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洛翩跹则是被太后身边的几个嬷嬷带走,说是这身实在狼狈,先去好好梳洗一番。
这边云纹嬷嬷简要的把事情给交代完毕了,话音刚落,贵妃就出列,一改往日嚣张的气焰,换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贵妃刻意压低声音,声音中似是含着无尽的苦楚,只听她道:“太后娘娘,一切都是那孽畜闯的祸,臣妾看管不力,请太后责罚。”
太后一时也不说话,周贵妃瞧着气氛有些不对,接着又说道:“臣妾已命人将雪儿抓了起来……”
“贵妃为何带猫前去锦绣园。”贵妃话才刚起了个头,太后低沉却包含威严的声音像是丝毫不给贵妃继续辩驳的机会,一下就打断了贵妃。
周贵妃顿了顿,将心里已经滚过两三遍的答案以一种对自己最为有力的方法组织起来。贵妃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瞧着今儿个天气甚好,便带着雪儿出来走走,路过锦绣园,便进去看看。”像是为了继续证明这句话,周贵妃停了停,看了眼主位上的太后和太妃。面上浮起几丝红晕,道:“娘娘您也知道二皇子成婚已有两年,却迟迟还没有子嗣,臣妾和王妃商议了,想着要再给二皇子娶个侧妃……”
周贵妃话一说完,又长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谁知道雪儿这孽畜会做出这般的事情啊!早知如此,臣妾今日断断不会带那孽畜出门的!”
这边周贵妃倒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而太后却是连面上的表情没有多一份也没减一分,依旧那般平静,甚至就连声音的调子也没变过分毫。只听太后语带冷意道:“那孽畜呢?”
周贵妃这边动作一停,缓缓的回答道:“臣妾已让人把它给关起来了。等候太后发落。”
“这样一个会伤人的畜生留着做什么呢?”
太后的一个反问,意思很明白,这周贵妃早也猜到。用着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挣扎片刻后,再度开口道:“娘娘,那畜生虽是犯了错,但它好歹是皇上赏的,希望太后看在皇上的面子上饶过那畜生吧。”
因着雪儿是圣上所赐,这里面所代表的意味则更是不同了。天子赏赐的东西不能轻易动,否则就要背个大不敬的罪名了。
可这下周贵妃怕是猜错了,这太后不为此所动容。太后像是被气笑了,语带嘲讽道:“来人,到乾元宫去,告诉圣上一声,他赏的猫毁了我表侄孙女儿的容,问问,我老婆子有没有权处理了这只猫。”
太后是翩跹祖母的表姐妹,说起来,翩跹的确算是太后的远方亲戚,只是久为有人提起,人们也就渐渐忘了。而如今太后这话一出,明显就是要为翩跹做主,这可像着是要把事闹大。
这字里话里说的都带着满满的怒意,一般人都听得出来,何况那群早在宫里摸爬滚打惯的女子,这一下,清妃容妃还有颖岚以及贵妃都跪在了地上,齐声道:“太后娘娘请息怒!”
而那要去传话的宫人也是乖觉,见着这太后有意要把事情往大了说,也就急急往乾元宫去。
后宫中的事情要闹到圣上跟前,那也是很不好看,况且这件事,本就是那周氏的错,虽说看着像是意外,但偏偏受伤的是翩跹,一个在此次秀女中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出挑的,又加上得到过太妃娘娘的青睐,且又是周家人看不顺眼的,这不免让这看似意外的事情里面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这下周贵妃已是明白,这太后是在借这件事在敲打她呢。可她毕竟也在这宫中摸爬滚打这么久也爬上了那么高的位置,怎么可能没有几分能耐。
“娘娘,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您别生气。”这下周贵妃像是得知一个天大不幸的消息,哭的那叫个肝肠寸断。“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带猫过去,臣妾根本就不该喜猫……都是臣妾的错,太后万万不要气伤了身子。”
“哀家有责怪你吗?”太后素来不吃这套,在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在这宫里呆久了,什么怜香惜玉之心都被磨灭的差不多了。自己哭的多了,也见着别人哭的多了。在这宫里的斗争是无休止的,每一场都是由这里的女人来谋划的,每次争斗那些女人不好好哭一哭。
