼,眼泪似飘飞的雪花,终是跌跪在他身前,扶起浑身是血的顾北遥,鲜血像泉水一样从胸口骇人的血洞往外汩汩冒出,她泪眼迷蒙,声音惊恐:“北遥……坚持……住,还有我……”
  
  俏丽的面庞映入眼中,却是雾里看花模模糊糊,顾北遥很想抓住,黑暗似弥漫的烟雾,将他笼罩,终是眼帘微阖,跌入黑暗之中。
  
  施晓然全身脱了力气,用手按住他胸上的伤口,却怎么也堵不住往外冒的鲜血。殷殷鲜红大片大片染开,像火焰一般要燃尽他最后的生命,她发出哑然的声音:“北遥,北遥……”
  
  她连忙脱了衣服,刷刷将外衣撕成几块,慌乱之中将顾北遥衣服扒开,整把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她抖着手将撕裂的布折叠两下,手上沾染的血将浅色衣布染上片片殷红,前后各垫上一块,又用长布条将身体裹上几层,试图为他止血。
  
  她将他抱在胸口,两只手一前一后死死按住伤口,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眼泪如河流倾泻而下,全身似跌入冰窖,寒冷浸透,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从来没有这么无助,灵魂脱离躯体,凌迟亦不过如此。
  
  有没有人赶来救救他?她在心底呼喊,为什么,为什么七阳宫的人还没有来?
  
  她的呼唤声被吹散在北风中,和着眼泪和淋漓的鲜血,化作一片呜咽。
  
  施晓然全身麻木,她哑着声呼唤他的名字,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同时熄灭的,还会是自己活在这世间的希望。
  
  远处的白马悠悠荡荡奔过来,在旁边偶尔发出一声嘶鸣,施晓然撑着手爬起来,从来都没有神仙,没有人会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纵使悲伤逆流成河,也救不了他性命。她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坚强,坚强,再坚强。
  
  她踉跄抓住缰绳,一把拿下马背上的包袱,跌坐在他身边,颤颤巍巍摊开包袱,对着一堆装药的瓷瓶,翻捡出一个黄色瓷瓶,倒出两粒,她的手似痉挛般抖不停,药丸差点掉落地上,颤颤巍巍放入他嘴中,她记得他说过这瓶是重伤时的口服药,很珍贵。随后她拿着金疮药,之前的布条全部被浸成红色,她拆了外面的布条,里面的不敢揭开,怕开始凝血的伤口再次大出血,只是从边上撒入药粉,又换了干净的布条包好。
  
  近二十条新添的伤口狰狞着翻着血肉,深可见骨,施晓然的眼睛一直是模糊的,交错纵横的伤口在她眼中化作血红一片,手上抖个不停,摸索着将止血药粉散在他身上,慢慢包扎。她嘴唇嗫嚅,破碎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
  
  他是那样的顽强,他一定可以活下去。这是溺水的她仅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是黑暗中唯一的一丝曙光,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那她穿越时空是为了什么?他可以撑过去,可以撑过去……
  
  她在心里念叨着,哆哆嗦嗦为他止血。
  
  “嗷——呜——”,清亮的狼嚎划破长空。远处立刻传来阵阵回应,狼啸声此起彼伏。
  
  声声狼啸如同雷霆,令她浑然一震,这里满地血腥,定会惹来野兽。她回头望向树林,却见树林乱动,隐现狼群晃动。
  
  此地不宜久留,再呆下去恐怕会成野兽口中食,施晓然抹一把迷蒙的眼睛,将手上布条迅速打结,给他穿好外衣,裹好包袱扔在马背。回身将顾北遥扶起,两条胳膊放在自己肩上,她从前面紧紧拉住他的两只手,单膝跪地,咬牙发力,慢慢起身,将他从身后慢慢背起来,顾北遥高大的身体压在她上,双脚拖在地上。
  
  施晓然挪行几步,来到马旁,将他倚在马侧放下,双手扶着他,将他双手放在马鞍。抱住他的跨部,奋力将他抬高,只是力气还是不够,无法将他半个身子放上马背。她一面撑着他,一面躬身来到他身下,半蹲身,用双肩顶起他的身体,不断往上送。随着他身体的上升,施晓然顶起他两条腿,总算让他俯在马鞍上。
  
  顾北遥瘫瘫软软趴在马背上,这一番动作仍然没有醒转,施晓然机械地抓住马鞍,跨了好几次才爬上马,坐在他身后,她扶起他,尽量靠向自己。她偏着头,一手扶着他,一手拉紧缰绳,驱使马儿慢慢跑动起来。
  
