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不能动弹,看来是真不会跌下去了。
此时,屋里头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坐于一方,彼此神色皆是凝重的很。
这让外头的两个人等得颇是焦急。都暗自怀疑是不是里头的两人发现了他们,所以才这般故意折腾他们?
可好好想想,墨檀并非无聊的人。
许久,林墨檀凉唇微启,声音颇为冷漠:“王丞相,你当真不愿意承认?”
王丞相一脸疑惑,疑惑道:“晋王爷,老臣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事儿。”
林墨檀唇角微勾,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危险的光芒,冷冷的开口:“看来真让娘娘说对了。丞相的演戏能力颇高,竟然瞒过了这么多人的眼睛,差一点连本王也被骗了。”
王丞相神色微闪,稍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声色,沉声道:“晋王爷,有话就直说,老臣洗耳恭听着,莫要拐弯抹角了。”
林墨檀直视王丞相,其实当听得他们来报告的时候,他也是吃惊不小,万万没有想到这朝中看似最为稳当的丞相竟然做得这样的事儿,而这些事儿根源却只因为当年淑妃与苏连成婚约无效的事儿而引起。
因为这事儿,使得好些人受到了牵连,还让他国人士有机可乘,使得业国损失了好几个忠臣。
林墨檀见他始终不肯承认,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叠公文报告丢在王丞相的面前,语气冷肃:“王丞相,你且好好瞧瞧,待你看清楚了,在与我说个清楚。”
言毕,他便不再说话,他执起桌上的杯盏,轻抿了一口。接着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叩动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韵律,而他这个动作并未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痞,浑身依旧散发着优雅且尊贵的气势。
但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王丞相的身上,那一双如幽潭般深不可测的黑眸中,缭绕着许许多多让人难以估摸的东西。
而坐在他对面的王丞相翻着一页一页的公文报告,原先那镇定的神色渐渐变得难堪,额头竟然还渗出了一排排细密的汗珠。
只是这王丞相终归是见惯了大风大雨的事儿,在将这些东西看完之后,神色又恢复如初,他镇定自若的开口:“晋王爷,上头所写的事儿虽然有些的确是事实,但与老臣又有何关呢?无论是哪一点老臣都不曾相关。”
林墨檀似早已知道他会这么说,面上丝毫没有诧异于王丞相的态度,他停下手下的动作,幽深的目光从王丞相的身上挪开,落在整齐放在桌上的公文报告。
“王丞相,当真好好看了吗?当真和你没有一丝关系吗?”
王丞相毫不犹豫的回道:“没有。”
林墨檀勾唇轻笑了声,果然都是个精明的人,也难怪林墨昂一直拿他没有办法。
他翻开那一叠公文报告,修长的手指指在一个人的姓名上:“这人,王丞相应该熟悉的很。再者,看这个,王丞相也该是熟悉的很,还有这些……”
若是只有两三个人与王丞相相关,那也是正常。谁认识的人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但若是整整一叠公文中涉及到的人都能够与王丞相搭上关系,那可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王丞相,如此一来,你说本王该怀疑你吗?”
王丞相眸色闪烁了下,让人来不及捕捉到那一抹神色是何意义。
他依旧处变不惊的回道:“晋王爷。你这般说得有些牵强,老夫身为丞相,这人际圈自然是广,这下头的门客就有好多,而门客之间又有各自的圈子。”
林墨檀轻颔首:“王丞相说得有理,但据我调查。这里头相关的人,但凡与王丞相关系稍微近一点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或者失踪了,至于远一点的人,你似乎不愿意太过搭理。确切的说不想将自己露出去,毕竟远一点人你并不是很熟悉人家的品性。”
王丞相冷哼了声:“看来晋王爷是定要将这些事儿扣到老夫的头上了,既然如此,王爷你也不必废话了,直接让大理寺的人来审讯老夫便是。”
“他们敢吗?他们若是敢的话,皇上又怎得会将这事儿交由本王来处理?”
