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尘的笑容在这清凉的夜里很是温暖人心:“郡主,可是需要我们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苏暮卿口中溢出:“掘地三尺。”她就不相信将整个落松院翻个新,就不能找到晓轩口中说得不好的东西。
而且这一次,她定会好好得打她们一次脸。
沐容尘轻愣,一双流光四溢的眸子里闪过难以置信,他不思议地反问道:“郡主,你确定你在说什么?”但在瞧得苏暮卿满脸写着不容置疑之时,改了口,“早知道,我就应该多带点兄弟来。这下可要把他们累惨了,不知还有怎样的吩咐?”
苏暮卿扫视了眼站在空寂院子里的一群人,淡淡道:“找一样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东西,卯时前必须完成。不然沐容尘你可以让晋王废了这些无用的人了。”
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东西?众人面面相觑,但见苏暮卿投来一记冷光,遂齐齐垂下首静等其余吩咐。
此刻,沐容尘脸上的惊诧也久久挥散不去,他疑惑道:“郡主,你受刺激了?”
苏暮卿眸子微眯,清澈的眸子里渐渐缭绕起冰冷的气息,平静的声音里透着丝丝威胁:“沐公子,若是想要体恤他们,那么也一并帮忙吧。”
沐容尘退开一步,审视着苏暮卿,月色洒落在她的面容上,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眸中有一种东西在渐渐地发生变化,越来越坚定……
“不过,你也可以替我去绑架一只野猫,他大概知道那东西在哪儿。不过那野猫很野,你瞧瞧这院子的景象,这是李护卫与他玩猫追老鼠游戏时所留下的战况。”苏暮卿轻描淡写地叙说着,“你抓着他的话,你的这些人就会轻松许多,他们应该会很感激你。”
沐容尘笑笑:“那么,你呢?”
苏暮卿极为平静地说道:“不会。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感激,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就是交易。”
温暖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温和的气息在他身上悠悠缠绕着,仿佛是春日的脚步悄然路过。
“他在哪儿?”
苏暮卿微愣,道:“景志轩。”
稍即,沐容尘的身影消失在他的面前,只有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她抿了抿唇:“你们先从灌木丛那边开始。”
顷刻间,安静的院子热闹起来,不时地传来锄头铁锹撞击的声音。已然睡去的两丫头猛地惊醒,连连道:“小姐,出什么事儿,什么声音?”
苏暮卿扫了她们一眼,柔和地笑笑:“没什么,不过是寻找样东西,你们二人先下去歇着,明日还有好些事儿要忙碌。”
言毕,她走出了屋子。
皓月当空,如水的月光,夜是如此的宁谧,与落松院的热闹截然相反。
苏暮卿沐着月光轻轻吹响玉笛,飘渺的声音漂浮在空气中,传入到夜的梦里。
忽而,不远处传来一阵低低的琴声,袅袅倾诉,和着笛音……
一曲将至,苏暮卿远远地瞥见沐容尘手中拎着晓轩信步而来,俊美容颜上挂着拂不去的笑容:“如何?”
笛音嘎然而止,而琴音还在继续,但不免听着有些落寞。
沐容尘放开手,苏晓轩这一次倒没有溜走,静静地站着,只淡淡地扫了眼正在忙碌的人,他低低地开口道:“不在那里。”
苏暮卿急道:“那是在哪儿?”
苏晓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儿有不好的东西,但似乎并不是埋在地下,不然泥土有过翻新,该是能够让人发现。”
闻言,苏暮卿眸中闪过一阵喜色,该是那填着碎石的地方。然,以李氏这般精明的人,会将事儿弄得这般简单吗?
苏暮卿蹙起眉头,若她是李氏,想要置自己与永不能翻身之地,该是如何为之?且为何还要算计绿儿,如若是她之前所想的拖延时间,听晓轩的言语,该是早在她去安侯府的几天里就设计了。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可却是做了,那又是为何?
猛地,苏暮卿想到了青萝,是她!莫不是她带来了什么,且与院子里的东西相关?
