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医王- 第109部分

陈虎发足狂奔，跑到村北口的芦苇荡时，苏叶正跟一个女生肩并肩走着，右手背还时不时还碰那女孩一下，然后两人脸蛋通红的低下头。

“苏叶，快跑啊……………………”陈虎在后面狂喊。

苏叶没有任何考虑，听了陈虎的话以后，双腿交叉在一起，脚掌垫地发力，肩部配合腰部力量，甩开膀子狂奔，一个箭步就蹿出四尺之外，漫卷起的道道黄土，让苏叶身后的三人吃力的张开了嘴巴。

卖书的老头更是忘记了追赶陈虎，神色惊讶的叹道：“谁想荒蛮之地，竟有如此精通八卦箭步的少年？”

苏叶那时候已经碰到了冷清，所以功夫略有小成，至少逃跑的功夫是。

苏叶八卦步初有小成，心里有些得意，越跑越快，村里群狗狂吠。跑到村东一条小巷子时，一条体型很大的黄色土狗汪汪叫了两声，冲着苏叶的腿撕咬起来！

被土狗咬伤后，苏叶住进了县医院，奶奶拎着绣花鞋陪着他，估计应该是等她孙子病好以后随时准备补上两鞋。这些曰子里，陈虎没有去学校，每天默默蹲在医院家属院的红墙根上，任由悔恨的泪水从他的脸上流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苏叶，一直没脸去看他。

“大叔，你这香蕉怎么卖？”

陈虎捏着五块钱，来到水果摊前，他知道苏叶最喜欢的就是吃香蕉。

“一块钱一斤，来多少？”老板取出带铁砣的土秤。

陈虎咬着下唇，红着脸问老板，“五块钱，六斤行吗？”

“不行！我这个价最低了，没得商量！”

陈虎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求人，他的双手不住颤抖，放大的瞳孔里，有着屈辱，又有着对兄弟情义的义无反顾。

“你，你想要干什么？”老板见陈虎握紧了双拳，还以为陈虎讨价不成，居然要挥拳揍自己。

“噗通！”

县医院的街道前溅起道道尘土，一个十几岁摸样的少年，噗通一声跪在水果摊前，两道白色长线从他黝黑倔强的脸上滚落下来，沙哑的嗓音在半条街上都能听到的：

老板，我求你了！我不该让我兄弟跑，他一跑，就被狗给咬了，我兄弟最喜欢吃香蕉，可我只有五块钱，我求求你，求你多给我点，哪怕是多给一只也行啊……求求你了……

行人停住了脚步，大家默默看着为兄弟跪在街上的乡下少年，不少人居然抹着泪珠。

一个小时以后，用一个网兜盛着两大捧香蕉的陈虎见苏叶奶奶外出买饭，赶紧溜到苏叶的病房，鼓足勇气推开房门。

“陈虎？你可来了，闷死我了！”苏叶满脸红光，似乎也胖了不少。

陈虎尴尬的笑了笑，把香蕉放在床头，两只手搓来搓去，“你腿没啥事吧？”

“嗨，明天就能出院了，打了几针以后，早就没事了！”

陈虎剥了根香蕉递给苏叶，看着苏叶笑呵呵吃香蕉的样子，终于笑了。

半小时后，医院走廊。年逾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太，手中高举红色绣花鞋，口中大声怒斥躲在大厅柱子后面的一个少年：

“你还敢来见我们家苏叶，不把我飞鞋神姑放眼里是吧？”

穿着蓝格子病号服的病人们齐齐惊呼下，一只红色的绣花鞋，穿过走廊、越过药房，居然半空还打了两个旋儿，最后稳稳妥妥的砸落在那少年屁股蛋子上！

陈虎捂着发痛的屁股，裂嘴露出白色的牙齿，笑了。

苏叶跟陈虎小的时候，最喜欢比赛尿尿。几乎每次放学回家路上，他俩都脱下裤子，冲着草地射出一道彩虹，引得旁边路过的小女生捂着脸跑到远处柳树旁，趴在柳树后又很好奇偷看。阳光照在他们屁股蛋上，折射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苏叶，你听过童子尿可以辟邪吗？”

苏叶点点头，他看过释小龙演的一个少林功夫小子，里面一个胖墩墩的小和尚是这么说过。

“你看天气这么旱，咱们是不是该为村民们做点什么？”陈虎弯下腰，扶着脚边一棵蔫不拉几的麦苗，跟个忧国忧民的乡镇干部似的。

苏叶眨巴一下眼睛，忽然明白了陈虎的意思，“你是说，咱们的尿可以……。可以帮助这些麦苗抗旱？”

