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刚才不是说过了,贱妾是在这里等你呀!”
楚玉祥道:“姑娘等我有什么事吗?”
“瞧你!”玄衣女子瞟了他一眼.披披嘴道:“楚公子好像对贱妾敌意很深,贱妾来找你,你是主,贱妾是客,这样冷冰冰的、硬绷绷的口气,是待客之道吗?”
楚玉祥道:“姑娘并不是楚某请你来的。”
玄衣女子轻笑一声,抿抿嘴道:“那就是不速之客了,但不论你请不请,贱妾总是你的客人咯。你先把敌意收起来好不好?”
楚玉祥艺高人胆大.不觉潇洒一笑道:“好吧,姑娘来找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这还差不多!”
楚玉祥同“哦”了一声。
玄衣女子偏着头,幽幽的道:“你怎么不请我坐呢?”
楚玉祥回顾了石阶一眼,笑道:“姑娘请坐。”
玄衣女子果然轻轻撩起长裙,俯身吹吹灰尘,在阶上坐下,一面仰起脸娇笑道:“主人也请坐呀!”
楚玉祥对她敌意已去,也就潇洒的在阶上坐下,只是和她保持了三尺光景的距离。
玄衣女侧过身来,说道:“楚公子已经知道贱妾不是你二师兄的大嫂了,那么你知道贱妾是什么人吗?”
楚玉祥道:“在下不知道。”
玄衣女子又道:“你怎么不问问贱妾呢?”
楚玉祥笑了笑道:“姑娘肯说么?”
玄衣女子幽幽的道:“你问我,我自然会说的了。”
楚玉祥笑道:“姑娘随便说一个名字,在下也不知道。”
玄衣女子道:“楚公子认为贱妾绝不会对你说真话?那我今晚何用来找你呢?”
楚玉祥看她似乎生了气,不觉拱拱手道:“在下失言,姑娘请勿介意。”
玄衣女子看了他一眼,才道:“楚公子那是相信贱妾说的不是假话了。”
楚玉祥道:“姑娘很重视在下的相信么?”
玄衣女子举手掠掠被夜风吹拂的长发,含笑道:“人无信不立,贱妾当然很重视自己说出来的话了,贱妾记得古人说过,可与言、不言、失人,不可与言、与言、失言,贱妾不会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多说废话,所以楚公子可以放心,贱妾对你说的自然全是真话了。”
楚玉祥心中觉得奇怪,她何以一再强调对自己说的是真话呢?一面含笑道:“在下相信,在下现在可以请问姑娘芳名了吧?”
玄衣女子忽然娇脸泛红,眨眨眼睛,说道:“我叫梁慧君……”
她这句话声音说得轻轻,显然不是捏造的假名了。
“原来是梁姑娘。”
楚玉祥望着她道:“在下想请教姑娘几件事,不知梁姑娘肯不肯见告?”
梁慧君道:“那要看楚公子问的事,贱妾知不知道?能不能说?楚公子不妨说出来给贱妾听听。”
“梁姑娘果然爽快。”
楚玉祥道:“不过梁姑娘能说就说,不能说的,在下绝不勉强。”
梁慧君站起臻首道:“你只管问好了。”
楚玉祥道:“好,在下相信姑娘假扮二师兄大嫂和春桃,决不会是私人的行动,不知你肯不肯告诉在下,你们是一个什么组织?”
“贱妾知道你会有此一问。”
梁慧君明眸微抬,幽幽的道:“贱妾如果说不知道,那是欺骗楚公子了,但贱妾如果说出来了,就难逃一死,贱妾还不想死,楚公子会原谅贱妾吗?”
她睁大一双美眸,望着楚玉祥,说来极为委婉。
楚玉祥相信,因为怕泄露机密,已经有几个人先后被杀以灭口,或服毒自戕了,这就点点头:“姑娘那就不用说了,只是在下还有一个问题,希望姑娘能告诉在下,如果姑娘不肯说的话,能不能以点个头,或摇摇头作答覆,在下会十分感激姑娘的。”
梁慧君美目凝注,轻轻叹了口气道:“好,你请问吧!”
楚玉神道:“我义父、义母清明那天在北固山遇害,是不是江南分令下的毒手?”
梁慧君听得身躯一颤,娇艳如花的脸上也变了颜色,颤声道:“你怎么知道‘江南分令’的?”
楚玉祥目中神光逼视,说道:“姑娘请先答我所问。”
梁慧君不觉轻轻的点了下头。
楚玉祥突然一把爪住梁慧君的手,说道:“你也是江南分令的人,快说江南分令在那里?”