这时,院门口传来苏连墨轻淡的声音:“阿暮,夜这么深,你怎还不睡?”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破门而入
明月高悬,静夜微凉,树影婆娑。
苏暮卿猛然回首,惊诧地望向院门,见一人儒雅而立,青衣长丝,与风共舞。她不禁轻声唤道:“小叔。”
苏连墨款步而来,意味不明的视线掠过忙碌的侍卫们移向沐容尘,淡然的轻颔首,最后定格在一边的苏晓轩身上,道:“你该回去了。”
低沉而又魅惑的声音仿佛是个魔咒,如野猫般的苏晓轩乖巧地点点头,但随即垂首轻声道:“小叔,我进不去。”
苏连墨抬眸扫了眼沐容尘,就听得沐容尘温柔地开口:“既然是我接你出来,自是将你平安的送回去。”
言毕,沐容尘领着苏晓轩踏着月色倏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苏暮卿眉头轻蹙,清澈的水眸中划过一抹惊讶,疑惑在她心中盘踞着。沐容尘与小叔的关系很好吗?而且只一眼便是能让他开口,这该是有多大的默契?
苏暮卿收回视线,垂首望着地上的影子,轻启朱唇:“小叔,你过来是有何事?”
苏连墨垂眸俯视着眼前的女子,平静地说道:“多日不见你来学习,今日闻得你吹起笛子,便是过来瞧瞧。不想是见着此番别样的动静。”
苏暮卿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心不自觉的加速跳动着,竟带着诚惶诚恐般的感觉。她微微抬首,但并没有回视苏连墨。她抿了抿嘴唇,道:“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苏连墨轻轻一笑,笑声很是亲切柔和,似乎还带着些许宠溺,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苏暮卿柔软的发丝:“阿暮,好像长大了。”
他的掌心很暖和,暖暖的温度从头顶传来向着全身蔓延。驱散着夜带来的凉意。
苏暮卿不语,她不知道该是如何接着他的话,只静静地立在他的面前,任由着时光缓缓流逝。
静伫半响,苏连墨望向拿着锄头铁锹翻着泥土的侍卫们,他幽幽言道:“阿暮,你又过急了。这般找,怕是容易无功而返。倒不如将计就计。计,以巧取为胜。”
苏暮卿暗暗重复着他最后的话,将计就计。巧取……也许她大可以由着那不好的东西在院子里,而后又将这事儿抛回给他们。这般,省力许多。如此简单的方法她竟然没有想到。当真是羞愧。
庆幸,小叔过来点拨了她一下。此刻才不过丑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苏暮卿嘴角微微扬起,笑容肆意,清澈的双眸越发的明亮璀璨。如夏日的星空。她抬首对上苏连墨深邃如漩涡般的眸子,兴奋道:“谢谢小叔。”
苏连墨露出亲和的笑容,这张与苏连成酷似的容颜,让苏暮卿一阵恍惚,好似此刻站于她面前的正是疼爱她的爹爹。
“阿暮,我不是你爹爹。”
淡然的口吻。让苏暮卿微怔,他怎猜得她那一瞬间的想法?小叔,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能够瞒过那么多双眼睛,而又不曾在她面前伪装。
苏连墨瞅着眼前这双带着好奇的明眸,嘴角的笑容越发浓厚:“阿暮,莫要多想了。该是去想想用怎样的方法来反击。不过莫要折腾的太迟,伤身。”
言罢。他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只之后。他便是返身离去。
月光倾泻在苏连墨的身上,和着随风飞舞的衣袂与青丝,使得他全身散发着柔和而又清亮的光芒。
苏暮卿凝视着他的背影许久,直至消失在黑夜之中,她也依旧望着苍茫的夜色。
紫儿拿着一件披风走出屋子,淡淡地扫了眼院子里忙碌的人,便是收回视线。动作柔和地将它披在苏暮卿的身上:“小姐,该歇息了。”
苏暮卿醒神,道:“绿儿,睡下了?”
紫儿如实道:“还没,正在屋里头拼菱花镜。”
闻言,苏暮卿的心微微停滞了下,一阵暖流缓缓地流淌过心头。
她们在等她,在一方安静的地方默默地等着她,用她们的方法帮助着她。虽然她是主子,她们是奴婢,有些事儿理所当然。然,于她来说,有这些也够了,总比那些狼心狗肺的人来得强。
朱唇微启,平缓的声音溢出:“让她别弄了,你与她下去歇着便是,莫要伤了眼睛。外边的事儿也快好了。”
紫儿点点头,悄然地退回到屋子里。
看着紫儿离开,苏暮卿拢了拢衣裳,陷入沉思之中。
这般折腾着院子,若是找着了,那算是喜事一件;若是没找着,反还有了多余的麻烦,该是如何解释着院中的模样?