这会子王丞相的眸色彻底变了,他原以为只是晋王爷因为当年贤妃与林御医的事儿才与他计较,而现在看来怕是皇上还发现了什么。
林墨檀将他的神色全部看在眼里,语气不似先前那般冷漠,平和了许多:“丞相。眼下你可是承认了?”
王丞相为他一喊,当即清醒过来,镇定道:“王爷,老夫能承认什么?你若只是想要设下陷阱来坑老夫的话,那么老夫不会让你如愿,老夫行得正,坐得直。”
话落,林墨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容,语气略带讥笑道:“看来本王若是不好好提醒丞相,丞相是不会记得了。这些事儿咱们姑且不提。咱们就说说本王母妃的事儿。”说话间,他将这一叠公文报告推到了一边。
“当年有多少人相关,想来丞相该是比本王清楚。”林墨檀的语速渐渐的变慢,“但真正知道内幕的人又有几个,想来丞相也该是清楚的很。怕包括你,就只有苏将军和太后了。”
“但这事儿最后为何弄得那么多的人知道,王丞相该是清楚的很。林御医,他也姓林,这让丞相好奇了许久吧?”
这一会儿,王丞相眸间闪过一丝惶恐,他没想到相关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去世了,晋王还有能力查到,想想也是,连这么多的小事儿他都能够查到,又怎会没有能力翻开当年的事儿。
“其实,打一开始本王也好奇过,但想想这天下之大,有林姓也不足以为奇。但亏得淑妃娘娘提醒了句,当初她为了苏将军悔婚的时候,丞相你不同意,且还去威胁过父皇。当时,本王好奇了,是什么东西让你能够威胁父皇。后来一想,林御医啊,林御医实为父皇同父异母的弟弟啊。”
“而本王的母妃……并非林御医的同母异父的妹妹,而是父皇的妹妹。”林墨檀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当他查到这些时,整个人几乎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是兄妹成婚而产下的孩子,乱伦后的孩子。
也难怪父皇为了掩盖皇室的丑闻,而将林御医家里的人和母妃杀了,但他终究还是心软了点,留下了自己。
至于相关知道的最多的人,林墨檀直视着王丞相,这个人为了减轻自己到时候出事的罪孽,将其他的重臣一并给拖下水。
父皇并非真正的昏君,皇室的丑闻让那么多的人知道了,而又都是些中重臣,若得全杀,怕是会引起天下动乱,但若留在一起,难保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所以才一个个的分离出去,定海侯守东,安国侯守南,苏将军立北,王丞相坐中……
王丞相嚅动了下双唇,叹道:“王爷,瞒了这么久,还是让你知道了,是老夫的无能啊。”
林墨檀嘴角的讥讽更浓:“王丞相,若就只是这些事儿,本王也会装作不知道,毕竟重新翻出来,很是打皇族的脸面,一切也由着你去,毕竟你为业国还是做了好些事儿。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设下后头的一个个圈套。”
正文 第二百七七章 出一口气
躲在房梁上的苏暮卿听得里边的事儿,震惊万分,若不是夏侯东点了她的穴道,她怕自己都要惊叫出声。
她怎得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难怪,难怪当初他会对她发怒。
但她知道墨檀说放下,那自然是放下,不会真得去追究当年的事,但现下他这般提及,以及其口中的圈套,怕是关系到了更多的事儿,故而才会旧事重提?
且听墨檀的语气,似乎王丞相还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当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一直来这王丞相的名声在这长安城里可是非常的不错。
不过这也该算是一种伪装,这世上不乏有许多恶人习惯性的装成好人。
苏暮卿唇角不由勾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稍即明亮的眸子里升起一丝柔情,望着看不到的身影,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屋里,王丞相望着林墨檀淡漠的神色与那带着寒意的声音,心下暗惊,但面上却是保持着平静与稳重,泰然道:“老夫不明白王爷说得是什么。所谓的圈套具体是指哪些,还望王爷明说。”
林墨檀黑眸中流露出一抹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他不得不佩服王丞相装蒜的水平,也难怪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相安无事,而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啊!
