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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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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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你得了霓裳剑仙的帮助,逃脱入凡,依旧是毒念不改、贼心不变,肆意作恶多端,莫非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非以为我深居宫阙、最是昏噩糊涂不成?”

此言一出,却惊得欧阳大刀失魂落魄,急忙辩驳道:“这却是冤枉了,我如何为非作歹、涂炭生灵了?还请主人爷爷明鉴品评,莫受他人蛊惑才是。”

兽王星君呸道:“笑话,又有谁来蒙骗我?你果真以为我是黑白不分、善恶不明么?先前化外魔山的银瓶潜入我那百丹房中盗取羚羊保息丸,被我发觉,一路追逐至此,虽然转眼失却了他的踪迹,却在云雾中分明听得那小女娃娃的哭诉,亲眼看见你驱逐穷奇、掠人性命、图谋宝弓的不屑作为。”

杨起与祁恬闻言,不禁面面相觑,诧异道:“这乌麒麟如何又跑到第二重天的神仙府中偷药窃丹,委实是好大的胆子?”

欧阳大刀眼见得抵赖不得,索性站立起身子,大声道:“幼龙星,我尊你为主人,便是给足了你极大的颜面,你却不识好歹、不辨恩义,反倒屡屡作贱于我,正是孰可忍,不可忍也。”这幼龙星,却是兽王星君的昔日红尘俗名,此刻被他张口呼喝,可见得是全无忌惮,有意舍命相搏了。

兽王星君哈哈大笑,道:“好,好,你本是蚩尤第五兄弟的夜壶童子,卑贱出身,苦命的奴才,终日不得出头扬眉。神魔之战后,我看你四处流离颠沛,心生怜悯,于是收纳为弟子,一并回到兽王府中,学习三界驯兽服禽之道。

后八洞神仙来此聚宴欢愉,观你面相,以为绝非善类,且不可轻易教化改造。我初时尚且不信,谁知你先换虫袋,后纵伪犬造孽,此刻又辱骂师尊,也由不得我怀疑踌躇了。”

欧阳大刀脸色青白不定,眼睛滴溜溜旋转几圈,便似拿定了主意,咬牙切齿道:“老匹夫,我虽然被贬谪下凡,但一身法力犹存,所谓狗急尚会跳墙,鱼死方能网破,我若是拼命抵逆,只怕一时半刻之间,你也奈何我不得。”言罢,便看他扯开身上的衣襟,脱却不得,便扎束于腰间,赫然半裸睥睨,以为示威之状。

兽王星君冷笑道:“徒弟打师父,你就是其中意志最为坚决的先锋了,了不得,了不起呀!”欧阳大刀怒道:“逼迫无奈,情非得以,你也休要埋怨于我。”一手变幻出黑柄长刀,另一手五指忽张忽合,向天空作出伸抓收纳之态,便看其周围风起云涌,隐约有魔啸鬼闹之音。

兽王星君瞧得真切,叹道:“你得了那三眼魔头黎锦传授的行魔大法么?这等旁门左道虽然可怕,但一者不能持久,二者伤害自身,三者你修研不精,毕竟难有大成大为。”

欧阳大刀狂笑道:“是么,你若是敌得过我手中的斩神魔刀,再说此等无稽大话不迟。”却看兽王星君不以为然,摇头斥道:“逆徒,我与你相搏斗法,岂非是自降身份,要被众家神仙取笑?此处自然有人替天心道、偿还债务,何需我来牵念挂怀?”

欧阳大刀口中虽然强硬无比,但慑于先师多年积威,心中终究是砰砰乱跳、难掩惊慌惶恐之意,此番听得星君言语,心中不觉大喜,忖道:“此地唯独能够教我忌惮(炫)畏(书)惧(网)者,便是你这幼龙兽王了,你若不出手,我还有何可怕担忧?”

大声道:“倘若如此,这里还有旁人堪堪与我匹敌么?”一指杨起、祁恬,哈哈笑道:“你二人也有些道行,但强勇出头,不过也是我的刀下之鬼、黄泉新魂而已。”

杨起眉头紧蹙,暗道:“这黎锦果然是无孔不入、无缝不钻!与其说百兽山庄受了他的好处,不若说道不知不觉之间,却成了他挑拨神魔界斗、天大阴谋的棋子罢了。”

他心念一动,便将手中的干莫小匕一摆,轻声道:“你是三眼魔君的帮凶,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方要飞身扑上,却听得兽王星君笑道:“这两个娃娃万万不可与你交手,胜了你,你脸面何存?输了你,也是天经地义。”

欧阳大刀哼道:“如此说来,还有其他能够杀我之人么?”

兽王星脸有促狭之意,道:“你可敢大喊三声‘谁敢杀我’?么,要叫得响亮,喊得透彻,如此一来,自然会有忠义之士跳出应战,取汝元神?”