梁慧君任由他紧爪着手,委曲的道:“楚公子,我不否认我是江南分令的人,但你也不用如此激动,闻总镖头夫妇不是我杀害的……”
“我知道不是你杀害的。”
楚玉祥放开她的手,切齿道:“如果是你杀害的,在下早就对你下手了,你可不可以告诉在下,江南分令设在那里?”
梁慧君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楚玉祥道:“在下如果知道,还会问姑娘么?”
梁慧君幽幽的道:“就在林大祥布店里。”
她不待楚玉祥追问,目光一抬,接着道:“自从楚公子来了之后,分令使者手下几乎全已给你挑了,今晚使者一死,剩下的已经只有贱妾一个人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贱妾自然非走不可……”
他眨眨眼睛,望着楚玉祥,脸上忽然飞起两朵红云,缓缓垂下头去,赫然道:“昨晚……贱妾……是奉命……我们……虽然没有……”
她说得断断续续,极为碍口。楚玉祥听她提起昨晚的事,俊脸也不禁红了。
只听梁慧君续道:“贱妾并不是一个低贱的人,只是……只是身入分令.就不能自主,上面要你怎么做,是不能违抗的……但贱妾自从见到公子,心里不知怎的一直有着公子的影子,今晚也一直替公子耽心……使者死了,贱妾也非走不可,但为你楚公子,贱妾才找来此地,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楚玉祥道:“你说的使者,就是假扮春桃的女子了?”
梁慧君点点头,说道:“楚公子,你先让我说完了,好吗?贱妾找到这里来,本来有一句话,想劝你的,就算你武功最高,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他们……声势极大……唉,贱妾无法多说,其实贱妾知道也并不多,我只是希望你……暂时离开这里……因为死了一个使者,还会有第二个使者派到这里来,这是贱妾唯一能说的话,你离开了,就没有人会知道……”
“他们不来、在下也会找到他们的。”
楚玉祥俊目放光,切齿道:“他们杀害义父、义母,我楚玉祥岂是怕事的人?”
梁慧君幽幽的道:“贱妾知道楚公子是不会听我劝告的.但……这是我一点心意……我真替你担心……”
“谢谢你。”
楚玉祥问道:“在下还想问姑娘一句话,他们杀害义父。
义母,究竟为了什么?”
梁慧君摇着头道:“我不知道,这是上面的命令,当时只有使者一个人到了这里来,后来为了需要有人假扮林家少夫人,上面才派我来的,我……来了才三个月……”
她忽然盈盈站立,说道:“好了,贱妾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贱妾要走了,今晚一别,我们不会有再见面的日子了,楚公子。你要记着贱妾的话,他们势力正在方兴未艾,你杀了使者,贱妾不得不据实向上面报告,你目前不是已经离开林大祥布店了吗?最好改换一个姓名他们就不会找上你了,贱妾虽然没有机会再看到你,我……会一直祝福……你的……”
她眨动一双清澈的眼睛,眼中隐隐包了雾水。
楚玉祥感动的跨上一步.伸手握住了她一双柔荑.说道:“梁姑娘,谢谢你的关心,在下自会小心应付的,义父、义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更姓,他们不找在下,在下也总有一天会找上他们的,姑娘不用替我担心,楚王祥还没把这些江湖败类放在眼里。”
“你不知道……”
梁慧君心头一急,一个人缓缓的伸入他怀里,幽幽的道:“他们人多势众,其中大有高手,贱妾……贱妾不能说,知道的人也不多,但你一个人要和他们硬拼,实在太危险了,你……你叫我怎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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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得几乎要哭!