苏暮卿双眉紧紧锁着,将一切都抛回去,该怎么抛?假若明日他们来院子里挖出样东西,势必要是说是她为之,那她该是……
苏暮卿双眼一亮,她有主意了。
她走到那一群抡着锄具的侍卫身后,命令道:“你们随意挖,可以不用挖得太深,却也不能太浅,这草地上,花丛处,各地皆给我翻新着。待得卯时之时,你们便回去。”
话落,这二十来个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彼此望了眼,仿佛都能猜到各自的想法,然后三三两两地散开在院子里……
苏暮卿仰首望着横梁上的男子,轻声喊道:“李护卫,下来。”
李汉林身子一跃,稳稳落地,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郡主,有何吩咐?”
苏暮卿示意他弯下腰来,而后附在他耳畔上一阵耳语。
“可是明白了?”
李汉林郑重道:“卑职明白。那还望郡主现下可以进屋歇着了,好好安睡一觉。”
苏暮卿微颔首,忽而又忆起晨起之事,道:“那枕眠香你可是在那两地方放好了,没得让其他人发现?”
“没有。卑职是按着郡主所给的小径所去,而且那两地方没有什么人。该是都在为这些事儿忙乎去了。”李汉林如实回道,“不知郡主可还有其他的事?”
苏暮卿摇首,道:“今夜,就靠你了。”
言毕,她便是进了屋子。
苏暮卿与两丫头匆匆一番交代后,各自退去而歇息。
屋子里明亮的烛光微微一晃,便没了火光,只留得一缕青烟袅袅飘散。
苏暮卿枕思而眠,屋外的声音好像是被刻意放低了一般,不似之前那般来得清晰,一声,又一声……只等着明天的新模样。
不一会儿,一道人影出现在窗户前……
恍恍惚惚间,苏暮卿抛却一切愁思深深入梦里。
翌日,阳光灿烂,耀眼的光线照在摇曳的枝叶间,闪烁着七彩的绚光,几只蝴蝶在桂花树上流连飞舞。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桂花香与泥土的气息,不免有些浓郁。
此时,苏府早已从沉寂的夜晚中醒来,各个院子里皆是热闹的很;唯有落松院安静如斯,仿佛这里的人一夜之间都消失一般。
丁氏左等右等不见落松院的丫头来取早点,不禁觉得奇怪。往日虽也迟,却也不似今日般日上三竿都不见人影。
想着今日是她最后一日在苏府干事儿,明儿个就要回乡下,该是与二小姐道声谢再走,便提着食盒向落松院走去。
院子的大门紧紧阖着,丁氏轻叩几声,未闻得有人前来开门。心中更是纳闷,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儿有所怪异,当是与老夫人说说。
老夫人的精神还算不错,比之昨日大有好转,早早地在晨卿的陪同下于院子里散步,见得有人急匆匆地赶来,当下停住脚步。烁烁目光中透着一丝疑虑。
丁氏着急地开口道:“老夫人,奴婢是厨房干事的,今日不见二小姐的丫头来取早点,便是亲自送去。不想整个落松院寂静无声,院门也是紧紧阖着,无人应声。”
老夫人眉头微蹙,扫了眼丁氏身边的食盒,这妇人早早的就在苏府干事,为人老实本分,她也碰见过几次面。只没想到竟是与暮卿那孩子走得近。瞧其样子不像有假,便唤过秋棠与春兰,嘱咐她们去一趟落松院,若有异样,分别来告知她与二夫人。
才不过半刻钟,春兰就急急回来,与丁氏所说无异。
老夫人心头一急,险些岔了气,幸得晨卿及时地拍抚着老夫人的胸口,她焦急道:“晨卿,快扶祖母去落松院,那孩子不能有事儿。”
昨日之事,她已从秋棠那儿闻得些许,自是明白又该是老二家搞得事儿,而这一切怕全是因她而起。
以往老夫人是觉得老二媳妇为人不错,识大体懂礼数,对这几个孩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不曾有所苛待。偏不想老大夫妇才走没多久,就露出狐狸尾巴。摆明是冲着她手头上的东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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