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恨的事情,你为何不趁此复仇呢。人生如白驹过隙,生死无常,我若一命呜呼你岂不是空余恨?陆压应该没机会娶你,照你们讲给我的形势看,不久后应该有十分有趣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不足以做情敌。那让你放不下的还有谁呢?”
“苏樱,从前在你窗前长着好大一架的葫芦花,只为你开,只有你能见到,可你不珍惜,所以上天要惩罚你,让你再也见不到葫芦花。”青衣不想与他多说,一扭身走了。
晚秋的日暮没有夏日里那么美,斑斑驳驳的粉色将天边擦出一条明丽的弦,像是昼与夜的分界线。望着青衣的背景,苏樱眉头锁的更紧,他脑中如降了大雾,望不到尽头,什么都是模模糊糊。他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在深海底,那里无光无影,没有热度,他在当中沉浮,虽窒息难过,心口却一直有缕温暖让他强撑着。摊开左手,苏樱掌中一枚令牌,北面刻着一只可笑的猴子,正面是百蝶门代理门主几个篆刻小字,这东西他记不清从哪里来的,一觉醒来就在身上。他问身边流云子青云子,是不是真的对青衣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儿,两人支吾半天告诉他,令人发指……其心可诛。
第六十三章
苏樱有些许惆怅,底下人说这个叫青衣的姑娘有软肋,只要钱使到位,不愁她不束手,可自己刚刚给了她坐城主的机会她都不要,既然能自拔还叫什么软肋?
“公子,您也别急,青衣她……她可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有些事情掺不得半点假,哪怕是作假都不成。您这次要费些功夫了。”
“阿二,依你看,我身上这伤什么时候能痊愈?”苏樱逆光而立,青衫笼着烟霞,可不是真像谪仙临凡。
“公子,您妥当养着,估计要百十天。”
“不行,太慢了。今晚你们商议商议找个半个月能好的方子,哪怕好个七八分也成。我看了近几日雁荡门送来的塘报,陆压此时南下定然□不暇,漠濯大势初定,不知道会不会出乱子。温仪已经率军南撤,南越兵虎视眈眈心怀叵测不是一两日,此时边门若破,可比漠濯若南对付。”
“公子,圣上不是让您静养嘛,他……他军务缠身不是更好,就不得空与青衣姑娘私缠了。”这话虽不敬,却的确说道点子上。苏樱是陆压肱骨,君臣二人文物相济相得益彰,苏樱打马平天下,陆压朝堂安黎庶,所以大邑这十年来国富民强,才能挟盛世之威横扫海内。此时苏樱出了偏差,保家卫国的重担只有陆压一个人扛,昏天暗地自然不在话下。
“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陆压怎会分不清儿女私情与天下百姓间的轻重缓急。让李将军周将军赶过来,将京畿防务和近几日雁荡门守卫情况讲给我听。还有,青衣她……似乎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怕就怕她真给我弄位夫人出来,你们找些事情拖住她。我这几日要同诸位将军研究对策,任何人不得打扰!”苏樱虽然失了记忆,才智却没丢。他一直想知道简宁当日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漠濯宫变的,大邑哪里有这样一条供他长驱直入的大路?
“公子,想分散青衣姑娘的注意,这可不大容易,就我们所知她只爱银子,可刚刚您也见识了,连您那稀世软玉她都不要,找什么乱她心神?”除非你亲自出马!这话两人不敢说。
“你们自己想辙。或者告诉我她的身份来历,我帮你们想。”
“我们自力更生!”这是青衣送给后海家将的话,青云子早就背熟。
从苏樱的院子里出来,青衣觉得有一魂一魄没能及时收回来,以至于她围着人家园子转了半个时辰的圈。天擦黑的时候,子玫小姐找上她,说她爹已经将给诸位适婚小姐的帖子都发出去了,不日内会有结果的。
见青衣落落寡欢,荀小姐毛遂自荐要为她弹曲子解颐助兴,牵着青衣胳膊不肯松开。青衣垂头不语,听就听吧,反正人家自愿,免费的。水榭里挑着红灯,焚着香,四面轻纱围着,大有倩女幽魂中小倩勾引书生的架势。荀小姐当中落座,勾一曲平沙落雁,气氛很好,有花有酒还有美人做伴。只是酒乐美人都没能解颐,入了愁肠都化作相思泪垂下来。
