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竟似知道我的心意一般,先将我东海之优势一一说出,又详尽将其余三海的有利与不足之处也一一摆明,随即话题一转,一语中的点出如何令东海在四海之中脱颖而出,令我一听之下当即欣喜若狂,此人不论修为高深与否,单是这份眼光已是绝世高人。由此我不再怀疑,便信了男子所言。”
“自然还有一丝疑问不解,那男子倒也痛快,将我心中的不解一一解答。说他不便出面现身中土世间,之所以选择东海而不去其余三海,只因东海离他近一些。若是我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也自有办法和其他三海相谈,总有一海会与他达成一致。”
“我自是不愿让此人助其余三海强盛,再说此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当即应允下来。那人笑意吟吟地说,他会在龙宫等我送画归来,然后便在一旁细心温柔地和女子说起话来,不再理会我。我受此冷落也不恼,心知此男子必定有奇异之处,当下也不迟疑,命令手下好生招待二位贵宾,当即出海驾云前往中土三大道观。”
“事情比我想象中顺利得多,我先到极真观将侧面画卷悄悄放置在极真观的藏书阁,然后又依次到三元宫和清虚宫放好画卷,一切处置妥当,也不过用了小半日光景,便即刻返回了东海龙宫。一到龙宫,却听手下禀报说是华服男女已然不辞而别,临走时未发一言,转身便已不见,众人也不及反应。我一听便知此人只怕已经感知我已将全部画卷放置妥当,是以才就此离去……转眼千年已过,此事我早也淡忘,不成想今日竟又得见三分图,当真是大出意外!”
华服男女?张翼轸听了却是脑中轰然一声巨响,顿时呆立当场!怎的倾东所说的二人听起来竟与爹娘口中所说的男女客人这般神似?是他一时错觉还是真是相同的二人 ?'…'张翼轸神思恍惚间,连倾颖喊了他数次也未听到。
直到倾颖一拉他的胳膊,张翼轸才恍然惊醒,见众人都目露疑问,忙愧然一笑,说道:“失礼,方才一时想起一件与此事有所关连之事,一时失神……请问伯父,那华服男女长相如何?”
老龙一愣,显然不明白张翼轸为何关心人家相貌,不过还是想了一想答道:“年深日久,我倒也记不分明了,只依稀记得此二人都生得绝美异常,衣着华美无比,其他倒并无多少印象了……怎的翼轸,此二人与你身世有关么?”
到底还是老龙人老成精,只一猜测便言中关键之处。张翼轸点点头,说道:“只可惜当时我只是婴儿,若是年纪大一些能够记得二人相貌,再细细对比之下,应该也有些结论出来……也罢,此事倒也不急,眼下还是看看如何令画儿化形而出更为要紧!”
想到上次借助温玉的清凉之意和龙息的化润之意将画儿由画卷之上唤出,如今体内清凉之意和龙息全无,张翼轸腰间温玉仍在,只是再无灵性,只怕也是无用。略一思忖,便道:“倾颖,不如由你来将龙息注入画卷之中,以龙息化润万物之意理顺画卷之内的灵性,看能否助画儿化形?”
倾颖应了一声,双手各持画卷一端,只一动念,龙息便瞬间注入画卷之内。只觉画卷之内一片风清朗朗之意,并无一丝混乱之象,灵气充沛灵性充盈。龙息注入并无大用,不过略微增加了些许风云激荡罢了,犹如风吹水面,随即波过无痕。
倾颖又试了片刻,只好无奈收回龙息,说道:“画卷之内并无混乱之意,一片祥和之气,却为何画儿不得化形而出,是为怪事。倾颖也无法可想了!”
老龙倾东也依样拿过画卷试探一番,也是奇道:“怪哉,画卷之内无比和顺,灵气与灵性都已具备,即便无须外力相助,也可化形而出。既然一切正常且不见画儿现身,只怕……”
“只怕是她本人不愿现身相见!”
却是青丘一脸老成地笑着插话。
怎么会?张翼轸一时惊诧,画儿怎会避而不见,除非……除非她气不过,怪罪他弃她于不顾而独自前往东海?这般想着,张翼轸也是感到有愧于画儿,想她如此孤苦伶丁一人如何日夜难安,如何担惊受怕,又如何被吴沛恶贼偷走,差点魂飞魄散,如是种种,一时不免感叹,从倾东手中接过画卷,眼中柔情万千凝视画中女子,轻声说道:“画儿,若是你怪罪主人师兄,我也无话可说,若你灵性有知,可否向翼轸示意,好让我知道你安然无恙,可好?”
