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着却是胜算,那人大吃一惊,急忙缩手涌身倒退,幽冥公子缓了一口气,乘势连攻三掌。
他功力虽灭弱几成,但“阴尸掌”变化诡异,甚是阴毒,招招令人感到难缠心寒。
那人护草心切,见他奋不顾身,舍命来抢,既惊又怒,气得哇哇怪叫。
那“绿丝绛珠仙草”似乎一经碰上就会枯萎凋谢似的,只见他左臂翻动,舞起一片掌幕,把仙草紧紧护住。
二人缠斗一阵,那人只略占上风,乃严峻道:“阁下若再不识时务,休怪兄弟下手毒辣。”
宇文雷狂笑道:“吹什么大气,有本事尽管施展吧。”五指一张,径向腕脉抓来,那人手臂伸缩间,又互拆了一招。
忽听一声清啸,发自后山壁溪流拐弯处,听啸声由远而近,来得快捷异常。
霎时山坳转出一道黑影,只见身段纤细玲珑,敢情是个女人,她发觉对岸二人在拼斗,纵身跃过溪流,直向这边奔来。
那黑衣女秀发如浪,罗衣飘飘,来到竹篱旁,“噫”了一声,说道:“万龟年,原来是你同这小子在拼斗。”
宇文雷听她口音,见侧影,正是此间主人“桃花仙子”,呵呵朗笑道:“丑贱人,你相好的来找你了。”
那人大叫一声:“你是谁?”手中兵器猛向窝心点到。
宇文雷被他突点发问,不由一怔,见攻势劲锐,不敢封挡,足尖用力一蹬,退开七尺,险险避过指锋,朗声笑道:“少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幽冥公子宇文雷便是。”
哪知定睛望去,只见那人双眼紧瞪黑衣女,沉声问道:“你就是强占‘桃花居’的恶婆吗?”他这一声叫得宇文雷与黑衣女同时一怔。
幽冥公子心中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问的是她不是我,奇怪!他们不相识,那黑衣女不是“桃花仙子”?
只听黑衣女格格娇笑,道:“万龟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你来‘桃花居’做什么?”
万龟年道:“兄弟记不得在何处见过老前辈,我是来找‘桃花仙子’任年娇的。”
那黑衣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你怎么唤我老前辈,太客气了,我就是任年娇啊。”
万龟年一愕,宇文雷突然叫道:“噫,那来的老太婆,你不是此间主人‘桃花仙子’。”
原来他刚才只见侧影,此刻当面一照,月光下只见她脸皮肌肉松驰,皱纹叠叠,连眼角鱼尾纹都深如黑线,看年纪至少已在七十以外了,只是身段玲珑,嗓音娇嫩,秀发如浪,与她年岁极不相称。
黑衣女狠狠地瞪了瞪宇文雷一眼,说,道:“好小子,你刚才有没有进过我的闺房?”
宇文雷傲然:“是进去过,你待怎样?”
黑衣女侧身摆了一个姿势,做了一个媚笑,曼声道:“我这样同屋里那图画是不是很像,比起那香玉公主如何?”
她脸容老迈,做起少女的浅笑媚态,皱纹更深,看起来令人恶心,宇文雷啐了一口,正待骂她,万龟年已抢先问道:“你真的是‘桃花仙子’任年娇?”
黑衣女脸色一寒,怒道:“什么真不真,难道还会假冒不成?哼,十多年来,你们准也不来看我,如今我已恢复昔年容貌,你自然感到很惊讶是不是?”
万龟看看她轮廊果然与“桃花仙子”相似,而且身段嗓音都很像,只是“桃花仙子”数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与这老态龙钟的脸容相去甚远,这时他巳感到事态有异,奇道:“我确感到很惊讶,你脸孔不是被毁了吗?你吃什么解药?”
黑衣女格格笑道:“我任年娇痛苦十五年,皇天怜见,今晚让我捕住‘金斑火蛙’,吃了蛙胆,如今风韵依旧,你们谁也别想再向我献谄了?”笑声清脆,闻者心荡。
宇文雷一怔,这女人果真如屋内图画那等媚艳,单凭这笑声,就足以令人蚀骨销魂。
他道:“刚才你见山壁红光一闪,原来是去捉‘金斑火蛙’?”
任年娇笑道:“你还真聪明。”
万龟年神色一整,说道:“什么人教你吃‘金斑火蛙胆’?”
任年娇道:“圣手公羊玄皇,你吃醋吗?”