陈虎点点头，对于自己惟一的知己，他用不着多说什么。

陈虎是从小看着《聊斋》之类的鬼故事画册长大的，两个家伙都没有正儿八经接受过九年“贻误制”教育熏陶，说到鬼神怪力，哥俩要多默契有多默契。

“光我们两个还不够，如果能发动全村的兄弟一起搞，组成全球第一支‘童子尿大队’，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善小麦生存环境，提高我们村粮食生产率！”

陈虎面对着太阳挥舞起拳头，全身绽放圣人般的光环。他的创意来自于鬼神故事，他的台词来自于新闻联播，他要通过朝着麦苗尿尿这件事，向父母郑重宣告：成绩再扑街的孩子，也有干大事的一天！

“我看靠谱，我家里还有两坛子腌鹅蛋，干脆全拿出来，这就是师傅告诉我的…………………臭蛋之下，必有勇夫！”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苏叶挎着装满咸鹅蛋的花书包，来到村街口。他脸色凝重，双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花书包，三十只咸鹅蛋往天上一举，立即发挥巨大威力，一时间，全村大小狗狗全部狂吠！

兄弟们闻着熟悉的臭味，从村子的四面八方涌向街口。除了自己这边的十个兄弟之外，黑熊也带着自己的兄弟一起赶过来。更令苏叶跟陈虎头疼的是，两个梳着羊角辫，不明真相的小女生也乐呵呵的跟着大家跑过来。

陈虎考虑到女生毕竟没有站着尿尿的功能，于是他高调表彰了两个女生勇气可嘉之后，又挥起砂锅大的拳头把她俩吓跑了。

黑林沟麦苗保卫战马上就要打响！弟兄们排着队伍来到小树林外面，然后站成三排，很自觉的双后背后，仔细听曾家庄最能打的恶汉陈虎做最后的战斗总动员！

“同学们，弟兄们，我们的村庄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考验我们的时间终于到了……。”

陈虎背了一段新闻联播以后，苏叶掏出书包分鹅蛋。兄弟们双手接过鹅蛋后，挥动手刀砍成两半，两人分享一个鹅蛋。因为鹅蛋数量有限，保卫战三位领导同志非常自觉的没有去领军饷。

“我指挥第一队去村东，黑熊指挥第二队去村南，苏叶带第三队负责战场后勤工作，明白了吗？”

苏叶高举右手：报告总指挥，什么叫战场救治？尿尿会尿晕的吗？

大家就笑了，黑熊拍着苏叶肩膀说道：咱们村这么多地，我们得搞个循环出水不是？所以你负责弄几个茶壶，给大家上子弹！

苏叶恍然大悟，暗叹陈虎黑熊他们想的真周到，此刻陈虎正用严肃口气，像电视里大英雄一样对参战人员说道：待会儿各回各家吃饭，吃晚饭各队听队长命令集合！由于本次计划非常特殊，大家必须向你们的大人严格保密，否则，以背叛组织论处！

大家齐声答应后，各回各家，按照总指挥的部署，大口吃饭，大碗喝水，雄心勃勃的要做件大事！

然而，这场策划严密、目标明确的大型保卫战，最终以一个非常滑稽的理由宣告流产。那两个本来对陈虎充满懵懂暧昧的女生，在被陈虎恐吓后，哭着跑回家。也许是因爱生恨的缘故吧，她们居然摸着眼泪，挨家挨户敲门去告密！结果，这些准备回到家，撇开膀子海吃海喝的好汉们，却被父母关起门来，猛一顿胖揍！

当然，苏叶的父母文化程度高，刚开始还表现的挺文明，随着苏叶把自己尿尿的行为硬说成是造福于民，苏叶奶奶终于按耐不住，毫不客气的掏出了绣花鞋……

半夜八点，当苏叶忍着剧痛，拖着一个绿皮暖瓶溜到村口，失望的发现居然只有陈虎跟黑熊两人站在村口等他。三个彻底沦为光杆司令的少年，显得挺沮丧的，苏叶提议既然出来了，干脆就干点有意思的事情。

“去学校偷看语文老师洗澡？我可没这么无聊。”陈虎从来不屑此道。

黑熊抿了下嘴巴，他出于兄弟情义，已经跟张小花划开界限，并在两人的课桌上用粉笔画好了三八线。对于偷看女老师洗澡这件事，黑熊显得比较冲动。

“嘿嘿，我是想去东头老榆树下采榆钱吃。我们刚好三个人，一个把风，一个上树，一个脱下衣服接。”

