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男子熟悉的龙诞香气在这凄冷的风雨中让人更加沉醉,可是当天际一声“轰隆”的闷响传来时,前世被灌下毒酒的一幕再一次浮现在阿沐眼前,阿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然后使尽全身的力气下意识的将轩阳狠狠的一把推开。
轩阳愣了一下,眼中情欲还未褪去,下一刻便见阿沐突然翻身下床抓起桌上的一把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阿沐瘫坐在地上,腕间传来的痛感和汩汩流出的鲜血让她神智渐渐开始清醒,然而随之而来的,还有蛊毒的再一次发作。
“你在做什么!”待轩阳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将阿沐一把抱起放在床上,脸色一沉,冷声道:“你若不愿意,朕走就是。”
说完,轩阳起身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阿沐把头偏到一侧,咬着唇,把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又生生逼了回去。
不一会儿,连墨便带着素弦进来给她包扎伤口。
连墨本想好好问下阿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瞧见她比轩阳也好不到哪去的脸色,只好又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等连墨离开,素弦坐在阿沐身边看着她发抖的样子叹了口气:“美人,你这是何必呢?陛下长得那么英俊,还那么年轻,你从了他也不吃亏啊!该不会……”素弦拍了拍阿沐:“你不会心里喜欢的是主上吧!”
阿沐瞪了一眼素弦没有说话,素弦扁了扁嘴:“好了好了,你就这么熬着吧,我才懒得管你。”
蹲守在外面的连墨闻言一挑眉,捂着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蹑手蹑脚的去了轩阳的房间。
素弦坐在床边有些无聊,想了一下对阿沐道:“哎,我给你唱歌吧,不过我就会一首,是小时候听我娘经常唱的。”
说罢,素弦便清了清嗓子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唱完后,素弦又开始自说自话起来:“我小时候听不懂阿娘唱的这是什么,长大了才晓得,应是我阿娘唱给我阿爹听的。阿爹是陶老将军的一名副将,经常跟着他出生入死,每次出征时,我阿娘便在家里一边纺布一边给我唱歌哄我睡觉,后来有一次,阿爹离开了就再没有回来,等我和哥哥长大了,又开始给主上做事,再后来哥哥也去了,然后阿娘又一病不起,最后便只留我一人还活在这世间,阿沐,我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突然死掉,甚至来不及给你打声招呼……”
“不会。”阿沐裹着被子背对着素弦,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让你死。”
素弦看了一样裹在被子里还在颤抖的阿沐,拍拍她无奈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啊,美人,您先保住了您的小命再说吧!”
阿沐费劲的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素弦:“你忘了我是个神算子了吗?”
素弦“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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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阳听连墨说完那些他偷听回来的话后,脸上神色冷的就像掉进了冰窟窿。
连墨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摇头道:“原来这世上还有陛下您搞不定的女人,哈哈,你说这都滚到床上了还能被推出来,哎你……”
“你再多说一句朕就让常乐把你扔出去!”
