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箫武轻微叹息。
“不要她来。”陶灼仰起头，目光看进那漆黑之中，也不知在寻找什么。“不管用什么法子，哪怕……”
箫武静静地看着身影模糊的陶灼，等着他的话。
“哪怕抹去她的记忆。”
箫武闭眼，摇了摇头：“你确定吗？”
陶灼背过身去，朝着黑暗更深处走，声音苍凉却带着坚定：“我确定。”
箫武心底涌出一股怒意，他冲陶灼吼道：“她能感应到你！她身体里流的是你的血液你的灵力，她能感应到你。”
陶灼一怔，停了下来。
“她说她甚至能感受到你的绝望。”箫武又在叹息，“就算我抹去了她的记忆，她依旧能感受到你。”
陶灼沉默着，一时间整个牢房安静得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箫武，你杀了我吧。”
箫武彻底活了，他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答案！他上前两步，一把揪住陶灼：“你那么想死，来黑狱前你怎么不自我了断？！”
被关押黑狱的人，连自杀都做不到，唯有永生永世在黑暗中待下去。
陶灼依旧笑着，那么浅那么苦涩：“我舍不得。”
箫武顿时无言，他放开陶灼，扭头回走。那微弱的烛火熄灭，天地一片黑暗。
陶灼听着箫武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还有他低沉愤怒的声音：我会抹去她有关于你的全部记忆的。
陶灼笑了，只是在黑暗之中，显得孤寂无光：“谢谢。”
***
狼族宸宇宫宫外。
苏时语仰头看着宸宇宫巍峨的宫墙。忽觉恍若隔世，而事实上她从这里离开也不过一月而已。
那守在宫门口的狼妖见到苏时语，一人前去汇报，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苏时语好似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站住，否则我们不客气了！”为首的狼妖喝道。
苏时语视若罔闻，然而冰冷气息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在炎热的空气之中形成白色的雾气。那十来个狼妖直觉一股冷气袭来，顿时四肢就失去了知觉，接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看着同伴凝结成冰，最终都冻成冰柱。他们甚至连放抗都无能为力。
苏时语走到宫门前。手掌搭在门上。白的冰块从她掌心开始凝结散开，渐渐覆盖了整个大门。她轻轻用力。轰隆几声，宫门碎裂成块，纷纷砸落在地。
那些围上来的狼妖见状都吓得退后一步，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随着苏时语移动。他们实在不想像那十几个守卫一般，被冻结成冰。
苏时语面无表情地朝着正殿走去。所到之处，地面上都结起一层白蒙蒙的薄冰。她站在百里明铮躺下的地方，似乎又看到百里明铮，看到他被千萝一手捅破心脏时望向自己的眼神。他在跟她说对不起。
“明铮，明铮……”她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一丝一毫也感受不到。泪水迷蒙她的双眼，瞬间肆意而下。
圈围苏时语的狼妖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但谁也不敢乱动。他们能感受到她身上浓烈的杀气。阴森冷戾，几乎让他们窒息。
这时狼妖中让出一条道来。为首走来的人却不是宫楚，而是魅月。
魅月一袭红衣，身姿妖娆妩媚，她扫了苏时语一眼，眉头微蹙，想不明白为何苏时语有了躯体，且实力还增长不少。
“明铮怎么样了？”苏时语看着魅月。
苏时语的目光冷淡如水，可魅月却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背心，冷得她一颤，手心的汗水都浸了出来。
魅月强压住心中恐惧，笑道：“还能怎样？他被千萝刺穿了心脏，你以为他还能活着？”
苏时语闭上眼，泪水倾泻而下。等得她睁眼来，眼里满是杀意：“千萝呢？”
“我在这儿。”
苏时语随着声音看去，只见千萝站在石阶之上，面无愧色地与苏时语对视。
“我要你死。”苏时语道。
千萝毫无惧色，她朝苏时语走来，站定在她面前：“我被你毁了妖丹，如同废人一个，你要杀就杀吧。我不会躲，也不会有人阻拦你。但是你要明白，杀百里公子的是我，而不是王，你别记恨他。”
