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君所用钱财,只有一天用丝帛超过千匹,用金子超过百斤,用钱超过百万的时候,才需要告诉我。”
安陵人袁叔是董偃的好友,他对董偃说:“您偷偷侍奉公主,随时都会被皇上处罚,您打算就这样装作没事人似的过下去吗?”
董偃很害怕,说:“其实我心里也很害怕,但一直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袁叔说:“城庙路远,没有落脚的地方,杂草丛生,您何不告诉公主让她把长门园献出来,皇上一直想得到这个地方。若是这样,皇上知道了这个主意是您出的,那么您就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了。若您没这么做,皇上提出请求,那时又会对您怎样呢?”
董偃叩谢道:“我一定照办。”
董偃把这件事告诉馆陶公主,馆陶公主立即奏报皇上,说是要把长门园献出来。
皇上很高兴,把公主园改名为长门宫。
皇帝听说这是董偃的主意,便到馆陶公主家做客。
公主受宠若惊,亲自下厨。
皇帝对公主说:“朕想见见你的主人翁。”
馆陶公主就把董偃引了出来。
董偃头戴绿帽,手套皮筒子,跟在公主的后面,对皇帝说:“臣董偃,公主家的庖人,冒死叩拜皇上万岁!”
皇帝见他长得俊美,也很喜欢,赏赐他很多东西。
皇帝为了感谢公主将园子让给他,便在宣室设宴款待馆陶公主和董偃。
东方朔执戟阻谏道:“董偃有三罪可杀:他为人臣,却私侍公主,其罪一。败坏风化,扰乱婚姻礼制,有伤先王之制,其罪二;陛下正当盛年,须积思放六经,留心于政事,追慕唐虞,仰敬三代的教化,而董偃却不知依经书劝学,反而以靡丽为重,奢侈为称,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行邪枉之道,径淫辟之路,此乃国之大贼,社会之大害,其罪三。”
皇帝听了,沉默不语,过一会说:“我已设下酒宴,下次再改吧!”
东方朔说:“不可以。宣室是先王的正殿,若不是议论政事,不能进去!正是如此,才能消除乱事。竖貂教桓公乱,后来终究和易牙一同为患;庆父缢死于莒国,鲁国方得安宁;管蔡诛灭了,同室方得治安。请皇上谨以为戒。”
皇帝听后说:“此言有理。”便下将酒宴改摆在北宫。让董偃从东司马门进去,后改称东交门。赏赐东方朔黄金三十斤。从此,董偃失宠,三十岁就死了。
窦太后病死,刘彻正式执政。
馆陶公主和陈皇后的靠山没了,便更加惶恐。
女巫楚服等教陈皇后祠祭厌胜,挟妇人媚道;女巫着男子衣冠帻带,与后寝居,相爱若夫妇。
事败,皇帝让御史张汤追查到底。张汤深究此事,株连三百多人,将楚服枭首于市。皇帝收皇后玺绶,使有司赐皇后策:“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馆陶公主惭惧,稽颡谢上。
皇帝说:“皇后所为不轨于大义,不得不废。主当信道以自尉,勿受妄言以生嫌惧。后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
废后陈阿娇自入长门宫,愁闷悲思,她听说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求司马相如为她写一篇《长门赋》献给皇帝看,祈求皇帝能回心转意。
司马相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今卫子夫炙手可热势绝伦,我若为废后写文,岂不是要得罪于她?”
