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你。”
看老妈子喜笑颜开,心中不由一阵后悔,暗暗苦道:“我为何要如此说话,难道还真要留下来与她成亲么?此刻尽快赶去辉照山寻那赤足大仙才是,若是不得一个明白,谁知秦缨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如同鬼魅妖魔一般。”
他急急忙忙来到大厅,看钱员外与几位夫人端坐椅上,彼此神情各异,似乎满怀心事。黄松神情焦灼,看见他来,匆匆迎将上去,低声道:“你莫非真要与钱家小姐成亲不成?”
第十二章 杨银瓶斗魔枪(3)
杨起道:“你我都要西去,如何会入赘钱家?”黄松一怔,方要说话,看那黄衣美妇盈盈走来,笑道:“我家女儿的嫁妆都已然备妥,所谓好事不可拖延,杨公子若是看得时机适当,不妨现在便将她接去过门吧?”就看厅中摆着几个木箱,虽不陈旧,却也没有丝毫的新色,便是比普通人家的女儿嫁妆尚是不如。
钱员外道:“这些都是小女平日里的装扮梳洗之用,若是新的,她反而不能习惯,所以思前向后,还是用这些往物陪伴,权当嫁妆罢了。”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道:“此处还有十锭黄金,杨公子看得什么合适,自去采办购买。”
杨起又急又惊,渐渐有些恼怒,沉声道:“员外爷不愿与女儿多呆一会儿,要她早早离门出家么?我先前还担心你父女二人依依不舍,抱头痛哭,此刻看来,毕竟是我多虑了。”
钱员外听他含有嘲讽之意,脸色青白不定,干笑道:“既然是喜事,哭泣起来岂非大煞风景。”转过身去,拿起一杯茶水慢慢斟酌饮品,却有说不出的尴尬。
黄衣美妇往一侧看去,笑道:“乖女儿,你得了这样的如意郎君,想必心中也是开心得紧吧?恨不得早早便嫁了出去。”不知何时,几个家人丫环推着一辆半卧的轮椅走来,钱小姐脸色苍白,斜卧其中,喃喃道:“全凭姨奶奶安排。”
黄松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离此处又六万多里的路程,可是甚远。”一个紫衣美妇道:“无妨,我家的女儿从未出过远门,此番正好饱览大好江山的无限美景。况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丈夫去到哪里,妻子自然也是要跟到哪里的。”
黄衣美妇咯咯笑道:“女儿身子虚弱,若是康健一些,此刻也能开怀大笑了。”又对钱员外道:“老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钱员外道:“有理,有理。烟敷定然是开心的。”却看钱烟敷嘴角微微上翘,果真笑了起来,却是说不多的凄凉与哀怨。
杨起看她抬头望来,双目之中似乎有许多的企盼,不忍拒绝,便从一个丫环手中接过一袭薄被,轻轻替她盖上,又看她眼中噙泪,心中亦有不忍,吩咐黄松与青衣将轮椅推到前院的影壁等待。
黄松方欲说话,看他神情毅然,不觉长叹一声,引着青衣推钱烟敷出去。钱员外身边的几个妇人挤眉弄眼,尽皆欢喜不已,似乎除去了一个碍眼的羁绊。
杨起忖道:“钱小姐分明就是这几个恶毒妇人的眼中钉了。若是留在此地,只怕过上一些时日,就会香消玉殒,莫说治病,性命也难以保全。只是我如何能够这般轻易便宜了他们?”
打定主意,一咬牙,大声道:“小姐治病,十锭黄金怕是不够,员外爷腰缠万贯,不妨再多给些吧?”也不待他们说话,祭出干莫小匕,便看其一经脱手,便化成一柄更长的短剑,绕着梁柱旋转几圈,回到自己的怀里。
那几个夫人神色惊慌,急忙道:“杨公子说得甚是,十锭黄金如何得够,再加上一些才成?”钱员外看匕首的威风,也是惶然无措,吩咐众人从库房领出二十锭黄金,诚惶诚恐递于杨起。
黄松看杨起追来,甩手又给了自己二十两黄金,大是惊愕。杨起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先前的情形告知于他。黄松惊道:“这不是讹诈么?”杨起哼道:“他如此糊涂昏庸,留着这许多的黄金何用?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还在乎这些黄白之物么?”看钱烟敷沉沉睡去,喟然一叹,三人便带着她往黄寺城门与祁恬会合,那自然又是诸多的唇舌,好一番解释。
众人在筝船之下安歇,青衣替钱烟敷诊脉,良久不得病因。正在忧愁踌躇之时,听得后面有人道:“她中的不是风寒,而是被人下了降香草的毒药,此药无色无味,可以衰脉,却不会乱脉,你自然不能诊断。”
青衣回头观看,识得真是贬谪凡间的清风道童。杨起心中暗惊,忖道:“难不成是她的那些姨奶奶下毒陷害不成?实在是蛇蝎的妇人心肠。”问道:“你既然窥破其中的玄机,不知可否想法施救?”
