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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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妾- 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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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九成的男人都娶不到媳妇。”

    采薇看着他道:“所以,陛下也觉得为解此难题,应该实行那《配婚令》?”

    秦斐一听她用陛下来称呼自已,就知道她怒了,急忙将她抱在怀里,见她并没推开他,才心下稍安。“阿薇,你先别动气,你现下还怀着孩子呢!”

    “我曾经答应你此事必会给你一个交待,我何时对你说话不算数来着!”

    采薇朝香橙使个眼色,等一屋子的宫人女医都退了出去,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她才问道:“那陛下已想了这几天,可想出一个给我的交待出来?”

    秦斐皱眉,“唔,这事儿有些难办,还求娘子宽限几天,再容我仔细想想。”

    采薇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那我前儿跟你提的废妾之法呢?那些朝臣们一定反对激烈是不是。”

    她见秦斐默认,不由轻笑道:“也是,那些大臣们哪个家里没有三房五妾的,他们自然不会同意此后一夫一妻,再也不能纳妾进门,坐享齐人之福。”

    秦斐苦笑,“何止是他们,就连民间那些纳不起妾的草根男们也都在反对,我前儿在朝堂上一提,结果第二天一封万民血书就递了上来,誓死反对《废妾令》,坚绝捍卫他们三妻四妾的权利。”

    采薇无语,果然这世上还是蠢人多,其实真要实行一夫一妻废妾制,这些底层的草根男人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们竟想不明白。不过,也不怪他们看不透,几千年的愚民之策施行下来,如今的平民百姓里头又有几个是有些自已的主见的,而不是上头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她定定看着秦斐,“那你呢?你也不愿意取消男人的这份特权,从此以后一夫一妻吗?”

    秦斐不满道:“难道咱们现在不就是一夫一妻吗?这诺大的后宫,除了咱们刚成亲那会儿被硬塞进来个次妃,这么些年下来,我可只有你一个,就是那个次妃,我也是从没碰过她的。”

    “阿薇,就算目下还做不到你想要的天下无妾,可是我已经为你做到了六宫无妃,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采薇奇道:“怎么个好法?”

    “这不是更能证明我对你的爱吗?连民间男子都能三妻四妾,我这个一国之君却为你六宫无妃,只守着你一个,这才正说明你在我心里头的份量有多重,不是因为不能纳妃而只有你一个,而是因为对你深沉专一的爱自愿为你空置六宫!”

    他似乎嫌这等甜言蜜语还不足以表达他那“深沉的爱”,又献上一记绵长深吻。“只要我对你好不就行了吗?咱们管别人如何呢?再说你们女人的小心思,最喜欢的不就是看着别人家三妻四妾、一堆烂账,而自己却是夫君心上唯一的宝,被宠上了天。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死你这个皇后被朕如此独宠,难道不好吗?”

    “不好!”采薇想也不想便道:“我不要她们对我羡慕嫉妒恨。我们同为女子,将心比心,我宁愿她们和我一样,是她们所爱的男子的唯一的妻,我要她们同我一样得到她们所应有的幸福!”

    秦斐想起群臣劝他的那些私房话,忽然有些烦躁,“难道你是对我之于你的爱没有信心,才会要我实行这废妾之令?”

    采薇凝视着他,半晌也回了一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问一句,陛下是对我之于你的爱没有信心才不愿推行这《废妾令》?”

    秦斐忽然有些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端起边上的一杯茶喝了起来,心慌意乱之下拿错了杯子也浑然不觉。

    采薇看着被他拿在手里的那杯自已的药茶,终于下定决心,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趁今天和他把什么都摊到明面儿上说开。

    “其实若是你在一个月之前问我这话,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信你!’,你是我在这世间最亲的人,我们曾生死与共,我自然信你,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可是你却在我所关心之事上违背了对我的承诺,刻意隐瞒于我,将那些递给我的条子全都改了,想方设法的不让我知道朝堂之事。”

    “你若是对我全然相信,又怎会对我生出疑心,进而发现我动的那些手脚?”秦斐反问。

    一想到自已安排的那般周密,原以为丁点儿消息都再传不到她耳朵里,想不到采薇却仍是有法子知道她想知道的消息,这让秦斐有些心塞。难道真如那些朝臣所说,“这十年间,皇后利用陛下对她的信任,大肆培植亲信势力,排除异己,其势已成,陛下不可不防啊!”

