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祥俊脸不禁一红,说道:“丁大哥也取笑小弟了。”
丁盛正容道:“我说的是真话,无双是个好女孩子,除了你,还有谁能配得上她。”
楚玉祥走近钱九妹身边,一面运起“纯阳玄功”,伸出手去,按到她“百会穴”上,把一股纯阳真气缓缓从掌心输入她体内。
不过盏茶工夫,钱九妹一张清秀如玉的脸上渐渐有了红色,阖着长长睫毛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口中呵道:“冻死我了!”倏地睁开眼来。
楚玉祥缓缓收回手去,说道:“好了,姑娘自己再运一回功,就可以无事了。”
钱九妹翻身坐起,眨眨眼睛,望着楚玉祥说道:“楚玉祥,是你救了我?呵,大师姐她……”
楚玉祥道:“在下这就给柳姑娘运气法寒,她和你一样,马上就会醒转过来的。”
说完,又走到柳七娘的身边,俯下身去,用手掌抵在她“百会穴”上,运功输气。
这样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柳七娘也醒过来了,她霍地睁开眼来,看到楚玉祥蹲在她身边,心头一急,蓦地坐起身来,挥手就是一掌朝楚玉祥当胸劈去。
她此刻九阴神功的寒气刚刚化去,手足依然感到僵硬,不听使唤,这一掌只是抬手拍出,毫无力道,这就怒声道,“楚玉祥,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恶毒手法,你要杀就把我杀了,还要这样折磨我吗?”
钱九妹叫道:“大师姐,他是来救你的……”
柳七娘道:“我不用他救。”
楚玉祥含笑道:“柳姑娘,你身上中九阴掌,全身僵冻,在下刚以纯阳功夫替你法除寒气,因为你四肢血脉已经冻僵了好一回工夫,刚刚好转,一时无法灵活运用,只要再运一回气就可完全夏原了。”
柳七娘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楚玉祥道:“在下和你们无怨无仇,二位姑娘中了九阴掌,再过六个时辰,就无药可救,而且也只有在下纯阳功夫,才能替你们把体内阴寒之气化去,在下岂能不救?”
柳七娘略为运气,发觉体内阴寒果然全已消失,这就问道:“我师父呢?你不是在和我师父动手?你会胜了师父?”
楚玉祥道:“在下并没有胜她,是她忽然厉啸一声,从屋上跌了下去,落到地上,就像全身脱了力一般……”
柳七娘神色大变,急急问道:“后来呢?”
“后来……”楚玉祥略为迟疑了下,说道:“她整个人渐渐化去……”
钱九妹睁大双目,说道:“师父她老人家死了吗?”
柳七娘眼中涌出两行泪水,喃喃说道:“她老人家成了毒人,体内剧毒消耗多了,就要补充,但……但千毒圭已毁,师父得不到剧毒补充,全身剧毒就会反噬发作,我……劝过她老人家不可走上极端……如今……她老人家一生精于用毒,结果还中毒而死……”
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说道:“楚玉祥,师父为了被你毁去武功,才要找你报仇来的,她老人家虽是中毒而死,但说起来,还是死在你手里的,你又两次救了我的性命,也救了小师妹,我们这笔帐,也无法算得清了。老实说,我们也没有能力胜过你,因此大家从此揭过,你没有欠我们,我们也没有欠你的。好了,小师妹,我们走。”
钱九妹道:“大师姐,师父的遗体在哪里呢,我们总要带回去吧?”
柳七娘惨笑道:“师父被体内剧毒反噬而死,那里还会有遗体,我们走吧!”
说完,举步朝外行去,对站在边上的丁盛,连正眼也没瞧一下。
钱九妹一双盈盈目光,盯着楚玉祥看了一眼,低下头跟着师姐身后急步行去。
柳七娘已经跨出门槛,忽然回过头来说道:“我听师父说过,勾漏夫人一再向东海镖局下手,就是为了你楚玉祥,只要你离开了,东海镖局就不再会有事了。”
说完,身形闪动,掠上围墙,一闪而逝。
楚玉祥听得一怔道:“勾漏夫人是为了我?”
丁盛道:“咱们和勾漏夫人已经结下梁子,她不找来,咱们反正也要找去的了,好了,现在你也该休息了。”
楚玉祥道:“小弟还要去看看茅四道长。”
丁盛道:“那你快去吧!”
楚玉祥别过丁盛,一脚来至后进柴房,刚走到门口,只听茅四道长的声音说道:“徒儿,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楚玉祥心中暗道:“昨晚为了戏耍瘟疫道人,自己才假称是你徒弟,你倒真好像是我师父了,还在一口一声的叫着徒儿。”
一面推门而入,说道:“道长还没休息吗?”
