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太乙本来是柳元甲的岳父,但因二人年龄相差不远,故而以“老弟”称他。
柳元甲叹口气道:“只怕小婿也无能为力。”当下替公孙奇诊了一把脉,掌贴他的背心,试以本身真气助他推血过宫。公孙奇练了桑家的两大毒功之后,本身的功力比柳元甲更深,两人的内功并非同一路道,柳元甲掌贴他的背心,双方都受到对方内力的震荡,公孙奇汗如雨下,更觉痛苦。柳元甲连忙把掌移开。
太乙道:“怎么样?”柳元甲道:“恐怕无能为力。”公孙奇忍着了疼痛,说道:“太乙前辈,那位青灵子前辈可是你的师兄么?”太乙道:“不错。”公孙奇道:“他有逆行经脉之法,可以解除我这走火入魔之难。前辈能否为我求援?”太乙道:“你怎么知道?”公孙奇道:“这是耿照那小子和青虹这贱人说的,想不会假。”
公孙奇分神说话,禁不住呻吟出声。柳元甲忽道:“公孙世兄,我替你稍减痛苦。”突然骈指一戳,点了公孙奇的穴道。
太乙吃了一惊,说道:“老弟,你不是点了他死穴吧?”柳元甲笑道:“你这么辛苦将他救了出来,我怎能把他弄死?”太乙松了口气,笑道:“你说替他消除痛苦,我还以为你要让他长眠地下呢。其实他多些痛苦少些痛苦,我倒并不关心,只要他不死掉就好。”
柳元甲(炫)恍(书)然(网)若有所悟,却故意说道:“岳父大人,公孙奇走火入魔已是一个废人,你还要拼着性命救他,这等侠义行为,小婿十分欣佩。”太乙哈哈笑道:“我的用心,想来也不能瞒过贤婿。哈哈,老弟,咱们既是朋友又是翁婿,索性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吧。肥水不流别人田,有好处也总不能少了你的。老弟,我正要请你帮忙。”太乙和柳元甲相识多年,直到最近才知道他是自己的女婿。而他的女儿又早已不认柳元甲为夫,故而大乙说到“贤婿”二字,不觉有点儿面红,终于还是改回他们平日的习惯称呼,叫柳元甲做“老弟”。
柳元甲却不怕面红,一本正经他说道:“岳丈大人有何吩咐?”太乙凝神一听,说道:“趁着青灵子还没到来,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你。”当下在柳元甲耳边悄悄他说了几句话,“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柳元甲老奸巨猾,和太乙正好是旗鼓相当,太乙的计划,其实也早已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了。于是柳元甲微微一笑,说道:“小婿省得。”便揭卅神前的慕幔,躲了进去。他们的计划是什么,请恕作书人暂且卖个关子,以后再表吧。
柳元甲躲好之后,太乙纵声长啸。过了一会,只见一个青衣老人走入这座山神庙,正是他的师兄青灵子来了。
太乙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师兄救助之德。师兄为小弟出山。小弟感激不尽。”青灵子皱了皱眉,说道:“我也并不是只为了你的原故出山。这个以后再说。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气力把公孙奇弄出来?”
大乙道:“师兄,你可知道公孙奇是什么人么?”青灵子道:“我怎么不知道?他是桑见田的女婿,又是给公孙隐逐出家门的逆子。”太乙道:“着呀!”那么,就只看在他是桑家女婿的份上,咱们不是也该救他么?”
青灵子“哼”了一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桑见田的两个女儿都是给他害的,他毒死了发妻又强占小姨,似此恶毒行为,实是令人发指!你还说看在桑家的份上?”
太乙道:“师兄,你是听谁说的?”
青灵子道:“是耿仲的儿子耿照说的。耿仲生前与我虽然不是深交,但我却深知他是个正人君子,料想他的儿子也不会说谎。”
太乙道:“照你这么说法,那么公孙隐素有侠义之名,声誉比耿仲更好。他的儿子也应该是个好人,你为什么不肯救他?”
