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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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有头债有主-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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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脚下蟠龙绕步,横里一卸,但那千百只手未曾稍离,仍在面前晃动,而那暗袭的人似无意取她性命。一急之下,本能地使开紫府迷宗的轻功步法,脚下三爻六变,料这一趟定会躲过来袭,不料那手影如附骨之疽,紧缀不舍,心里猛地一悟,顿时冷汗奔流,正怔然间,双手中一轻,剑已被夺。

随听对方呵呵大笑道:“桑龙姑,赶绝杀尽作甚?恩怨了结既留待下一代,这时杀了对方,岂不显出自己小器!”来人话声才落,一退已是丈余。

桑龙姑定睛看去,但见来人夷装劲束,手持夺得双剑,已然笑嘻嘻地悄立眼前。

桑龙姑一惊过后,集中视力,端相对方一下,却是并不认得。初时,她尚以为追风神叟或者唐古拉铁等曾于峨嵋山会过一面的紫府宫高手到来,但眼前的人,虽然也是穿着域外的衣服,却是不曾会过,心中稍安,遂叱道:“你这小子是紫府宫的人吗,要来为难老娘?”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紫府宫第三代弟子唐古拉猛。我可没有难为你的意思,何必自馁?”

桑龙姑气往上冲,自忖又打不过人家,刚才来人只亮一招,已知功力在自己之上甚远,不由心中怨恨道:“真晦气,遇着这小子,要不然赤城老儿的鬼徒弟,今天恐怕没命啦!”

一气之下,正待答唐古拉猛的话,陡听半空里传来一丝幽幽之声,声音叫道:“贤弟!救人得手了吗?穷寇莫追,切不要教那婆娘赶尽杀绝才好!”

桑龙姑一听,脸色倏变,要知那声音乃自极远之处传来,却是如有人贴在耳畔说着一般,江风甚紧,声音凝而不散,可知发出的人,功力极高。桑龙姑是个大行家,哪会不晓得这是“传音越野”的上乘内功所致。

心中暗叫一声:“完了!”暗叫未已,但听唐古拉猛尖起嗓子,也用“传音越野”的内功回答对方。

叫道:“师兄,那小子已自行投水,生死不知,这婆娘我也不赶尽杀绝,请师兄放心!”

桑龙姑心怯口硬,冷笑一声道:“你要赶尽杀绝也未必这般容易!”

语未毕,倏地一出手,那杆毒蛇魔鞭已然亮出,迎风一晃,登时异响杂喧,呜呜而鸣。

唐古拉猛心头一颤,急急镇摄心智,一镇慑之下,果然生效,对桑龙姑手中那蛇鞭所发魔鞭,竟是浑若无觉。

桑龙姑手中魔鞭尽情舞弄,时而如仙乐临空,靡靡之音,中人欲迷;时而烈如山崩地裂,夺人魂魄,碎人心胆,但当前紫府宫的人,却是无动于衷,全不理会。

心下蓦地一醒,想起紫府魔君所攫秘笈中有一章为“无相定功”来。

这一种秘功,既名为“无相”,且及一个“定”字,自是一种修为入惮之理。说起这种秘功,本来并非什么武技,乃佛门用为修道,一如高僧入定,对身外俗事,无知无觉,紫府宫祖师少年时获得奇遇,夤缘得一高僧相授,紫府祖师悟道之后,把它演化而成一种专门克制身外邪音的武功,恰恰唐古拉猛今天用来对付桑龙姑了。

对于这门秘功,紫府秘笈虽曾略略提过,只缘紫府魔君毕竟是晚辈后学,习艺不全,加以着秘笈时匆卒成章,未窥堂奥,抑也语焉不详,因是之故,桑龙姑虽知紫府府门有这种绝世秘功,却是参详不透,故直到今天,仍然不懂。

一想起这件事,不由骇汗奔流,楞在当地,连蛇鞭也不知舞动。

远处又传来言语,幽幽叫道:“贤弟,事情既了,省得和那婆娘纠缠啦!”

声才落下,陡见唐古拉猛瞪眼大喝一声:“我就赶尽杀绝你又怎样?”

桑龙姑但觉眼花缭乱,一片袖影又是当头罩下,紫府宫八手神功当真绝妙,那婆娘一凛之下,手中蛇鞭往上便撩,脚下又是三爻六变,往旁急闪。

说也奇怪,这一次可给桑龙姑闪过啦。那袖影手形并不如刚才一般,如影附形,紧缀下来,眼前光明顿现,再定眼,哪有什么紫府宫的人,衣带飘风声中,人已去远。

那婆娘由惊惧变为惆怅,蹙眉细思:“紫府宫的人到了,对付赤城门一派,可就棘手了!”

