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十爷一家安好的消息;便去前院了。
突然门帘被一个小巧的身影迅速掀开;她瞬间钻了进来。动作之快连站在一旁的玲珑也被吓得明显身形一怔。
“福晋;救命。”意外闯入的人抬头见到我正肆无忌惮地躺在屋中央;便赶紧扑倒在地上;面朝着我;带着哭腔喊了一句。
“哪里来的奴婢这么不懂规矩。”回过神的玲珑在一旁大声呵斥了一下。
只见那小丫头;似乎被玲珑的责骂惊到了;委屈得朝我拼命磕头。
我怀揣着十二分的好奇;朝玲珑摆了摆手,示意她多嘴,又盯着底下的小丫头来看。
“福晋,请救救我家娘娘吧。”小丫头在我的鼓励眼神下,带着串串的泪珠,哽咽着说道。
“你家娘娘?”我带着十足的疑惑朝她望去,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脸上的妆容倒也精致,再加上虽然有些脏污的衣裙,但仍难掩饰宫里当差女子的衣饰华丽。
“敢问你家娘娘是?”我轻轻地探头询问。
“回福晋的话,奴婢在宫里当差;伺候的是年妃娘娘。”丫头一边回答我的问话,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
“年妃娘娘怎么了 ”我抬了下手;示意她起来。
小丫头并未起立;只跪在跟前继续说: “福晋的姐姐是后宫之主。求福晋到皇后娘娘面前求情;请位太医到宫里给年妃娘娘治病。 ”
这小丫头不会烧糊涂了吧我心里纳闷着;又瞥了一眼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玲珑。
“你好好说;我都听不明白。 ”我用手指了玲珑;玲珑机灵得上前一把扶起丫头;又将她拉扯到离我三米远。我知道玲珑是怕小丫头来者不善;就这机会护我安全。
小丫头警惕地偷瞅了一眼玲珑;又垂下眼睑不说话。我赶紧再度朝着玲珑摆手;示意退下。
玲珑心有不甘地踱了下脚:“福晋……”
“先出去吧。”我朝她努嘴,玲珑本想辩驳些什么,但又望着我一脸的坚决,无奈之余便拽了帕子,往屋外走。
“年妃到底怎么了?” 见屋内清静起来,我朝着丫头问。
“娘娘前几日说是口燥,有些上火症状,昨日白天不知怎么又受了凉,到晚上时分便发起高烧来。”
“那赶紧请太医去看啊。”我接了一句,心想,我又不是太医,找我干嘛?
“回福晋的话,如果能请到太医,奴婢就不会冒死跑到福晋这里来了。”小丫头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裙摆上,瞬间晕起一个个小圈。
“你这样讲,我倒是更糊涂。”我摇摇头,表达了不解。
小丫头抿了抿嘴,朝着虚掩着的门帘小心翼翼地观望了两秒,便又回头过来,朝我走近了两步,轻轻地说:“福晋有所不知。自打去年,年妃娘娘的哥哥年大将军入宫参加家宴那天起,皇上便开始不像以前那样宠爱娘娘了,更是至今未踏入宫门一步。可怜的娘娘更是被皇上下令禁足在宫里,虽然表面上与日常无异,可一切的吃穿用度根本不比从前。现在生了病,奴婢去太医院请太医,可太医不是推托就是不见人影。今天早上,娘娘的烧越来越严重,更是昏昏沉沉地说着糊话。”
我耳朵里听着,心里却嘀咕着:本以为年妃仗着军功赫赫的哥哥自是风光无限,享尽荣宠一直到雍正三年夏天,却没想到去年便开始失宠。而这失宠的缘由莫不是去年那场噩梦,就是因为四爷在宫宴上被逼着封皇贵妃,被灌了酒才导致我和四爷彻底的疏离?
“你们禀告皇后了吗?”我觉得好奇,姐姐身为后宫之主,没理由坐视不管。
“要是奴婢能进入中宫禀告皇后娘娘,奴婢怎么会偷跑出来,求福晋救命?”小丫头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回答。
莫非……我心里又闪过一个恐怖的解释。再加上对年妃素来没有太深的好感和交情,更是对之前的下毒一事心有戚戚,便狠下心来说:“我只是个小小的侧福晋,而且还在恭亲王府中寄居,如何能请得动皇后娘娘出面给你家贵妃请太医呢?”
