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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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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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反复看得多遍,却因其皆是西天梵文所著,终究不得真解。

杨起仰头叹息,苦笑道:“难得我有读书学习之念,可惜书籍的文字艰涩难懂,既不能看,又不能识,毕竟还是与破帚烂布无异。”便将它轻轻地搁在桌上,心中难遮无数的茫然与虚妄,念头如波荡漾,暗道:“我不小心为水银瓷盘所纳,稀里糊涂地来到了祁连山脉,进得造化结界之内,也不曾看见什么陆上雷公、食妖菩萨。莫非那白骨将军口口声声的忌惮之妖,其实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传闻之人而已?”料想祁恬、黄松、青衣三人必定惶恐不已,更生许多思念惦记。

他犹自胡思乱想,听得水声滴嗒,不知何时却将桌上的水碗打翻了,待慌忙起身擦拭。又见水滴悉数泼洒在了竹简之上,不觉自语道:“秀才手中,你是黄金屋,亦然颜如玉,但到得我这粗俗之人的手里,便不啻于明珠暗投,暴殄天物了。今日被水溅湿,落得好不狼狈,实在是对你不起。”目光一瞥,似乎在如蚯似蜂的扭曲梵文之下,恍惚显出一丝的痕迹,不禁大为愕然。

待要细看打量,竹面却又平复如常,依旧是篇篇看不懂的梵文、识不懂的记载,不由忖道:“莫非此物隐匿,非要见水方能现形露真?”心念如是,便用布蘸了几滴碗中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擦在滑竹墨面之上,呵气吐细,稍时果然看见一行文书,赫然“修真大成,道德至上;依法而行,千古不朽”十六个齐整清秀的篆字。

杨起略一沉吟,若有所悟,不禁喜道:“莫非这就是环剑三圣日思夜想的宝中宝、结界至藏么?”手指轻轻比划,看得碗口颇为宽阔,索性便将整个卷书浸入水中,继而平展于桌上,待后续字迹陆陆续续地显现。

旋即大声诵道:“八十一章,天地亘古,求道大念,不可不效,不可不悟。第一章,道,可道,非恒道;第二章,天下皆知美之为美;第三章,不尚贤;第四章,道冲,而用之或不盈……,第八十章,小邦寡民;第八十一章,信言不美。洋洋洒洒五千言,不能尽述其中,有心者自求唯耳。”

又见后面赫然落拟“老子”二字,心中暗暗惊异,自语道:“‘老子’莫不是太上老君的俗名称谓么?想来这八十一章的学问都是他殚思竭索所拟,却不知究竟是何等的奥妙内容,终究被众生觊觎不已?”

想起环剑三圣,不由笑道:“它三兄弟处心积虑地要夺这竹简,若是听说有五千字之巨,便是能苦苦破译出来,依着它们的急切性子,想必也不能平心静气地修行。”

他将竹简小心卷好,见拴扣绳索之处,尚有一处小字,正是“此书出世,唯君一心”,不觉大是为难,忖道:“此书既然被藏匿于祁连山中,又被结界笼罩,自然便有一番出世的道理。只是书字如此,分明是要叫我携带入世,这进退不得,左右为难,叫人怎样抉择才好?”烦恼之下,到头便睡,一觉醒来,瓜果蔬菜皆已备妥,正是群猴在他熟睡之时悄悄放置进来。

杨起笑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等地主老财的日子昔日也曾向往,不过果真到来,委实难以习惯。”十日里只在小屋与宝镜之谷来回闲逛,竟再也不受结界侵扰。

待到了第十一日,杨起无聊落寞之极,毕竟坐立不安,便抱着竹简走出屋外,来到宝镜湖畔,暗道:“我不过读些章节标题罢了,未曾涉及其中的内容,既然如此,便是张扬一些又有何妨,正好宣泄胸中的痛快。”大声朗诵一二,却将群猴纷纷吸引过来,尽皆围拢戏闹,看得高兴了,按耐不得,于是你抓我挠,彼此打闹,顿时淘气一团。

大白猿却是静静坐在一旁,侧耳听他读完,闭目不语,便同瞌睡了一般。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喜鹊,窜到宝镜亭上,叫唤了三声,随即离去无踪。大白猿睁开双目,轻声啼叫,群猴尽皆默然,讪讪跑开。

杨起暗道:“它是猴王,一旦被我夺了风头,自然便有些不高兴了。”微微一笑,轻声道:“猿大哥,你莫要见怪,我欢喜过头,竟然有些得意忘形了。”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大白猿拉住,不由愕然,道:“猿大哥莫非还有吩咐。”大白猿裂嘴露齿,一副点头之状,转身缓缓向最里面的一个隘口走去,挥臂扬舞,示意他紧紧跟从。

杨起甚是迟疑,忖道:“我以前每次想要进得隘口,都被它牢牢拦住,不教仔细窥看,稍有执拗,它便愤怒之极。也不知除了外面的两个山谷,其余内谷究竟是何模样?”

