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雷朗笑道:“公主说得是,臭和尚把仙兰留下。”说着扬手一鞭,猛向顶门劈落。
弥罗僧斜跨半步,喝道:“施主不可造次!”
伸出二根指头一束,不知怎么一夹,宇文雷劈去的马鞭,已被牢牢钳制。
幽冥公子心中不服,冷哼一声,猛力往后一拉,企图把长鞭夺回,谁知有如撼山拔岳,居然纹丝不动。
不知是用力过度或是羞忿交加,他俊脸激得红如朝霞。
幽兰谷主见二人功力相差甚远,双肩微微一晃,欺身扑上,大声喝道:“和尚好功力,接兄弟一掌试试。”掌势翻动,一股排空劲气,直逼过去。
弥罗僧手指轻轻一挟,钳挟在指缝中的马鞭顿时向外飞扬,直向劈来掌风迎去。
“砰”的一响,圣手公羊双掌击在马鞭上,只觉如劈钢棍,双腕麻痛难耐,禁不住连退二步才站稳。
圣手公羊发掌之时,宇文雷吆喝一声,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想乘机抽回马鞭。
孰料弥罗僧借力使力,向外一抛,宇文雷只觉万钧力道虚脱,身如腾云驾雾般地,向后连翻两个跟斗,撞在山壁上,跌个发昏。
任年娇飞落车下,急忙跑过去把他扶起,叹道:“雷郎,你怎么这样脓包,每战必败?”
宇文雷定了定神,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练成武功天下第一,像今天这样把个臭和尚摔三个跟斗。”
弥罗僧淡淡一笑道:“施主武功纵然足以睥视天下武林,也不见得能把贫僧连摔三个跟斗。”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弥罗僧虽然是佛门有道高僧,但一谈到武功,也不禁豪兴遄飞,朗迈之气溢于言表。
尹靖闻言剑眉一扬,大步踏上,双手一拱道:“大师神技惊人,在下特来请领教益。”
弥罗僧道:“施主有意赐教,贫僧自当奉陪。”
尹靖道:“有一事我得先说明,我们是为抢仙兰而来,到时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弥罗僧淡然道:“仙兰就在马鞍上,施主若能抢到手,贫僧绝无半句怨言。”
尹靖听他言下含有轻视的意味,冷然道:“如此放肆了!”
话声中,人影晃动,疾如闪电飘风,五指已临马鞍。
弥罗僧心灵大大一震,万想不到他身手如此快捷,一声虎吼,扬手挥去。
日光下,只见二点闪闪银光,直袭“脊心”、“凤尾穴”。
这时尹靖指尖已将触玉盒,忽听那白马长嘶一声,后腿如闪电踢向他心窝。
这一着出人意料之外,尹靖立成被前后夹攻之势。
旁观诸人,见他身处危境,齐声呼喝。
呼喝未落,忽见尹靖身如一缕烟尘,冲宵而起,这时他自然不及去取玉盒,但却乘机用足尖对准玉盒踢去。
只听一声金振玉鸣,玉盒虽然牢牢缚在马鞍上,但丝绳已被踢断,立刻飞离马鞍,向天池醉客飞去。
说来真巧,尹靖一脱开前后夹击之势,弥罗僧射出的暗器却平平正正钉在马腿上。
那马负痛嗥嗥哀鸣,翻倒在地。
这些事说来絮琐,却在同一瞬间完成。
弥罗僧一见白马负伤倒地,玉盒又向天池醉客飞去,勃然大怒,袈裟飘摆,一晃而去,赶在玉盒之前,伸手一抄,把玉盒取回手中。
天池醉客本待伸手去接玉盒,忽见弥罗僧身快如风,居然比玉盒先到,惊骇之下,掌劈“罗汉醉月”,匝地卷去。
弥罗僧挥袖一拂,立时把他震的踉跄后退,也幸好他甚机智,这招“罗汉醉月”是以进为退,才没有受伤,但已惊出一身冷汗。
弥罗僧左抱玉盒,右持方便铲,双目神光威凛,凛然说道:“贫僧东行数千里,路遇无数武林高手,施主是第一个避开我‘惊世神针’之人。”
这时尹靖已飘然落地,他见玉盒不但未得手,已方三人反被他击败,心中气忿,神色凛然道:“大师手中玉盒,在下势在必得。”
弥罗僧毅然道:“贫僧手中玉盒,谁也别想染指。”口气说得比对方更坚定。
尹靖冷哼一声,道:“大师把玉盒拿稳了。”一式“开天寻秘”,上劈天庭,下扣曲池,轻巧迅辣之极。
弥罗僧喝道:“来得好!”方便铲“拦江截海”,舞起一片影墙,护住身形。
铲影掌风交激一片,尹靖双掌风雷迸发,如海潮急雨,招招进逼。
弥罗僧铲法气势磅礴,大开大合,点、壁、扫、封有如行云流水,攻守兼具,劲风呼啸,波及数丈以外。
由于他二人身手奇高,动若脱兔,静如山岳,一招一式,莫不是武林罕见奇技,旁观诸人功力相去甚远,纵然有心相助也难插手。
斗到疾处,只见二团人影在场中滚动,有时混淆不清,有时清晰可辨,眨眼已对拆了五十余招,依然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忽听弥罗僧大声叫道:“且慢!”