    “初时我是信你的,不然你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些通向我的言路全都给堵了,什么大点儿的动静都传不到我耳中。可是朝中怎么可能这么风平浪静,我若是不心存疑虑,那我才真是一孕傻三年,自然要另想法子去探听一二。若是你一开始就不瞒我,我又怎会对你起疑?”

    “我不让你知道,是怕那些事儿你听了影响心绪,于你身子不利。我难道不知道你最恨我对你言而无信、虚言假语,却还要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继续瞒着你,还不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秦斐也有些怒了。

    采薇却冷笑道:“便是为了我的身子着想,难道就只有隐瞒实情这一条路吗?废除百家、重尊儒术和关闭安女堂的两条谏言陛下怎么不瞒着我,而是大大方方的告诉给我知道,因为陛下在这两件事儿上信守了对我的承诺,没有答应众臣所请。至于《配婚令》,陛下想是也发觉我已起了疑心,这才主动跟我提了一声。”

    “而其他那些瞒着我的事儿呢?裁撤女兵、除秦凉玉外再无女将获封将军之名;名满天下的女作家李清昭至今还被关在狱中;男人们打死了老婆,最多只坐上五年牢,女人们无奈之下,以暴抗暴杀死老公,等着她的只有死刑;各地不时发生女子遇袭事件,朝廷不说加大对作恶之人的惩处力度,反倒不停的说错全在她们,是她们不在家里乖乖待着,非要出去乱跑,不会保护自已?”

    “这些事儿陛下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陛下自已也知道若是我依然在朝理政的话,那么现今对那些事儿的处置就绝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在这一点上,秦斐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地辩解道:“阿薇,你掌理了十年朝政,自然明白这朝堂情势,有时不过是‘平衡’二字。”

    “但更多的却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先前我执掌朝政的时候有些类似的事儿是怎么判的,裁撤女兵的事儿他们怎么不提?不过是看人下菜碟,觉得陛下和他们同为男人,自然是站在他们那一边儿的。毕竟以陛下的手段,除非不想去做一件事儿,否则什么摆不平?连如狼似虎的鞑子都被撵到了死海,何况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朝臣?”

    “阿薇,咱们才是夫妻一体,我自然同你是一边儿!”秦斐说着握起采薇的手。

    采薇似笑非笑,“那就请陛下驳回《配婚令》,改行《废妾令》。”

    秦斐皱眉,“阿薇,你还是不信我!”

    “难道陛下就信我了吗?陛下要是信我就不会站在朝臣们那一边,帮着他们打压我们女人。”

    见秦斐默然不语,采薇继续道:“这世上最坚定的是人心,可最善变的也是人心。和善变的人心,轻易反悔的誓言比起来当然是白纸黑字的律法更能让人安心!”

    “我不知陛下对我的心意是否有些变化,就拿我来说,初见陛下时我是恨得不行,后来朝夕相处却又爱得不行。既然能由恨转爱,自然也能由爱转恨,只怕这也是陛下的担心吧?毕竟你我并不单纯只是丈夫与妻子,还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与皇后。无论多深厚的关系,即使亲如骨肉,只要其间夹杂了权力,最后多半都会是骨肉相残、你死我活。”

    秦斐听她说出你死我活这四个字来,心口猛然一震,忙把她抱在怀里,大声道:“不会的,阿薇你知道的,无论将来你我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绝不会那样对你的!”

    采薇将头枕在他肩上,轻声道:“阿斐自然不会那样待我,可是陛下心里已经担心我手中握有太大的权柄,怕我一旦有了展翅高飞的实力,便会独自飞上九霄,觉得还是让我做一只小小的雀儿更安心,这才想要将我的羽翼剪断,将我关在这宽敞的金丝笼中,是也不是?”

