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无奈,便去将瓜地旁边的棚子钉子全部敲了,拆开了搬了过来,在那地基旁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柳三升又帮着背了些稻草来,草草地搭在了顶上,又在棚子里铺了好些干草,王小莲给她送了被子枕头和席子来,可以当个简易的床了。
谁料床刚铺好,那张氏就骂骂咧咧的追来,将枕头被子都抽走了,要不是她抱不动那凉席,恐怕凉席也得抱走。
幸好这是夏天,不用被子也能过,等天色暗了下来,柳三还是让狗子偷偷地送了棉被和枕头来。
二狗子也没回屋睡觉,抱了一个席子来,在那棚子外面睡。
这大晚上的,柳三升一个女人家的在这野外睡觉,实在是不安全,他必须得看着。
晚间,柳三升在那棚子里睡,苏鸾凤和柳梦柳美来陪她说了会儿话,见那天色晚了,柳大一家该是睡了,便让柳三升去屋里睡了。
但柳三升笑笑,拒绝了,她今晚,就在这棚子里睡了。
苏鸾凤等人劝说无果,便也只得自去了,叮嘱了让二狗子好生照看她。
柳三升未曾及篦,只当她是孩子,二狗子照看着众人也没觉得不妥。
二狗子便在那棚子旁边选了块平整的地,铺些干草,将席子往那地上一铺,便就睡了。
三狗子窜进了棚子里,和柳三升睡去了。
这夜色很是静谧,二狗子躺在那处,耳边全是虫鸣之声,虽然此起彼伏,但也不刺耳,反而像是乐曲般的美妙。
二狗子很喜欢这乡村,能这般安安稳稳地躺在露天之地睡觉,对于以前的他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见那棚子里,还点着灯,柳三升依旧是在用炭笔写写画画,没一会儿便探出头来,见二狗子被一层月光裹着,似乎闪闪发亮,但微闭着眼睛,她轻声唤道:“二狗,你睡着了吗?”
“没有。”二狗子睁开了眼,看向了她。
柳三升出了棚子来,手中拿着图纸,用了一个木板垫着那图纸,二狗子坐了起来,柳三升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席子上,两人同坐一席。
这般的情景让二狗子的心似乎跳得很快,但柳三升淡定依旧,她将那图纸给二狗看,借着月光,二狗子看见那图纸之上正是柳三升设计的宅院。
她指着那布局,道:“我这宅子有些大,我设计了五个院子,你瞧——”她用炭笔指着自己画的图纸,二狗子没想到那两块灰碳还这么好使,那图纸也画得明朗。
“这是爹娘住的,大哥狗子小梦住的,鸾凤姐姐住的,这是我住的,这是你住的,以后咱们还要请长工,长工房也要有,还有仓库客厅茅房晒谷场,我都设计好了。”
二狗子看自己住的那个院子:“我一个人哪里能住一个院子,太大了,给我一间房足够了。”
“一间房哪里够,你看我给你设计的房子,有卧室、书房还有茅房,多好,我就在你隔壁院子,我有事可以很快通知到你。”
二狗子最终还是点点头,“好吧,我也住不了这么几间,可以空出几间来当仓库和杂物房。”
重点是他的院子在柳三升隔壁,她还设计了两个院子公用一个茅房和洗浴间……
也就是说,他和柳三升很可能要共用一个茅房和洗浴间,而且还只是隔了一堵墙。
柳三升却道:“这哪儿行,你明年十八岁了,得赶紧找房媳妇儿,有了媳妇儿就得生孩子,这几间房哪里够,等明年,你娶媳妇儿的时候我再新加几间。”
听这话,二狗子心头那点小微妙瞬间便没了,脸色又变得冷冷的,一语不发。
柳三升见他这表情,忙道:“你放心,跟着我干,保证你有车有房,娶媳妇儿不难,你想娶谁娶谁,我绝对不会干涉你。”
就算是如此说了,二狗子还是不高兴,还背过身去,似乎是不想理她了。
柳三升忙去摇摇他的胳膊,“二狗?”
不答应。
她又摇又喊,他还是不答应,似乎每次说到这个娶妻的话题,二狗子都十分不高兴。
“你到底怎么了?”