欧阳大刀暗道:“你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忠义之士,莫非就是海北之国的执戈官兵、衙门捕快不成?委实是小觑轻视我了。这斩神大刀可力战千人,使将开来教人目眩迷离、水泼不进,只要你坚持旁观无动,便是此刻有无数军马蜂拥而至,我又有何惧哉?”

于是仰头大笑,叫道:“谁敢杀我?谁敢杀我?谁敢杀我?”话音方落,便听得背后有人叫道:“我敢杀你。”一柄长剑贯风而至,迅如闪电,径直扎入他的胸口。欧阳大刀未及反应,顿时随着剑势颓然倒地,再去探看打量,已然气绝身亡。

杨起愕然道:“这不是银瓶的叫声么?”见一人从树后奔出,三两步窜至欧阳大刀尸身之前,拔起长剑,贴着他的衣襟一番擦拭,反手贯入腰间软鞘之中,正是乌麒麟银瓶。

祁恬惊道:“你如何会在树后?”银瓶微微一笑,却有说不得的幽怨苦楚,缓缓道:“我被星君紧紧追赶,自然是要隐匿树丛,竭力躲藏痕迹了。”蓦而喟然一叹,仰天道:“我替你除了欧阳恶人,便是偿还了那羚羊保息丸的本息,你说话算话,莫要追赶才是。”

兽王星君抚须笑道:“使得,使得,你用它去救助心爱之人,本是天下的一桩好事善德,我还阻碍为难做甚?”长袖一展,隐没法象,合拢云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是大仙的无穷神通。

银瓶见杨起与祁恬举步而至,叹道:“此刻时辰紧迫,只怕息斗和尚与吴九道也不能支撑得太久,便不能与你们细聊了,就此别过。”

一声轻哨,从空中穿出小黑鹏鸟,跳跃其上,急切道:“你再辛苦些,速速送了这羚羊保息丸,以后好好休息,定然犒劳不迟。”

杨起二人甚是不解,方要说话,再看他一人一鸟疾飞而去,一道轻茫微光闪过,再也寻觅不得,不觉惊道:“息斗大师与吴前辈又出了何等的事故?”

却听得后面有人喊道:“你若是要问他其中的缘故,莫说急切之时,便是看他神闲气定,也未必就能答你。”

祁恬咦道:“怪哉!这不是兜售药材的无赖泼主的声音么?难不成紧随着我们的筝船,也到得海北之国境内不成?”回头观看,见一人背树而立,笑容盈盈,手中挎篮,又以青花蓝布遮掩敞口,正是兜率宫里曾风流、今朝贬谪凡间苦的道童清风。身旁尚有伙伴,腋下挟持大口葫芦,红缨三尺,竟是欠下判官金钱债、无奈阳世多赚钱的小鬼红孩儿。

便看得银簪喜孜孜地奔跑过去,叫道:“两位小哥哥,你们回来了么?”清风将竹篮递于她,叹道:“若是知晓你得了这一身上好的衣帽服饰,我们也不用跑到城里为你采办购置,徒然费了许多的气力、花了不少的钱财。”将青花蓝布揭开,里面叠得工工整整的一应物什,正是女孩儿家的衣袜鞋帽,颇为齐全。

红孩儿笑道:“备换之用,哪里会有什么浪费?”悠悠然走到独角巨熊跟前,将大口葫芦系在它的脖下,嘱咐道:“这里面是果腹饭团,既能充饥,又是天下美味的食物,也够得一月之需了。”

一瞥杨起与祁恬二人,见其尽皆极其诧异、神情愕然,不由嘻嘻一笑,清声道:“这番可不是尾随你们而来的。三日前黄昏之时,我们在树林行走采药,偶尔从土地公、土地婆那里得悉海北国王身患重病、正四处悬榜求医的消息,是以专程赶来平疾收费,料想能够得到不少的奖赏。

偏偏路到半央,在草窝荆棘间遇得这女娃娃沦落流离、饥寒交迫,甚是可怜凄凉,所以就暂且压下来意,转而四处寻访故人旧友,意图能够找得一处安全之所,以供她日后栖身成长,不想却在此地见着你们不说,又遇上了魔山银瓶。”

杨起笑道:“恭喜你二人又能做得一笔大买卖了,如此财源滚滚,想必过不多时,便可一个升天,一个入地,解脱这人世历劫的种种厄难了。只是不知可否寻得合宜之居,也好早些安顿银簪与那阿保?”

清风甚是得意,摇头晃脑,道:“此地东去三百里,有一处浣庭观,其间的真人红拂道姑是有名的半仙,她已答应收纳女娃儿为徒,努力调教成才、修炼道行。”

祁恬奇道:“你一个贬谪的神仙,身价自然是大不同前,如此情景,地上的半仙尚能与你买卖人情,委实是了不得的。”

清风羞臊得面红耳赤,听得这般揶揄,哼道:“既然是神仙,都合得道德高尚之人,岂会行那人走茶凉、薄情寡义的红尘凡浊之事。”

杨起哈哈大笑,道:“清风道兄说得极是!方才听你口气,莫非知晓银瓶仓促惶然的情由?”