举着杯子,青衣泪眼婆娑嘴角牵笑,她曾经觉得虎狼山上的夜太黑,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哪有钱京灯呢,后来老天爷竟然破天荒给了她一轮满月,只属于她的月亮,青衣高兴,本打算逢初一三十拿月光卖钱呢,可用手一戳,不过是水中月影,她比捞月亮的猴子更可怜,还天真地为失去那月影伤心,那么好的东西哪能她一个人独享啊。
她盘腿坐在地上,抄起酒壶往嘴里倒,眼神倒还清明,只是心里跟被小火油煎似的,说不出个滋味。迷迷糊糊中她瞧着荀小姐款款向她挪过来,青衣没知觉,抬起手来捶了捶脑袋眼前人影仍是双重。荀子玫偎在青衣身边,脸上的笑透着三分诡异,她用指头挑着青衣的下巴细细地瞧,手指在她细嫩的脸上滑动,眼中有享受的痴迷,满图着蔻丹的指头去解青衣腰间丝带。那么不巧地,她突然被轻纱上笼着的人影吓得一个哆嗦,回头之时发现陆压一脸阴鸷地望着她,眼里有地狱业火熊熊,能让人尸骨无存。
“天晚了,荀小姐还不回府,令尊会着急的。”陆压将扇子插在腰间,俯身将青衣手中酒壶抽出。
“参、参见陛下……这、这就回去。”荀子玫忙着起身,却被自己裙角绊倒,此时哪顾得上风范仪容,手脚并用只想着快些逃出去。
“等等!”陆压的话就是定身法,荀小姐呆在原地雨打的芭蕉叶子一样。
“往后,荀小姐还是少来这里,女儿家多用些心思在针黹女红上。”
陆压抱着青衣长叹一口气,指头捻了她眼角的泪。青衣眼睛撩开条缝,交睫处识出是陆压。
“苏樱就这么好?为了他你如此作践自己?这还是我认识的青衣?你不是说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多试试其他的吗?”陆压笑了,那种笑容青衣平日少见,或许是她醉酒看的不分明,像是暗夜中绽放的蔷薇,既优雅又危险。
“你、你又怎么知道我、我没试过?”青衣趴在陆压胸口泪水涟涟。
“你相信宿命吗?我信,我觉得上辈子就是在苏樱这颗歪脖树下吊死的,以至于今世还徘徊在原地,阴森森的。你肯定笑我痴,其实不是,我是固执,喜欢我的人……不会难找,我就是想顺从本心一次,想看看这命到底能破落到什么程度。”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喜欢你的人的确不难找,可你在乎吗?”陆压抱着青衣,在她濡湿的眼上一吻,明月夜,每个人心头都有几分毛毛的阴霾。
苏樱平日很少出院子,力有不逮。今夜长风明月,与手下两位将军商讨完军务,转过院内屏风,刚在荷塘边站定,已远远见到陆压身影。
“公子,那是……”流云子两人瞠目结舌。
苏樱抬手止住他下面的话。“看到了,看清了。”跟他料想的不差,陆压的确对这位青衣姑娘很特别。苏樱脸上笑的云淡风轻,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他刚刚忙得焦头烂额,陆压却懂得见缝插针。
“与漠濯的和谈过了几日?”
“总共算起来,怕是有半个月了。”
“嗯,好。要起风了,估计后半夜会落雨。”苏樱抬头望着蓝的一丝云都无的天幕慢慢说着。他心里不是滋味,这种难受的感觉在他二十五年的日子里很少出现,犹如有人拿着小锤子将钢针钉在心上,而后又浇上黄连和陈醋,呕得他想把心给吐出来数数上面的口子。青衣这女子,就像是他埋在心底的桃花酿,可是他却突然记不得埋藏的位置,桃林宿醉,与她千力东风一梦遥。
清晨醒来,青衣早已忘记昨晚种种,生龙活虎得让人咂舌,年轻就是好,什么伤口总能迅速愈合。青衣今日着一身淡青窄襟长衫,上面有金线连的马莲凤蝶,她将腰带束的紧紧的,更显腰肢纤软。努力沉了一口气,额前头发长了盖住眼睛,青衣一剪刀下去就露出了两道柳叶眉,很好,这才够神采飞扬。无论心情好坏青衣不会跟自己的胃为难,事在人为,如果真的有能耐和命耗下去起码要有副好身板,否则一旦折腾起来苦的终归是自个儿。
前两天崤关郎将王勃送了名厨子给青衣,能做得一手好糕点。桌上放着四五样点心她正吃得开心,忽然有军卒进来了给她传话,说府门前来了位美貌姑娘,口口声声念叨着见苏大人,可是苏大人昨夜与众位将军谈公事到后半夜才睡下,众人又不敢去惊动圣上,只好找到她这来。
“美貌姑娘?”听完军卒回话青衣不慎咬了舌头,满口腥甜,不是好兆头。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青衣放了牙筷,神色一凛。
“是个很、很美的姑娘,跟翊青你还有三分相似呢,咱们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这世上的美人多的很,可跟她相似的又敢找到这里的只有一个。
“让她等等,我就出来。”青衣抹了抹嘴,收拾心情打算去见雅柔,现在两人算是扯平了,她不再是尚书夫人,她也不是皇帝的女人,都是被削平身份的人,往后的攻防战该怎么打?要不要打?