瞬间又一转念,满腹狐疑:紫府宫的人既到,怎地不到天姥找他们讨秘笈,既冤家路狭碰上了,也这么轻易放条生路她走,不予计较。

这婆娘哪里知道紫府宫是为了赤城山的令誉,不欲遽尔出手,要等二十年相约之期到达,才一并了结这桩梁子。

思思想想,兀是琢磨不出其中理由,只好带着忧怀,径返天姥,把这事告诉南星元。

桑龙姑返天姥之事按下不表,且说唐古拉猛谨遵掌门师兄之命,放过桑龙姑,回到五里亭中与唐古拉铁及两个侄女儿会合。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匆匆又过五年,这时候,紫府宫四人,正在昌兴一带遨游。有一天,他们正到了昌兴县城,在一家客寓中,唐古拉铁忽觉心头烦躁,似有一桩未了心事,有待他去办理似的。猛然间屈指一算,不由吃了一惊。原来他与千手如来耿鹤翔当年在赤城山上闹翻,千手如来被其较短,相约比量的时间,恰巧便在今天。

一念及此,便把这桩志节告知师弟唐,古拉猛为人恩怨分明,最重然诺,极是正派。听了师兄的话,不由皱眉沉吟道:“师兄!千手如来当年虽然负气出走,但后来却屡屡暗助本门,算来也是对本门有恩的人。师兄你今天去和他拚斗,岂非变成恩将仇报?”

唐古拉猛嘘了一口气,喟然又道:“不过武林中人,最重的是信义,既然与他有约,又不能不履践,这倒为难。但愿师兄对千手如来手下留情,化干戈为玉帛那就好啦!”

唐古拉铁黯然答道:“我何尝不感为难,当年未闹翻前,咱俩情逾手足,都是为兄不好,惹下这场误会造成的恶果,千手如来为人性如烈火,要待与他解释也是不易!”

两师兄弟商量到日堕西山,兀是琢磨不出什么好计划来,当晚月华初映,唐古拉铁带着内疚心情,硬着头皮,径往昌兴县郊万福村践约去了。

哪知道一践约,却使耿鹤翔在石堆给唐古老头迫跌下地,口吐鲜血,晕厥当场。这场比划,作书人在第十集中已然详细表过。

话说白衣姑娘给唐古老头一再申说,心头疑念陡生,反复自忖:“莫非爷爷没有死去,三十年来只是假死?”只缘唐古老头口中声声句句,称她祖父做“千手如来”,而她虽素未与爷爷会面,惟儿时也曾听得父母谈起爷爷生前事绩,隐约间记起爷爷的绰号就是江湖上人称“千手如来”的。

想到这里,白衣姑娘心头豁然一朗,心中不觉酸楚起来,一扑前便抱着耿老头大哭起来,口中直嚷道:“爷爷,爷爷!”

千手如来的孙儿耿仲谋,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一瞥姐姐呼爷爷,他也就不再叫师傅,跟着大呼“爷爷”不已。唐古老头心中也是一阵恻然,慢慢地走了上去,俯首看了千手如来一眼,不由脸色倏变,跌足道:“唉!耿兄台当真完了!”

话才落,忙不迭地给耿老头把脉按穴,希冀回天。仲谋姐弟一旁瞥见,已知爷爷凶多吉少,不由嘶声又是一阵痛哭起来。

白衣姑娘哀然叫道:“师傅,你好狠心啊!怎地一下子把我爷爷打死了!”

仲谋也是抢地呼天了一阵,忽而把泪眼一收,喝问唐古老头道:“你,你,你这老头方才不是说过,我师傅……

不,我爷爷死不了,他不过气迷心窍,晕了过去而已。呜呜,如果我爷爷若有三长两短,我这条小命也不要了,我要跟你这老贼拚了!”

话才落口,已然小袖儿一张,便待使出断玉袖来为他爷爷报仇,袭击唐古老头了。

这其间,唐古老头方为耿老头推血过宫,用武林上乘手法,为当前这个已晕厥不醒的人治疗。但见他手如分花,指似拂柳,推推按按间,耿老头忽地哇然怪叫一声,口中喷出一股瘀血来,那瘀血经千手如来使气喷出,宛如喷泉,射得高高的,已然悠悠醒转。

就在这当儿,那孩子的断玉袖招已然卷到,挟上一股劲风,疾然撞到唐古老儿背部的“正梁穴”来。

正梁穴是人身背部极为重要的大穴,如给拂中,定当死伤当堂。虽然唐古拉铁为武林至尊,但仲谋功力也是不弱,纵不在意,也必防备。唐古拉铁正全神贯注在疗治他的多年兄弟千手如来之际,陡觉背后劲风忽起,本待反手一袖,拨开来袭。

