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酒葫芦,立时怪眼圆睁,叫道:“恶贼,还我儿子来!”说罢滕杖一顿,身形掠起,向酒葫芦扑来。
酒葫芦本就心虚,眼见焦婆婆来势凶猛,心中更是紧张,一时竟失了理智,不转身逃跑,反抢身向前,从焦婆婆脚下穿出,直奔客栈。焦婆婆哪容他逃脱,滕杖在地上一点,身子向后翻出,五指如钩向酒葫芦背后抓去。酒葫芦耳听劲风响动,慌急之下,展开踏雪寻梅步法,身子一晃已躲到呼延通背后。他高声叫道:“焦大嫂,咱们当年都是上了那恶人的当了,你不去找那恶人,只管寻我的晦气作甚?”
焦婆婆一听提起当年之事,双目尽赤,高叫道:“还我儿子来!”滕杖如出水蛟龙向呼延通缠去。酒葫芦大叫一声:“还你儿子!”双手向前猛然一推,呼延通身不由已的向前扑去。眼见呼延通便要毙命在焦婆婆杖下,焦婆婆却忽然收杖,一把接住呼延通,推开来,仔细看了一眼,忽然哈哈笑道:“我的乖儿子,娘终于找到你了!”酒葫芦趁此机会,从两人身边穿过沿着大街急蹿而去。
焦婆婆大喝道:“儿子,这个大恶人害死了你爹爹,咱们决不能放过他,走,随为娘去杀了这个恶人。”说罢,一手提了呼延通,展开轻功向酒葫芦追去。
百合正伤心欲碎间,听见焦婆婆的声音越来越远,念起与焦婆婆相处的时日,一时只觉得这世间唯有焦婆婆与自己最亲。她大声道:“婆婆,等等我!”转身欲追焦婆婆。这半日程天任一心只怕百合气苦,对身边之事充耳不闻,见百合突然要离开,才着急的道:“香儿,你要去哪里?”便去牵百合的柔荑,谁知百合出手如电,先点了程天任穴道,一脸幽怨的转身发足狂奔而去。
程天任眼望着百合越去越远,心中如有火焚,不由放声大喊:“香儿,香儿,等等我,香儿……”不论他如何撕声裂肺,百合终于消失在街的尽头。
他的叫声惊动了清伶清冥二人,二人飞身出了客栈,却只见程天任立在当场,清伶忙问道:“呼延大人呢?”
程天任急道:“快去追!快去追!”
二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清伶奇道:“程少侠怎么会让人把呼延大人掳走?”
倒是清冥眼尖,道:“师姐,程少侠好象被人点了穴道。”
清伶也发现了程天任情形不对,向程天任道:“程少侠,我来帮你解穴。”
程天任一心只惦念着百合,厉声道:“你们不要管我,快去追香儿!快去!”
清伶冥面面相觑,清伶疑道:“原来百合小姐也有危 3ǔωω。cōm险,莫非又是铁剑山庄?咱们快追!”
清冥却道:“那程少侠怎么办?”
其间清伶已使出本门手法解程天任的穴道,但试了几种,都没有解开。程天任见二人只顾为破解自己的穴道白费力气,不由大怒,但任由他百般着急,二人却终不肯舍他而去。过了半个时辰,清伶清冥已筋疲力尽之际,程天任忽然大喝一声,身子猛然冲了出去。原来百合下手颇轻,过了半个时辰穴道自己便解开了。
长街尽头却有几条岔路,程天任眼望着岔路不知她们去了哪里,大步向路边一个小摊奔去。那摊主见程天任面色不善,吓了一跳,转身欲走,程天任一个箭步赶到跟前一把薅住小贩的衣领,厉声道:“方才你可曾见两男两女从此路过?”
摊主结结巴巴的答道:“小人……小人确曾看见,他们……。向许州方向去了,大侠饶命!”
程天任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松开手掌,向摊主拱手道:“得罪了。”清伶清冥了也追了上来,向程天任道:“程少侠,咱们该怎么办?”
程天任沉吟片刻,猛醒道:“他们定是去通幽谷了,咱们买几匹快马,说不定能追上。”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闯墓
程天任三人刚走了不久,两匹骏马一前一后急驰而来,前面的是一个皓首银髯的老者,后面便是铁剑山庄少庄主陈西之了。二人来到街头,勒住骏马,老者向陈西之道:“之儿,你说那位能破咱们家武功招式的老者在何处?”
陈西之大声叫道:“刁三!刁三!”刁三从一个小酒馆中疾步跑了出来,来到二人马前,打躬行礼。
陈西之道:“那几个外乡人哪里去了?”