太乙能言善辩,青灵子给他抓着话柄,一时无言可对。太乙笑道:“师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青灵子道:“好吧。就算‘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不对,但事实总是事实,难道耿照是诬赖他的不成?我不敢说有知人之明,但一个人是好是坏,落在我的眼里,总可以看出几分。不论你怎么说,我还是相信耿照。”
太乙说道:“耿照之言倒也并非全是谎话,但其中另有内情。
不错,桑见田的大女儿桑白虹是给毒死的,但主凶却并非公孙奇,而是一个绰号‘玉面妖狐’赫连清波的妖女。公孙青年少风流,这妖女痴恋于他,公孙奇曾经做过对不起妻子的事那是有的,但在这妖女害死了桑白虹之后,公孙奇不久就醒悟过来,后悔得不得了,终于把那妖女杀了,替发妻报了仇。”
青灵子隐居了数十年方始下山,对这件事情,他只是听来的一鳞半爪。确是未知详情。太乙歪曲事实,轻描淡写地就把公孙奇的罪状减轻了。
青灵子道:“那么青虹之事又是如何?”
太乙笑道:“这可就涉及男女私情了。青虹本来属意耿照,但耿照业已定亲。是以青虹一气之下,才嫁了姐夫的。她嫁了却又后悔,当然也就对公孙奇不满了。”
青灵子道:“那么,你那日想要谋害耿照又是为何?”
太乙道:“就是想为公孙奇出一口气。其实那日我也并不是就要杀他,不过是意欲略施惩戒而已。”
青灵子“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要不是我恰好在那时露面,他早已丧在你的玄阴指下了。那时,你为什么不向我解释?”
太乙道:“请师兄恕罪,当时我见师兄怒气冲冲,恐怕难以获得师兄的谅解,是以只好暂且避开。师兄明鉴,耿照那小子其实是伤得并不算重。”
青灵子面挟寒霜,看了太乙一眼,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你的毛病始终未改,还是要文过饰非。”正是:欲逞奸谋施诡计,能言鹦鹉毒于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九十六回 难圆破镜终遗憾 斗角勾心各逞谋
不过青灵子虽然是斥责他的师弟,但太乙替公孙奇的辩护,他倒是相信了几分。
太乙接着说道:“师兄,公孙奇纵有不是之处,但他毕竟是桑家的女婿,是当今之世,唯一得了桑家衣钵真传的人。师兄念在桑老堡主昔日与我们的交情份上,似乎也该救他一命。”
青灵子默不作声,太乙又道:“我与公孙奇是忘年之交,朋友间重要的是个‘义’字,我无力救他,只能请求师兄给我帮忙。也请师兄看在家父的份上,帮小弟这一个忙如何?”
青灵子仍然默下作声,但看他低首沉思,已似是给太乙说得有些儿意动。
原来青灵于是个孤儿,蒙太乙的父亲收养,并立为掌门弟子的。他的年纪比太乙大差不多十岁,太乙父亲死的时候,太乙还未成年,青灵子受了师父的重托,悉心照顾这个师弟,教他武功,将他带大,等于是他的父兄一样。
太乙长大之后,恃着他家于青灵子有恩,渐渐就不肯听师兄的教导。青灵子也不便过份地管束他。太乙独自行走江湖,交了一班坏朋友,终于误入岐途。令得青灵于甚是心伤,却又无可奈何。
太乙用卑鄙的手段奸污了聂金铃,迫得聂金铃嫁他为妻,聂金铃旧日的情侣一气之下,把太乙打成残废,然后削发为僧,这个人就是后来成为武林三大宗师之一的明明大师。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青灵子替他师弟医好伤,劝告他不要去向明明大师寻仇,其时太乙的玄阴指尚未练成,自己也不敢去向明明大师寻仇,但他对于师兄仍是阳奉阴违,多行不义。过后几年,聂金铃对这个本来不是自己愿意嫁的丈夫越来越是伤心失望,终于携了女儿弃家远走,而太乙在失意之余越发任性胡为,恶行也越来越多了。
青灵子以师恩深重,他的师弟闹到这个地步,他是不能不管了。于是再次出头,把太乙那班狐朋狗党赶跑,将太乙带回山中。太乙向他立誓,从此不再出山,这才免于受师兄的软禁。
但两师兄弟也因此闹得很不愉快,太乙只答应遵守誓言,却不愿受他师兄管柬。于是师兄弟分居,一个住在山南,一个住在山北,相隔数百里。
