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连墨对着她温柔一笑:“让它留在身边吧,到时候会有用处,等着它没用之时,再还给我也不迟。”
闻言,苏暮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敛下眸子望着欲飞的凤凰,心中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事儿似乎并非如她所瞧见那般。
在她走神之际,苏连墨轻车熟路的翻出了沐容尘的古琴,琴弦轻拨,发出扣人心弦的悦耳声音:“阿暮,可是帮他们?”
苏暮卿点点头,嬉笑而语:“帮,要不然这些人怕是会来要为朱儿与绿儿两人骂惨了。”
明媚的笑容在金色暖阳与皑皑白雪之中,更为灿烂。
苏暮卿显然不曾发觉自己此刻的笑容是有多么的耀眼,更没有发觉她的心更是平静,不似在庵堂中的那般感觉。薄唇凑在孔上,清脆的声音溢出,紧而丝丝琴音相扣,美丽的曲子在这安宁的村落中响起,醉人心神。
不知是谁跟着谁的脚步,曲调渐成一曲凤求凰,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旖旎绵邈,清新明快。
闻得日出而作的人不由在这间许久不见有人住的篱笆门前停住脚步,待瞧得屋前正坐着吹笛弹琴的二人,瞬时了然。男温文尔雅,女温柔娴熟,当是良对。
许久,曲尽,人意犹未尽。
亲切的乡民之声传来:“公子,你归来了?”
苏连墨抬首望向扛着锄头外出的男子,温润一笑:“不,我是沐公子的朋友,这些日子于他这儿借住。”
“原来如此。”说着瞥了眼苏暮卿,笑语,“公子的夫人真美。”
苏暮卿正欲说话,却是让苏连墨笑着打断:“过奖了,还是个不懂事的丫头。”
话音刚落,苏暮卿双颊通红,偷偷的瞄了眼苏连墨,又向着屋里头的两丫头看了眼,似乎见她们并没有在意,方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回头瞪了眼苏连墨,道:“小叔,你说得什么话。”
苏连墨的笑容总是如冬日里的阳光,春日里煦风,温暖人心。
“你不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有问题?”
苏暮卿愣了下,好像是她想多了,她抿了抿唇,不再多言,将手中的玉笛塞回了袖子里,安坐在门口望着屋前的雪地,上头有着他们的脚印,浅浅深深,很是凌乱。但一行行向着里头的脚印,很有归家的感觉。
她坐了会儿,又起身,走入厚厚的雪地里,踩来踩去,甚是兴奋。
苏连墨望着她容颜上洋溢着的笑容,宠溺的笑笑,这样的阿暮最美丽。他温和的唤道:“阿暮,这雪怕是要融化,你的鞋子湿了,可得赤脚了。”
苏暮卿停下脚步,侧身望向苏连墨,大笑:“不会,让绿儿她们烘干就是。”
正在做菜的绿儿闻得有人唤她,回应道:“小姐,你找奴婢什么事儿?”
苏暮卿望着炤堂里忙碌的身影,笑语:“我鞋子湿了,你帮我烘干。”
绿儿鼓鼓嘴,低低的应了声:“哦。”
心下却是想着小姐怎得也跟四少爷一样,越来越皮了呢?
