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蝶昨日夜里休息的不好,今早也是比较晚起,一起来,先去那伤患的床边呆了会,接着就赶到了翩跹的房内,一进屋,却也是吓了一跳。
若蝶进来的时候,翩跹正巧画完脸上最后一笔,一转头,对着刚进门的若蝶盈盈一笑,翩跹素来不喜欢着胭脂,也较少穿艳色的衣裳,但今日翩跹却不似寻常,一身茜红色的曳地长裙,衬得整个人娇媚动人,清丽的五官与右边脸颊的两朵画就的梅花交织,透着一股少见却又极动人的妖媚。翩跹就坐在梳妆台前,时光就像是静止一般。
若蝶看着翩跹这副模样,倒是想起年幼之时,翩跹学着嬷嬷上妆时候的样子,倒把自己给弄成了个大花脸。刹那间那怒火也就烟消云散了,就连那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笑意。这丫头啊……
若蝶走上前去,一把就捏住翩跹没有受伤的左边脸颊,无奈道:“哎,洛翩跹,正常女子容貌毁了都要掉几滴泪的,你怎么就可以这么自然的在伤口上画起花来了呢。”
翩跹一边脸颊的捏起,含糊不清的说道:“掉泪做甚,伤总是会好的。”
一听翩跹的回答,若蝶自觉无趣的松了手,退后几步,坐到一边的矮榻上,笑得无奈:“这世间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女子会做这番回答了。”
翩跹转过身子,悄悄的松了口气。曾以为要是让若蝶知道这事就会掀起不小的风波,翩跹还好一阵子担心,甚至已经想好如何安抚若蝶的若干种办法,但依着今日看来,若蝶没有想象中反应那般激烈,翩跹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放下还拿在手中的画笔,状似不在意的说道:“这可不一定,若是那个女子也有我这一般医术,确信这脸能好全了,那定也是这番反应。”
若蝶脸上的笑意则僵硬在了脸上,挑起秀眉,“你这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翩跹拿起放在一边的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手上染上花汁的地方,抬头一脸无辜的看向若蝶。
有那样一瞬,若蝶几乎都要相信眼前这个女子似是毫不知情,但她最后却还是看到翩跹眼里闪过的那抹狡黠。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那般使不上力的感觉。若蝶叹了口气,直直的望着翩跹,一开始,翩跹还能装作满不在意,但时间一久,终究还是翩跹先败下阵来了。翩跹匆匆撇开眼扭过头去,不与若蝶对视。
太狡诈了吧,这般看着我,倒像着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般。翩跹转过身,对着镜子不由腹诽道。
若蝶见翩跹匆匆移开眼,只是叹了口气,起身,轻轻把手覆在了翩跹的肩上,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脸贴上了翩跹的左边脸颊。若蝶凝视着镜中翩跹的影子许久,似是对着那影子说道:“唉……即使你的医术真的是那般出神入化,但也不要轻易把自己置于险地。一个两个都是那么自负,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身后那些为你们悬着心的人啊……”
这话说到后面,却是带上一股浓浓的哀怨。这份哀怨与若蝶素日飞扬明媚的样子完全不搭。
这话怕也是意有所指吧……翩跹抬眼,看向镜中的若蝶,久久无语。
若蝶,你身上背负了已经太多太多了,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怕也就只剩给你个怀抱罢了。
翩跹这番想着,手轻轻环上若蝶的肩膀,头靠着若蝶的头。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翩跹再度愤恨于自己的无能。
用过早饭,翩跹取过一边的水红色纱巾覆面,便跟着若蝶去看看那昏迷许久的人。
刘曜恰好也在那里,刘曜脸上依旧是他万年不变的微笑,他向前几步迎上若蝶和翩跹,三人见过礼后,就道:“洛小姐昨日睡得可好?”
翩跹与他见过礼后,半开玩笑道:“烦王爷挂心了,自是睡得香甜无比,这不今早还不想起呢?”
