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无锡石匠的事到底有没有?”朱三惶恐不安地道:“是---是,是小人的错,小的因在周围查不到,估摸着这么大胆妄为,不顾后果地蛮干,只有年轻人才会,所以就---就编了这段话想---想”他说着拿眼瞄着刘风,刘风起手一掌打了他一个耳光,喝道:“娘的,你这样办事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你的皮还会有吗?”正说着,突然银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然刺入朱三的心脏,刘风一愕之间,立时出拳击黄煌,因为出剑之人正是黄煌。黄煌‘嗤’地一声收剑,飘然退开五尺之地,让过这一拳,刘风怒道:“你干嘛杀他?”
黄煌冷傲地一扬头道:“这种废物,也只有你才当做宝贝,不早点把他们给除了,以后有的坏你的事呢!”说着将火把插在地上。
刘风愤怒地道:“这些由我来管,不关你的事。”
黄煌冷笑道:“等我打擂得胜,刘持了‘秀雁阁’后,就关我的事了。”
刘风身子一震,心想不错,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就见黄煌在坟墓之周踱了一圈,适才杀人的那股傲气一扫而光,眼中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忧伤之意。只听他问刘风道:“你有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有没有什么宓你印象深刻?”
刘风惶惑地摇摇头,黄煌抚了抚身边的一座石碑,幽幽地道:“我就不同,我收到过很多生日礼物,那些日子我真开心,每当收一到一份礼物我都非常开心,直到三年前我最后一次收到生日礼物。”他说着看了刘风一眼,又喃喃地道:“那时候我刚刚满师,师父让我先回家看看,成了亲,然后正正经经找份活计,可是那时候我踌躇满志,只想凭着手里的剑到江湖之上闯出一番名堂,于是我家也不回,在江湖上闯荡,连挑四大帮派,闯出好大的名头,师父怕我在外结怨太多,又把我招回山,再传了我一套剑法,剑法尚未练成,那一天正好又是我的生日,我的一个好朋友不远千里坐了船来看我,给我带来一份生日礼物,每年我的亲人都是托他给我捎上生日礼物,那一天、那一刻,是我今生最难忘的时刻。”他说着,看见刘风呆呆地望着他,便微微笑了笑,笑容很干涩,他伸左手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锦盒托在手上,走向刘风道:“这就是我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我看见了它,就知道我一生的道路从此将会改变了,我以后所有的日子也不会再有生日礼物了。”他望定刘风,忽然柔声问道:“你想不想看看这份礼物?”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尽是忧伤和哀恳之意,刘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黄煌左手单手将锦盒开了,盒里面是一件让刘风惊恐万状的物事,那里面是只手,一只白生生的,纤细细的,女人的手,刘风刚一惊觉,眼前便已是漫天剑影,他闪都未及闪开,便被割了十七道口子,胸前九道大穴也被剑尖点中,他仰身靠在一座在坟上,呼呼喘着气道:“你到底是谁?”
黄煌眼中忽然射出一道森严冷厉可以杀人的光,他双眼盯着盒子道:“这就是我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里面是我未婚妻的一只手,每一年她都要用一双巧手给我做鞋,做荷包,做扇套之类的小玩艺儿当作生日礼物,她手上有几个罗,掌纹生得怎样我都清清楚楚,可是我再也想不到,她给我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竟然是她自己的手。”他说到此处,声音忽然哽咽,眼中滚下热泪,他俯下身,将脸靠近刘风的脸咬着牙道:“你们在追查小凤子家的亲眷时没想他们家会给女儿订过亲吧?”
刘风恐慌地道:“小凤子他爹曾和王爷说过,可是那会儿王爷只当他们是在故意推托。”
黄煌听了,非常努力地点点头道:“是啊,是推托。可是即使是你们真的知道有这回事,就会放过小凤子吗?”
刘风听了他这话,终于将头低了下来,却听黄煌仍然一字一字地道:“听说小凤子失了一只手掌你们仍然不放过她,那一天去要人,听说就是你带的头?”
刘风见他脸色阴沉得怕人,心里慌了,急运内力冲穴,却听黄煌道:“我还听说你那天去要人的时候口气还傲得很呢,不知道你凭的是什么?”