说完,目不转睛地看了画中女子半晌,却不见有丝毫反应。张翼轸只得叹息一声,情知若是画儿不想现身相见,却也无法可想。只好双手一合,缓慢地将画卷合在一起,正要将画卷交给倾颖,好放在龙宫藏好,总比他带在身上安全一些,却一抬头,发现眼前几人皆目瞪口呆地看向他的身后!
第四章 画卷有主,惊见缚形之术
张翼轸尚未回身,便已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主人师兄,可是想死画儿了!”刚一回身,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直扑入怀,随即听得画儿语带哽咽地说道:“好一个狠心的主人师兄,竟是扔下画儿不管不顾,让画儿被坏人捉去,你……你不要画儿了么?主人师兄,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有没有受伤?你一切还好罢?你有没有想画儿?”
画儿快语如珠,眼泪纷飞不停,活脱脱如同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向哥哥撒娇,向亲人讨爱,直让张翼轸眼眶湿润,轻扶画儿后背,心中五味杂陈。还好,画儿一切如故,还是那个犹如小儿的画儿,还是那个如同小鸟依人的画儿,还是那个将他当成唯一亲人的画儿!
哭闹了半晌,画儿这才将头从张翼轸肩膀上抬起,看了张翼轸半晌,才点头说道:“主人师兄没有瘦,修为比以前精进不少,咦,好象还多了许多画儿不知道的灵性。主人师兄好厉害,怪不得不带画儿一起去,原来是自己躲起来偷偷修习道法了。”
张翼轸见画儿不但现形且身形较之以前更加凝重,心情大好,回头一看,只见倾颖、倾东和青丘均是一脸很笑意地望着他们,当即将画儿领到倾东和青丘面前,介绍画儿与二人相见。
画儿显然在张翼轸离开期间跟随九灵和灵空二人。也学了一些礼节,竟是向二人施了一礼,虽是姿势不雅,却也像模像样地学得七八分,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撇过画儿再向张翼轸絮叨无数闲话不提,再说众人寒喧过后,张翼轸才得空细心感应画儿,立时大吃一惊,讶道:“画儿,你可知自己修为大进,已达成形之境?”
画儿摇摇头。一脸不解地说:“画儿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被吴沛逼回画卷之内以后,画儿就一直在沉睡之中,只觉无日无夜无天无地,也不知沉睡了多久,期间也感觉有湿润之气掠过,一时也令画儿感到神清气爽。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呼唤画儿的名字,猛然间神识无比清醒,连天地也比以前清晰了许多,定神一听竟然是主人师兄。画儿当即现身出来相见……等等,主人师兄你说画儿已然成形?”
画儿这才猛然惊醒,略一感应,当即得知与画卷之上一直无法断绝的一缕神识连接已经全然不见,顿时大喜过望,嘻嘻笑道:“画儿成形而出,也就是说以后不再受画卷牵制,主人师兄,你以后走到哪里画儿便跟到哪里,看你还有什么理由赶走画儿。哼!”
倒没想到画儿成形而出首要想的便是不离张翼轸左右,倒让张翼轸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心中生暖,倾颖也在一旁打趣道:“画可要看紧你的主人师兄。省得他到时再丢下我们二人,不定又偷偷跑去了哪里!”
画儿一听立时神情紧张,一把抱住张翼轸胳膊,说道:“主人师兄,你想偷跑到哪里去?可不要再丢下画儿不管,否则画儿会哭鼻子的!”
张翼轸被画儿缠住,只好瞪了倾颖一眼,倾颖却假装没看见。将头扭到一边。心道谁让你丢下我们不管,如今也该被画儿治上一治了!
无奈。张翼轸被画儿缠了半天,好说歹说才将画儿哄得眉开眼笑,一抬头,看见倾东和青丘一脸促狭的笑容,张翼轸只好尴尬地笑笑,说道:“这画儿,生得如同孩童心性,心思单纯无比,还得哄骗才成。”
青丘笑了一笑,忽然愣住,问道:“这木石化形得天地造化而成人形,树木巨石倒还好说,本是无主之物,这画卷之人所画女子若真有其人,这画儿与那女子生得一模一样,二人若是相见,又如何相对?”