“福晋。”小丫头跪在地上,双腿刷刷地朝我挪动,“娘娘以前说过,这宫里头的人是靠不住的。除了自己哥哥外,要是能相信的,就只有十四侧福晋了。”
“她这么说的?”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等我的问题有了回答,只见玲珑啪得一下甩了门帘,一个箭步地冲了进来:“福晋别听她的。这个宫里,除了皇后,不是还有皇上吗?”
“高公公早就传了旨,说是我们宫里的一切事宜皆由皇后定夺,不能去麻烦皇上。”
“那年妃的哥哥年大将军呢?”玲珑不甘示弱地反问,“总不见的年大将军的耳目到这关键时刻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吧?”
“姐姐有所不知,要是能传消息到年大将军那里,奴婢也就不会冒死来找福晋了。”
“福晋,别听她的!之前的中毒,还没有个说法呢。”玲珑被小丫头呛了一句,气急,朝我走了两步,直接挡住我和小丫头之间的视线。
我将手指抵着太阳穴,用力揉了一揉,这眼前的事,真让人头疼,尤其还是件辨不了真假的事情。
“福晋,求您了。”小丫头见到我犹豫的表情,开始伏下身,在地上重新磕起头来。
这十三爷,怎么就挑这个时间去前院了呢?否则我还真抓了他问下真伪。而且这年妃被冷落的事情,我是从来没听十三爷说过的。民间不是一直有流传,说是雍正为了讨得年妃红颜一笑,更是命人快马加鞭地千里送荔枝,堪比当年的唐明皇和杨贵妃。
去还是不去?我极力思考着,一边是心有戚戚,一边是圣母心在作怪。正踌躇着,只见门外又一个人高呼:“茜凝,你看这新作的珐琅。”
是十三爷。我赶紧起身,绕过跪着的小丫头,直接扯了帘子,朝他招手。
“来。”我朝着兴高采烈正在兴头上的十三爷挥手,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便拉住他的袖子往一侧的长廊里拖。
“年妃失宠了?”我张大了眼睛,努力观察他的表情,“被禁足了?”
“你怎么知道?”十三爷莫名地望着我。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反问。
十三爷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是四哥下了旨,不许任何人外传。”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你知道,西北战事吃紧,四哥又因为你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只能先拿年妃出气,所以下了令。”
“这消息难道一点都传不到年羹尧那里去?”我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你要知道,如果是四哥决心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十三爷用一种极坚定的声音向我解释。
看来是真的,我一下子在心里做了判断。
“现在年妃生病发了高烧,没有太医医治,十三爷能否进宫禀告皇后和皇上?”
我的话一出,只觉得十三爷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他说:“早上原是听说年妃病了,但只觉得不打紧。本以为是故意传出消息,求得四哥怜悯,却没想到是真的,连人都闯到你这里来求情了。”
“那你能进宫了?”我问道。
“你还真糊涂。”十三爷瞥了我一眼,说:“我是臣子,本该避嫌,如何能进入后宫?再者四哥都下了旨的事,我要是提及就是违抗圣旨。”
“那年妃就没救了?就自生自灭了?”我叹气问。
“后宫现在就是你姐姐一人打理,没有她的旨意,再加上四哥的意思,估计是没有人敢去给年妃看病了。”
我捏了捏手心早已揉成一团的手帕,心里还真无奈。本来紫禁城就是个人情冷暖自知的地方,什么曾经的风光无限,千般恩宠,到头来都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四爷的有意为之,姐姐的顺水推舟,年妃不得志的消息更是插了翅膀也难飞到西北去。
在古代,随便一个感冒咳嗽都会不小心要人性命,更何况是平时养尊处优娇滴滴的女子患了病。丫头说,年妃早上还烧得昏昏沉沉说了糊话,这样看来,更是非要用药来救急了。
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盯着十三爷的眼睛问道:“十三爷也认为我上次中毒的事情,是年妃干的吗?”