茅四道长斜倚在柴堆里,右首是一坛开了封的酒,左首地上放着两个大瓷盘,一盘卤牛筋已经盘子翻天,一盘薰鸡也只剩下一条鸡头。
茅四道长眯着醉眼,说道:“为师就是在等着你,你来了,咱们就可以走了。”
楚玉祥道:“道长要和晚辈到哪里去呢?”
茅四道长喷着浓重的酒气,说道:“去找根呀!”
“找根?”楚玉祥道:“道长要找什么根?”
茅四道长道:“找人,谁说找根了?”
楚玉祥道:“那去找谁呢?”
茅四道长道:“找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
楚玉祥心中暗道:“大概这一坛五十斤酒,全装到他肚里去了,不然,不会酒话连篇。”
茅四道长看他没作声,又道:“你不想跟我老道长走?那你就会后悔一辈子。”
楚玉祥道:“道长究竟要找什么人呢?”
茅四道长道:“好吧,老道先给你说一个故事再走,你坐下来。”
楚玉祥觉得好笑,这位道长一定喝醉了,一回说要和自己去找人,一回又要给自己说故事了,但他还是依言在柴堆上坐了下来。
茅四道长道:“五十年前,武林中有三个很有名气的人物,叫做‘一正一邪,亦正亦邪’,其实这话就狗屁的很,难道武林中就没有比他们三个强的人,哈,旁的不去说他,茅山茅四真君,就不在他们三个臭老儿之下。”
楚玉祥听得暗暗好笑,问道:“道长说的这三个人是谁呢?”
茅四道长道:“这三个人,你认识的就有两个,一正一邪,一正就是祖半仙,一邪就是厉神君,其实祖半仙又正在哪里,整天躲在青牛宫,不肯管事,我老道倒觉得厉神君还邪得可爱……”
楚玉祥发现茅四道长真的醉了,只有喝醉了的人,说话才会如此嘈叨,一面问道:“还有一个呢?”
“哦!”茅四道长哦了一声道:“这人就是勾漏山君。”
楚玉祥心中一动,问道:“勾漏山君是什么人呢?”
茅四道长道:“勾漏山君,就是勾漏山君,还是什么人?”
楚玉祥问:“晚辈是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茅四道长道:“大家都叫他勾漏山君,没有人叫他姓名的,姓好像有,大概是姓左吧,老道说一句,你就问一句,这故事说上三天三晚也说不完。”
楚玉祥心想:“你自己说话吩叨不说,却说我打你的岔。”
茅四道长道:“老道说的故事,和这三个人有关……”
楚玉祥这回不再开口。
茅四道长裂齿一笑道:“对了,你不插嘴,老道说起故事来,也较为完整,你每句话都要插上一句嘴,就会把故事插的鸡零狗碎了。”
楚玉祥还是没有开口。
茅四道长接着道:“这个故事,不但和他们三人有关,和老道也有关连。”
楚玉祥依然没有说话。
茅四道长忽然朝他看来,说道:“你怎么不问问如何和老道也会有关的?”
楚玉祥道:“晚辈听下去,道长自会说出来的了。”
“对!”茅四道长在他脚上拍了一掌,伸手捧起酒坛,凑着嘴,倒了过来,坛中早已没酒了,他只吸了几滴余沥,说道:“可惜这一坛又没有了。”
楚玉祥道:“道长喜欢喝酒,怎么不再开一坛呢?这十几坛都是十年以上的陈酒。”
茅四道人道:“再开一坛?喝多了不好意思。”
楚玉祥道:“道长要喝,只管开好了。”
茅四道长听得大喜,说道:“没有不好意思,老道那就再开一坛,哈哈,你这徒儿,真是善解人意,老道是收定了!”