清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道:“此物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却可护住她的心脉,且能固本培元,你们若是诚意要买,算你们的价钱也可优惠一些,一两黄金一瓶。”
黄松脸色一变,道:“你这便是公然抢钱了,哪里听说过丹药如此昂贵的?”清风不慌不忙,笑道:“药材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这配炼的方子却是来自……九重天的兜率宫中,极其灵验。她气息衰弱,继续折腾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祁恬呸道:“你口泛莲花,说得自然好听,谁知道那瓶中的丹药是真是假?”清风略一沉吟,叹道:“也罢,既然你们心存怀疑,我便奉上一粒药丸,且看它有无效果?”从瓶中倒出一粒朱红的腰果,唤做培元定心丸,给钱烟敷服下。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见她面色红润起来,呼吸均匀,气息通畅了许多。黄松叹道:“不想此药还真有些效果,只是你开价实在太高,还是便宜一些的好。”清风连连摇头,道:“价货相当,我若是给你便宜的丹药,如何会有这等奇效?”
二人犹在纠缠,便看杨起身后转出一人,嚷道:“他的丹药太贵,我的价格正好。要是比较效果,也不会比他的差。”清风怒道:“红孩儿,你怎能当面抢我的生意?”
杨起奇道:“你没有附体,如何白天也能出来。”红孩儿笑道:“三殿的判官恨不得我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做生意,也好早日弥补他的亏空,是以求得阎王恩典,授予我白日行动之权。”又对清风道:“我的价格最是天下第一的公道,与你小商大奸的作风大是不同,如此公平竞争,如何就不许了?”
便看他从怀中掏出一包药散,道:“此冬虫夏草散功效不比他的培元定心丸差,但价钱只收一半。他的一瓶丹药可用十日,我的却能用上二十日,如此算下来,你们花上一样的黄金,却得到了四瓶的药丸。这般划算的买卖,怎能轻易错过?”二人你来我往,价格便一直往下压去。黄松喜不自禁,暗道:“他二人争执,实在是大大的妙事。”
清风气愤之极,将药瓶往黄松手里塞去,大声道:“今日与你们开张,这瓶药丸平白相送,我一文钱也不收了。”黄松心中甚是欢喜,暗道:“果真如我所料。”却不动神色,又故作茫然之状。
第十二章 杨银瓶斗魔枪(4)
清风看红孩儿愕然不止,颇为得意,炫耀道:“本仙人财大气粗,实力雄厚之极,岂是一般小商小贩能够媲美的?”红孩儿受他讥讽,如何按奈得住脾性,也将冬虫夏草散递于青衣,笑道:“我与你们甚是投缘,正合着那一见如故的古话。今日本来就没有打算作出第一笔的买卖。这药散便是我悉心准备的一份见面礼物。你们万勿推辞。”
杨起心道:“这丹丸也好,药散也罢,终究不能治得根本。”于是问道:“难道这降香草的毒便没有其余的法子可解么?”红孩儿道:“自然是有的,离此处南边三十里外,有一处铁枪溶洞,里面生长着一种红色浆果,唤作百毒消。顾名思义,它能解上一百种毒药,偏偏这降香草也在一百之内。”
清风道:“不过里面却有着一个极其厉害的魔将,听说是当年神魔大战之时颠沛流离而来,论起年岁,可当得许多妖怪的老祖宗了。此魔使得一手极好的枪法,听闻天界之中若是有人与他单挑,只怕除了灵珠三太子与三眼神君外,便再也无人堪能与之匹敌。”
杨起叹道:“即便如此,好歹也要走上一遭才是。”清风与红孩儿面面相觑,隐约面有喜色,齐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再打搅,就此暂且别过。”祁恬看他们远去的背影,哼道:“瞧他们那一幅诡异的模样,分明就是盼望着铁枪魔将能够重创大家,那时他们必然是欢欢喜喜地又来卖药了。”