刁三忙道:“禀老庄主,少庄主,方才小的远远看着。这几个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一个老太婆要向那老头动手,老头打不过他……”
陈西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斥道:“我只问你人到哪里去了,谁耐烦听你啰嗦!”
刁三忙赔笑道:“是,是,小的啰嗦。听他们说话,是去许州通什么谷的地方。”
陈西之举起马鞭,作势欲抽,道:“连个话也听不清楚,废物。到底是通什么谷?”
“通幽谷!”陈慕远忽然沉声道。
程天任与清伶清冥三人一鼓作气追出二三十里地,已出了河南府,前面仍不见四人踪影,不禁心浮气躁,突然感到体内真气不循经脉,东一突西一蹿的乱撞起来。原来程天任虽受了郭鲁的内力,但这内力不经导引,未归正途,便如河溪经行,若不加疏导便会泛滥成灾一般,长此以往下去难免走火入魔。方才程天任一急之下,虽凭内力强冲开穴道,却无疑加速了发作的时间。此刻,他只觉内力所到之处,便是一阵灼烧之痛,初时还未在意,只道是走路走得急了,过会就好,孰料越走真气岔的越是厉害,再想压制已经来不及。
还是清冥先发觉不对劲,她指着程天任悄声向清伶道:“师姐,你看程少侠好怕人!”
清伶转头望去,只见程天任满头大汗,眼角抽动,脸上肌肉乱颤,打眼望去,似在狞笑一般,不禁吃惊的道:“程少侠,你没事吧?”
程天任强忍着体内灼痛,咬着牙道:“赶路要紧,我没事!”
“血!程少侠流血了!”清冥大叫道。
她这一叫,程天任才感到口鼻热呼呼的,顺手一摸,只见触手所及,都是鲜红的血液,这才知道事态严重。他还要强撑着不理,清伶已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吃惊的道:“你脉象这么杂乱,还说没事!”硬拉着走到路旁的一株大树下,强按他坐到地上休息。树下先已坐了一个瘦高汉子,此刻已是暮秋天气,虽不十分冷,却也寒意侵人,加之时近黄昏,一般的路人早已嫌冷,奇怪的是这汉子精赤着上身,靠在树根上,却还摇着一把大号蒲扇,一刻不停的呼呼扇着风。饶是如此,身上还是大汗淋漓,身下竟已湿了一大片。清伶看了他一眼,也未在意,一边号着程天任的脉象,一边道:“这是典型的羊癫风,幸好我这里带着‘玉溪逍遥散’。”说着就要取药。
清冥翻开程天任的眼皮道:“不对不对,师姐,程少侠盗汗如雨,分明是内虚外寒的症候,你记不记得《黄帝内经》寒热第七十中说‘反其目视之,其中有赤脉,上下贯瞳子,见一脉,一岁死;见一脉半,一岁半死;见二脉,二岁死;见二脉半,二岁半死;见三脉,三岁而死。见赤脉不下贯瞳子,可治也。’程少侠眼中不见赤脉,莫非没得救了?”
清伶不屑的道:“师妹,论佛学典藏你有些见识,若论医病救人你可就差得远了。书上分明说‘肺脉急甚,为癫疾’,又道‘癫疾始生,先不乐,头重痛,视举目赤,甚作极,已而烦心。候之于颜。’他吃了我这粒‘玉溪逍遥散’自然就无事了。”
清冥平时对这位师姐一向言听计从,此时却执拗起来,胀红了脸道:“师姐,师父说过,这‘玉溪逍遥散’与寒热病相克,万一误诊,岂不害了程少侠。依我看,还是用我的银针来得妥当。”说着自背囊中取出几根银针便要给程天任用。
程天任正身如火焚,听他二人只管争个没完,偏又说不出话来,心中不免更加焦燥,忽听旁边一阵哈哈大笑。清伶转头望去,只见那个瘦高汉子一边搓着胸前的污垢一边笑,眼睛却并没有望向三人。她心中早就对汉子扇出的冷风深感厌恶,见他如此形状,更从心里生出反感,不禁皱起眉头喝道:“你这汉子好不晓事,没见我们这里有病人么?怎地只管呼呼扇风?”
清冥也帮腔道:“是,是,这寒热病哪禁得起这冷风?”
那汉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道:“若不是我这冷风,只怕他早已被你们医死了。”
“原来你也会看病?”清冥奇道。
“胡说!”清伶怒道,“我看他有病是真,这么冷的天气还浑身冒汉,没病才怪!”