而朱儿却是暖暖一笑,如此灿烂的笑声想来该是苏小爷的功劳。
这时,李汉林三人各自提着野鸡野兔,可谓是满载而归,他们冲着苏暮卿二人笑笑,想来这山间突然间涌出的动物,该是他们合奏的原因。当初解永浩跟着苏暮卿前去安侯府时,途中便是碰的类似的状况。
忽而,他明白当日林子里弹奏琴音的是谁。
这时,苏暮卿惊呼一声,她好像感觉自己的鞋子和娃子都湿了,凉意侵人。
她嘴角微微一抽,哭丧着一张脸:“绿儿,我鞋子湿了。”
正在忙碌的绿儿哪管得了小姐,于是道:“小姐,你敖一会儿,等奴婢将吃得弄好,再来给你弄。”
朱儿从炤堂之中走了出来,望着从雪地里走回来鞋子湿漉漉的苏暮卿,无奈的摇摇头,终归还是个孩子。
“小姐,你且进来。你们几个在外边呆着,莫得进来。”
湿答答的鞋子,湿漉漉的袜子,放在熊熊大火之前,冒着袅袅热气,眼下也就只有这个法子。
苏暮卿望着腾起的热气,抿抿嘴,她好像太过兴奋了。
苏连墨却是走了进来,对着朱儿柔声道:“你还是去指挥下外头三个。”
朱儿轻怔,瞥了眼正赤裸着双脚的苏暮卿,低低道:“小爷,这般怕是不妥。小姐她……”
苏暮卿附和着轻点头,白皙的双脚往回缩了缩,却是不敢抬首去看苏连墨。
苏连墨温柔的摸了摸苏暮卿的脑袋,向着朱儿笑笑:“无妨。这丫头以往还会趁着人洗澡往浴桶里钻。还会在乎这些?”声音里是满满的宠溺之感。
此话一出,苏暮卿与朱儿当场愣住,朱儿难以相信的望着苏暮卿,这……着实是难以相信。
苏暮卿为朱儿盯得双颊通红,柳眉一横:“小叔,你莫得污蔑我。”
苏连墨轻轻的笑出声,笑容迷人心醉:“是,是我污蔑你。也不知是谁任人怎么抱,都抱不出去浴桶,死死的抓着人家的胳膊。真不知紫儿那丫头可是记得这件事。”
苏暮卿着实记不起自己曾经还做出这样的事儿,但话里也明白些许,小叔该是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分外宠爱她,可是前世她为何不曾感觉到呢?想来该是她太过忽略人,眼里有得人和物就那么几样。
朱儿偷着笑向着外头走去:“小爷,那就劳烦你了。”
正文 第一百〇三章 病危告急
雪中看远山,暮霭层层,轩窗温花酒,香气袅袅。众人皆悠悠。
安宁的日子不外乎在晨起而作,日落而息,言笑晏晏之中,一日已逝。
苏暮卿等人竟是不分尊卑,安坐于火炉之前,各执暖酒热茶,侃侃而语。即便是沉默时分,却也不觉尴尬。
一日,两日……五日。
时间在满室温馨之中流逝着,没有留下丝毫印迹。若要说有,道是她更是记得苏连墨的好。
苏暮卿柳眉微微蹙起,打破宁静的气氛:“小叔,你说沐公子都两天不曾回来,可是出事了?”
苏连墨温柔一笑,眼底却是勾勒出一抹让人难以察觉且无法琢磨的笑意:“原来阿暮是在担心沐公子。”
苏暮卿轻点头后又摇摇头:“暮卿只是觉得沐公子可是将娘留在那儿的书带回来,万一没有……”她抬眸望了望山前积雪。
温和的笑声从苏连墨的薄唇中沁出,闻得屋中人甚觉温暖:“原来阿暮还爱瞎操心。”
苏暮卿撇撇嘴,低语:“哪有,我只不过是不放心。”
闻言,各个垂首低笑,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前些天的夜里,他们也曾闻到过这般话语从苏连墨的口中而出。
这叔侄两在欺负沐容尘上当真是如出一辙。
苏连墨平和的安慰道:“阿暮,沐公子不会忘了。若真忘了,大不了明日我去替你取回来,可好?不过想来沐公子也不敢忘记。”
苏暮卿明亮的眸子里闪过狐疑,疑惑道:“为什么?”她心中其实有好多为什么,只是好像不怎么问得出口。
苏连墨微笑着为她重新冲了一杯热茶:“因为你是阿暮。”你是属于他的阿暮,所以沐容尘那小子又怎会不好好帮忙呢?
苏暮卿还是不解,她抿了抿唇。幽幽道:“小叔,那你怎会和沐公子一起来静心庵找暮卿?”
苏连墨心中轻叹,阿暮的疑问真多,倘若再多一点点,他真怕自己会招架不住,一不小心全然招供了。
他轻勾起唇角,道:“沐公子与晋王正与茶楼说事儿,而我正好与他们相邻,恰是很多内容听得一目了然。”
听闻,苏暮卿眼眸中却是闪过一阵惶恐。她向来明白若是听得不相关的事儿,势必会惹来麻烦,而小叔听得还是晋王的话语。那……她满腹担心道:“小叔,如此可是会有麻烦?”