苏叶的提议很让他俩心动，比起除暴安良，上树摘榆钱显得比较窝囊，但是在那个缺少物质的年代，抓一大把绿油油的榆钱，再蘸着芝麻跟蒜泥放嘴里，真的是当时最美好的食物。。

黑熊、陈虎、苏叶，三个老师眼中的不良少年，此刻肩搂着肩，三人大声唱着“东家的妞儿，西家的娃，采了榆钱过家家，一串串一把把，童年我也采过它。”

歌声冲破云霄，天上的星星眨眼看着他们。夜色，单纯的让人想哭。

第二天下午，在全校师生的哄笑声中，保卫战的三位指挥官，站在国旗下，莫名其妙的作了检讨。比起苏叶和陈虎，黑熊的检讨书显得异常深刻，轰动一时：

“我没有好好学习，对不起爸妈，对不起老师，对不起伟大的G青团。我没有好好读书，以后就无法考取好的大学，无法考取好大学，也就无法找到好的工作，无法找到好的工作，也就无法挣更多的钱给国家交税，无法给国家交税国家就没法给辛勤的园丁发工资……”

校长和台地下的老师长大了嘴巴，他们知道检讨书就是胡扯的玩意，但是没想到一向很低调的黑熊同学，居然有这么胡扯的文笔，一次尿尿的行动，居然跟X中央扯到一起。

台上。黑熊越念越觉得怪异，当他用余光看了眼右上角的作者签名为……………苏叶时，才知道是被苏叶给耍了！不过看着台下捧着肚子笑作一团的学生，他咬着牙，继续念道：

“教师没有工资就不会好好教书，我们的国家的学生素质就会下降，由于我国人民素质下降，丑恶的西方帝国主义就会对我国发动毁灭姓战役，世界各地打成一团，有些弱小的国家必然会动用核武器，整个大气层就会遭到破坏，南极冰川会融化、太平洋的水会倾覆，整个地球会被淹没！所以，我一定改正这次错误，为了我们的地球和全人类的自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苏叶和陈虎躲在最后一排，捂着肚子傻乐，黑熊而十分平静的接受着学生无法遏制的如雷般掌声。校长估计是没见过有学生把检讨书写得这么伟大和牛B，一时竟然呆住了。

上午放学后，黑熊找到苏叶，气呼呼的要揍他。

“好了黑熊，反正校长也没说你什么，大不了，下午翘课去看录像咯，敢不敢？”陈虎当着和事佬。

黑熊一听去看录像，眼睛就像被风吹过的锅底灰，一下子亮了起来。

苏叶也跟着起哄，表情有些伤感，“听说林青霞就要退出电影界了，我们去看她最后的《六指琴魔》吧！”

于是，三个少年在吃完午饭后，每人又往书包里塞了不少榆钱，像小鸟一样蹦着跳着去镇上的录像厅。

踏过青石铺就的小路，挤过拥挤的集市，苏叶他们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录像厅。录像厅门口放着一个超大的喇叭，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不少染着头发的中学生搂着男女朋友进进出出，生意相当火爆。

陈虎付了老板六块钱，屁股很大的老板娘，一扭一扭的带着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一间灰暗潮湿的房子，一股子霉味和腥味扑面而来。

“小弟弟，要不要我陪哟，每场二十块！”老板娘油腻腻的手摸着苏叶光滑的脸蛋，吓得苏叶赶紧缩脖子。

老板娘笑呵呵地笑骂了句“雏儿鸟”，又摇着屁股关上了门。苏叶他们找个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录像厅前面的大电视上播放的是一个香港邵氏武打片，刀光剑影的很是带劲，看着三人眼睛都直了。又过了十几分钟后，最前面一排的几个染头发的小混子开始向电视旁的老板抗议，“换个带颜色的，这个不爽！”

苏叶他们感到喉咙里有点发干，真的看到老板摸出一个碟，往VCD里一放，画面立即变得撩拨起来。

几个小混子这时站起身来，跑到第二排，大声嚷嚷着：缴费缴费！收保护费！

看黄色带子的一般都是偷偷出来的中学生，而且这帮人都是镇上有名的混混，大事不干小事做绝，就连警察也没辙那种。前面几排的人十分顺从的交了一块钱，几个混子满意的点点头，来到最后一排。

“妈的，快交钱，主动点！”黄头发大声冲陈虎喝道。

陈虎奇怪的问道：“刚才不是交给老板钱了吗？为什么又要交钱啊？”

黄毛倒是很有耐心的解释，“因为是我们让老板换片子的，要不你们都没得看，知道不？快点交钱！”

黑熊和陈虎在黑林沟是恶汉，出了村可就有些害怕，何况这些混子看起来人高马大，两人有些犹豫，不过陈虎迟疑一会儿后还是交了一块钱。

“妈了巴子的，你们三个人，要交三块，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