连墨立马缄了声,放下茶杯一溜烟儿的就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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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一起去找药的其中一人道:“陶将军,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山路又湿滑难走,要不……”
陶安举着灯笼仔细的搜寻着脚下的草丛对那人道:“不想去就在这等着。”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陶安确定崖顶上没有后,便脱下遮雨的蓑衣从马背上取下几捆绳子接好后系在腰间然后将另一端递给其他人:“山路不好走,从那里下去太浪费时间,我直接从崖顶下去,找到后你们直接把我拉上来。”
“陶将军……”其他人纷纷劝着,陶安却置若罔闻,确定了下腰间的结是否系好,然后便从崖顶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有些忙,周末几乎都在加班,摸鱼时间少的可怜,后面可能就按榜单要求字数更新了,一周应该有五更,求读者大人们多包涵体谅,不要抛弃我,含泪爬走了……
☆、青州巡察
第十四章
房间的门被“啪”的一声打开,阿沐疲惫的睁开眼睛,在看到浑身是血又被雨水浸湿和满身泥污的陶安时,有那么片刻,竟然忘记了身体里蛊毒所带给她的痛苦。
“主上……”阿沐从床上跌下去,素弦连忙扶住阿沐,然后也同样错愕的看着陶安:“陶将军你……”
“我没事。”陶安捂着左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走到阿沐身边蹲下,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是这个吗……”
阿沐咬着唇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谢主上……”
陶安松了一口气,将瓷瓶里的药倒到手心里放到阿沐嘴边:“快吃了吧。”
阿沐心里突然有些隐隐作痛,她看了一眼陶安,然后默默的低着头,就着陶安的手掌,将那颗药丸吃了下去……
她没有想到陶安会为了她去找这解药,其实这解药是她在意识昏迷前故意扔掉的,她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借着这次机会让轩阳亲眼看到她蛊毒发作,从而借着连墨的力量帮她想办法除掉这蛊毒,而这,也是她计划让连墨随行的最主要的原因……
只是,陶安的所作所为,却在她的意料之外。
阿沐低头吃药时,当双唇碰到陶安掌心的时候,陶安心跳突然加速起来,那唇间的温软和她垂首时的乖顺模样让陶安第一次开始后悔将她送到了贤王府。
为什么她的美好,他现在才发现……
身体里的寒冷逐渐消失,阿沐垂着头轻声道:“主上实在不必为阿沐如此。”
陶安掩嘴咳了一声:“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又被贤王下了蛊,我去给你找解药,理所应当,你无需放在心上。”
阿沐皱了皱眉,看着陶安左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道:“这是……”
陶安淡淡的笑了笑:“无妨,碰巧遇见了一只觅食的野狼罢了。”
阿沐愣了一下对素弦道:“你快去请连太医过来。”
“是,美人。”
待素弦离开,阿沐用洗净的帕子先给陶安擦拭伤口。陶安连忙去抢帕子:“我自己来,你蛊毒才发作过,先好好休息。”
阿沐摇头,撕开陶安的袖子淡淡道:“是阿沐连累了主上。”说罢,便小心翼翼的去擦伤口周围的泥污。
陶安僵坐在那里,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一抹红晕。他自小便在父亲苛刻的要求下长大,克己修身,不贪酒,更不曾近过女色,连服侍他的仆人也是一应的小厮,所以一开始他对阿沐和其她几名女暗眼都视若男子对待,对她们的要求也不会有半分不同,反而觉得她们的容姿如兵书中所说,是比刀剑还要厉害的武器。
然而,当醉月阁里的那件事发生后,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滋长,此后每一次再见到她,都会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膨胀……
连墨推开房门的时候,轩阳也来了,他本来不想再见她,可是听常乐说陶安受了重伤现在沐美人那里时,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了过来。
可当他看到阿沐半跪着认真的帮陶安擦伤口时,轩阳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自作自受。
等连墨给陶安包扎好后,轩阳淡淡道:“陶将军既然有伤在身,就不用护驾去青州了,你先回京都,随后再派人过来。”
“这……”没等陶安开口,常乐便皱眉道:“陛下不妥啊,贤王派出去的刺客没有回去,定然会派人再来,奴才以为陛下也应即刻返京的好……”
轩阳面不改色的回道:“你能这样想,贤王也会这样想,说不定朕现在回去,还会在半路中被截杀。”
“可……”常乐支吾着面有难色,却听陶安道:“陛下言之有理,只是若只有臣一人回京,定会让贤王生疑。依臣之见,此处离青州地界不远,倒不如我们易容后直接前往青州,寻访后由青州刺史派兵护送陛下回京,同时,臣即刻便派人星夜兼程赶回京都,并让父亲带兵迎接圣驾。”
常乐闻言一拍手笑道:“陶将军所言甚是啊!陛下……”常乐回头看轩阳,发现他依旧不太好看的脸色时又呵呵笑着问陶安:“只是陶将军的伤……”
陶安低头恭敬道:“无妨,何况臣伤的只是左臂,只要臣的右臂还在,一样不会让陛下伤到半分。”
轩阳板着脸,看了一眼同样面无表情的阿沐淡淡道:“既然如此,陶将军就赶紧回房歇息吧,你此次为朕的沐美人辛苦寻到解药,待朕回宫后,定会好好赏赐你。”
说到“朕的”时候,轩阳特意加重了一下语气,陶安脸色一沉,犹豫了一下回道:“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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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终于在第二天黎明时结束,轩阳和阿沐也换上了寻常人家的衣物,虽是粗布衣裳,但轩阳穿起来却依然不失那高贵清华的风姿,而阿沐和素弦也一并换上了男装,也好在人数上迷惑对方。
一行人来到青州城下,却被守城的士兵给拒之门外。而城外的林地里,此时也聚集了很多的灾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或蹲或躺,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羸弱模样。
轩阳皱了皱眉问那些守城的士兵:“城外那些灾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放他们进城?”