苏连墨轻轻揉了揉苏暮卿的柔软的发丝,摇摇头:“阿暮,不要瞎操心。没事儿。”
“你们几个都在外头乘凉?可是凉快?”沐容尘如风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飘进屋里。
苏暮卿微怔,绿儿她们不都在屋里头坐着吗?她抬眸扫了眼。方才发现温热的屋子此刻就只有她和小叔,其他人早在她不知不觉中退了出去,就连最聒噪的绿儿竟然也是一声不吭的撇下她。
她面含羞涩如冬日迟迟升起的暖阳,站起身子向着外头小跑着而去,却不想在门口之时猛地撞上一结实的怀抱,幸得身后之人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住。要不然她怕是要跌在地上。
不过这可能性似乎也不大,沐容尘伸出的手讪讪收回,貌美的容颜上丝毫不曾有尴尬。微笑着打趣:“苏小爷可真是宝贝咱卿卿,连碰都不让碰。”
话音刚落,苏暮卿雅致的容颜倏然通红,一路红到耳垂子,横了眼沐容尘:“书呢?”
沐容尘凉薄的双唇嚅了嚅。道:“在外头。不过这些书籍……”
说着,他双眸中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神色。望了眼苏连墨,不再多言。
苏暮卿急道:“那些书籍怎么了?是不是损坏了,还是怎么了?”
言毕,欲跑出去瞧瞧娘亲留下的书究竟是怎么了,却是让苏连墨拉住了手。
苏连墨温和的安慰道:“阿暮,先别急。可是能让我瞧瞧那些书籍?”
苏暮卿急着想要看书,不曾多想便是点点头。
积雪融化湿漉漉的院子里停着她们来时所坐的马车,掀起帘子,里头整整齐齐的绑着一摞摞的书籍,毫无异样。
苏暮卿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下叹了声,这沐容尘说话当是能够将人急死。
此时,苏连墨已是跃上了马车,他摊开宽厚的手掌,温柔的笑语:“阿暮,上来看。”
苏暮卿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之中,温热从他手心源源不断的传来,紧接着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待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落定在马车上了。
苏连墨小心翼翼的解开其中一摞书籍,细细的翻阅起来,双眉不禁渐渐的蹙了起来,里边记载的故事与其说是故事,倒不如是将事实转变为故事,这里头的事儿若是让有心人瞧得,一旦对号入座,怕是会惹来甚大的杀身之祸。
也许,导致苏将军夫妇死还有这些原因,且瞧着里头的日期似乎很多都是去年时分,如此说来,极有可能他们夫妇二人很有可能料定会有这一场劫难,而后两人背负起了所有。
想着,苏连墨的心一沉,他终究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这一次,他绝不然不会辜负了阿暮,为她撑起所有,她的仇,她的怨,他已是看得明白。
苏暮卿瞧得他神色分外凝重,隐约的明白自己刚才怕是会错了沐容尘的话,她从苏连墨的手中取过书籍,翻了几页,不外乎是轶事和故事。这……
她细细暗读了一个,当下明白苏连墨与沐容尘的神色为何会那么凝重。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些书是在静心庵,而不是在苏府,一旦让有心人看得,势必会引起麻烦。
可是……静心庵中那么多的有心人,怎不拿这些书籍做事儿?还是他们要得就只有静悟大师给她的那本小账册?
苏连墨柔声的开口道:“阿暮,这些书怕是不能带回苏府。”
苏暮卿轻颔首,她明白。可不带走,又能够放在哪儿?纤细手指轻轻的划过一张张纸张,它们的归家在何处?
苏连墨望了眼屋门大敞的屋子,淡淡道:“眼下让沐公子保管或许可行。”
苏暮卿鼓鼓嘴,轻摇首:“不要,他和晋王是一起的。晋王要是晓得这里头的事儿,怕是要找暮卿麻烦了,毕竟他是姓林,不是姓苏,也不是其它的姓。”
苏连墨暗愣了下,这……阿暮是在防备他?那他日若要是继续以晋王的身份与她相见,要多久才能让她放下这戒备?他不禁有些苦恼,早知该告诉她得了。
他动了动唇,挣扎要不要说的时候,沐容尘插话进来:“郡主,你这书扔在这儿没什么事,至于那劳什子晋王要是瞧见了,想法怕是和那些姓林的不一样。你且放心。”
言毕,深邃泛着幽光的双眸似挑衅的看了眼苏连墨,仿佛在说,自作孽不可活。
苏暮卿蹙着眉头望向一脸诡异笑容的沐容尘,心下更觉不放心:“沐公子,你这么相信那个寡言少语、自恋的晋王?”
一边的苏连墨嘴角一抽,他是不是上次不该说那样的话,导致这丫头记仇了?
沐容尘轻飘飘的视线扫了眼马车的书籍,悠悠道:“郡主,你道以为我这么多天没下来,是在干什么?当然躲在那儿看这些书。怎么说呢,应该八九不离十的里边的内容都在脑海中。就算没得这些书,我如要说,自是说了出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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