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很痛苦?”莱伊文忽然警惕地看着她的双眼。
“滚开!”
忽然,兽人猛地掀起长剑,莱伊文奋力压制,“乒”的一声,长剑断作两截。
“该死的破烂剑!”莱伊文大骂道。他正考虑着怎么继续应付兽人,兽人忽然狂叫着从他身边冲了过去,撞进了人群。
“抓住她!”
守卫们捡回了法杖,立刻冲了上去,莱伊文则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那个女兽人眼中的神情,让他觉得恐怖而可怜,他觉得自己是很熟悉这种眼神,充满杀意却一点不情愿,明明很痛苦却会露出笑容,剑让染的是别人的血,却害怕得就像自己会被埋葬。
“不……不可能……”莱伊文扔掉断剑,立刻追了上去,“怎么连白色卷轴也……”
他的内心颤抖着,仿佛白色卷轴的天际,也被黑暗染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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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是人类!”
莱伊文被里里外外呵斥了三遍。守卫们都打算将那个被杀死的守卫的责任推到莱伊文身上,说他不停命令,害得那个丢了法杖的守卫丧生了。对此,莱伊文丝毫不加解释,他已经懒得为自己辩护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毁灭已经近在咫尺,多加一点罪名也无所谓。
这天夜里,他住在戍卫营里。守卫们都睡着了,他却在回忆那个女兽人那个时候那种让他印象深刻的眼神。她分明是无助,却肆无忌惮地屠戮平民,她眼中那仇恨与不忍的交织,光明与黑暗的混合,让他感到有些不解。
夏天夜里总是有些燥热,虽然白色卷轴靠北,也免不了炎热的气候。莱伊文在简陋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爬起来,走到戍卫营外面去了。
戍卫营大门口值夜的守卫看到这个人跑出来,警惕地喝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噢。”莱伊文向他们走过去,以免被当做小偷。
“是你啊,人类学生。”守卫看清楚了之后,轻蔑地哼了一声,“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蚊子太多。”莱伊文说。
“哦对,你当然不会用驱虫咒语。”守卫带着嘲笑的语气说,“真不知道你在学校学的什么。”
莱伊文懒得跟他争辩,而是问:“据我所知人类的国境经常被恶魔骚扰,白色卷轴也是这样么?”
守卫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莱伊文忽然问出这种问题。
“啊,”他点点头,“只要是性灵种族,恶魔总是有兴趣的。”
“很频繁吗?法师被恶魔附体。”莱伊文问。
“你干嘛问这个?”守卫皱着眉头,反问道。
“人类有教堂和神灵的庇护,精灵有森林的净化和内心平来的平静。法师是凭借什么对付恶魔呢?”
守卫瞪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只是好奇,吐了口气,说:“学生的好奇心就是这么强么?”
“反正你值夜也无聊,不是么。”莱伊文耸耸肩。
“哼。”守卫将手中的法杖向地面一跺,“恶魔是这片土地永久的诅咒。人们内心充斥仇恨、愤怒与绝望,或者说贪婪之类的……”
“人类唤作原罪。”莱伊文说。
“我管你人类怎么叫!”法师呵斥了一句。
莱伊文脑袋一歪,耸了耸肩。
“无论是精灵、人类、法师、矮人还是兽人,都会被恶魔附体,当他们的内心被那些东西所侵占,被黑暗侵占的时候。对于法师来说驱逐恶魔很容易,用宁静就可以了。”
“哦,就是那个类似于镇定草药的咒语?”莱伊文问。
“比草药的效力强多了。只要用宁静来平息内心涌动的黑暗,保持理智和冷静,坚定立场,恶魔就没办法下手。”法师说,“你以为法师族千百年来都没有被奴役或是毁灭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我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对抗一切威胁,无论是来自大地之上、森林之中、圣光之下的生物,还是来自秘界或是地狱的怪物。我们可不像你们,依靠着行事没谱,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灵。”
“那兽人呢?兽人怎么防备恶魔的侵占?”莱伊文又问。
“兽人……喔,那个粗鲁而暴力的种族,一群野兽般的生物……”
“至少他们也是性灵种族。”莱伊文截口道。
“那是便宜他们了,”法师呸了一声,“只不过这群野兽奇迹般地拥有语言和文明而已。”
“他们难道是咬自己的手指头来保持清醒么?”莱伊文问。