他也没站起来,盘膝坐着的人,原式不动,呼的平飞出去,右手一把捞住了一个酒坛子,又倒飞回来,左手刻不容缓一掌击碎封口泥盖,手掌再一拂,把紧扎坛口的落叶抹去,双手捧起酒坛,咕嘟咕嘟的连一口气也不透,就连续喝了一二十口之多,才放下酒坛,用袍袖抹抹嘴角,笑道:“这样喝上几口,说起故事来,就不怕口干了。”
楚玉祥心想:“你说了半天,只说了三个人,连一点故事都没说出来。”
茅四道长似是对方才那一阵狂喝,还觉得不过瘾,双手再次捧起酒坛,咕咕的喝了一阵,才放下来。
楚玉祥暗自估计,他这两下灌下的酒,一坛五十斤,他至少也喝下了四分之一。
茅四道长迷着醉眼,精神抖擞的道:“青牛宫的祖老道有一个徒弟,那时候也和你差不多,二十来岁,人品武功,都极为出色,小伙子一生得英俊漂亮,就会有小妞对他倾心,老道年轻的时候,就邋里邋遏,从没有一个小妞对我倾过心,不然,我也不会一辈子当道士当到老了。”
楚玉祥没有作声。
茅四道长续道:“说也凑巧,这小伙子竟然碰上了厉神君师妹的女儿。厉神君虽被武林中目为一邪,但他邪只邪在出身,生性古怪些,人却极为正派,据说在西崆峒得到一部道书,潜心学道,他师妹可是邪得厉害,江湖上称她白衣魔女赛观音,你想想看,被人称作赛观音,自然是千娇百媚的娘们,她女儿不用说也是娇滴滴的美娇娘了,因此江湖上就替她起了个外号,叫做小魔女……”
楚玉祥听他说绿袍师父邪在出身上,不知绿袍师父是何出身?忍不住问道:“厉神君是晚辈的师父,但晚辈却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哪一门派的人?”
茅四道长道:“他是魔教首徒,其实魔教中也有正直之士,各大门派也有不肖之徒,岂可以出身论英雄?咳,老道不也是你师父?茅山派也同样被人家看作只会尽符念咒的旁门左道,老道除了喝酒,又左在哪里?”
楚玉祥心想:“你怎么老要做我的师父?”
茅四道长又道:“咱们言归正传,那小伙子和小魔女一见钟情,两人就私订终身,出入双双,形影不离,这话传到祖老道的耳朵里,祖老道是个食古不化的倔老头,一脑门子的以名门正派自居,徒弟和魔教女徒混在一起,这还了得?一怒之下,就把小伙子逐出门墙,不料这小伙子在行走江湖之时,认识了一个老酒鬼,认他做老哥哥,小伙子被逐出门墙,可把老酒鬼激怒了,找上青牛宫,和祖老道评理,两人言语说僵了,就约在昆箭绝顶比武,打了整整三天三晚,还没分出胜负来,还是老道给他们解的围……”
楚玉祥先前以为他口中的老酒鬼就是说他自己,后来听出老酒鬼竟然另有其人,还和祖师父打了三天三晚,不分胜负,可见此人武功甚高,不知什么人,一面问道:“道长说的老酒鬼是什么人呢?”
茅四道长道:“老酒鬼就是老酒鬼,老道虽然喜欢喝酒,没有酒喝还活得下去,老酒鬼可是片刻也少不得酒,没有酒就要了他的命,他在昆箭绝顶,和祖老道动手,还喝了三坛酒。”
他一提起酒,就捧起酒坛,又咕咕的直喝了一阵,才砸砸嘴,接着道:“老酒鬼找祖老道没有得到结果,他也是个倔老头,下山之后,找到小伙子和小魔女,就由他主婚,让两小口子结成夫妇,哈哈,老道那天也喝了他们的喜酒,还和老酒鬼拼了一晚酒呢!”
他口气微顿,接着又道:“这也合该有事,两小口成亲后没有多久,小魔女就有了身孕,那时正当几个门派围剿赛观音那一派魔教之后,小魔女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小伙子却被另一个女娘们看上了,硬把小伙子劫持了去,逼他成亲
楚玉祥道:“天下那有这样的女人?”
“怎么没有?”茅四道长道:“小伙子伉俪情深,自然不肯屈就,那女娘们打听之下。才知道小伙子已经成亲了,就秘密派人把小魔女接去,百般威胁企图拆散他们夫妻,先前她还不知两人来历,等到事情闹出来了,才知一个是全真教的大弟子,一个是白衣魔女赛观音的女儿,赛观音那时虽已死去,但小魔女是绿袍老怪厉神君的师侄女,厉神君可不好惹,也所幸这点原因,没有遇害,等到小魔女十月临盆、生下一个孩子,那女娘们要侍女拿去山下丢了,没料到这奉派的伺候小魔女的使女对小魔女起了同情之心,私下问小魔女可以把小孩送去什么人抚养,小魔女想来想去,只有师伯厉神君可以托付,就写了一份血书,由那使女悄悄抱着下山,去找厉神君……”
他说到这里,又捧起酒坛,喝起酒来。
楚玉祥问道:“后来呢?”
茅四道长道:“这事情终于被那女娘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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