青灵子年少的时候,和桑青虹的父亲桑见田也是忘年之交,有一次青灵子受几个强敌围攻,还是桑见田给他解围,救他出险的。青灵子为人最重恩怨,是故对桑见田于他的恩德,也念念不忘图报。
桑见田在生之日曾与青灵子谈过他所练的两大毒功,其时桑见田虽然已创出一套内功心法,但还是担忧不能克服“走火入魔”之险。后来桑见田也果然是囵为练这两大毒功,以至“走火入魔”而死的。
当年青灵子为了要报桑见田之恩,曾私下发愿,要钻研出一套可以补救那桑家两大毒功的功夫。而在桑见田死后,他果然也练成了逆行经脉之法,正可以克服练那两大毒功的危 3ǔωω。cōm险。
桑见田虽然死了,青灵子报恩之念未忘。他这次下山,一来是为了找寻他的师弟,二来是想打探桑家堡的近况,想把这套逆行经脉之法传授给故人之女。
那日耿照和秦弄玉在林中练武,青灵子恰好经过,一看就认出耿照练的是桑家的“大衍八式”,遂怀疑秦弄玉是桑家的女儿,而耿照是桑家的女婿。可是桑家姐妹小时候青灵子都是曾经见过的,虽然隔了多年,依稀仍有一点印象,越看越觉不像。
他心里怀疑不定,遂在旁边愉听他们谈话,秦、耿二人的本领与他差得人远,却不知道有人躲在旁边偷听。
秦弄玉和耿照说起桑青虹之事,青灵子听了,这才知道桑家二女都是受到公孙奇之害。公孙奇声名狼藉,青灵子这次下山,也曾听到一些,当时并不放在心上,现在听说他是霸占了桑家堡的人,就特别留意了。
在秦、耿二人的谈话中,有灵子又知道了耿照的来历,知道他是自己昔年钦佩的朋友耿仲的儿子。同时从秦弄玉调侃耿照的那些说话,青灵子也隐约猜到了桑青虹曾经私恋耿照。而耿照此次到桑家堡的目的是为了见一见桑青奴,他也知道了。
正是因此,故此当太乙要用玄阴指来伤害耿照之时,他遂现出身形,把师弟吓跑。救了耿照,并且把这逆行经脉之法传给耿照,以便藉耿照之手,再传给桑青虹。他是以为桑青虹定然已练了那两大毒功的。
也正是因此,太乙诽谤桑青虹和耿照有“私情”的说话,他才会相信。而太乙歪曲事实替公孙奇减轻罪状的说话,他也就不免相信了几分。当然,他也知道师弟的为人,对他的话仍然不能无疑的。
但太乙抬出了自己死去了的父亲来压他,他想起了师门恩重,却是不能不买太乙的帐。同时,太乙劝他念在桑见田份上的这句话,也深深打动了他的心坎。因为公孙奇毕竟是桑家的女婿。
但由于公孙奇的声名狼藉,却令他不能就下决心。他想了一会,对太乙说道:“我可以救公孙奇,怪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太乙喜出望外,连忙问道:“哪两件事情?”
青灵子道:“第一件事,你要随我回山,从今之后,可不要再出来胡闹了。嗯,我们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来日无多,做善事都还来不及呢,怎能再做恶事?难道你还想在江湖上争强夺霸吗?又难道你对明明大师的旧怨尚未能忘吗?你出来了这一趟应该知道,你的玄阴指虽然练成,但江猢上却又多了几许少年好汉?莫说明明大师不是你的玄阴指所能伤害得了,就说刚才你所碰上的武士敦和笑傲乾坤吧,你也未必就能胜得了他们。收拾起邪念歹心,还是跟我回山吧。”青灵子尚未知道太乙已经去过光明寺向明明大师寻仇之事,只是谆谆告诫,把太乙说得满面通红。
但太乙对他的告诫并不感动,反而嫌他啰嗦。心里想道:“不错,我现在的武功是不及明明大师。但你若给我那逆行经脉之法,待我再练成桑家的两大毒功,活可就不是这么说了。”
太乙满怀邪念,待青灵子的说话告了一个段落,便即说道。“多谢师兄善言相劝,小弟怎敢不从。小弟但求救得公孙奇便于愿已足,以后也不会下山再管闲事了。那么请问师兄,第二件事你要我做的又是什么?”
青灵子道:“这第二件事不是要你做的,是我要做的。我可以答应你救公孙奇,但我这逆行经脉之法只能给他消除走火入魔的痛苦,是否能让他恢复原来的功力,那就说不定了。”
太乙道:“那也好呀。”心想:“枉你与我做了几十年的师兄弟,却还未猜得到我的心思,我岂是要公孙奇恢复原来的功力。”
青灵子接着说道:“你把公孙奇交给我,以后你就不必管了。我拼着耗一年功夫,给他消解走火入魔之难就是。”
太乙道:“不敢有劳师兄,还是你把这逆行经脉之法教会我,待我救治公孙奇吧。这样也算是尽了我一分朋友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