大白猿看他静立不动,叫唤一声,双臂挥动甚急,似是颇为不耐烦。杨起心道:“进去看看,正合我意。”口中故意叫道:“是你叫我进去的,却不是我自己要进去的。”

一人一猿进了内谷,杨起四处张望,看得周围并无什么奇异风景,不免有些失望。大白猿摇摇晃晃走到谷中石洞,攀近洞中的一个石台,拿起上面的卷轴,随手扔将出来,被他接住。

大白猿双手一合一张,颇为滑稽。杨起笑道:“你是要我打开观看么?”轻轻将卷轴抖开,一瞥之下,脸色顿时变化,讶然道:“猿大哥,这卷轴你是从何处得来?”原来上面所书的种种文字,竟是陆地雷公落入祁连结界之后的种种遭遇,如何在此遇上挣扎于入魔边缘之角牛星宿,如何相斗厮杀却以半招险胜,如何以老子《道德经》五千言净心相救云云。

暗暗忖道:“这字字历数虽然详尽,可惜未曾说得此后那陆上雷公与角牛星宿的云游下落,(炫)恍(书)然(网)天边白鹤,匿形留声,终究不知振翅所飞、踏云何往。”不觉唏嘘不已。

却听得大白猿啼鸣言语,双臂笃地,不断地指指点点,一番揣摩,原来是要教他接着往下观看,定睛打量之下,见卷轴最下书有“有缘即此临山洞,听吾心思谒雷公。我亦高飞十万里,汝尚回归炼铅汞”二十八个狼毫小字,更是目瞪口呆。

好半日回过神来,心中又惊又喜,颤声道:“莫非是说我得悉了其间的真相,便可拓出一条造化的道路,从此脱离这方寸祁连不成?”惦记其中的“铅汞“二字,辨识得是修仙求道之术的晦指隐文,不觉叹道:”这便是怕我决断为难,便索性留下法旨,要我将竹简携带出世了。”

只这“法旨”二字,足可见他尊敬礼仪,便以其以往的灵山菩萨身份恭敬拜谒,大白猿欢喜不尽,拍拍巴掌,拾起石台上的一个机括,吼叫一声,鼓足气力掰动开来。

杨起惊道:“猿兄何故如此?”话音方落,便见平地龟裂,露出一道七彩佛光,不觉讶然,道:“难不成这便是送我回去的道路么?”听得大白猿频频叫唤,不敢怠慢得丝毫,慌忙将卷轴放在石台之上,躬身一礼,急步踏入那眩目光茫之中,一阵佛乐轻扬,待安静之时,睁眼所觑,果然回到了太学地庙。

众人惊喜不得,问及杨起的行踪,听其已然在祁连山的结界内呆了半月有余,不觉大为诧异。环剑三圣相顾愕然,道:“我兄弟方才放脱得下来,不过几个时辰罢了,如何会有半月时光?”不禁大为感慨,所谓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果真并非虚妄。

待狐媚娘与祁恬问起修炼宝中宝之事,杨起微微一笑,将怀中的竹简展开,遍示群宾,道:“道德修行,便是这绝妙的法门。”

白骨将军叹道:“可惜世人功利,专攻兵刃法力,成妖成魔、半仙散真,终究不能印证大道。”又道:“你只拿得其中的纲要回来,无妨,无妨,莫不知这太学孔庙的师尊,便是当初的老子?后面无数典籍宝藏之中,自然会有五千真言。”

心中窃喜,暗道:“那三只泼头穷费心机,便是惦念着结界至宝,以后便强迫它们修习,又能落得顺水推舟的美名,岂非妙哉?”不觉哈哈大笑,却唬吓得红衣小猴、黄衣小猴、绿衣小猴神情陡变,委实是后悔不迭。

此段故事便告一段落,杨起四人依旧欢欢喜喜地西行游历,待上得筝船,却不知何时被狐媚娘跟了过来,好说歹说,偏要一并同去。四人无奈,又不擅推托之词,只好应允,但定下“凡事不可违逆天地公道大义”的规矩,以遏制其妖性。

狐媚娘笑道:“我是善妖,不曾害人。”尽皆答允了下来。黄松问起青衣《道德经》洋洋五千言之事,听其淡然道:“地裂之界,我便早有抄写,不过无人愿意观看,唯有束之高阁罢了。”

从怀中掏出两份,道:“一份足矣!另外一份,便传流世间,观其缘分而已。”话音方落,一阵风起,将其中一份轻轻卷到空中,不知去往何处?后来被人拾起,翻刻校对,堪为红尘极重法律,却只可自律,不能他律。

这老子《道德经》五千言何也?曰:“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淡泊者不用观看,好事者闲来无事,不妨略读一二,他日功德圆满,或能为神成仙,不亦快哉?笑矣!笑矣……!

