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扬了扬手中的mp3,脑海中持续高速的组织着语言,“这东西是我从一个海外游客手中拿到的,是能放出好听音乐的,很稀奇的玩意,叫做mp3。不过,它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只有将这个叫电池的东西放进去,才能出声。而且每块电池也只能让它出声几个时辰。我这里还剩下4块电池,你看看,若你们这边没有这东西,那这个mp3一旦不能放音乐,几乎也就没什么用处了……我说南风,有水么?说了这么长时间,我嘴里好干。”
看着男子出屋打水的背影,恋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可累死她了!
真真假假的编排了那么一长串,她果然很有说谎天分。嘴里说的同时,脑海中就在飞速运转下一句要怎样才能即介绍了东西,又显得合理。那江南风看起来不像是个容易糊弄的,也不知自己编的那些来龙去脉,他相信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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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雪边咕嘟咕嘟的喝着水,边留意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江南风此刻手中把玩的,正是从她钱包里抽出来的身份证。恋雪心中纳闷,这个江南风,像mp3那样的电子产品他不多问,竟然单单把她的身份证挑了出来细细查看。正想着,却听到男子开口道:
“这是你的画像?此画眉梢眼角无一不细,颜色用的也到位,只是神韵表现欠佳,真难想象作此画之人如此厉害的丹青功底,竟没表现出神韵。”语音一顿,南风扫了一眼恋雪抽搐的嘴角,话锋一转,“这个,应该是某种身份的凭证吧?”
恋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开始一突一突的跳。这个……不是拿着相机随便一照,就能照出神韵俱佳的相片好哇!不过;这江南风真是好厉害的眼睛,竟然这样就判断出身份证是身份的凭证。。。。。。
等了一会;见眼前女子已然惊讶的没了反映,江南风略一思量,便明白自己这是猜对了:“之前小姐说让奴家直呼您的名字,那奴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恋雪,既然你说凭信之物任我挑选,那就将此物件作为你我之约的凭信,如何?”
盯着南风手中握着的身份证,恋雪忍不住心中一顿恶嚎。喂,那上面可是有她的照片!你一雄性拿着我的照片当凭证是不是也太……而且就是回去,那身份证没了也得挂失啊!刚刚还以为这小子没听到自己说不用叫小姐的话呢,原来听进去了……
心中嚎归嚎,恋雪面上可是没敢表现出半点的不满。开玩笑,她现在可是寄人篱下。人家江南风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更是带领她进入新世界的救世主,自然半点开罪不得。那边男子话声刚落,陈恋雪便立即挤出自认为最有诚意的笑容,承诺道:
“这个自然,任君挑选。这东西在我的故乡叫身份证,相当于出门在外的证明身份的户籍。恩,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户籍制度……”见到江南风点了点头,恋雪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相信南风也能体会户籍对我这种漂泊在外的人的重要性,那么就说定了,已此身份证为凭信,我一定信守承诺。”
眼巴巴的看着江南风将自己的身份证收入怀中,恋雪在心中暗自哀悼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打起精神,继续下一个问题:
“凭信之物挑完了,现在江公子再看看,你想要哪些东西作为照顾我的报酬?”