刘曜心情似是不错的,侧过身和翩跹并肩往前走着说道:“那是小王的荣幸。”
说话间,翩跹已到了床边。翩跹看了眼那男子,便到一边净手去了。
昨日里翩跹满脑子都是那人的伤,没太注意那人的模样,今日倒是有了心思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那人,那人眉眼清秀,即使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可是也能看出是个少见的美男子。更何况,这男子……倒是和刘曜有个五六分相似。
接过一边侍女递上来的巾子,翩跹仔细的擦过手后,就开始检查眼前这人的伤情。
“这下虽然还是有些发烧,但总的是还算是好的。”翩跹检查完伤口后,拿起新的干净纱布细细给那人包扎起来,边包扎边说道。
若蝶对翩跹素来深信不疑,这下也是松了口气。
刘曜看着翩跹手指灵活的在纱布中穿梭,说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翩跹灵活的在纱布上打了个蝴蝶结,心情甚好的回答道:“他如今气血亏损得蛮厉害,所以才迟迟不醒,不过最迟明后两天应该就能睁眼了。”
说话间,翩跹已经走到一边的水盆处,细心的侍女们已经打上了新的温水。
“既然如此,那你能否在此多住两日?”若蝶思索片刻,说道。
翩跹这时已经走到一边的矮榻上,拿起手上一杯热茶暖手,一听若蝶这话,忽然就抬起那亮如星辰的一双眸子,语带调侃道:“我要是在这里再多呆几日,怕是我祖母都要冲上清心观抢人了。或是那全京城的人都以为我要出家了呢。”
若蝶话一说出口也自觉有些唐突,正想着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翩跹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翩跹道:“不过我知道若蝶你在担心什么,他若是不醒,情况难以稳定,到时候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正是此意。”若蝶点点头,一双眼睛紧紧看着翩跹,似是再等答复。
见到若蝶这副模样,翩跹不由笑开了,道:“我自是会留下来多观察片刻,不过我也只呆到今日,明日我可一定得回洛家了。”
翩跹说道后面,语气和神态倒越发认真起来。毕竟自己要是再不回洛家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这周贵妃在自己这里没讨着什么好,就怕周家找自己祖母算账。
若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到翩跹这样说了,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了。”翩跹看了眼守在床前的翩跹,和坐在一边的刘曜,将手上暖手的杯子放下,瓷杯落在桌上的声音,成功的让若蝶和刘曜看了过来,翩跹清清嗓子,开口道:“两位是不是要告诉我一声,这床上的人究竟是谁?还有为何要费这么大周章把我找了过来?”
刘曜看了眼翩跹,又看了眼若蝶,见着若蝶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起身,说道:“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病人,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翩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若蝶也刚站起身来,那边刘曜就说道:“小皇嫂,你就先留下好好照顾那人吧。本王自会跟洛小姐解释清楚的。”
若蝶犹豫的看了眼刘曜,终是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翩跹跟着刘曜走出门去,不忘回头看了眼若蝶,眼里满是疑惑。
一出门,明媚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见此情况,刘曜提议到去别院的花园里走走。翩跹同意了。
刘曜走快翩跹小半步,在前面给翩跹引路,身后的丫鬟和小厮已是落后一截。
“本王想问问洛小姐,你觉得那床榻上的人是谁?”刘曜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回头,对着翩跹说道。面上一派轻松。
这赵王是今日捡到什么宝了吗?怎么这么开心?翩跹心下一阵腹诽。翩跹想着自己还是藏拙比较好,于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笑道:“王爷这是什么话,我与那人素未相识,我怎么知道那人是谁?”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豆豆
刘曜含笑的望着翩跹一会儿,转过头去,径直往前去。
翩跹只好小步跟上,靠近刘曜的时候,翩跹似乎听到刘曜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翩跹还未及细想,刘曜就开口说道:“今日午后,本王便接到消息,清心观的一个道姑乔装成男子,并拿着我皇兄的玉佩到西山别院说是要找本王,随后那道姑便把本王引到清心观后山一个偏僻的地方去。可一到地方却见着那床上的男子倒在一片血泊当中,而清心观掌观,也就是若蝶就在一边,不知所措。而那倒在血泊的男子竟与本王同胞兄弟,安王刘昭,像足了十成十。”
“果真是刘昭,除了刘昭之外,若蝶再也不可能为了哪一个男子这般失魂落魄。”翩跹唏嘘道。
刘曜没有计较对翩跹直呼安王的名讳,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洛翩跹,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总是把自己藏得那么严实呢?你早就猜到,可也就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但翩跹转念一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偷偷看了眼走在身前的刘曜,终是下定决心般的说道:“不过……恕翩跹直言,王爷怎么能认定那人当真就是安王殿下?安王殿下遇难的消息可是满朝皆知啊。”
刘曜头也没回,侧过身,拉高一挑斜逸出来的藤蔓,说道:“是或不是,只待那人醒了便就知晓。”
翩跹侧身弯腰而过,随后转过头对着刘曜说道:“那昨日究竟是王爷你还是若蝶要找我过来?”