    “我——”

    秦斐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却发现这一次他竟无从反驳。他的阿薇从来都比他自己更能看透他的心,那些他自己还未意识到的心底幽暗早已被她洞若观火,看得分毫不差。

    这种在爱人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最终让他无言以对,只得落荒而逃。

    这天晚上,破天荒头一次,这对一向行坐不离、恩爱逾常的天下第一夫妻竟没有一道用膳,晚上更没有同宿在一起。

    香橙她们下午候在外头,见皇帝陛下神色有异的冲了出来,她们忙进屋里一看,见自家姑娘神色如常,便也没当一回事。等到晚膳时,元嘉帝身边的小太监来传话说陛下因为要批的折子太多,不但晚膳不过来用了,晚上也会在书房安歇。她们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看来这回这两人之间是真闹大了。

    采薇见她们想问又不敢问,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们什么也别问,问了我也不想说。”

    自家姑娘都发话了,她们自然是乖乖的抿紧嘴巴,一句都不敢多问,陪着自家姑娘用完了膳,正犹豫要不要把姑娘少吃了一碗饭这种大事去禀报给皇帝陛下知道,先前那来传信的小太监早跑过来问了。

    可是让香橙她们失望的是,元嘉帝直等到自家姑娘都睡下了,才悄悄的摸进来,立在姑娘床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又走了出去。

    帝后之间的冷战持续了三天。这三天里两人同住在长生殿,别说没一起用膳,几乎连面儿都没见。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皇后娘娘或许是真的没见到皇帝陛下,然而皇帝陛下每晚却都会在皇后的床头呆立半晌,再悄然离去。

    采薇自然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到她床前来站桩,不用香橙她们告诉她,即使她在睡梦里,可只要他往她身边一站,她就能感应得到,立时从梦中清醒,只得闭着眼睛装睡,因为她暂时还不想理他。

    于是秦斐每晚在她床头站桩的时间越来越短,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差。到了第三天晚上,秦斐心灰意冷之下,凝视着她的睡颜没多大一会儿,就耷拉着脑袋想退出去。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前天晚上,陛下在我床前立了两个时辰,昨儿晚上是一个时辰,怎么今天连一刻钟都不到了?”

    秦斐浑身一震,僵立在原地,既想拔腿就跑,又恨不得立时转身扑到床上将采薇恨恨抱在怀里。

    采薇幽幽叹道:“阿斐,你已经想了三天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她这一声“阿斐”唤出来,秦斐眼眶忽然莫名一酸,觉得心口难受得不行,好半晌才道:“我以为你今夜仍是不会理我呢!”

    采薇听他说得心酸,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秦斐听见身后的响动,回头一看,见采薇正掀开锦被,想要下床,忙抢上一步按住她道:“你快别起来,当心着凉。”

    采薇被他按回被子里,怔怔地看着他道:“你既然怕我着凉,怎么不怕夜夜站在我床头,害我夜夜睡不着呢?”

    她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滚滚而下,慌得秦斐手忙脚乱的赶紧给她拭泪,觉得那些晶莹的泪珠每一颗都若千斤巨石,一下一下地狠狠砸在他心上。

    “阿薇,都是我不好,我明儿就骂死那帮大臣,再不许他们提什么《配婚令》,谁要敢再提一个字,我打掉他满口黄牙!”

    这句话都已经到了他舌头尖儿,却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想起下午才看过的一份奏折,那上头说这三天来无数女子走上长安街头,抗议游行、摇旗呐喊等举全都是皇后在背后授意她们这样做的。

    不只长安城的女人们被皇后娘娘煽动起来了,她还撺掇全国各大州郡的女人们也都纷纷走出家门,举着她们自制的横幅旗帜,口中高喊什么“宁赴黄泉,不愿配婚!”“我们要天下无妾,不要人尽可夫!”“女人也是人,别把女人不当人!”闹得天翻地覆,可见皇后手中握有的能量有多大,若是再任由这帮女人们这么闹下去,那可真要乾坤倒转,变生大乱了。

    秦斐想着这一层隐忧,最终只是默默吻去采薇脸上的泪痕,只吻着吻着,唇与唇不由自主的贴合在一起……

    正吻到激烈处,采薇忽然发出一声略有些痛楚的轻呼,秦斐忙回过神来,问道:“怎么,可是我咬到你了?”

    采薇摇了摇头,轻抚腹部道:“是孩子,想是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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