“哈哈哈……真是好笑！”苏时语听闻，笑得疯狂而苦涩，“你为了你的王，杀了重伤毫无防备的明铮。你能做到如此，又凭什么以为我会放过他！我告诉你千萝，我不仅要杀了你杀了宫楚，我还要让整个狼族上下给明铮陪葬！我甚至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苏时语语音一落，周身的寒气迸发，白色雾气散开，周围的狼妖察觉死亡危险想要逃离，可是刚挪出一步就动弹不得，纷纷被冻在原地。白色雾气还在四散着，渐渐扩散开，好似要将整个宸宇宫包围。
修为高一些的狼妖施法抵御这寒气，修为低一些的径直被冻成冰柱随即碎裂成块铺了一地。
“恶女人！”
苏时语于混沌之中突然听到一响亮的呼喊，她猛地侧头看去，只见玉凌波施展莲花包围着自己和花橙朝这边赶过来。
“住手，恶女人！”花橙大声喊。
“我要让他们给明铮陪葬！”苏时语狠然道，与此同时更加强烈的寒气散开来。
旁边一直抵御寒气的魅月四下一扫，想到宫楚还在闭关不在，若是强拼，未必是苏时语对手，于是立即抽身离开不见了踪影。
花橙见那些被冰冻住的狼妖一个接一个的碎裂，心里又急又慌，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吼道：“师父还没有死！”
苏时语一顿，那朝着四周散开的寒气顿时止住了。
“什么？”
“师父还没死！”玉凌波已经带着花橙到了跟前，花橙紧拉着苏时语的手，激动得哭了，“真的，师父他还没死！”
第103章 身不由己
“前面就是虎族了。”悬崖之上，千萝指着远处的山林淡淡道。
苏时语花橙站在她身边，玉凌波则站在偏后的位置，三人都随着千萝手指的方向看去。
千萝收回手，她就地坐了下来。她没了妖丹，能维持人形已经是吃力的事，又加上这连日的赶路，她早已透支，时不时得坐下休息。
苏时语看着千萝惨白无血色的脸，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如果当时花橙他们没有及时赶到，你就已死在我手上了。可你为何不说？”
千萝轻笑一声：“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你不杀我，王也会杀我的。”
“为什么？”
“王与百里公子一战，是王败了。可我却对百里公子暗下杀手，他的骄傲自然不会放过我。”千萝语气坦然，“相比而言，我自然愿意死在王的手上，可是我总归是欠你们的。死在你们手上，也算是偿还罪孽。”
苏时语从玉凌波千萝口里得知了那天之后的情况。千萝那一击的确是朝着百里明铮的胸口刺去，事实上她使了个障眼法，所以旁人见着是直冲心脏，而实际上却偏了半分并不致命，却能让百里明铮在半个时辰内处于死亡状态。
“明铮胜了，按照他和宫楚的约定，他可以带着我们离开狼族的，你何必多此一举。”
千萝笑了，像是在笑苏时语的愚笨：“王的确会放你们出宫。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会放你们回虎族。既然百里公子来到狼族，就绝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去。这是王亲自下的命令。”
苏时语吸了一口冷气。
千萝继续道：“我本以为我假意杀了百里公子。再寻了机会将他扔出去，却没想到到头来差点被你杀了，更没想到还会有人在暗中保护百里公子救走他。”
苏时语脸色凝重。关于救走百里明铮的人，她也听花橙讲过。这个人他们见过。正是当时带走箫武的白衣女子。也就是说，她是神殿的人。苏时语记得陶灼说过，神殿的人不可过问世间的事，而这个女人冒着关押黑狱的危险救百里明铮，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白衣女子就是百里明铮的母亲——遥雪。
花橙冷盯着千萝，质问道：“你是宫楚的人。为何要帮我们？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苏时语听闻闭上了眼，心底叹息。
千萝看向一脸愤恨的花橙，神情淡然：“你们知道狼族与蛇族豹族交好，却不知道狼族向来欺压弱小族类，我兔族便是其中之一。我的行动关乎着家族的生死存亡，很多事我身不由己。”
“可是，你并不恨他不是么。”苏时语道。
千萝点头，讥笑一声：“是，我不恨他。胜者王败者寇，这便是我们妖界的定律。王很优秀。我很欣赏他，甚至喜欢他。”
“既然如此，你难道不是该帮着他么，干嘛还要帮师兄？”玉凌波也不解。