方便铲一收,人如旋风退开丈外。
尹靖抵挡一阵,依然脸不改色气不喘,昂首挺胸,朗朗问道:“大师喊停,有何指教?”
弥罗僧道:“咱们这样比斗甚是不公平。”
尹靖道:“你尽可放心,我们虽然明言来抢仙兰,但只我一人与你动手,其余诸人,袖手旁观。”
弥罗僧道:“贫僧并非此意,我是说你手中无兵刃,与我动手吃亏甚是不公平。”
尹靖朗声一笑,道:“大师铲法高明,在下虽无趁手兵刃,但还勉强可支持得住。”
弥罗僧禅眉轩动,肃然道:“施主恁地自豪,贫僧念你手无寸铁,铲下留情三分,否则你也难与贫僧战成平手。”
宇文雷败在他手下,心头火起,骂道:“牛皮和尚吹大气,看你打得气唬唬地,还说留什么情。”
尹靖正色道:“咱们是来抢仙兰,彼此已成对敌之势,大师尽管下手,不必容情。”
弥罗僧道:“施主武功高强,贫僧不免生出英雄相惜之情,不敢与普通盗匪等量齐观。”
尹靖笑道:“蒙大师看重,要怎样比斗才算公平。”
弥罗僧不言比斗之事,突然心念一转,说道:“贫僧虽然初临中原,但以施主身手观之,绝非泛泛之流,不知你所过菩提达摩没有?”
尹靖闻言肃然起敬,道:“菩提达摩乃是少林派师祖,对宣扬中原武功学属第一,江湖上无人不知。”
弥罗僧道:“菩提达摩是禅宗一代奇人,与贫僧同是师出‘雷音寺’并同样受过‘金佛玉杖’,只是时代不同而已。”
众人虽不知“金佛玉杖”含蓄何意,但想既是菩提达靡曾经获得过的等衔,必是一种佛道或武功的极高成就的象【炫|书|网】征。
尹靖神色庄严道:“大师与达摩异代同人,那真是失敬了。”
弥罗僧道:“以贫僧身份,自然不能持兵刃与你动手,现在以空手奉陪就是。”
右臂一沉,把方便铲插入土中,并将玉盒揣入怀里,双掌合在胸前,敛神而立。
大敌当前尹靖丝毫不敢大意,功行双臂,气纳丹田,神色庄穆之极。
二人就这样凝立盏茶功夫,丝毫没有动弹一下。
旁观诸人见他们不动不言,心情紧张,忽觉得异常沉重。
苑兰公主突然警觉地放下车帘,躲入车厢。
又过了一会,众人沉重的心情变得苦闷,好似心头积压着无限烦恼,不宣泄舒畅,就要气窒一般。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增长,加重成份,宇文雷首先忍不住,闷哼一声,萎顿在地。
其余的人也感到神昏目眩,呼吸紧迫难耐。
这时尹靖与弥罗僧的激战又重新开始,正在猛烈之际。
苑兰公主见弥罗僧的招术突然神色一怔,曼声道:“韦驮度世,佛法高悬,法轮大转,普照人天……”她叫的招名,都是“天佛掌”中的奇招,而且在弥罗僧使出之前叫破,不禁令这位天竺高僧,大为惊讶。
弥罗僧忽然把招术一变为“佛门小乘手”,苑兰公主又如数家珍,连叫招名。弥罗僧变化几种武功,她都招名说得丝毫不误。
弥罗僧惊奇之余,猛劈两掌,把尹靖功势逼住,朗声道:“女施主居然把‘贝叶万言经’,背得如此烂熟,这几招你可认得?”掌势一变,似劈非劈,变化深藏不露。
尹靖在姑苏寒山寺洼窟中,曾与苑兰公主大战一场,今见弥罗僧招术与苑兰公主同出一辙,起先甚感惊讶,这时才知他们练的是“贝叶万言经”的武功。
苑兰公主对弥罗僧新换的手法,似懂非懂,一时却叫不出名堂,脑筋电转,迅速思索“贝叶万言经”中的道理。
忽见来路尘烟弥漫,人喧马嘶,有一队人马,排江倒海般地,疾驰推涌而来。
圣手公羊脸色一变,惊道:“不好了!定是钦差领兵攻来了。”
原来他们离开“天龙寺”二个时辰之后,长安巡抚李大人,与二位朝廷钦差大人,到“天龙寺”迎接弥罗僧,法本长老一听,立刻慌了手脚,把适才之事一五一十地说出。
李巡抚与钦差大发雷霆,顿时领兵前来追剿。
尹靖一听官兵来袭,心下大急,道:“你们先护送公主逃走……”
话犹未了,弥罗僧五指拂肩而过,说道:“施主分神说话,贫僧这招胜了不算。”
尹靖剑眉一扬,激起好胜之心,叱声雷动,如狂风暴雨,连攻二掌二腿,恶猛狠辣,把和尚逼退数步。
任年娇扶着丈夫跃上马车前,拉住缰绳,就要催骑赶路。