☆、前路漫漫
时光如水。
看了看桌上那盘清汤淡水的鱼,再看了看鱼旁边那碟绿油油的小菜,恋雪干巴巴的眨了眨眼睛,无比哀怨的望向正在盛饭的江南风:
“我说南风啊,我一直觉得你手艺一流,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好吃。不过,这鱼就算顿顿吊着花样做,也吃了一个来月了,咱下顿能不能换点别的。。。。。。”
江南風挑了挑眉。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今天这鱼是清淡口。”挑筷子夹了一口,“恩,不亏是南风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吃。”说罢,寄人篱下没立场的某女人立刻乖乖闷头扒自己的饭,再不敢抱怨。
仔细算算,被江南風帶回來,已经有一个多月。
那天晚上,在定了身份证为凭信后,江南风来回挑了许久才选定镜子、化妆包、唇彩、和眼影作为照顾自己的报酬。本来以为他会看上军刀或者mp3,没想到最后竟选了几样梳妆用具。
挑完东西,江南风又领着她去村长家,把她放在外屋呆坐了能有半个钟头。也不知他进里屋与村长及其家属,都叽叽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几人从里屋一出来,恋雪就发现自己的唇彩和眼影都易了主。
村长的两个夫郎兴致勃勃的一把抓过自己,狂问唇彩和眼影的用法,就连村长那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儿子,也含羞带怯的跟在一旁凑热闹。这还不算,那村长也不管是不是半夜三更,竟然把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叫出来集中到平台下风口的一块空地上开大会,一堆人还点起了篝火。
那个篝火介绍大会真真是让人难忘啊。
村长介绍完她是江南风“捡”回来的海客后,一村子人差点没把她给吃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像岛屿在什么方位啦,都有哪些特产啦,风俗地貌啦,最近几年有没有海客啦之类的。
印象最深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大妈,颤抖着抓住她的手,泪眼朦胧的问,有没有在故乡听说哪里“捡”到过一个四十岁上下,右手臂有一大块伤疤的海客。那是她的女儿,四年前某一天清晨出海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的?哦,对,是说听过别的地方有人“捡”到海客,但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希望这个善意的谎言能给老人家的余生增添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在刚开始的几天,村里的人看到她还是一副稀奇的样子,还会经常凑过来问东问西,她也是真真假假的编着瞎话,说的好像真是某个岛上出来的一样。时间一长那股新鲜劲一过去,村民们见到她也就和见到其他人一样打个招呼闲扯上几句,然后该就干嘛干嘛了。
从某种程度说,自己这也算是开始逐渐融入这个村子了吧?
想到这,恋雪抬头看了一眼此刻正坐在她对面,小口小口专心吃着饭的江南风,心中不禁感叹。
眼前这男子,蓝衣黑发,面若美玉,十指纤长,就连吃饭这么普通的事情,他做起来都显得那么风华流转,优雅端庄。这样的人若放到自己的世界,一出现就应该是光芒万丈、瑞气千条、闪到睁不开眼的那种,绝对会无意外的被挖到演艺圈,从而独霸天下,无人能挡,风光到四五十岁不成问题。
可就是这么一个正值二十五岁风华正茂的男子,生在这个世界,竟然成了昨日的黄花,开败的玫瑰,愣是被归于年老色衰之流。
说起来,江南风在这个村子也是一话题人物。
来了一个多月,她可以很确定男子在这个国度确实是没有地位,别说女子三夫四侍是平常事情,就是拿小待去换酒、换马、换粮食,似乎也为数不少。隔壁一户儿子才十二岁,听说已经办了成人礼,嫁了。而村尾一家孩子才双十年华,只因还待嫁闺中,就被村民们私下称之为“老儿郎”,颇有一些闲言碎语。无论江南风多么风姿卓越,二十五岁的“高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怎么看都是风光不再了。
但无论如何,江南风毕竟是个美人,如今独身一人不可能没人遐想。更何况,南风并非此村子的人,这点听口音也能猜出一二。在她耳朵里,江南风说的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而村子里的人则带了一点口音,当然还不至于听不懂。
闲暇时听村子里渔民守夫们八卦,当初江南风来的时候,村子里是人人自危。乡村不比城里,大多人家还是守着自己的夫郎老实过日子,三夫四侍的很少很少。村里突然来了这么个美人,人人都怕家中女人被那姿色迷了去,从而冷落夫待家庭不和。
这就是所谓的怀玉其罪吧?