筝船载着五人踏风而行,这一日,破开前面的云雾,只看得前面水气缭绕,天上地下皆不能仔细视物,细细打探,却是来到了三难国的上空。

胡媚娘叹道:“你我奔波得几日,昨日又被一阵气息逆流阻碍,勉力保持进势,好不劳累困乏。此刻身上粘乎乎地委实难受,何不就在这里打尖安歇?”

祁恬冷笑一声,哼道:“你怎生得这般地娇气?一路西去,离那辉照山尚有近半的路程,动辄停歇,何时才能见到赤足大仙?”

胡媚娘听她责怪,倒也不生气,嫣然一笑,柔声道:“祁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来着?倘若到得荒山野水、杳无人烟之处,栖鸦蛰虫,蚊蝇跳蚤,那时万万不能在林间草丛安歇的,便是硬着头皮,再不情愿,也只好往前赶路了,委实是无可奈何之举。

此刻既然见得人家的城池、小的小社稷,各种香甜饭菜、热水漱洗必然是一应俱全,自然该好好调养整备一般,养足了精神,方可气力充沛,以抖擞欢愉之状再续西游征途。”

二人斗嘴,有些犀利,有些计较,不过是少女小性罢了。那胡媚娘未必便要去三难国中一探,祁恬也惦记着温暖澡水的好处。

杨起微微一笑,朝黄松暗暗使将一个眼色,便看其悉数会意,圆场道:“船上的备用物什渐渐也要用尽,不妨就下去走上一遭,只是时间紧迫,未必就能如胡姑娘所说的酒楼流连、桶蒸香浴一番。”

狐媚娘眼波流转,却向杨起看去,笑道:“还是杨公子体贴,还是黄公子殷勤。”黄松何曾受过如此的夸赞,只羞臊得满脸通红,忖道:“都是他的唆使罢了,其实我又何尝愿意降落?所谓男人敛财,女子泄钱,你们若是果真在那大街小巷、布铺饰店闲逛,看着欢喜的香囊,瞥见中意的花绸,少不得又要向我伸手,索取开销用度的银两。

苦也,苦也,一位女子已然叫我(炫)畏(书)惧(网)担忧,莫名间加上一个雌妖,应付下来,只怕不上半年,便是满头的青丝也要变成白发了。”心念如是,不觉间偷眼往杨起看去,不便明言,便一手暗指怀中纳囊之处,眉目之间颇有抱怨。

杨起悄悄拱手作揖,却被祁恬看得真切,略一思忖,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机巧,暗暗哼道:“你若是出于调解之意,那倒也罢了,可是因此一味地偏袒与她,被其美貌迷惑,却教我受了委屈,那可是万万饶你不得的。”

朱颜变色,神情陡改,正被那冤家觑在眼中,胸中不禁砰然心跳,慌忙扭转头去,暗道:“莫非又招惹得她不成?闹将开来,后面岂有安宁?”忐忑惴惴之下,不知祁恬心中窃喜,忖道:“也好,到得那三难国中,倒要见识这国民究竟何等的含义。”

众人在城外密林挑着一棵苍劲挺拔的大树,待筝船轻轻落下,被二段树杈稳稳支撑,便垂下藤梯,一个个攀爬了下来。辨识得方向,便沿着脚下的黄土净道往东北走去,不过二里地,眼见路边立有一块石碑,灰石点痕,破旧颓废,书道:“三难郡国,无属无从。”

杨起笑道:“此地偏辟,离天朝极其遥远,自然是不必隶属了。”五人转到碑后,又是一串细细雕刻、甚是齐整的小楷,念诵出来,却是:“无缘者不得入门,有缘者难逃三难。一者如,城东花少最无赖,贪财好色把花摘。二者见,城西恶霸最凶悍,棍棒拳脚道凶残。三者苦,无踪梦魔神通广,神仙鬼怪也躲藏。”

杨起笑道:“我以为三难国不过是随心所欲地起了一个名字罢了,未曾料想其中却有着许许多多的讲究。”黄松叹道:“既然果有三难,去辄生事,是否进得城池,大家还是三思而后行才好。”胡媚娘与祁恬一个柔转,一个不屑,齐声道:“既然来到了此地,如何能够回头?”

待进得城中,越过大街小巷,却见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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