苑兰公主冷叱道:“慢着,等我把和尚的招术说出再走。”
任年娇急道:“此刻十万火急,再迟只怕就走不了啦。”
这一来苑兰公主思维被打断,记不起经文背到何处,更想不出招术之名,心中更气,嗔道:“没有人要你留下,快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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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徒劳无功
任年娇被苑兰公主严声厉叱,不由呆了一呆,心想:她与香玉公主外貌长得很相似,但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温文娴静,相去十万八千里,同胞姊妹性情相差若斯,真令人难信。
这时前头人马已冲入山谷,只见为首一位黑脸武士,盔甲鲜明,手执长枪,宏声吆喝,纵马狂奔过来。
背后士兵喊杀呼打,叫声震荡山谷,人潮好似海浪般推涌扑来。
圣手公羊一见情势逼紧,这群官兵人数不少,一涌上来,真个要穷于应付。
因之不加思索,扬手一鞭,向车前驾驭的马匹挞去,那马负痛四蹄奔跃,猛向前冲。
苑兰公主蹙眉沉思,突然灵光一闪,叫道:“这招是……”话刚出口,车身猛然动荡,一时立脚不住,向车厢里跌落。
任年娇不再迟疑,手拉缰绳,挥鞭频频娇叱,车声粼粼,绝尘而去。
圣手公羊赶走马车,纵身跃到天池醉客旁,急声说道:“胖子,你先护送公主一程,我同驸马爷在此抵挡一阵。”
天池醉客催促道:“老公羊你快去,病人不能无大夫,还是由我来陪哥儿们玩玩。”
圣手公羊心想有理,微一颔首,立时飞身上马,催骑尾随追去。
那黑衣武土坐下是一匹能征惯战的健足,冲刺如飞,一晃已到眼前,怒声喝道:“山贼毛匪,胆敢假冒钦差,哪里去!”他身高马大,叫声如雷,令人落胆。
天池醉客呵呵笑道:“狗官,大爷在此,上来对付吧!”他见那武官来势凶猛,倒也不敢大意,足下不丁不八,长鞭斜垂,摆了一个“虎坐龙潭”之势。
踉跄一声,黑面武士挺枪直向他咽喉戮去,捷如灵蛇,迅辣之极。
天池醉客哈哈一笑,长鞭兜个圈,想卷住枪杆,把他拖落马下。
谁知他这一枪是虚发,招数未用老,又收回枪杆,双腿猛一挟,坐骑长啸一声,一闪而过,径向圣手公羊追去。
天池醉客一怔,只见那黑面武士纵骑如飞,眨眼已追上圣手公羊,大喝一声:“盗贼哪里去!”枪随声发,猛向背脊刺去。
圣手公羊吃了一惊,这人能闪过天池醉客拦截,显然非同小可,急忙侧身一避枪锋,拍马回身与他战在一起。
那武士人猛如虎,马捷如龙,枪如灵蛇,喝声如雷,把圣手公羊困在一片枪幕之中。
幽兰谷主,当然不是庸手,但象这种沙场战,究竟非其所为,运马不灵,因此施展不开手脚,一时之间,连走险招,大有招架不住之感。
这时天池醉客也被后面追来的五六名骑兵围住厮杀,骑兵人数虽众,但身手平平,远不若那黑衣武士猛勇。
只见天池醉客身如迎风垂柳,东飘西荡,马鞭飞扬,劈啪声中,把他们逼得团团乱转。
众兵见他晃晃跌跌,一如醉汉,但任你刀砍枪刺,总是砍他不着,无不啧喷称奇。
霎时斗了三四个照面,天池醉客长鞭飞舞,已有二个骑兵摔落马下。
前头那黑衣武士神威大振,一声暴喝,长枪荡开圣手公羊鞭势,白光一闪,枪尖已临咽喉。
这一招若在平地,幽兰谷主自可轻而易举地闪避开去,但在马上不同,只能偏头让避。
他头一偏,那武士长枪一挑一抖,立把他手中马鞭挑飞,人也跌落马下。
黑衣武士叫道:“把他捆起来!”后面奔来四个步兵,应声抢上,拿手拿脚,就要捆缚。
幽兰谷主看似跌落马下,其实是借势弃马落地,因此并未受伤,突然吼声怒叫:“狗孙子,滚蛋!”振臂踢腿,腾身跃起,四个士兵立被震开踢倒。
迅速又有六七名士兵,刀枪并举,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