清风叹道:“他若是乌麒麟,本该无情无欲才对,却在百般纷葛纠缠中,渐渐生出无穷情愫,委实枉自担负了昔日魔山丞相的盛名。”

杨起不解其意,尚未开口,却被祁恬抢先一步,笑道:“你是说他对谁生出了情愫,莫非是钱家的大小姐烟敷姑娘不成?我看他平日里视探人家之时,眉目神情俱是冷淡荒凉得紧,如何隔些时日不见,二人却如胶似蜜一般,变得这等亲密无隙了。”

清风本是出家的道童,不识男女亲爱、鱼水欢愉,听她咄咄逼问,颇为尴尬,喃喃道:“其中的细节波折,你亲自问他才是,我怎能洞悉所有的一切?”

红孩儿接口道:“那钱烟敷果真是个极其虚弱的身子,她随着息斗和尚、吴九道路过长差丘时,听闻山丘之上有着遗玉、青马、视肉、杨柳、甘华五种世间奇物,便想一窥究竟、以飨心中好奇。

那遗玉是橙田宝石,遇水发光,状若小日轻阳;青马号马却非马,体裁细小,捕食各种鼠类;视肉俗名太岁,色泽黯凉,有灵芝之效,也医各种奇疾怪病;杨柳自然还是树木,但柳蕙或金或银,洒落一地皆是财宝,正是天下极其富贵华美之物。

甘华者,是东海甘果所生,为熙鸟所衔,跌落山涧所致。偏偏山丘双侧,还有两山,上有不凡树木,一曰嗟丘,每夜鼾息不已,如同嗟叹长差丘的风水一般;一曰白花,在尧陵以东,每日结出十颗果实,状如荔枝,说是天下最为可口之果,专司供奉尧帝阴魂享用。”

祁恬一抿嘴唇,轻声道:“你说那果实是天下第一的美味么?”

清风嘴角一撇,苦笑道:“钱姑娘若是只看五宝倒也罢了,偏偏她与你一般,听说白花之果的名声,一时按捺不得,便偷偷摘了一颗品尝。孰料此果有凝寒聚魄之性,凡人食用,瞬间便僵为冻人,无识无想,便与死人无二。息斗和尚与吴九道更以无上的法力护佑她的性命,但若要根除厄难,却必须得到羚羊保息丸方能全救尽效。”

红孩儿道:“这羚羊保息丸却非什么极其贵重之物,价钱便宜,三界之中、化外魔山的炼制之人都不屑为之。如此一来,数量反倒稀少,分别存于灵霄宝殿司药房、兜率宫药材库及兽王星君的府中。前二者看护森严,轻易不得入内,银瓶权衡良久,又看得第二重天的路程也要近些,是以便挑选了兽王宫阙下手。”

杨起(炫)恍(书)然(网)大悟,忆起先时的银瓶神情,暗道:“倘若真如清风、红孩儿所言,他与钱小姐日久生情,倒也是一桩鸳鸯美事。”见祁恬偷眼瞥来,颇有诡异,不由愕然,低声道:“你这是做甚?”

祁恬笑道:“当初钱烟敷被你从钱府接出,本来是要嫁于杨家为妻的,此番莫名变故,你失了夫人美女,岂非伤心欲绝、痛苦不堪?”

杨起顿时哭笑不得,方要驳斥,却看红孩儿携着银簪,大声道:“我们这便送她去那道观安顿,稍时还得赶将时辰,入宫寻赏。”

清风也是不敢怠慢,即刻就要告辞。银簪心有不舍,招呼了独角巨熊,三步一回头,泪水汪汪,情犹堪怜。杨起与祁恬默然相送,待黄鹤远去,皆是相顾唏嘘,感慨不已。

二人便往山下走去,杨起受得祁恬连声催促,颇不耐烦,便询问急躁的缘故,祁恬叹道:“你好不糊涂,海北国王贴榜求医,那敛财管家看得其中的极重赏金,如何能够按捺忍耐?必然会唆使青衣揭文应对才是。稍时清风与红孩儿入城,听闻我们抢了他二人的生意买卖,岂肯轻易善罢甘休?”

杨起惊道:“不错,黄松与那黄金白银天生敏感,万万不会放过这等机会。青衣医理医道的学识逐日渐进,说不得便将海北之主的疾病医好,夺了花红离去,终究惹得清风、红孩儿抱怨气愤不已。”心中急切之下,反携了祁恬的手腕,奔跑如飞,不多时,远远地便看见了海北城池。

待进得城门,听见锣鼓喧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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