二狗子还是不答话,柳三升坐在那处闷了一会儿,起身道:“我要去山上转转。”
“我也去。”二狗子忙起身。
柳三升忙道:“不用,就算有个小贼我也不会怕的。”
“那要是有老虎呢?”
柳三升不答话了,二狗子便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山上去了。
突然想起老虎的时候,柳三升感叹道:“可惜了那虎皮,土匪窝里没找到,大概是在家放着都被烧了,连毛都没找着一根。”
身后的男人回道:“没有,虎皮我送到县城离去了,放在成衣店,准备让他们找裁缝做件大衣,还没做好。”
“真的?”柳三升惊喜:“你做好了大衣,给我留点毛做件滚毛坎肩好不好?”
“好。”二狗子低声答道。
两人说着话,走上了那山坡,站在那山坡上,视野更开放了,能看见更远处的风景,只见那如银霜般的月光之下,是一座座山峦,山脚下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开去了,河水倒影着天上的星斗,似乎是银河下落,闪耀着梦幻般的色彩。
柳三升很惬意地坐在了一个干草剁上,看着那远处的风景,心都飘飘然了,二狗子也是静默着,站在一边,瞧着群山,瞧着河流,瞧着星空,方才的不快意一下子都没了。
柳三升又抬头看那天空之中的星斗,这异世界的天空和从前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个模样,也不知道那同一个天空之下,自己曾经的亲人现在活得如何了?
“唉——”
她突地便长叹了一口子。
三狗子冒了出来,坐在她的面前,她便逗着三狗子,徒弟问一边坐着的二狗道:“二狗,你有家人吗?”
二狗子一愣,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家,那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只能算是他的住所,他沉迷了片刻,才道:“没有。”
看来他有难言之隐,柳三升便也没有再问了,她想起了自己前世今生的双亲。
前世自己的双亲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自己从小进了部队之中训练,父母的工作太忙,能见面的次数很少,而这一世夏锦华的父母,那更是少见了。
只记得父亲那谄媚的笑脸,母亲那刻薄的容颜,母族得势的时候,父亲在母亲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对她也是疼爱之至,而她夏锦华,是个典型的侯府嫡长女,飞扬跋扈嚣张了得,家中的庶子庶女姨娘们见了自己像是老鼠见猫,更是将一众京城的名媛踩在脚下,就算是当朝的公主见了自己也要礼让三分。
直到母族临祸,军功卓越的大舅父,精明能干官居宰相的二舅父,还有身为公主的外祖母、权势滔天的外祖父一家人,一夜之间,全部被贬为庶人,满门抄斩。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娘亲病倒了,昔日疼爱自己的父亲变得严厉、刻薄,畏惧自己的庶妹们开始往自己头上踩,对自己各种挤压陷害。
一个陷害,更是将她从高高在上的侯府嫡长女,变成了贱奴!
家?那浮华遮掩、乌烟瘴气的侯府才不是她的家,这山清水秀的萝村,才是她的家,她的根!
她看着远远近近的山川,突然对二狗子道:“二狗子,你看见这远近的地了吗?最多三年的时间,我要让现在所能看见的地都是我的!”
二狗子笑笑,不觉得柳三升是痴心妄想,附和道:“我信你,那个时候,我还是给你种田,你有多少,我种多少。”
两人在那山坡之上安静地吹了一会儿风,柳三升昏昏欲睡,突见得眼前一点流萤飞过!
“哇!萤火虫!”她不禁大喝了一声,见漫山遍野都是闪闪烁烁的萤火虫,将这片山里装点得异常梦幻。
二狗子也在看着,看那美丽的萤火虫,突然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欣喜。
“二狗,我们抓萤火虫去!”一双温软的小手便突地拉住了他那粗糙的大手,将他拽入了林中,追着那点点的流萤而去了……
“二狗,快给我抓那一只!”
“这只也要!”
“哎呀,你笨死了!”