原来千树林幽兰谷主,也是当年“桃花居”入幕宾客这一,有一次偶然之间,发觉这里的溪水流入山谷深处,有一对“金斑火蛙”,此物异常珍贵,只是捕捉不易,再未成气候,故而始终未下手去捉它。
后来“桃花仙子”遭人毁容向他求治,圣手公羊念在旧日情份,告诉她“金斑火蛙胆”
可治愈炙伤的玉容,十多年来“金斑火蛙”只出现过二次,今晚她与香玉公主拼斗之时,忽见山壁红光一闪,这是“金斑火蛙”出谷的预兆,当即追赶下去,卒被捉获一只,剖开蛙腹,取胆服下,只觉脸上一阵炙热,五官齐全,疮疤消除,平滑平润如昔,当时心喜若狂疾奔而回,却不知脸容又起了变化。
万龟年叹了一口气,道:“任姑娘,你上圣手公羊的当了。”
任年娇眉头一皱,道:“什么,我上当?”
宇文雷道:“自然是上当,你五官残缺,丑如魅魑,固是难看之极,现在有头有脸,有眼有鼻,但鸡皮皱纹,好似河流山岳纵横其间,也不见得好看到那里。”
任年娇心灵一震,伸手往脸上摸去,触手皱纹疙瘩,已不是光滑如脂的粉腮玉颊,遂双手发抖,颤声道:“我,刚才好好地,现在……怎么办……”呜咽地抱头哭泣。
宇文雷见她失望痛哭,心中大是高兴,讥讽道:“桃花仙子任年娇,嘿嘿,好个美丽动人的名字,昔日面目狰狞,如今老态龙钟,娇在何处?哼,还配称仙子吗?”
任年娇听他无情地嘲笑,哭得更是伤心。
万龟年甚是不忍,说道:“任姑娘别哭了,你虽然服错解药,那也无妨,我这‘绿丝绛珠仙草’功能驻颜长生,永保青春,赶快把它服下。”
任年娇收起泪水,脸上闪动着希望的光辉,说道:“这话当真?”
万电年颌首道:“当然。”
宇文雷冷笑道:“只怕不见得,这药草谁告诉你去采的?”
万龟年道:“是当世神医圣手公羊玄皇,指示我去采摘的。”
宇文雷冷笑道:“这就是啦,同是圣手公羊所说,‘金斑火蛙’既不管用,这‘绿丝绛珠仙草’说不定是催命毒草。”
任年娇听了,伤心哭道:“这仙草靠不住,圣手公羊一定骗人。”
宇文雷道:“世上原就没有什么驻颜长生的药草,只有你们这些愚人痴妇,才会相信。”
万龟年不以为然,满有把握道:“任姑娘别听他胡说,我在‘北天山’曾遇上一位隐世高人,他也说这仙草确实具有奇效。”
任年娇含情脉脉,说道:“你是专程带着仙草来治我容貌吗?”
万龟年轻轻叹息一声,道:“任姑娘残遭毁容,我恨不能代你承担这份痛苦,为求仙草,我在‘隐仙峰’顶,苦等十年,虽然严霜大雪,冻砭发肤.但却无法损害我求药的诚心,尽管光阴一年一年的流逝,但我绝不气馁,从不灰心,我当时对天立誓,若无法取到仙草,永世不下天山。”
任年娇听他说得真情流露,芳心甚是感动,柔声道:“十数年来无人踏上‘桃花居’,我只道旧日相识,都是些无情无义之徒,想不到你万龟年对我这等情诚意重。”说着羞怩地低下了头。
万龟年叹道:“只要任姑娘心中有我万某在,虽死何撼?来,快把仙草服下。”
任年娇举步向他走去,忽听宇文雷哼了一声,道:“你真心爱她吗?”
万龟年正色道:“当然是真心。”
宇文雷道:“既是真心爱她,何必当天立誓,取不到解药,永世不下天山?”
万龟年道:“我是决心要把仙子玉容治好才罢手。”
宇文雷冷哂道:“你这人口是心非,分明只是爱她如花玉貌,因此才下决心,要是无法把她治好,宁可一辈子也不要见她,这种爱情虚伪浮表,不足珍惜。”
他这论调似是而非,任年娇听得心头一酸。
想当年绮年玉貌,艳若桃李,不知迷倒多少天下男人,但始终没有遇上一位真心相爱之人,许多海誓山盟都成浮言,万龟年说得情深意重,原也只不过贪恋美色,并无真情,想到此不禁伤心地落下珠泪。
万龟年听他歪曲事理,怒道:“我是真心爱她,你这小子为何肆意撩拨我们的情感?”
宇文雷冷笑道:“如果她容貌无法复原,就像现在这样老迈,你还爱她吗?”
这是一个最切实际的问题,任年娇停止哭泣,仰首静听他答复。
万龟年抬目之际,见她脸孔皱纹叠叠,不禁感到一阵迟疑,嚅嚅道:“这个……”
任年娇脸色一变,厉声道:“什么这个那个,听你说得真怀感人,原来只是花言巧语,我迟早总会衰老,那时你还会爱我吗?把仙草摔掉,反正老丑就老丑,我也习惯了。”
万龟年心头一急,忙道:“任姑娘怎可听这小子三言二语就心灰意冷?”