“不,他们拥有大地的庇护。他们掌握着古老的大地语言——符文。他们和矮人一样是受大地庇护的种族,只是矮人将魔法和符文相结合,称作‘力量符文’,显得更理智一些,而兽人依旧是使用符文与他们的那些大地之神交流——呸,‘萨满符文’。不过我相信他们的祭司死完之后,他们的文明也就没了,这群野兽更喜欢用刀剑斧头来解决问题。”
“小莫拉平原附近都没见过什么兽人。”
“那当然,他们不喜欢小莫拉。他们一般待在北部苔原,最多就来谢尔兹做做客。就像你们人类一样,我们不欢迎兽人,但是律法并没有禁止。只是,他们如果在谢尔兹犯了什么错,那也必然遭受律法的制裁。”
“噢,我明白了。”莱伊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奇心满足了么,人类学生?”守卫没好气地问,“听说昨天兽人行凶,你也在场,我建议你离兽人远一点,否则指不准明天就丢了性命。”
“好。”莱伊文答道。
“滚回去睡觉。”守卫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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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蒂西娅蜷成一团白色的毛球,在椅子上睡得好香。它时不时还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伊拉穿着睡裙,一个人趴在窗台上。晴天的月亮轮廓清晰,显得更加明亮皎洁。
她望着远方的星空,视界模糊。她的眼中晃着记忆的影子,零零散散,心中的酸意螺旋而上。虽然只要一个宁静咒语,她就能抛开这一切安然入睡,但是她不愿意取出魔杖。
他的脑海中翻腾着儿时的那些记忆,那些甜美温馨的感觉。她长大以后似乎再也没有感受过那种味道,她知道自己该独立,但是独立着,为什么总是感觉那么不好受呢。
对于法师来说,即便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夜晚望着星空哭泣也是很丢脸的事情,因为本来一个宁静咒语就能平息下来所有奇怪的伤感。但是她不喜欢宁静,哭泣真的是奢侈的享受,就连宁静也取代不了,这种痛苦的快感。
曾经发誓,要给朱利安老师报仇……曾经发誓,不可以让那种罪人逃离惩罚的命运,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个时候,西奥多用法杖抵着莱伊文,打算给他最后一击。西奥多凝视着忽然闯进来的伊拉。她只是不解地问为什么。
“这就是刺杀卡尔托六位首席导师的恶魔。”
西奥多没有解释太多,以他一贯的作风,伊拉明白他不会说假话或是不加考证的话。西奥多已经确定了,但是,他的这些陈述,在伊拉听起来,就像外族语一样难以理解。她没办法听懂,只是看着莱伊文,想起拼死救她时候的莱伊文。那个黑暗的影子从来没有对她任何冰冷与绝望的感觉,她觉得那团黑影出奇地温暖。无论嘴巴多凶,他总是护着她,即便他们只是陌生人……
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她只记得自己哭了。她只记得,西奥多收起法杖,背对着她,说:“权衡一下吧,你对朱利安的誓言。你是我,是泰贝莎,也是朱利安最喜欢的学生……我就按照你说的来好了。”
“朱利安老师……”
她捂着脸,呜呜地哭着。列蒂西娅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尾巴换了个位置放着,然后继续睡觉。
第二十四节 迷茫
“然后……你知道,那个破烂的魔道人偶居然开口说道:西奥多,要钱还是要命!我当时就吓傻了,要不是你在门口后面偷笑,我都没想到这是你的把戏,朱利安!”
“你哥哥就是个笨蛋,我不作主观评判,是吧,泰贝莎?”
“泰贝莎?”
泰贝莎专心致志地埋着头写字,西奥多和朱利安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泰贝莎不是很想理他们。
“喂,你又在给你亲爱的伯尼写信啊?”西奥多嚷道。
“烦!”泰贝莎侧过头去,没好气地说。
“人家不想理你的,混蛋。”朱利安带着嘲笑的语气对西奥多说。
“好吧,好吧……真是的,有了丈夫就不理哥哥了。”西奥多笑着说。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风将窗户吹得咯咯作响。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伯尼那个家伙竟然要离开白色卷轴。再过最多两个月,他和泰贝莎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西奥多愤愤不平地说。
“不是还有你这个炼金大师嘛。”泰贝莎对着西奥多讪笑了一下,“你帮我接生好啦。”
“好啊,好!”西奥多捞起袖子,说,“哥哥来帮你接生。”
“又不是叫你现在接,你捞什么袖子?”朱利安嚷道。
“你管呢!”