众人一番商议,看青衣年幼,黄松又不能降妖除魔,去了也是徒添累赘,便决定由他二人留下照顾钱烟敷。杨起与祁恬乘上筝船,一路往南赶去,不多时看得一处群峰,巍巍而不失清秀、豪迈而不去端庄,峰下有一山洞,上面高书“铁枪溶洞”四个大字。
祁恬道:“就是这里了,我们下去罢。”将筝船藏好,沿着草木树丛,小心谨慎地往溶洞潜去。到得跟前,见洞口不大,也未曾安装大门,举足便能迈进。只是从外面看来,洞内深幽无底,叫人不觉毛骨悚然。二人相视一笑,却笑得颇为勉强,暗道:“要做侠义之人,为何总要身犯险境?”一人拽弓,一人持匕,丝毫不敢松懈。
他二人硬着头皮没入溶洞,却未曾注意到身后的洞口已被人悄然掩上。祁恬初时还有些紧张,待看到四围安有许多透光萤石,将千姿百态的岩石悉数映照出来,不同角度观看便有不同的奇妙形象,不觉心中释然,渐渐有些喜悦。
杨起道:“你我都小心些,这里可不是随意能够游玩的地方。莫看此时美景无限,稍时与铁枪魔将相斗,只怕四处皆如人间地狱一般。”
祁恬受他提醒,蓦然惊觉,于是努力静气凝息,不敢分神走意,未走得几步,看得一处颇为奇异的景观,心中又是一片欢喜,难以自抑之际,禁不住拉着杨起一并观赏。杨起看她如此模样,长叹一声,甚是无可奈何。
二人转过一处钟乳石,看前面豁然开朗,一片水面如镜似玉,映照出后面好大的一处平台。上面一位老者挺枪冲突,忽而左劈右挡,忽而前刺后缩,弓步箭进,身形敏捷,好一番精神矍铄,全然看不得什么老迈之态。
祁恬低声道:“难道他便是那位神鬼忌惮的铁枪魔将么?除了一身好的枪法,未曾看出与凡人有何区别。”杨起也是大为奇怪,却不敢松弛懈怠,喃喃道:“人不可貌相,那魔也是一样的。”
他服下龙珠,目力修为与以往大是不同,仔细打量之下,见老者枪尖隐隐有一股杀气,窥之不透,探之不得,不由暗暗心惊,忖道:“这强悍之极的气势都被他隐藏了起来,为何还有撼天摇地之感。若是这些魔气尽皆释放出来,那又会怎么?”
杨起越想越是害怕,虽然努力自持不动,但脊背寒意升起,极其忐忑不安。祁恬渐渐也看出了倪端,脸色沉凝苍白,不觉紧紧倚靠杨起身畔,手心徐徐渗出些许冷汗。
老者一番挥舞,大汗淋漓,伸手拿过一条毛巾擦拭,继而喝道:“你也看了许久,此番再无老旦在戏台上唱喝,难道还舍不得出来么?”
杨起大惊,方要出去,却被祁恬按住,轻声道:“休要急躁,未必便是发觉了我二人?”便听洞顶一处溶穴之中有人笑道:“老将军好耳力,不想我努力隐匿,竟然还是暴露了行踪。”杨起与祁恬面面相觑,心道:“这不是那魔使银瓶么?如何他也来了。”
老者哼道:“我早已不是四大魔山十二魔峰之人,也不曾担上将军职责许久。你体内魔气甚然昭彰,想必也是来自……三界之外。既是乡人,无论是否知道我的底细,还是唤我吴九道的本名为好。”
银瓶飘然而下,抱拳行礼,道:“吴老前辈既然如此吩咐,晚辈也不敢不从,今日来此,正要请求前辈恩赐,垂悯一株洞中的百毒消于我。我有一至亲之人,急切盼望此物救命。”
吴九道愕然一怔,道:“这百毒消千百年来也只结得三株,岂能轻易送人?”看见银瓶颈脖之上的一串银坠,见上面有一龙一麒麟的雕刻,道:“看你模样,莫非是青龙山左峰魔帝手下的丞相,你本是乌麒麟的化身,能解天下各种异毒,却不知你口里所说的那至亲之人中的又是什么毒?便连你也无可奈何?”
银瓶道:“我虽是化作真身,能解奇毒异弊,但偏偏对这种毒无可奈何。先前有一人说道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我也应其所请挂印离相,从此甘心为其所用。但后来观之,他却是借此肆意使唤,允诺迟迟不得兑现。晚辈实在无法,冒昧拜访此地,欲另觅坦荡道路。”
吴九道冷笑道:“原来如此,依你所言,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正合百毒消救人的宗旨。”银瓶闻言甚是欢喜,急切道:“前辈答应见赐了么?”吴九道摇头叹息,道:“可惜你却有些心术不正!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