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不愿沉默的时候他也从来不会冷场。也许正是因为有他在身侧,清澈的嗓音、沉着的语调,稳稳当当的一步一步的安排,她才可以用短短四天的时间就从那种着了魔似的思思念念期待不安中冷静下来正视自己的问题,同时,也更加清晰的认清了面前的现实。
她眼中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想要回去这样的希望有多么的渺茫,而身边江南风的存在则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的首要问题不是研究如何回去,她现在基本还是依附仰仗着江南风生活,比起原来的世界她首先要面对的应该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独立的生活。
用力的点了点头,恋雪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看着江南风笑道:“南风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里真的好饿啊~~~~”
闻言,江南风轻轻的笑了笑,恋雪发现江南风笑的时候,那笑就是真正的笑,那双眼睛连眼底都是融着淡淡的笑意的。上前拉住江南风的手跟在他半步之后,任由他带着自己往那小面馆走去。看着眼前玉骨风姿的背影,恋雪心中不禁感叹,这四天下来,江大公子的学识见识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实在是想忽略都难。纵使教育相对普及的原来的世界,除了专业导游外有几个人能一一说出古城建筑的由来典故?何况,她的问题可是从来都不局限于建筑典故呀……
小面馆的面条做的很是香美,高汤做底手抻面身,上面还撒了一层恋雪不认识的作料,筷子一挑吃起来那是相当的回味~~~抬头看了看低头专心吃面的江南风,恋雪忍不住哧哧的笑出了声,这个小子,就连吃面条都能吃得优雅端庄,真不晓得他这一身礼仪风范是怎么修炼出来的。江南风淡淡的用余光扫了一眼面前笑个不停的少女,面不改色脸不红的继续专心吃他的面条。看江南风注意到自己恋雪放下了筷子,笑嘻嘻的将脑袋凑了过去,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凝望着江大公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南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坐直了身子挑了挑眉毛,一脸洗耳恭听的神情很明显是在说,有什么话,说吧。
见状恋雪赶紧把这几天一直盘绕在脑中的想法一股脑吐了出来:“南风啊,我想提个意见,你觉得,我们在明滨城定居怎么样?”
闻言江南风愣了半响,好一阵儿才轻轻的开口问道:“恋雪想要在明滨定居?”
见江南风一副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意外的表情,恋雪觉得心虚的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也知道,说在明滨这样的繁华城市定居,那可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决定的。房子、落户、营生,这都是大问题,她这种寄人篱下的实在是不应该提出的如此过分的要求,何况还是在这种小面馆全没铺点开场白的提出来,更是显得唐突。可是……
收了收神,见陈恋雪低着头坐在对面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暗暗紧了紧桌子下面的拳头,江南风轻轻的说了一句:“这件事儿,让我仔细想想,恋雪也不要着急,明天早上我就给你回复,好么?”
恋雪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两个人结了账,一路默默无语的回了客栈,各自进了各自的房间。
江南风安静的站在窗前,窗外夕阳西下,染红了半天的云彩,远处隐隐能看到海面的夕阳映出的金光,微波粼粼,好不祥和。从怀中掏出一张按着暗红指印写满了字的纸,默默的看了半响,又板板整整的折好收回怀中,江南风看着窗外的夕阳深深的叹了口气,终于,到明滨了。
☆、定居明滨
又是一夜乱梦。
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恋雪哈欠连天的窝在客栈大厅等着江南风起床。一连五夜,她都睡的极不安稳。昨夜是因为想着江南风可能的答复,前几夜是因为原来世界的魔障,再之前的那一夜,是因为桃花……恋雪深深的呼了口气,仰起头靠在靠背上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桃花啊……这才几天?桃花镇在她的脑海中就遥远的好像上个世纪,也不知道那个叫韶华的少年,现在怎么样了……
江南风一下楼,见到的就是那海客的少女窝在大厅的角落仰着头嘴里喃喃的不知在嘟囔着什么。一看到他下来,少女立刻的将身子从无骨状态正坐到标板溜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紧跟着他,那一脸的神情既有期待又有不安。。。。。。扫过恋雪那两个大大黑眼圈,江南风淡淡的收回了视线,一低身端庄优雅的坐在了恋雪的对面。
此刻恋雪是完全没有精力和心情再做什么铺垫,见江南风坐了下,恋雪提壶倒了一杯已经不太热的茶,将杯子往江南风面前一推便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道:“南风,昨天那个关于在明滨定居的意见,你是怎么考虑的?”