刘风忙道:“你查直英雄,解了我的穴道,我们手下见真章。”
黄煌冷笑了声,声音却放得极其柔缓地道:“不是真英雄又怎样?你们月明王府高手如云,我要一个个地见了真章下去,那还了得,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让你们一个一个地死。”说了一个死字,他长剑向前一送,却见刘风忽然动了,他正此刻冲开了被封的穴道,当即双手向上一迎,左手擒住黄煌持剑的手腕,右拳抵住黄煌的左掌,然后他狞笑道:“这回可以见个真章了。”说着就要抬脖脚,黄煌忽然冷笑了一声,他笑罢就张嘴,口中突然射出一道白色毫光,毫光直射入刘风的印堂,透脑而出,没入地下。黄煌一抖手,将刘风的发射尸首抖在地下,收了剑,眼中又是落寞萧索之意。他绕到坟墓之后,取出一柄铁铲,在地上掘了人坑,将刘风和朱三的尸首推入,又用土埋了。然后来到小凤子的坟边,伸手抚着石碑,意兴萧索地叹了口气,突然间他感觉到身后有人,他倏然转身出剑,却见身后两丈之处站着赵天,他使到一半的剑势登时顿住。
赵天淡然一笑道:“我想我们不该成为敌人。”
黄煌知道赵天功力极高,但此刻关乎生死大事,他并不收剑,厉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赵天道:“我是跟了刘风他们来的。”黄煌听了一惊,心想对方轻功恁地了得,自己隐在暗中那么久居然未能发现。却听赵天诚恳地道:“如果我有敌意,只要隐在暗中等你走后,我一回城,明天全城乃至全中原都会知道你要和朱慎为敌了。”
黄煌一听不错,终于将剑收了,眼中重又恢复那股落寞凄凉之意,赵天走到他身边,眼望墓碑柔声道:“人的一生总会遇上一些磨难,许多事情牵缠一身,如果不及早解脱开来,你怎么面对这个世界怎么面对你的师长亲人呢?”
黄煌叹了口气道:“我现在除了想报仇之外,其它的什么都不想了。”
赵天幽幽地道:“我大伯在苏州被人害了,凶手我也基本查清,当时我来的初衷也是报仇,可是我一过长江,所见所闻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眼下江南倭寇连年肆虐,我们练武之人,应当救民于水火,个人的一些恩怨又算得什么?”
黄煌盯着墓碑,喃喃地道:“我们小时候整天在一起玩,那时候我很调皮,每每都要把她弄哭,后来我长大了,我曾向她保证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可是我满师后,就是为了去挑那四个作恶多端的黑道帮会,却永远失去了我最心爱的人,连她的家人我也保护不了,我救过那么多人,老天爷也没有怎么样,嘿嘿,救民于水火?我现在只有仇恨,没有报了仇之前一切免谈。”
赵天忙道:“可是你现在去比武打擂,要潜入朱家,不是非常危 3ǔωω。cōm险?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我们也会全力帮助你的。”
黄煌立时道:“不,决不,我整整三年在苏州城外风餐露宿,为的就是寻找机会,这一次是天赐良机,我岂能放过?你放心,朱慎的女儿我是不会要的,我只想进入‘秀雁阁’,伺机杀了朱慎。”
赵天微微叹了口气,郑重地道:“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来找我。”说着转身要走,黄煌忽然道:“赵兄,今天的事,别和旁人说行吗?”赵天身子顿了顿,点点头,抬腿而去。黄煌望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取过火把,一晃身闪入林中。
二十八 相计
赵天回到府中,见于江山他们都在等他,心下微感局促,他既答应了黄煌,就不能把这事告诉于江山他们,可是现在比武招亲之事又摆明了于江山和黄煌两人要一决高下,如如果此事不尽早解决只怕会斗两败俱伤了。
米口袋见到赵天走进屋来神色郁郁的,不知他怎么会忽然这样,便道:“都等着你呢,我们已说了,黄煌那家伙剑术究竟如何,他和老于比起来高下怎么样?”
赵天坐入椅中,接过竹画递上的一碗宜兴毛尖呷了一口,方面色沉重地道:“这件事我们还要另行商议。”于江山脸上微微变色道:“难道他真的比我强?”
赵天抬头望了他一眼,道:“单依剑术而言,你们两人互有短长,真要是相斗起来,怕要过了千招才能决出胜负,如果刚才我没出城,我会暗中阻止黄煌参赛,当然这样做你不会同意,但起先我是这样想的,要将参赛的高手一一清除出擂台,因为我不想让你受伤,也不想因为这座擂台而使江南、乃至中原武林就些隐下祸根。可是刚才我出城,见到了黄煌,又改变了我的想法。”
米口袋感到莫明其妙,抢着问:“究竟怎么了?”