十三爷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了一下,半晌他才从嘴里吐出一两字:“难说。”
“多谢。”我赶紧朝着十三爷俯身行礼,又朝屋子里喊了一声:“玲珑,走,我们进宫。”
第115章 聪明—雍正二年
“福晋真要去看年妃吗”一路上玲珑的声音喋喋不休的在耳边回响。
我侧头不语,凝望着窗外倒退着的熙熙攘攘的街景。半晌又低下头拉扯了下许久未穿的正装,心想:年妃已经被四爷下令禁足,连生病的消息都传不到官居要位的年羹尧耳朵里,可谓是看管甚严,忌讳颇多。而此刻,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宫女,竟能从卫兵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并赶到怡亲王府深处我的院子里来,这鲜明的对比不能不让我生疑。 不管传这消息的人是谁,到底是什么目的,却也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年妃确实失宠了。而这点也是从十三爷的言语中得了验证。
我感到今日的事;无非是有人想把我推到前面,拿句现代的话来形容就是唆使我跳出战壕,而后被乱枪打死。恐怕只要我一接近年妃的宫门,就会有早已守株待兔的人冒出来,指我违抗圣旨,私交相会。而这个时候,即使是四爷也不便收回既成事实的旨意,拿我开刀了。不知道如果真如偿所愿,到底是利用年妃对付我,还是利用我对付年妃?有人早已盘算着想坐收渔翁之利了。
可是这个人却万没有想到,我和年妃的关系并不如年妃嘴里形容的那么好。至少单方面对我而言如此。虽说,我本不该趟这浑水,安安静静地躲在小院里享清静就好,但终究敌不过好奇害死猫的心态,整装待发地进了宫。我只是想看看这出戏到底是怎么个演绎法。
在甬道上,我踏着熟悉的石砖路,朝着闭着眼睛都能摸对的方向,缓缓前行。身边玲珑也满脸不情愿地撅嘴相随。
我心里好笑,玲珑虽说是某人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但是从更大的意义上来说是充当了保护我的角色。日常生活更是事无巨细的服侍,处处为我着想,现在的满脸郁闷,恐怕也是担心我主动跳到陷阱里去吧。
“福晋,你到底去哪里啊?这条道是去皇后娘娘宫里的。”站在岔路口的玲珑挥着帕子朝我喊。
我扭头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为何不能进宫看自己的姐姐呢?”
“这……”玲珑显然楞了一下,又在听明白我的话语后,满脸的阳光灿烂; “太好了,我还以为……”
我摇了摇头,抿着嘴,数着脚下的步子,继续前行。
姐姐果然是一副母仪天下的尊荣华贵样,她端端正正地坐在炕边,虽然眼里露出的是惊讶,但依然话语未起,颜先笑,款款伸出白嫩的手,朝我轻挥:“妹妹,你怎么来了?”
在给姐姐俯身行礼后,我在一旁的座位上落定,笑说:“妹妹想起姐姐曾发的懿旨,那时身体不好,不能进宫。今日天气好,我也觉得神清气爽,所以特意来看望姐姐。”
“那便是极好。”姐姐的眼神闪了一下,既然又道,“上次的懿旨发了,十三弟说是你一直生病,不能入宫,便作罢。”说着,她又挥手吩咐人沏了杯茶摆到我面前。
我伸手掀了掀茶盏上的盖子,拉长了脖子,用鼻子用力吸吮着袅袅香气,说道:“姐姐宫里的茶到底是规格高的贡品,我可从未喝过这么香气扑鼻的茶来。”
话音刚落,只见姐姐的眼神落在茶盏上,脸色略微有些得意地说:“以前倒是说不上,现在么,我宫里的茶可算得上后宫排名第一了。”
我觉得姐姐的话中有话,但又不便细问,只抬眼瞥到桌上有盘水果:荔枝。
“来,赶紧尝一个。”姐姐见到我的目光留连在荔枝上,便轻轻掐了一只下来,递到我面前。
“个大浑圆饱满,堪称佳品,好吃。是妃子笑?”我咀嚼着嘴里的甘甜,朝着姐姐问。
“哪里会是妃子笑?是糯米糍罢了。”姐姐用秀细花的手帕擦了擦有些赃污的手,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言语间,更是侧了脸,微扭了下脖子。
“呵。”一旁驻足而立的玲珑和对面的宫女,不约而同地掩嘴直笑。我知道她们是听懂了我的寓意和姐姐的回答了。
瞬间,我觉得姐姐的脸色有些难看,估计是她知道自己说溜了嘴而尴尬不已。但是两秒后,姐姐依然若无其事地将沾污的手帕顺势递给宫女,嘴上讲:“你也听说年妃的事了?”
我点点头,回答说:“就是不明白,才进宫问姐姐的。”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姐姐扯了扯嘴角问。
“很多的不明白。”我垂下眼睑,思考了一下。
“那就别明白了。”姐姐将整盘荔枝朝我推了推,“好吃好喝的最舒坦。”
“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撇了撇嘴回答。
姐姐停下了手中剥荔枝皮的动作,朝我盯了两秒,又讲:“有些东西,是不需要太明白的。”
“那是一条命啊。”我从嘴里轻轻地感慨,“难道姐姐不……?”
“如果一个女人要是聪明得太明白的话,那么她是不幸的。也必须伪装成什么都不明白。”姐姐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