当然,这一切圣上都是不知道的,或是说知道也做不知道,女人的眼泪也就在他面前还有点作用罢了。
太后这话说的妙啊,一下就把周贵妃顶的无话可说了。是啊,太后从头到尾要罚要杀的都是那只猫罢了。周贵妃也一时语塞。
但可千万别小瞧周贵妃在这宫里的磨练出的本事,只见周贵妃渐渐收了哭泣,抽噎几声后道:“虽是太后没有责罚臣妾,但臣妾良心不安,毕竟那洛家大小姐是太后您的表侄孙女儿……”周贵妃后面声音放的很轻,边说还不忘一边用余光打量着上座的太后。
这是用刚才太后的话来堵太后的嘴,太后您虽是没罚我,可是这次伤的和您有亲戚关系,就怕您会公报私仇啊。
太后脸上的表情虽是没有变化,但却看得出有些僵硬。
太妃见到这模样,正想着上来打圆场,外面忽然传来宫女通报的声音。“征西将军之女洛翩跹在外求见。”
一时,太后太妃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其实太妃早已偷偷嘱咐过翩跹,如果翩跹自己不愿意见人大可就不用过来了,现在屋里休息片刻后,随后找人把翩跹送出去。
毕竟一个原本容貌绝美的女子一下子遭受这般情景还让她四处露面,的确有些过分。
那这洛翩跹到底来这做什么,她到底又要掀起怎样的风浪?这贵妃娘娘会倒霉吗?欲知详情,请看下回,第六十三章 封赏。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封赏
“宣。”但太后脸上的错愕只持续了一瞬,随后便恢复了一贯的表情。
那原本站在殿中央的周贵妃也迅速止住眼泪,就往原先站着的位置上走去,正好迎上清妃的递过来的眼神,周贵妃眼里的柔弱顿时就消失无影了,眉眼一挑,上吊的眼梢带着一股凌厉。
清妃则波澜不惊的静静的迎上贵妃的眼神,直到那一阵渐近的脚步声才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其实在宫中一时也找不到常服替换,幸好颖岚叫人从自己的衣柜里挑几件没有公主定制的常服给翩跹送来。
此时,翩跹身着一身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外罩一件银纹蝉纱丝衣,面上则覆着一块白纱,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韵,倒有几分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女。翩跹缓缓跟在一个宫女身后进了偏殿,翩跹上前几步后,先是跪在地上向太后告罪道:“启禀太后,小女陋颜怕惊了各位,请太后准许小女佩戴白纱。”
声音清越动听,翩跹的一切都流露出少女的美好,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竟遭遇了那样一件事……而遇到那件事还不及两个时辰,却能有如此心态面对,一时,这也勾起不少人的怜惜。
太后只好轻叹一句:“准。”
“谢太后娘娘。”随即翩跹落落大方的给一众人都行了礼,礼数周全说不出错来。
待翩跹收住最后一个礼后,翩跹缓缓直起脊背,迎着殿上众人的目光。略显宽大的纱衣显得她的身影更加单薄,就那样直直的站在门口,阳光自她背后穿入殿中,即使看不清容貌,却自有一股风流洒脱。
“你既然来了,就先在一边站站,哀家自会还你一个公道。”翩跹直起身子不久,太后威严的声音就响起。
翩跹一听这话,身子不由一抖,缓缓抬起头对上主位的位置,然后深深行了一礼。端坐在主位上的两位娘娘由于距离远,也是看不清翩跹眼里的东西,但却不得不说在翩跹看过来的那一眼,让太后和太妃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就当众人还以为翩跹是在向太后严查此事表示感激之情,可就在这时,翩跹清越的声音响起:“启奏太后娘娘太妃娘娘,此事究其根本其实便是翩跹福薄,这与他人无忧。也请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切莫追究了。”
翩跹虽然脊背挺得很直,但身子却在颤抖着。翩跹话音刚落,殿内一众人的眼神都不同程度的起了变化,颖岚终究是年轻,一时忍不住就道:“你是在担心什么?一切都有太后娘娘给你做主啊!”