赵天思忖着措辞道:“这件来我答应过他不和旁人说的,但我想你们要是知道此事,一定也会相帮于他的。”他说着转脸望着于江山道:“这件事现在看来的确棘手,里面牵涉到朱慎、你、格格以及黄煌,怎么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还没想到,依我看,比武可以照常参加,真要到了你们俩决战之时咱们再理论,只是这之前我希望他能自己和你说清楚此事。放心请你相信我。”
于江山望着赵天颇为为难的神情,努力点了点头,竹画听他们说的话,吐了吐舌头走出门去。
过了五天,这一天巳时,赵天来到府衙和张经商议军情,他见张经虽然言语之间豪气不减,但眼神中却透出一股郁闷之意,忙道:“世叔,还在为赵文华催促出兵之事烦恼?”
张经淡淡一笑道:“眼下我们让总兵俞大猷领田州瓦氏兵,让海南游击邹继芳领东兰、那地、南丹三路人马,让参将汤克宽领归顺、思恩、东莞兵,这三支兵马可谓整装待发,可是永顺、保靖之兵尚未到达,我们阵形上尚留有缺口,此时讨战,虽可获胜,但不能将倭寇一网打尽,到时他们流窜四处,百姓只怕受祸深矣。”
赵天忙道:“那世叔就派快马去急促永、保两处人马火速赶来,瞧赵文华的样子,只怕来者不善,朝里严嵩老儿更是和他首尾相应,世叔不可不防。”
张经点了点头道:“这些天,风驼子、罗猴子他们四处查看地形,演操兵马,不日我们就可进兵。”他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对了,今天是朱慎开擂招亲的第一天,你怎么没去呀?”
赵天道:“这件事的背后只怕另有陷情,瞧朱慎这些日子的动向,是在招兵买马,要和雷家好好干一场了,他也知道,一旦剿光倭寇,我们一撤出,他们就要和雷家一决胜负了。”张经道:“城中的事情我就多拜托你了,首要的是别让两家起冲突,咱们剿倭第一,朱慎这人城府极深,连赵文华对他也不敢过分接近,他是个大有图谋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举妄动的,雷家嘛,雷空空沉稳干练,雷家内部虽然颇有纷争,但他能及时按下不至生成大乱,足见他的高明,更何况还有雷公公在,他是三朝老臣子,服侍了三朝皇帝而从未见弃,足见他有过人之长。两家都不可轻忽。”
赵天点头应了,又与张经商量了一回剿倭之事,这才告辞而出,迳奔朱家而来。
朱家后园单独围出一块老大的空地用围幔与王府隔开,常人可以自由出入擂台会场,赵天到时,于江山已经胜了他的对手下了擂台,台上尚有两人相斗,这次报名的人甚多,以抽签形式选定对手,输的即被淘汰,胜者下轮再次抽签挑对手。
赵天寻到于江山,见他正和老李对台上指指点点,便走上前,老李见他到了,忙含笑道:“大帅那里一切都好吧?”
赵天点点头,往台上望望,道:“黄煌出来了吗?”于江山道:“下一场就是他了,对手是青城派的邵杰。”赵天愣了愣,道:“青城派也有人来了?”
李苍松笑道:“岂止青城派,这次天山派,岷山派,峨眉派,以及昆仑、崆峒等大门派都有弟子前来,还有人说连铁血除奸盟也有到了,十五月明王好大的名头。”
赵天道:“邵杰据传功夫比他哥哥要好些,但绝对没到第一流的境界,这一场黄煌只怕稳胜了。”他说着,转眼瞧见不远处雷小鸽和‘七小福’的几个人都在,他向雷小鸽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个招呼。
于江山听见赵天语气中对黄煌的事情倍加关切,知道黄煌身上定然关系到一件大事才能引得赵天如此关心,正想着,台上两人分出胜负,其中一人被对手击下台去,李苍松认得那获胜之人,见他向台下鼓掌的众人挥手,不禁冷笑一声道:“这小子是昆仑派掌门何九曲的师兄苏六阳,据说功夫很不错,只因不忿何九曲做了掌门一怒之下从此不上昆仑,没想到今天也到了此地。”
赵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