急切间,忽听耿鹤翔眼儿一张,叫道:“谋儿切不可造次!”哇地一响,又随声音溢出一大口血来。               

第二十三回 老侠别尘埃

耿仲谋这孩子袖招已发,乍听他爷爷在垂危中喝叫阻拦,心下诧然,猛地把袖儿横里一卸,只因他发劲时,悲愤莫名,这招打出,用足十成真力,而他的技业未登堂奥,能发难收,因是惟有用卸劲一途而已。

他这一甩袖,不打唐古老头,却打到附近一块大青石上,把那块方圆逾十丈的巨壁,打得粉碎,石屑横飞。

同时,又听得一声骇叫,在石壁之后,跃出一人,流血披面,那个叫嚷的人,就是刚才奉命躲开,观看两高手较量武功的赤炼人魔,这番他猝不及防,竟给仲谋无意中碎石击伤,幸亏他也是个高手,虽中碎石,尚幸属于表皮外伤。

赤炼人魔一跃出场心,口里直嚷道:“好厉害的神功,差点老子给毁了!”

白衣姑娘一瞥赤炼人魔,在悲恸中可腾起仇恨,哗喇喇往腰间一拔,一泓银光,霎时耀人眼目,她已恨极气极,亮出兵刃鱼肠宝剑来了。

耿老头在喘气中连连摆手,示意白衣姑娘切不可轻举妄动。白衣姑娘银牙咬碎,兀是不敢违抗濒于危殆的祖父之命。

一退之后,犹自杏眼圆睁,怒视赤炼人魔不已。饶是这魔头心肠歹毒,色胆包天,此时也微觉羞惭。

白衣姑娘正恨恨间,她的爷爷的声音又响了。

千手如来先是一声长叹,拿眼顾视唐古老头及他的一双孙女一下。开口对唐古老头道:“唐古老弟,愚兄错了!”

唐古拉铁泪如雨下,咽声应道:“是小弟错,想当年在赤城山上,如果不是为了那场误会……”

说到这儿,已然噎不成句。耿老头摇摇头道:“不是老弟错的。老弟的错已成过去,几番欲与愚兄解此梁子,是我一时愚顽,不肯接受,才招今日恶果,唉,万事都是命定。唐古老弟,愚兄并不怪你!”

这番话和初遇时迥然异趣,场中各人俱感惊异,其实唐古拉铁与耿老头,本来就是一对毫气干云的好朋友,会结怨成仇,端因两下各有不是。

耿鹤翔抬起无力眼皮,向白衣姑娘和耿仲谋望了一下,招招手,轻声呼道:“来,你俩走近前来!”

白衣姑娘和耿仲谋怔怔而前,蓦地里,耿鹤翔拼着最后一口气,霍地颤巍巍坐起,倚在一株树干上,指指唐古老儿,对他一双孙儿喝道:“快给我在老前辈面前跪下!”声虽微弱,却含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白衣姑娘和耿仲谋心中各猛怔一下,察颜辨色,只觉他俩的祖父脸容庄重,不像在说笑话。两人心中虽万分不愿,却是不得不跪落尘埃了!

耿老头瞥见一双孙儿乖乖跪在地上,这才脸色放宽,面露笑容。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道:“孩子,我确是你们的祖父,这事因果,将来你自然会知道,此刻爷爷命在旦夕,也难以给你细诉!”

又喘了一阵气,耿老儿续道:“我叫你们到唐古老前辈面前跪下原因,是恐你们为了爷爷惨死,衔恨于心,对唐古老前辈不敬,所以……”

唐古拉铁搭腔道:“这可不必,这可不必!”

耿老头脸容又是一整,又道:“这还是其次。一来我要告诉你们,爷爷和这位紫府宫掌门人,本乃一对情如手足的异性兄弟,当年因一点小误会,又缘双方俱在血气方刚,才铸下这次不可挽救之大错!”

耿仲谋心中想道:“既然是昔年血气方刚种下嫌的怨,年纪大了就不该斗啦!”

这孩子毕竟年事还少,不知武林中有此信守诺言的陋规,不过,当前这两老头,也太不知权变的了。

但听耿老头幽幽地道:“二来爷爷这事会致命身死,并非是给唐古贤弟打伤,是咎由自取的,你们切不可胡闹怨恨前辈为是!”

两个孩子一听,心中更是诧然,分明自己爷爷伤在唐古前辈袖下,怎会不是他打伤的?不由齐声问道:“爷爷这话,怎地说起?”

耿老头苦笑一下,答道:“只缘你等年纪轻,功力浅,所以瞧不见爷爷和唐古贤弟对袖较劲时,各运内元,相持一久,内元已濒干竭。唉,都是爷爷不对,使诡计突施暗算,甩袖飞打对方,对方为解厄困,自然出手相抵,爷爷内功和唐古贤弟相差太远,故在内元枯竭当儿,哪受得了他这一抵之力,自然倒了下来啦,其实他始终没有出手打我的!”他说到这儿,已然气喘如牛,渐觉不支。

两人一听,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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