到底还是青丘为人善于思忖,只一闪念间便想到此处。张翼轸闻言又拿起画卷,打开一看,画卷之上女子仍在,显然画儿成形而出之后,如今画卷对她来说已然无用,画儿现今模样也只是借助画卷女子相貌而成,二人不过相貌相同而已,除此之外,应是再无丝毫联系才对。
张翼轸说出心中所想,倾东也是点头赞成,青丘却是苦思良久,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依我看,这画卷共分三卷,唯独此正面画卷得以化形而出,只怕其中还是有些蹊跷之处。且上次张柏子所言此画卷两端画轴非凡间树木所制,吴沛炼化画卷不成,定是触动了此画卷的防护法术。而画儿由此成形而出,说不定也是因为其上的防护法术所致。如此推测,或许独独这正面画卷别有玄机。敢问龙王,当时送画到三大道观,可否留心三卷画卷之上是否都有灵气逼人 ?'…'”
被青丘一问,老龙一时愣住,想了一想才一脸尴尬说道:“当年我一心只想将画卷送到即可,哪里会细心去想画卷之上有何古怪?说实话,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那华服男女要我放置这些画卷有何用处!”
停了一停,老龙又自嘲地一笑,说道,“倒是那人的法子管用得很,我一经施展,不出数百年,东海便俨然成为四海之首,应该说,那人的计策功不可没。”
青丘又苦思一番,终究还是所知信息太少,无法推断出来一个结论,只好作罢。不过老龙倒对青丘地善思之能大加赞赏,言谈之中颇有惜才之意。
几人又等了少许,还是不见北海巡海使将道袍送来,张翼轸不免有些心急,倒是倾颖劝慰说道:“那海角天涯离东海龙宫颇远,北海巡海使飞渝飞行之疾不下于龙族,照寻常推算,应在一个时辰内必到。”
张翼轸只得耐住性子,正和画儿说话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喊:“姐夫,你回来了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可叫我一顿好等!”
来人正是一脸兴冲冲的倾洛。
三步两步来到张翼轸面前,倾洛正要开口说话,猛然间发觉站立一旁的画儿,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张大了嘴巴,吞吞吐吐说出四个字:“九——天…仙——女!”
见倾洛这副痴呆模样,张翼轸倒未开口说些什么,画儿倒是毫不留情地说道:“瞧你长得獐头鼠目,绝非善类!”
倾洛被一语骂醒,也不恼,“噗哧”一声乐了,说道:“姐姐,若说在下长得獐头鼠目,只怕天下男人都丑陋不堪了!敢问姐姐芳名?”
“谁是你姐姐?”
难得见画儿生气,只见画儿双手叉腰,双目圆睁,气呼呼如同赌气的小孩,恶狠狠地冲着倾洛凶道,“如果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将你打回原形,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你怕不怕?”
倾洛不知画儿生性如此,还以为画儿假装逗他,顿时乐得哈哈大笑,连连点头:“怕,我怕得紧。要不姐姐你现在就将我打回原形,可好?”
画儿哪里知道倾洛所言乃是戏谑之说,当下也不客气,右手在额头一点,随即一扬,轻喝一声:“缚形术,叱!”一点亮光微若星光,疾飞到倾洛身前一尺之处,紧接着“砰”的一声散开化成一层光罩,顿时将倾洛笼罩在内。
画儿也不顾身在哪里,周围之人都是谁,见倾洛一不防备被她收在光罩之中,调皮地冲张翼轸一点头,张翼轸还来得及开口制止画儿,实则他也有意如此,诚心让画儿给倾洛一个苦头尝尝,只听画儿又轻喝了一声:“收!”
只见眼前光罩一收,倾洛便如被网在其中的鱼儿,脸露痛苦之色,身子慢慢蜷缩,一阵光芒闪动过后,倾洛竟是化成一条长约三尺头顶双角的小白龙,在光罩之中左冲右突却不得而出,急得团团转,目光中流露出惧怕之色。
老龙正和青丘谈得兴起,见倾洛过来理也未理客人在此,心中来气,又见他过去不问清楚不看眼色便出口调戏画儿,更觉面上无光。见画儿出手间便制服倾洛,令他现出原形,老龙又于心不忍,只好轻咳一声,以示意适可而止。张翼轸岂能不明老龙意思,忙令画儿放了倾洛,画儿扭头对张翼轸笑意吟吟地点头说好,一转身却又冷若冰霜地对倾洛训道:“这次先饶你一次,下次再犯,可就是真的剥皮抽筋了。”
画儿脸色前后变化之快,令所人等都忍俊不禁。
画儿一伸手便抓住光罩,然后轻轻一抖,如同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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