林墨檀收回视线,望着清澈的杯中水,沉在杯底的茶叶慵懒而肆意,优雅的散发着清香,这也许就是命运。
而他的命运,皇家的命运……其实。并非掌握在皇上的手上。
一切是民。
而偏偏王丞相造的假象是那么的好,若得要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没有个妥当的理由,怕是会引起民的暴动。
林墨昂顾忌的是这个,而他顾忌的也是这个。
在这一点上,他们不谋而合。
因为这人的存在会造成很大的麻烦。若得无心恋权还好。
然而,事实并不是那么乐观,都说林墨晟之心,路人皆知,但至少还在犹豫中,毕竟有些东西在这个时候夺回。于他是多么的不利。
反观王丞相,其心看似坦荡荡,两袖清风,但没想到深查,却是揪出了这么多的事儿。
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淑妃这女人。竟然舍得将自家爹爹所做的事儿供出来。
转念想想,这王音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有些事儿是不会成功,早些阻止,早些能够挽救一条命,若得迟了,自家儿子离继承帝王位置就更远一步了。
林墨檀直起头,黑眸扫了眼对面坐着的王丞相,云淡风轻的开口道:“看来王丞相是不打算承认了。既然如此,那也罢了。毕竟当年的事儿。本王也不想计较了,若得翻出来也不过是我们皇家打脸。”
王丞相心里头不是不紧张的,但瞧得林墨檀只拿出了这么一叠公文报告,可见更多的证据并在手上,这么一来,他并没有什么事儿,若得表现的太过紧张,反倒是让人怀疑。
所以自始自终,无论林墨檀说什么,他都是一口否定到底。
即便林墨檀不相信。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他依旧镇定自若的开腔道:“晋王爷,老夫没什么东西可以承认,至于林御医与贤妃的事儿,老夫只能说声抱歉了,若得王爷因此迁怒于老夫,老夫也无话可说。”
说着,他长长的叹了声,乍听之下,那叹息声当真是饱含满满的愧疚,如同青烟愁雾,瞬时让屋中紧张的气氛不自觉的染上了些许悲凉之意。
“王爷,若得你想为那事儿,惩罚老夫,老夫甘愿受罚。”
言毕,他竟然是起身在林墨檀的面前跪了下来。
沉闷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再一次打破房中不融洽的气氛。
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便只是一老匹夫,如此一跪,也让林墨檀微微惊诧了下,只稍即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一闪而过,好一个避重就轻,姜果然是老的辣。
“王丞相,你不必如此。本王都说了,当年的事儿本王不会再追究了,那都过去了,即便是追究了,也换不回那么多的性命,不是吗?”
林墨檀的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口,深邃的双眸凝视着王丞相那一张充满歉意的老脸,瞧瞧,那一双黑眸是多么的精明,即便是布满愧疚,却依旧掩盖不去那眼底残留的精明。
“起来吧,本王不过是个王爷而已,你是臣子,能跪得除了皇,就只有丞相你的长辈了。本王受不起。”
王丞相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睑垂了下来,低沉的嗓音乍听上去满是沧桑:“晋王爷,老夫明白其实你是恨老夫的,要不然就不会借着这些事儿提起这过往的事儿了,老夫明白,老夫都明白的。”
林墨檀眉头轻挑,嘴角的冷笑渐渐敛起,声色平静似水:“是吗?王丞相都知道啊,本王还以为丞相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请王丞相起来吧,这么跪着,成何体统。若得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本王有谋乱之心。本王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可是不感兴趣。高处不胜寒,丞相该是明白的。起来吧!”
话落,他伸手虚扶了王丞相一把。
王丞相也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做得差不多了,就适可而止。
他站起身子,身体微微晃动了下,淡淡道:“年纪大了,这么下下,这双腿就麻了。”
林墨檀笑笑,高深莫测的双眸上下打量了下王丞相,悠悠道:“王丞相还年轻的很,这身子骨也还硬朗的很呢。若得当真年纪大了,皇上可是舍不得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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