看了看自己面前那杯基本连热气都不冒的茶,又抬头看了看面前一脸忐忑不安的少女,江南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语调平缓的说道:“我昨晚仔细的考虑过了,若是恋雪在的话,定居明滨也未尝不可。”
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恋雪不确定的指着自己:“你说。。。。。。若是我在的话??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抿了一口勉强还算温乎的茶,江南风缓缓答道:“实不相瞒,在明滨城有一处宅院是当年奴家亡妻留在奴家名下的。只是,奴家一介男子独身一人怕是守不住这宅院,于是便一直未去住过。那宅院的房契和地契都收在奴家这里,如今若是想在明滨定居,我们不妨就先到那里安置,到时若真是有人查问起来,恋雪毕竟是个女子,不比奴家出不得面,有你在各个方面也都好交代一些。”
恋雪目瞪口呆的盯着江南风,脑袋里一团乱麻似的打不开结。她一直以为最初相遇时他说他妻主已过世下面又无女儿只是一时的权宜说辞,相处两个月来关于他的过去几个版本都是疑点众多,这让她很难不对他产生戒备怀疑。这是她第二次从江南风嘴里听到亡妻这两个字,现在想来,之前关于他的过去除了亡妻这点也确实没有一句是听他亲口所说。难道他竟真是许过人家又死了妻主的?!她原本以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恋雪强迫着自己沉淀下来乱飞的思绪。现在不是在意那些的时候,江南风的这一番话话虽然不长,但牵扯到得问题却是她不能不考虑的。她和江南风现在的关系应该是基于各有所取,虽然她现在还看不出来江南风在她身上能取得什么,但至少表面上她们双方条件是谈妥的应该是互不相欠的。而且她们最初也是约定,照顾她到她适应熟悉这里为止。虽然现在她还是无法离开江南风,但这并不表示她永远不会离开。她不可能一直依附着他,她早晚得独立生活的。可是,恋雪抬头看进江南风的眼,那一双墨色眼眸此刻看上去平静无波,让人实在无法从其中读出任何得意图。。。。。。可是,若是按江南风说的方式就这么定居下来——对外她是他的妻主,之间又涉及到房产,如此定居下去的话两个人之间的牵扯那可就多了,这样下去到时候她还独立得出去么。。。。。。
看着江南风那双清澈中透着坦荡的眼,恋雪深深的呼了口气,她是怎么把自己弄到如此被动的境地的?正了正腰身,恋雪微笑着说到:“既然如此,那一切就麻烦南风。”
江南风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续而招手唤小二要了点吃食。两人相对无语默默用餐。
恋雪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心下是万分的无奈。现在想来,当初江南风带她来这个客栈落脚,也许也并不全是因为这里物美价廉。那个掌柜之前是认识江南风的,而且看样子又是个。。。充满热忱。。。且。。。乐于助人。。。的多话之人,加上如今这番行事打算,他是想一点一点的告诉她什么么?还是说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让她自己去发现?
甩了甩头,恋雪决定先放放思虑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再说。不然她能做什么呢?定居明滨是她提出来的,如今她是寄人篱下的身份,即使有所顾虑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再多想了不是么?何况,眼前看她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啊。
一顿饭吃完,江南风带着恋雪来到了一个叫云霄外的酒楼。云霄外建在千水河畔,四层高的楼身临河方向每层均设半人高的镂空栅栏,雕工精美;上玄竹制百叶垂,百叶若放下楼外之人则见不到楼内,而楼内之人却可以观至楼外。
恋雪一步一步的跟着江南风进了云霄外上了二楼寻了一处靠街窗子的位子坐了下来。这刚一坐下,江南风便挥手唤小二点了一大堆的小吃茶点又要了一大壶听起来不错的茶。恋雪见那小二下楼张罗去了,这才凑到江南风近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南风,我们不是刚刚吃过早饭了么?而且,这地方看上去可不便宜啊,点这么多东西,你确定我们能走着出这酒楼?”