翩跹微转了身子,看向颖岚,即使面上覆着一层白纱,颖岚似是也能看见翩跹那清浅的笑容。翩跹说道:“多谢公主怜爱,可猫儿发性也是常事,也怪不到别人身上……”
“可现在是在冬日……”颖岚似乎对着翩跹的忍气吞声很是不满,可这才刚开了个话头,站在颖岚身边的容妃忽然伸手拉了拉颖岚的手,制止颖岚的话。
只听容妃有几分冷淡的说道:“太后、太妃娘娘都还在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插嘴了。”
收到容妃略带几分警告的眼神,颖岚则是悻悻的闭上了嘴。但还是深深看了翩跹一眼。翩跹则是回以一个感激的眼神,一时间,颖岚似乎觉得站在这里的洛翩跹和她之前所认识的那人有着几分不同。
现在的洛翩跹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是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她迅速长大,还是本来就是这样……一时间,颖岚困惑了。
而坐在主位的两位娘娘,则是一言不发的静静观察翩跹许久。
太妃见到这样的翩跹,沉默许久,终是下了决定,叹了口气道:“这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这不是你一句说不追究就能不追究的。”
翩跹听闻此话,遮在重重白纱下的脸不由勾出一抹冷笑。翩跹正了正身子,向前再行了个礼,随后道:“是翩跹僭越了。翩跹还有一事想要求太后太妃娘娘准许。”
太后一听翩跹还有话要说,本随意搭在椅子的手缓缓收了回来,也微微调调自己的坐姿。但声音却依旧是那样冷冰冰。
翩跹缓缓跪在了地上,以一种极其正式的样子向太后和太妃请求道:“翩跹的脸怕是也好不了了,此种陋颜翩跹怕是也无法再参加选秀了,翩跹想求着个恩典,不要对翩跹留情,该除名就除名吧。”
选拔秀女本就是为了要延续皇家血脉,这容貌品行自是一等一的重要,别说翩跹脸上的伤好不了,即便是好得了,一时半会也是参加不了选秀的。所以落选是注定的,但翩跹脸上的伤却是在这宫里受的,一下就把翩跹踢出也显得几分薄情,翩跹提出这话,不但给自己全了颜面,到时候顶着张花脸,对自己是一种折磨,也给了大家一个台阶,直接就刷了,不用再考虑这么多。
翩跹话音刚落,太后的左手的手指就已经慢慢收拢,就在这一瞬间,太后明白了翩跹究竟是何意。而转念一想,却惊起自己一身冷汗。这一切……该不会是这丫头一手策划?!但太后马上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应该不会为了此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这容颜对一个女子可是极重要的……
“准。”即便太后思绪万千,但还是不忘准了翩跹的话。
“谢太后娘娘恩典……”翩跹还没谢完恩,殿外太监尖利的唱和就打断了翩跹的话。
“皇上驾到……”
不只是翩跹就连太后太妃也是惊诧不已,这圣上怎么来了,太后本是想着只是得到圣上一个答复,让圣上知道此事而已,却没想到这圣上竟急匆匆的赶过来。
其实这圣上来的原因不仅是为了太后那句气话,更多的是如今乾元殿书房的案桌上摆的那份奏折。征西将军洛雄与其子洛宇卓兵分两路,一路守朔州引匈奴围攻,另一路深入大漠,取近路直取匈奴大本营,俘虏了匈奴的阏氏以及匈奴单于的长子。匈奴大乱,征西将军父子前后夹击,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获全胜。
这一战,给本来软迷的朝政吃了一记猛药。由于西边和南边同时开战,国库就已经吃紧,时日一久,朝臣和百姓都吃不消,朝内已是分成两派,战或不战。安文帝深知若是边境战乱不平必定又是几十年的不太平,所以力排众议开战。但时日一久,安文帝心里也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洛雄这一胜仗可是给安文帝送来了个不小的礼物。
可偏偏就在安文帝喜不自胜的时候,竟有人过来扫兴,本是听到宫人传来太后的气话,安文帝就觉得扫兴,本是想着先给回复随后再去好好的劝慰下自己的母后,但谁知那随口一问,那被毁了容颜的女子竟是那洛雄的长女,洛宇卓的妹妹,顿时,心下念头一转,就赶向了慈宁宫。
这洛雄父子在前线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可人家的女儿竟然就在选秀的时候,在这皇宫内被毁了容。这让那洛雄父子如何想,这事要是不给洛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以后还怎么面对这对功臣了!
安文帝一身暗金色常服,面无表情的进了殿门。早在到慈宁宫之前,一路上已经有宫人给事情大概的经过,这安文帝心下已是明白七八分,现下正是冬日,那猫怎么可能忽然发狂?这周贵妃若非无事,怎又会这般凑巧的把猫带到了那锦绣园,周贵妃在安文帝身边已经伺候了近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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