……
抓了半天萤火虫,到最后,二狗子追了十几只,还是让柳三升给放完了,两人空手而归,但二狗子的心里,却是装得满满的。
第二日,柳三升一大早便从棚子里蹿了出来,柳梦还给她送饭吃,她也没时间吃了,揪着二狗子就一道地主李家。
李家的丧事已经办完了,毕竟这是大夏天,尸体也不好放太久,今日便要下葬了,李大虎要在家守孝几日。
李家的丧事办得快,柳三升便决定还是要早点将房子盖起来,还有那土地的事情也不能拖了。
便又去了村长家,与村长商谈了片刻,又去了镇上砖瓦窑和木材作坊,看自己订的东西是否已经完工了。
路上,二狗子道:“得招几个长工了,那几天我在镇上发现一对从北方逃荒来的兄弟,很是壮实,应该能干很多活。”
柳三升也有这想法了:“正好,可以请回家去,我和二叔家的说好了,盖房子期间,工人所有的伙食他们包了,只管给钱就行,但住处是问题,总不能让他们跟我一样住棚子吧。”
二狗子大喜,道:“他们现在破庙安生,想来也不会嫌弃的,只要有口饭吃便好了。”
柳三升便让二狗子去将那两人叫来了,柳三升只看见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两人跟在二狗子的身后,可是憔悴了,听那口音,似乎也是北方口音,能逃荒到此地也是不易。
那两人自然就是南极北极了,虽然和二狗子一道去剿匪归来,但那晚上情况混乱,柳三升也没注意到他们,一时之间也没认出来。
她身上也是分文都无,土匪将家中的现银都抢完了,她从县城归来急匆匆带了些银两,回来就给了苏鸾凤记账,放在苏鸾凤那处,也幸得如此,没让那张老太个搜了去。
她给南极北极两人置办了两身衣裳,与他们商定了细节,交代了现在的情况,那两人没有异议,四人在县城自家铺子后院里整顿了一番,让那南极北极洗了澡,改头换面之后,四人又去吉祥酒楼大吃一顿,才回了萝村之中。
回到萝村,柳三升去找柳三商量盖房子的细节,二狗子带着南极北极去搭个临时的棚子来住。
柳三升又给了柳二家十两银子,便是盖房子这一段时间,众多工人在柳二家吃饭的钱。
一下子便得了十两银子,可是将柳二一家高兴了,办事哪里还敢不利索,当即便开始布置食材等等。
柳二家赖以生存的马也被土匪给抢了,后来也找不到了,柳三升又一口气给了十五两银子,让柳二去县城买几匹马回来,以后这马算是柳三升的,但支配权归柳二。
苏鸾凤则是在一边兢兢业业的记账,柳梦最近也跟着苏鸾凤学写字记账的事情。
张老太见柳三升又领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回来了,拄着拐棍,阴森森地道了一句:“破鞋,又带了野男人回来了。”
柳三升没理她,这老太太蹦跶不了几天了,她可不想将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张氏以为,番瓜地落入自己手中了,柳三升的名节也毁了,钱也让土匪抢光烧光了,所有的退路都断了,现在被自己赶出家门无处可去,还死皮赖脸地留在村中,实在是碍眼。
心中想着一定要将她给赶出去,但却不知道,这一场匪祸,几乎没给柳三升造成什么损失,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而已。
柳三升也见着了那柳大的小妾,附近村子里的,贫苦出生,若是有钱也不会把女儿送给人家当小妾的。
那小妾名叫罗阿妹,才十六岁,比柳蓉只大了一岁而已,入了门来,小心谨慎,不多言不多语的,专心伺候婆婆丈夫和主母。
柳三升有些失望了,还指望柳大能娶进个有手段的,让那林招弟不得安生才好。
不过,以柳大的身份地位,能娶的也只有这种贫苦人家的女儿,厉害的也娶不进来。
张氏可是得意了,在林招弟和罗阿妹的簇拥之下,走街串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儿子娶了个小妾。
那小妾,似乎不是人,倒像是个价值连城的贵宾犬,被张老太拉出去到处展览。
不过,看林招弟那阴沉的嘴脸之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柳三升还是有些顺气的。
第三日,柳二和他儿子柳成秋一大早就去县城买马匹,李香柳美和柳梦则是在家中忙着准备食材做饭。
上午时分,众人便看见村口来了好些马匹,驼着砖木材等,运往了柳三升的地基那处,那冷冷清清的地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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