“你说呢?”刘曜饶有兴味的看了翩跹一眼,继续往前走。自问自答道:“自然是若蝶。”
翩跹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翩跹一直很担心若蝶或是梓令老人甚至是赵旭发现自己和刘曜有过这般交情。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想到这里,翩跹竟也疑惑了,为何我要这般心虚?自己身份被揭穿早一点让众人知道,不是更少一分危险吗?
刘曜半响没听到翩跹的接话,回过头,看了翩跹一眼。翩跹敏锐的回过神来,本能的对着刘曜浅浅一笑。
刘曜接着说道:“据若蝶所说,你自幼体弱,梓令老人受你祖母所托,看护了你十年,这十年间,你从梓令老人处倒学得了不少的东西。是这样吗?”
曾经,梓令老人教过若蝶和赵旭一套说辞,如何解释翩跹这一身医术的来由,担心日后发生些许情况,翩跹迫不得已要施展这一身惊人的医术罢了。其实,这套说辞倒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但翩跹却从刘曜的话中听到了些许不寻常的味道,于是翩跹停下脚步。
刘曜向前走了两步意识到身后的异常,也是停下脚步。翩跹静静的望这刘曜,开口道:“王爷,你似是在怀疑什么?”
刘曜缓缓的勾起嘴角,连眼中都带上了一抹笑意,他回答道:“洛翩跹,是你,究竟在隐藏什么?”
翩跹也学着刘曜的模样,笑着说道:“王爷,你有你的雄心壮志,你的目光应该放在那些大事上面,又何苦一定要来挖我这个小女子的私密呢?”
“本王乐意。”刘曜的眼里带着一抹调侃,忽然就向前走了一步,一股压迫感铺面而来,刘曜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笑脸,只是这眼里带了许多翩跹看不懂的东西,或许,是不想懂的情愫。
翩跹泰然处之,直接走到刘曜面前,微微行礼,便说道:“既然如此,那王爷与翩跹日后还是少见为妙。”
刘曜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翩跹抬起头,迎上刘曜的目光,目光坚定的说道:“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私密告诉别人。洛翩跹,也是这样。”
刘曜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洛翩跹。洛翩跹也不开口,直直的迎向刘曜的眼睛。
刘曜忽而一笑,打破这一僵局。“看来,是本王唐突了。”
翩跹见刘曜移开眼,自己也缓缓的垂下眼,顺着刘曜的递过的台阶往下说:“王爷言重了。”
随后,两人刻意避开这一话题不说话。
“本王昨日里找来些上好的伤药,已经给你送去了。”刘曜此时跟翩跹并肩走着,岔开话题说道。
翩跹本想说伤药直接拿到那病患房里就好,但转念一想,才大概明白,这刘曜说的是自己脸上的伤。翩跹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刘曜看着翩跹说话自然,半点都无悲戚,也似是有些明白了。自嘲一笑后,也不说话。
刘曜这下倒也是当起了个合格的主人,向翩跹介绍这院中的一切。
“王爷府中竟然有此物?”翩跹路过花园里搭得一秋千,这明显就和赵王的气质不符。便不由的问道。
一看到这秋千,这刘曜眼里闪过一阵无奈,正要开口跟翩跹解释这秋千的由来时,忽然从草丛里跳出一个小身影,如同箭一般的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着:“王爷叔叔。”
但不知是不是失了准头,倒是往翩跹那边扑了过去,翩跹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只手就忽然拉住了她,把她往身侧一带,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小身影忽然被人一提,提到了空中,四肢还在空气中做着奔跑的样子。
待到翩跹看清楚眼前一切的时候,自己被刘曜护在身后,而刘曜则是眼含无奈的看着被自己提了起来的孩子。翩跹定睛一看,那个小孩竟也是见过的。
远远跟在身后的季西这时已经赶到,见着这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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