一士兵笑道:“城里的乞丐还不够打发的,再放他们进去,哪里养的活那么多人!再说了,你没见他们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吗,若是得了什么瘟疫,岂不祸害一城的百姓!”
轩阳沉着脸继续问道:“朝廷不是每年都有下放赈灾的粮食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灾民?”
此言一出,周围士兵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道:“朝廷的粮食?等运到青州来,能管您一人吃饱都不错啦!”
常乐干干的笑了两声,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递给那守城的士兵:“亲戚家娶亲,叫我们来帮忙,你看,我们也不是什么灾民,几位兄弟就给行个方便,通融通融……”
为首的那个得意的笑着收下银子拍了拍常乐的肩膀:“我们呢,主要就是看着这些灾民,你们既然不是,就进去吧!”说完,对后面的人一扬手:“开门!”
进了城,一行人便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轩阳将陶安叫到房里后负手道:“你先去青州刺史家里查探下情况,晚上我要去见他。”
常乐皱眉提议道:“陛……额,公子,何不让他来见您啊,还得辛苦公子您亲自走一趟……”
轩阳淡淡道:“刺史大人无缘无故的跑客栈来,不是更容易让人怀疑吗?”
常乐一拍脑袋笑了笑:“公子说的是,小的又糊涂了。”
到了夜里,轩阳在陶安的引领下来到了青州刺史的府邸,府邸不大,陈设也极其简陋,甚至还不如城里的一些大户人家。
陶安先翻墙进去,然后从里面为轩阳打开了院门。
青州刺史吴广业此时还在房里点着灯处理公务,听到门口有动静,只当是府里小厮来送夜宵,便头也不抬的嘱托道:“以后别送了,城外那么多灾民,我哪里还吃得下什么夜宵。”
“吴大人如此清廉,实在是朝廷之幸。”轩阳站在门口点头道。
吴广业猛地一抬头,看见面前之人器宇轩昂,谈吐不凡,心里一惊,蹙眉道:“阁下是……”
常乐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喊道:“青州刺史吴广业,还不快跪迎圣驾!”
吴广业一听,神色大惊,连忙起身走到桌前恭敬的行了个大礼拜道:“臣——吴广业,恭迎陛下圣驾!”
“恩。”轩阳抬了抬手道:“平身吧。”
说罢,轩阳便走到书案后坐下翻了翻吴广业桌上的卷宗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呈上来的奏折,朕已看过,只是现下城中情况,似乎与所呈内容不太相符啊……”
吴广业又连忙跪下道:“臣知这是欺君之罪,但臣若如实禀报,说是并未收到朝廷下放的灾粮或是青州饥荒严重,想必这奏折也不会交到陛下手里。”
轩阳脸一沉,冷声道:“说下去。”
“是。”吴广业舒了口气继续道:“三年前,青州也闹了一次灾荒,当时臣上书陛下请求发放赈灾的粮食,陛下当年也批准了,可是等粮食到了青州,根本所剩无几,臣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被户部尚书姜贺给克扣了,臣后来几次上书,都是石沉大海,今年又闹灾荒,臣怕灾粮再被克扣,只好只字不提灾荒之事,只说乱民闹事,就是为了让陛下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