“我说过，我也是兔族一员。狼族灭亡，对于我兔族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依照现在的情况。虎族能打过狼族么？”苏时语转移了话题。
千萝看着苏时语，过了半晌她才道：“难。虎族强，强在虎王柏战。所以柏战一被引开虎族，狼族连同蛇族便能灭了虎族大本营。现在柏战虽然回来了，可毕竟寡不敌众，带着一些残兵想要攻不狼族，根本不可能。我说过了，狼族除去蛇族这个要好的盟族外还有豹族，而他们的实力可绝对不比蛇族要弱。而虎族，柏战向来高傲自负。不喜与其他族类交好，没有墙倒众人推就是幸事了。”
“那如果虎族连同其他族类呢？可有胜算？”
千萝摇头：“不可能，柏战不可能弯腰去求别人。”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处，等我们到了虎族便一切知晓了。倒是你，怎么突然就有**了。而且变强这么多？”玉凌波道。
苏时语脸色一白，下意识扶上胸口，陶灼的绝望感越发强烈了。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到虎族和明铮回合再说吧。”
苏时语带着几乎没有灵力的千萝，四人纵身一跃，径直从悬崖上朝着虎族的方向飞去。然而还未接近虎族，他们就见着一身着白色铠甲的男人坐在树梢之上，笑容爽朗地看着自己。
苏时语以为是狼族派来阻拦的人，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他是虎族的人。”千萝道。
苏时语闻言这才放松了些许：“你是谁？”
那男人起了身，刚才从苏时语身上穿的刺骨杀气他当然是感觉到了，正因为感觉到了所以觉得惊讶，他看着苏时语，带有些探究和玩味。
“救过你的人。”
“救过我的人？”苏时语重复着，忽然她脑中一闪，惊呼出声，“你是那个白虎！”
她曾百里明铮提起过，在她抱着百里明铮跳下山崖落水后，他们曾遇上过一只被封印在树林中的白虎，也就是这只白虎救了他们。
男人拍手道：“对，就是我。”男人走了过来，对苏时语上下一阵打量：“身体哪儿来的？”
苏时语岔开话题：“你怎么出来了？”
男人双臂环胸：“明铮那小子给我哥带了话，我自然是被我哥给救了出来。”
“你哥？”
“虎王柏战就是我哥。”男人道，“我是柏凛。”
苏时语没想到对方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明铮呢？”
柏凛脸色忽地变得严肃：“他，很不好。”
苏时语心都抽紧了。
“我师父怎么了？那不是致命伤么，他怎么会有事呢？”花橙急忙问。
“哎！”柏凛叹气，“虽然他命保住了，可是却一直昏迷不醒。依照他的状况看来，恐怕再也醒不来了。”
“你胡说！师兄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玉凌波也忍不住激动。
“我骗你们有什么用？”柏凛正色道，“他是我侄儿，难道我还要咒他不成！”
“带我去见他。”苏时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底汹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至少，明铮还活着。
柏凛古怪地看了苏时语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就领着他们进了虎族。
第104章 白虎柏凛
“我要见明铮。”
柏凛带着苏时语四人进了虎族，可是他们却并未见到昏迷不醒的百里明铮。苏时语心中那压抑着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径直拦住柏凛的去路，逼问他。
柏凛道：“我说过了，他正在接受治疗，任谁都不能打扰，一旦出了差错便会没了性命。难道他死他活你都不在意了？”
苏时语摇头，身体轻微颤抖着，泪水也跟着滑出眼眶：“我只是远远看他一眼，绝对不去打扰。你就让我见见他。”
柏凛面带难色，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狠心拒绝：“不行。”
花橙在旁劝道：“师父会没事的。”
千萝面带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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