三人都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小屋子的门忽然被风吹开了。门闩断成了两截。
“劣质的东西。”
寒风呼啸,朱利安一边骂着,一边走过去,打算将门关上。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因为寒冷,婴儿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皮肤惨白。
“这是什么?!”朱利安抱起篮子,一脚将门踹过去,把自己的魔杖插上去当做门闩。
西奥多和泰贝莎都好奇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朱利安抱着的小婴孩。
“又是一个不想养孩子的不负责的母亲,但是这里可不是孤儿院啊!”西奥多嚷道。
泰贝莎将小婴儿从摇篮里抱起来,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婴儿裹起来。
“可怜的宝宝,”泰贝莎轻声说,“她快被冻死了!”
“用我的外袍裹着她吧,”朱利安忽然脱下自己的外袍,“火焰草编制的魔道外袍,很暖和的。”
泰贝莎接过他的外袍,将婴儿又裹了一遍,然后紧紧抱在怀里。
“怎么办,我们把她送到孤儿院去么?”西奥多问。
“孤儿院……”泰贝莎喃喃道,“那里的孩子都好可怜的,他们要挨饿。”
“你别说你想收养她!”西奥多瞪大了眼睛。
泰贝莎抚着小婴儿的额头,怜爱地看着她。
“可是……这个孩子,我不忍心将她送到孤儿院去啊……好可爱的孩子啊。”
“你这种盲目的怜爱完全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快要生出来了,你现在是个新手母亲,但你不可以这么盲目。”西奥多有些不高兴地摇着头,“伯尼是个钻研学术的家伙,你是不可能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的,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就够了。来吧,泰贝莎,把孩子交给我,我带她去孤儿院。”
“哥哥,”泰贝莎摇摇头,“别这么急呀!她还很冷呢!”
“趁你还没下决心要收养她,我必须马上带走她。”西奥多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
“这样吧,这样吧。”一旁的朱利安忽然说,“让命运来决定这个孩子的去处吧。”
西奥多眉头一皱:“你玩什么把戏,朱利安?”
“魔道塔罗牌。”朱利安答道,“让塔罗牌来决定她的命运。”
“我从来不相信占卜术。”西奥多摇摇头,说,“我知道你是魔道学的高手,但是我不吃这套。”
“就这样吧。”泰贝莎忽然说。
“泰贝莎!”西奥多大声嚷道。
“你一个人不见得一定是对的!”泰贝莎反驳道。
西奥多一下子语塞了。
于是,朱利安从兜里取出一副魔道塔罗牌。他双手分开,卡牌浮在半空中,开始快速旋转。
“以命运之名,抽取这个婴儿未来的解语。散开吧,塔罗牌。”
黑色背面的塔罗牌飞散开来,只留下了排列成六角的六张排。
“未来……是这一张。”朱利安翻开牌面,上面呈现着一个倒立的沙漏。
“时间。”他说。
魔道塔罗牌是法师的占卜牌。古代伊利斯特人曾经使用最传统的塔罗牌进行占卜,但是后来教会禁止了这种“邪术”。古代的魔道法师们将伊利斯特塔罗牌进行了一些改变,形成了现在的魔道塔罗牌。
“时间是什么意思?”西奥多问。
“那是一段很长的解释。”朱利安摇摇头,说,“简单地说,沙漏中的时间是循环往复的,就如生命,就如历史。这个女孩的到来,可能会让未来提前或是过去重现。或许她有掌控时间流逝的智慧和力量,将会发现被埋葬的古老秘密,或是将我们没有发现的真理提前带到我们眼前。”
“是么?”西奥多怀疑地看着他。
“但是如果送她去孤儿院的话,就不可能得到足够的知识来完成这些命运了啊……”泰贝莎说。
“你明白的,泰贝莎,这只是你一时脑热。”西奥多咬着牙说,“我打赌你会后悔,你不可能照顾得来两个孩子。或许这件事让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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