那汉子瞅了清伶一眼,笑道:“你这话倒不错,不过,我有病没病跟会不会看病原是两回事,你说是不是,小兄弟?”说着他举起大蒲扇轻轻一挥,一阵清风裹着药香袭来,程天任立时感到遍体生凉,浑身说不出的舒泰。
程天任心中惊奇,竟能张嘴说话了,他道:“请前辈赐教。”这一说话倒使清伶清冥二人一愣,有些不相信的瞅着面前这汉子。
汉子呵呵笑着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忽又摇了摇头道:“奇怪,奇怪,你年纪轻轻,便从娘胎里开始练,修为也决不至如此境界,这是怎么回事?”
程天任大奇,实话实说道:“机缘凑巧,一位前辈把毕生修为都传给了晚辈。”
汉子叹口气道:“把一生功力都传与他人,这话说来轻巧,若非我也经过些奇事,决不信你所言。”看程天任要分辩,汉子忙摆手制止,接着道,“我知道你并未说谎。你虽受了那人内力,但并未化为已有。你阳关、气海二穴是否时常隐隐作痛?”
自从离开五台山深谷,程天任确实觉得腹间与椎尾两处隐隐作痛,而且这痛竟越来越剧,他只道是劳累所致,并未太在意,不禁奇怪这汉子怎生知道,忙点头道:“是。”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闯墓
“这就对了。”说了这会话,汉子仍挥汗如雨,他把身子挪到旁边干燥处才接着道,“这内力修为关乎一个人的精气所在,岂是轻易授受的?譬如一个初生婴孩,必得经过十数年吃喝拉撒才得长大成人。换言之,暴饮暴食,不但于人无易还会反成祸端。”
这番话再浅显不过,程天任听罢惊道:“前辈,莫非我这病没得治了?”
汉子不答他的话,接着道:“若想化去这暴饮暴食之害,也不是没有办法。第一种法子便是暴吐暴泻。”听他言语粗俗,清伶清冥二人羞得满面通红,忍不住转过头去。
“这自然是要化去功力。”程天任喃喃道。
汉子赞赏的点了点头:“世间之人穷其一生勤修苦练不过为内力增长,哪里又舍得化去这一身功力?”不待程天任多想,汉子已接着道,“这第二种便是加速吸收,化为已有。”
程天任喜道:“世间果然有这等法子?”
汉子正色道:“有便有,但此法太过凶险,稍有不慎,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性命难保。”
程天任没有丝毫犹豫,登时向汉子施礼道:“请前辈指教。”
汉子望着程天任道:“小兄弟,咱们相见也是有缘,我便传了你这法门。但祸福之间,你要想仔细。”
程天任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晚辈要去找一个人,少不得这身功夫。”
“好!好!”汉子站起身来,一边抹着满头大汗踱着步子一边教给程天任一套行功的心法,程天任依着这法子运起功来,登时觉得体内真气如受到疏导之河溪,重归经脉,全身立时通透不已。但稍一松懈,内力便又不听引导,重又乱蹿起来。无奈,他只得不停的依法运行,渐渐的内力如溪流汇成长河,越来越强大,但水涨船高,其破坏之势也越大。好几次,程天任只觉内力已不受控制,如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每当此时,浑身便痛痒难耐。最后,所有乱蹿的真气都已汇在一处,如一条神龙,沿着经脉在体内顺行。但这真力每到阳关、气海二穴便停滞不前,反有逆行之象。程天任心中大惊,心知若任凭真力逆行,只怕性命立时就不保了。他把全副身心都用在对付这股真气上,头顶已渐渐白雾蒸腾。清伶清冥二人见这情状,心知不妙,却又不敢擅自打扰,只是在一旁急切的走来走去。
直到精力耗尽,那股真力仍全无一丝向前的迹向,程天任心如火焚,几乎就要放弃。就在此时,一股凉风徐徐吹来,接着阳关、气海两处穴道突然一麻,又有两股真气由两处穴道注入,体内真气被这两股真气引导着竟一冲而过。程天任如一个长久重负之人突然卸去重担一般,全身轻松,疲劳之感油然而生,竟晕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他睁开眼时,正躺在树下,再看旁边,只见清伶清冥二人背靠而眠,全不见昨日那个汉子。“前辈,前辈!”他大声喊了几声,也没见到一个人影,清伶清冥被他吵醒,睁着惺忪的睡眼,也奇怪那汉子怎地不辞而别。三人又找了一阵,全无踪迹,只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