  跑远之后,她回头一望,果然树林中有狼跑出,像打了兴奋剂一般疯狂,迅速围住了之前战斗的地方。
  
  顾北遥身形高大,在她前面,她看路牵缰绳都极为不便,是以速度不快。当然,她也不敢快跑,顾北遥毕竟受了重伤。
  
  两三里之后,马儿在一条小溪边停下。她不能再走了,运动会加快血液流动,顾北遥伤口又开始流血,一摸又是满手鲜血,再这样下去,他定会血流光而死。
  
  她先下马,扶着两手分别牵过他的手交叉放于胸前,半背半扶将他移下马,轻轻放在地上。之前包扎的布条又是血红一片,顾北遥气息奄奄。
  
  施晓然抖做一团,她不断往好处想,他是那样强悍的一个人,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他的武功那样卓尔不群,不会就这样倒下。
  
  她的世界已经是一片黑暗,但她心中还有执念,只要他还要一口气在,就不能放弃。柔弱的女人在危难面前的坚韧足以震天撼地,平时是一捧轻柔的水,一朵娇嫩的花,但当苦难来临之时,她们会化作一条百折不断的藤条,一块屹立不倒的大石。
  
  她从溪中取了水,跪在他身边一点一点喂给他,顾北遥气若游丝的呼吸像一根丝线紧紧缠住她柔弱的心房,越勒越紧,嵌入肉中,一片窒息。但她不能倒下,拖着灌了铅的腿拿了布巾在水中浸湿,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灰尘和血迹。腊月的水冰凉刺骨,施晓然知道冷水可以止血,连忙找了一件厚实冬衣,用匕首划成几大块,浸透水后勉强拧干,脱了他的衣服将湿透的布巾搭在他身上。只要他还没有断气,她就不能放弃,如果失去了他,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日头偏西,四野幽静。
  
  寂静中有危险在步步逼近,施晓然只觉背后凉飕飕,似乎已成为他人的目标,猛然回头一看,神经崩断了弦,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一只狼已经无声站在两丈以内,冒着绿火的双眼直直盯着两人,它的一条后腿受了伤,一瘸一拐抖着爪子缓缓移动,步步逼近。
  
  这是一头极度饥饿的狼,肚子干瘪瘪贴在一起,很明显因为受伤而多日未能捕获猎物,它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施晓然屏住了呼吸,她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野兽。而且狼是群居动物,很少单独出动。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几乎窒息。
  
  狼竖起了身上的毛,做出腾跃的姿势,它低声嗥一声,做出威胁与警示。对于一只受伤的饥饿的狼来说,它不愿意再起争斗,有一个人足以果腹。
  
  施晓然却慢慢镇定下来,她可以确定目前只有一只狼,还是一只战斗力大减的狼,她知道这只狼在威胁她离开,但是她绝不会放下顾北遥独自逃命,顾北遥是她生命的阳光,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救赎,是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人。
  
  她悄悄伸出处右手,从旁边拿过那把匕首,这是顾北遥随身携带之物,因常年的磨砺而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匕首被紧紧握在手中,施晓然的掌心因为紧张而冒出汗渍。夕阳的余晖聚集在匕首上面,随刀身的移动,光在冰冷地翻滚跳跃。
  
  杀气凝聚在锋利的刀口之上。
  
  狼绿幽幽的双眼射出厉光,前腿趴下,身体弯成一个弓状;施晓然瞪直红肿的双眼,全身绷起,成半蹲状。
  
  狼做好进攻的姿势,随时准备用那锋利的牙齿一口咬断这个女人的喉咙;施晓然将刀举止胸前,握着刀的右手微微颤抖,她没有杀大型动物的经验,但只要它扑过来,只要她的手够准,她会毫不犹豫一刀□它的脖子。她仿佛听到刀插入狼体的声音,那种闷响在心中成了一种召唤。
  
  双方都在静默中作着战前较量。
  
  狼彻底被她激怒了,长嗥一声,腾空而起,身子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直扑而去。施晓然却是握着刀在狼扑来的一刹那横向一划。
  
  不料狼这一扑却是虚招,半空中改道落在施晓然右侧一米开外,落地一瞬间快速后腿几步,又弓起身子,做出进攻的姿势。狼是极其聪慧的动物,它看懂了对手的动作,如它预料,面前的对手极为普通,力度和速度都不够。
  
  狼再度飞腾而出,直直扑向施晓然,施晓然还未看准方向,就被扑倒在地,狼正好压在她的胸上,有力的前爪按在她的胸上和肩上,张口咬向她的脖子。施晓然缩颈一偏,在狼身下的左手死死扯住它的后腿,正好是狼受伤的那一条后腿。
  
  这是一只饱受饥饿和伤痛折磨的狼,力气减了不少,它吃痛,右前爪一划,在施晓然右臂被划上深深血痕。
  
  狼口喷出的热热的腥味钻进鼻孔,施晓然咬紧牙关,左手用足力气抓住它的后腿不放,一边同狼挣扎,一边握紧刀挥手使劲一扎,匕首没入狼后背没入。
  
  狼“嗥”一声惨叫,趁施晓然抽刀的同时,突然发力跃开,后退几步,重新攻击。
  
  施晓然还未爬起,就见狼再一次扑来,慌忙之中伸出两手推栏,却丝毫没有起到阻碍作用,反而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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