任年娇突然向宇文雷问道;“小子,你爱香玉公主难道不是因为她长的美丽动人?”
宇文雷道:“本公子行事常出人意料之外,岂可用世俗眼光来衡量,我爱香玉是有多方面的因素。”
“桃花仙子”眉梢闪过一丝杀气,阴鸷道:“我把她脸孔毁害,看你这小子有什么反应。”
宇文雷剑眉一扬,冷峻道:“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把你碎尸万断,挫骨成灰。”
万龟年目射凶光,沉声道;“今夜若教你平安离开此地,万某从此改名换姓。”
他对宇文雷生起杀机,话刚说完,欺身扑去,“鬼云手”连下两个杀手,阴毒狠辣,着着可致人死地。
幽冥公子封拆数招后已感到吃紧,因为此刻万龟年对“绿丝绛珠仙草”已不若先前那样关心,他想,反正桃花仙子已不服它,只全心全力把这小于收拾,好出口鸟气。
任年娇突然想到:那香玉公主武功太高,要伤她甚不容易,不如把这小子擒下,逼他亲自下手,把心爱的东西毁掉,岂不大快人心。
她心理微有变态,认为这是个大好妙计,不禁喜叫出声,道:“好计,好计。”
罗衣飘动,切身加入战团。
他二人的武功本在宇文雷之上,这一联手夹攻,威势更见凌厉,不到几个照面,宇文雷已连走险招,危如累卵。
只听万龟年大喝一声:“撒手!”
接着“克嚓”一声,幽冥公子右臂肋骨被“鬼云手”击断,痛叫一声,翻倒在地。
那玉瓶飞出寻丈以外,落在一块圆石上,火花飞溅,把小石击得粉碎。
任年娇见那玉瓶闪闪发亮,伸手把它捡起,宇文雷见“阴文灵血”被她抢到手中,心头大急,顾不得断骨之痛,急声怒骂,道:“臭贱人,还我灵血,还我灵血。”
任年娇心感惊奇,什么灵血?看他那副慌急的样子,瓶中不知装着何珍奇灵血?
万龟年道:“任姑娘小心,瓶中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刚才我听他自言自语,好像是断肠毒药。”
任年娇笑道:“毒药也那么珍惜,小子拿回去吧。”
幽冥公子强忍楚痛,爬起来伸手去接。
忽见乌光一闪,她那长指甲在他掌背划了一道血痕,同时之间,耳闻一声荡笑,莲足轻抬,把宇文雷踢翻了一个跟斗。
幽冥公子跌得土头灰脸,破口大骂道:“丑贱人,臭婆娘……”骂声未了,只见万龟年双肩晃动,欺到面前,左右开弓,“啪啪”二声脆响,把宇文雷打得双耳雷鸣,一阵昏眩。
他道:“你再骂仙子,我就把你舌头剪断,看你口齿干不干净?”
宇文雷嘴巴硬朗的紧,定了定神,厉声道:“少爷只要三寸气在,骂得你狗血淋头,乌龟,王八……”
万龟年大怒,扑上前去,用手指挖开嘴巴,要剪断他舌根。
任年娇见他面目俊秀,骂起人来,瞪眼扬眉,甚是可爱,虽然言辞污秽,不堪入耳,但却有一股硬朗不折的气魄,遂笑道:“万龟年,骂就由他骂吧,反正既不痛不又痒,听起来怪舒服的,暂把舌头留下,我还有用处。”
万龟年听“桃花仙子”相劝,不敢违拗,狠狠刮了他一记耳光,才放手。
宇文雷心想:这女人不知羞耻,骂她反说舒服,那我不骂就是。当下住口不语。
任年娇笑道:“姓宇文的,你手背被指甲划了一道血痕,毒气已攻入体内,不得独门解药,无法解毒,还有这个瓶子里的灵血,你可想要回去?”
宇文雷只觉手背麻痒痒,知道中了剧毒,心中暗暗吃惊,但却装着满不在乎地冷漠道:
“东西是我的,你们抢去,本就不合道理,当然要还来。”
任年娇道:“大家都讲道理,还要花心血去练武功吗?”
宇文雷道:“听说‘万教联盟武林评审庭’,专讲道理,崇尚正义,像你们以多欺少,应当重重严惩。”
任年娇笑道:“‘武林评审庭’的护法,也不是闲得无聊,哪会来管咱们这芝麻绿豆之事,今晚不谈道理,只说条件,因为你们强占我闺房也大大的违悖常情。”
宇文雷道:“什么条件?”
任年娇拿出一个药瓶,说道:“这是一瓶烈性毒液,你乘香玉公主不备之时,在她脸上一浇,我就给你解药,还你灵血。”
宇文雷怒声道:“不干!”
任年娇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