也确实有过那么几个上前试探过,都被江南风的软钉子给打发了去。好在,如今的江南风毕竟二十有五,姿色再如何动人也是年华已过,村里的女人对他倒也不是太执着。何况,江南风是村长领回来的人呢,又在村里教书,地位总算比一般无依仗的男子强些。
据传,起因是村长李明贤前些年出门谈事情吃了几次不识字的大亏,之后便老是寻摸着找人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这个想法终于在年初之时提上日程,并付之行动。
话说那日,李村长去相距不远的瞭望镇请教书人,之后带回来的就是江南风。据村长介绍,江南风是天池人士,其母以教小孩子念书糊口,嫁人后随妻主定居明滨。之后妻主不幸去了。天下自古有训:男子在家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江南风妻主去世之时他上面家母已逝,下面又无子女,偏又生的貌美,自然惹来有心人的垂涎。南风为避那垂涎之人的逼迫,只身逃往瞭望镇,恰巧路遇李明贤。李村长怜其境遇又正需要个会教书的,便顺风顺水的将江南风聘回村子,以礼相待。
想当初李村长的正夫田氏同自己讲述江南风的遭遇时,还感慨的流了眼泪。说罢,还语重心长的让自己好好待南风,说他身为男子境遇坎坷,熬到现在也不容易,莫要因为他年长还嫁过人就亏待了他。
想到这里,恋雪忍不住再抬眼看了看正优雅夹鱼入口的江南风,的的确确,是一身难以掩饰的好风姿。只是……恋雪心中不仅嘀咕,她真是,想不透这江南风到底什么用意。
那日篝火大会上,李村长曾当着全村人的面宣称,自己是江南风“捡”回来的海客云云。那意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是在明明白白的公示,从此后江南风按照习俗,就是她陈恋雪的人了。
想当时自己绝对是打算第一时间站出来解释清楚,免得日后说不清的。可是,她还没等开口,就被江南风拦下了来。只见江大公子风姿灼灼的福了福身,张嘴便来了一句:“以后一切就拜托恋雪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硬生生的把她满腔言辞,都给堵了回去。
若说江南风改变主意了想要委身自己,打死她也不信。况且事实证明,人家也确实没有那个意思。可是,江南风又为何要不顾名节的,造成已经委身与她的假象呢?
☆、走出渔村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一个来月。
无论如何,眼下来看江南风对她还算不错。一日三餐下厨做饭给她吃,平日教小孩子识字时让她和孩子们坐在一起学,晚上让她住在中间的大屋,而他自己则搬到旁边的偏屋去睡……这样的待遇不说无微不至也差不多了,真是没什么可挑的。
看了一眼正在东想西想的海客,又看了看被扫荡精光的盘子,江南风起身开始收拾饭桌。见晃过神来的海客欲伸手帮忙,江南风顿了顿,抬手止住了女子的动作:“不用麻烦恋雪,这点事情我做就好,你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起身去明滨。”
闻言,恋雪不由得一愣。像是看出了女子的疑问,江南风跟着又加了一句:“我想了很久,你给我的那些东西,在县城怕是卖不上价来,不如拿到明滨去。”
看着被自己消灭干净的空盘,恋雪想了想,还是动手开始归拢盘碗。开玩笑,饭都是南风做,自己若连碗都不收拾,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个镜子和化妆包你,估计在明滨能卖上价么?”一直在没什么地方花钱的村子,恋雪对这个地方的物价还没有机会培养概念。
见女子坚持帮手,江南风耸了耸肩没再阻止,只是跟在女子身后进了厨房:“这种工艺的镜子在你们那边很常见么?”
随手从缸里侩了一飄水倒进洗碗盆,江南风并没有直接回答恋雪的问题。
“还好吧?”
将洗净的碗递给男子擦干,恋雪回忆了一下,介绍道;“这是一个懂行的朋友,从家乡北边一个叫俄罗斯的国度带回来的,是正经八百的紫金梳妆镜。我不太懂行啦,不过紫金好像是那个国家的特产,据说纯正的紫金饰品,带很多年都不会退色。”
摆放好碗筷擦干净手,恋雪转身看着依在门口打量着她的男子,“南风,我对这里还不太熟悉,你说要我准备明天出发,我需要准备什么?”
“你来的第二天,李村长就去瞭望镇帮你办了登记,户籍今天早上有人顺路捎了回来,在我这里。你只要收拾好换穿的衣服就好,今晚早点睡下,养足了精神,明天好赶路。”
所以,江南风也许早有打算,只是一直在等待手续办齐全么?也好,以她的立场来说,多看看这个国度,正式眼下所需要的。想到这,恋雪随即冲男子笑了笑,便回屋子收拾去了。
站在原地看着女子进屋的背影,江南风不由得紧了紧衣袖下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