闻言江南风一双眼睛满含着歉意的看着恋雪,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袋子放入恋雪手中,恋雪捏了捏手中的口袋,里面似乎是装着一些银币,正觉得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耳边便听到江南风轻声说道:“恋雪,云霄外每天都会请一些说书或者唱曲子的人来助兴。客栈的房间刚刚已经退了,你今天在这里听听书或者听听曲子可好?奴家想先回宅子看一看,下午就回来,如何?”
恋雪看着江南风那双满含着歉意的眼睛,满口的不好硬是生生的咽了回去。其实她明白,人家江大公子根本就没给她留拒绝的余地,如此安排也不过是知会她一声罢了。想到这恋雪握紧了手中的袋子扬起头回了江南风一脸灿烂的笑容,“好。那我就在这听书,你下午早点来接我。”
看着楼外江南风远去的身影,恋雪将口袋收入怀中然后万般无聊的爬在桌子上摆弄自己的手指。江南风啊江南风,真是了解的越多发现的谜点也越多。她们从瞭望出来这都多久了?似乎一直是只出不入的状态吧?她虽然对物价摸得还不是很清,但毕竟已经不像刚来这个世界时那么茫然了。那些冬果在瞭望的确是卖了一些银子,但这一路又是买马车又是买衣服又是住店又是吃饭,更别提到了明滨后她们什么都没做单是观光就观了四天。出门在外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要花钱的?就算江南风再能精打细算,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们当初卖得的银子是有限的啊。摸了摸怀中的鼓起,恋雪换了个姿势将头靠在靠椅上。竟然带着她来这么高级的酒店打发时间,而且还直接给了她一小袋银子做结算,看样子除却那次卖冬果的所得,江南风本身也不是个缺银子的主啊。
看着一碟一碟端上桌子的小吃茶点,不知为什么恋雪突然想到了刚出瞭望那天,她们落脚在一户姓张的人家,那家的小侍做饭很好吃。那个时候的江南风还因为两个银币话里藏针的说了她几句,似乎到明滨之前他看起来都是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她也从未对此产生过怀疑。是从什么时候她才开始疑心江南风的身家不像最初看到的那样简单呢?不是从今天开始,应该更往前,而且,看这架势她所看到的所疑虑的十有**也都是江南风想让她知道而故意流露给她的……
拍了怕自己的脑袋,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吃食恋雪决定先不去想那些伤脑筋的事情,反正现在想也是白想。云霄外这说书的和唱曲的似乎是一二楼轮着来,恋雪懒懒洋洋的挂在椅子上听着二楼那说书的口若悬河,这明滨城是海运城市,说书的讲的大概也都是一些海上的趣闻轶事,虽然铁定少不了夸大其词的成分,但对恋雪而言毕竟也算听着新鲜。
那说书的扬扬洒洒说了能有一个时辰,恋雪此时已经是不得不佩服这说书人的功底,说来说书也算得上一项艺技,那说书人一段一段的娓娓道来,款款言之,其疾徐轻重,吞吐抑扬,入情入理,入筋入骨,绝非一寻常人三两个月学习准备就能做到,想来除了天赋至此,必然也是在口舌上下过一番苦工的。
那说书的下楼后,换了楼下唱曲的上来,这上下两场两拨人都是刚刚演罢,自然多少要歇息歇息。恋雪有一口没一口的夹着桌上的小吃,百无聊赖的哼着小曲,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这江南风也真行,就这么把她一个人凉在这儿一走就是小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说是去原来的宅院先看看,她看未必吧,就算是去了,也未必就是去看看就回来,以这两个月她对江南风的了解,这样特别避开她,总是有什么原因的……
她这边正想着,那边唱曲的已经收整利索,准备开唱了。唱曲的看样子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后是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那拨弄着一种弦乐器。恋雪在原来的世界好歹也学过几年的钢琴,虽说比不了专业人士但毕竟多少也懂得一些,只是……恋雪听着那中年男子的伴奏不知觉的皱了皱眉头,就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