御前随侍翊青在花厅里转出来,老远就瞧见停在府门前的红呢小轿,一旁两个打扮周正的丫头站着与守门军卒说话。青衣上前,军卒躬身施礼一指那小轿。“翊青,就她们,说什么都要见苏大人,劝了多少遍都没用。您看看吧。”
“喂,告诉你们小姐,有什么事对咱们公子说吧,这可是御前随侍,跟与圣上说一个样。”
军卒说完话,轿中伸出一只羊脂白玉样的手,将帘子一挑,盈盈笑道:“那可是恭喜这位公子,从二品的虚职换成正四品的御前红人,真是高升啊。”
丫头扶着雅柔走下轿来,与站在石阶上的青衣四目相对,瞬间两股无色烟尘自两人眼底升起,可两人又都努力控制着,让所有的情绪只浮在眼里,做的滴水不漏。
“来人可是悟敏师妹?自净业寺一别,快有两月了,师妹一向可好?”青衣眨了眨眼,步下台阶双手合十地施礼,雅柔后入寺,不论怎么说辈分都要低上一级。
“呦,青衣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当日不过是代你礼佛,并不是真的出家,一路寻到这里只是想见苏樱,你不会为难我吧。”
“怎么会!苏大人前几日刚受了重伤需敬仰,旁人不能打扰。”
“我怎么算的上是旁人 ?'炫书…'或许苏樱见了我会迅速好起来也说不定啊。”青衣觉得胸口一闷,有真气上涌,她用力往下压了压,笑得艰难。
“既然如此,你先随我来吧,我先去小院看看,如果苏公子愿意见你自然好,请吧。”一扬手,守门军卒退开,容小轿入府。时间是个好师傅,先让人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然后回身给你讲道理,所以少年到青年的蜕变那么迅速,快到这种变化当事人自己根本感觉不到,青衣觉得雅柔更深沉了,雅柔觉得她也沉稳不少。
青衣从苏家的列祖列宗开始慰问,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他们这样的不肖子孙,果然是造孽。
“夫人 ?'炫书…'!夫人您是来看公子的?”青云子正蹲在院子里给苏樱熬药,一见青衣进来,立马起立兴奋地将手中扇子甩了一路小跑过来。
“苏樱还睡着吗?”
“我这就去叫公子,只要您来了,公子情愿不眠不休啊。”
“算了,我只是过来看看。”
“不怕不怕,您坐坐,我这有些李将军从京畿带来的上好大红袍,您不愿意尝尝,这可是小的特意留给你的,马上就好!”以防青衣跑掉,青云子朝流云子使了个颜色,自顾往屋里跑。
“不用忙了,我还有事,顺路过来看看,什么时候苏樱醒了派人知会我一声。”青衣扭身往外走。
“青衣?怎么刚来就要走?”苏樱水蓝色的长衫搭在肩上,裸着的胸膛绷着白丝带,黑发自然垂着,眉眼细致,见到她笑得如同偷腥得逞的猫。
“不怕不怕,您坐坐,我这有些李将军从京畿带来的上好大红袍,您不愿意尝尝,这可是小的特意留给你的,马上就好!”以防青衣跑掉,青云子朝流云子使了个颜色,自顾往屋里跑。
“不用忙了,我还有事,顺路过来看看,什么时候苏樱醒了派人知会我一声。”青衣扭身往外走。
“青衣?怎么刚来就要走?”苏樱水蓝色的长衫搭在肩上,裸着的胸膛绷着白丝带,黑发自然垂着,眉眼细致,见到我笑得如同偷腥得逞的猫。
“没事!只是来看看。”青衣拿不定主要要不要告诉他雅柔寻来了。
“一起坐坐吧。早知你要来我便早些起来。”苏樱如此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如同两人经常做的那样,青衣心湖上晃出两丝涟漪。九月风凉,带着一股的菊花香,吹得苏樱袍袖轻展长发飘扬。苏樱给青衣斟茶,推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