楚玉祥看她惶急的神情,心中更是大为感动,举手轻轻抚摸着她光润如油的披肩秀发,低头笑道:“梁姑娘,你……”
梁慧君偎在他怀里,幽幽说道:“你不怕,我怕……你……万一……”
她忽然流下泪来,呜咽的道:“你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有多强,你总只有一双手……”
她双手一环,抱住他身子,娇躯一阵轻颤。
楚玉祥安慰着道:“梁姑娘,你不用怕……”
他自然可以感到一个绵软的娇躯紧贴着自己身子,尤其她一对绵软的玉球,紧贴在自己胸膛上,使人有窒息之感,他情不自禁的缓缓低下头去,吻着她秀发,这比昨晚闻到枕上的余香还要刺激.他也双臂一环。把她一个纤小娇躯抱得紧紧的。
但却在此时,梁慧君忽然双手一松,轻轻推着他的胸口。
飞红双颊.又羞又喜,又伤感的低下头去.黯然说道:“够了,贱妾只是一个残花败柳,能蒙公子这样相待,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今生今世,贱妾不会忘记你的,贱妾方才说的话,希望你时时记着.行走江湖,千万小心,贱妾走了。”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迅疾的转过身去,纵身掠起,翩然朝墙外射去。
楚玉祥站在阶下,怔怔的出了回神,眼看时间差不多已快交四更.这就在石阶上盘膝坐下,但经过和梁慧君这番谈话,别说她柔情似水.投怀送抱,使人缠绵难忘。
如今证实义父、义母果然是“江南分令”害死的,听她口气,“江南分令”上面,另有主持的人,而且声势还着实不小,自己怎会从没听人说过呢?他虽然坐下来了,但思潮起伏,那里定得下心来?一会工夫,东方渐渐已现曙光,天只要一亮,很快就天下大白,楚玉祥吸了口气,索性站了起来,走出山门,找到一条小溪,俯身掬水,洗了把脸,回入庙中,纵身在梁上取下包袱,取出昨晚吃剩的包子、酱肉,吃了个饱,才牵着马匹走出山门,翻身上马,一路西行。
第二天中午由慈湖渡江,对岸和县,已是北峡山脉的起处。
楚玉祥在和县客店住了一宵,翌日上路,也问了去北峡山的路径。
斐家堡果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一说出裴家堡来,客店掌柜就陪着笑道:“客官要去的北峡山裴家堡,是在舒城、庐江、桐城之间,这三个县就像鼎足而立,裴家堡正好在鼎足的中间,客官从这里去,到巢县向南,沿巢湖向西,经白石山、金牛,再过去就是北峡山裴家堡了。”
楚玉祥连连称谢,就策马往西驰去,中午在含山打尖,傍晚赶到巢县。
这古老的县城,街道隘狭,只有一家客店,正因生意不好,房间也极简陋,一横一直两条大街,商店稀落,十字路口,算是最热闹的所在了,却只有一家酒菜馆,叫做巢湖酒楼,三间门面,还算是初具规模。
楚玉祥跨进大门,就有一名伙计迎着哈腰道:“公子爷请高升一步,楼上雅座。”
楼上是三间门面打通的一座敞厅,放了二十几张八仙桌,但却只有疏疏朗朗的十来张桌上,坐着客人,连一半还不到。
靠北首中间,却围着屏风,摆了一桌红毡银杯的酒席,不知是什么人在这里宴客?楚玉祥上得楼来,也没有酒保招呼,他就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
过了一会,才见一名酒保匆匆走来,送上茶水,陪着笑道:“公子爷请用茶。”
楚玉祥随便要了几样酒菜,酒保退去之后,他拿起茶盏,喝了口茶,瞥见从楼梯口走上一个读书相公装束的青衫少年。
这人看去不过二十来岁,生得工面朱唇,眉清目秀,甚是俊美,手中还执了一柄白玉为柄的折扇,顾盼之间,潇洒已极。
青衫书生上得楼来,他明亮的目光朝四周略一打量,眼看楼上食客,尽是些商贾俗人,敢情只有楚玉祥一袭蓝衫,斯文俊雅,因此脚下不期而然朝楚玉祥这边走来,就在左首一张桌子落坐。
酒保慌忙趋了过去,哈腰道:“公子爷要些什么?”
青衫书生把手中折扇缓缓放到桌上,抬目道:“你去叫厨下拣拿手的酒菜做几式来就好。”
酒保又道:“公子爷要什么酒呢?”
青衫书生随口道:“花雕。”
酒保退去之后,蓝衫书生一手托着茶盏,回过头来,朝楚玉祥含笑颔首。
楚玉祥也朝他笑了笑,正待和他招呼,正好酒保送上酒菜来。
第 五 章 初露锋芒
就在此时,忽听楼上有人高声吆喝着:“全老爷子到
这声吆喝传到楼上,立时有两名酒保迅快的朝楼梯口奔了过去,一左一右垂手伺立,只要看他们鞠躬如也,足恭唯谨的模样,这位全老爷子准是巢县的大人物了。
接着但听一阵楼梯响,上来的人.一个个冒了上来,一共是四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是红脸秃顶的老者,年约六旬以上,中等身材,穿一件土布大褂,左手还拿着一支竹根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