易小川说:“陈皇后出生富贵,自幼娇生惯养,骄横跋扈在所难免,如今已然知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人不如就替她写一篇吧。”
卓文君说:“她贵为公主之女、皇后,如今却被废幽居,可堪怜,夫君就写上一篇。”
司马相如说:“我即使写了,废后也不大可能重新得宠了,因为她多年无子,又嫉妒成性,大逆不道,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想来是很难逆转啊,罢,我就写一篇吧。”他写道: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欢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而外淫。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阴。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飘风回而起闺兮,举帷幄之襜襜。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訚訚。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啸而长吟。翡翠协翼而来萃兮,鸾凤翔而北南。
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正殿块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间徙倚于东厢兮,观夫靡靡而无穷。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吰而似钟音。
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时仿佛以物类兮,象积石之将将。五色炫以相曜兮,烂耀耀而成光。致错石之瓴甓兮,象玳瑁之文章。张罗绮之幔帷兮,垂楚组之连纲。
抚柱楣以从容兮,览曲台之央央。白鹤嗷以哀号兮,孤雌跱于枯肠。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眇而复扬。贯历览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昂。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舒息悒而增欷兮,蹝履起而彷徨。揄长袂以自翳兮,数昔日之諐殃。无面目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抟芬若以为枕兮,席荃兰而茞香。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果不其然,皇帝刘彻看了这篇《长门赋》,并不为之所动。陈阿娇依然被幽居在长门宫。堂邑侯陈午在陈后被废一年后病逝。馆陶公主临终时,请求和董偃合葬。刘彻便将二人合葬于霸陵旁边。堂邑侯只有1800户,无男丁在朝中担任官职。馆陶公主死后,堂邑侯陈须乱、兄弟争财,隆虑侯陈蹻在其母长公主薨未除服,就犯罪,禽兽行,被皇帝降罪自杀,二人侯位国除。不可一世的陈皇后一家彻底覆灭了。
司马相如对卓文君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不想写,你们偏要让我写,还不是一样,我不知道卫子夫会不会嫉恨与我呢?”
卓文君说:“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担心也是多余的了。”
易小川叹道:“唉,真像《红楼梦》上写的那样,盛极必衰啊。”
司马相如听得一头雾水,对卓文君说:“夫人,你这个丫鬟怎么让人觉得奇奇怪怪的?”
卓文君道:“有什么奇怪的,人吃五谷,各种人都有,他和我们又不是一个地方的人。”搪塞了过去。
司马相如对夫人向来是言听计从,便也不再深究。
易小川暗自庆幸自己男扮女装这么久,都没有被识破,“他们都是什么眼神,连我不是个女人,都看不出来,让我蒙混了这么久。”
每天,易小川都是陪着司马相如夫妇弹琴论赋,他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过得挺愉快的,都不想再回到现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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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战匈奴
更新时间2010…4…24 13:42:52 字数:7543
司马相如果然猜的没错,由于他为废后陈阿娇写了一篇《长门赋》,不久,他就遭到了报复性的打击。
陈阿娇被废之后,后宫中最为得宠的夫人卫子夫很快便为皇帝刘彻生下皇长子刘据。二十九岁的皇帝,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儿子,后继有人,因此,他极为高兴。卫子夫生育皇子有功,而后位空悬,皇帝便下诏封卫子夫为皇后:“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民更始。诸逋贷及辞讼在孝景后三年以前,皆勿听治。”
皇帝还下令为皇长子立禖,使东方朔、枚皋作禖祝。
这天,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夫妇正在府中凉亭弹琴。
就听门人来报:“东方朔求见。”
司马相如说:“快请。”
不消片刻,只见东方朔风急火了地赶了来。
司马相如连忙起身相迎,“东方兄,快请坐。”吩咐小童上茶。
东方朔坐下,接过茶,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巴说:“好茶!”
司马相如笑道:“东方兄,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你政务繁忙,不陪着皇上,却跑到我这里来蹭茶喝?”
东方朔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司马相如神情一变,道:“你东方朔平素都是稳如泰山,现在如此慌张,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东方朔向司马相如凑近道:“现在到处都在传千金买赋的事,你是不是给那个废后陈阿娇写了篇《长门赋》?”
司马相如承认不讳,说:“确有此事,她送了我一百斤金子,让我帮她写篇赋,想要挽回皇上的心。”
东方朔摇头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别说一百斤金子,就是给你一座金山,你也不能冒这个险啊。”
司马相如说:“不就是一篇赋吗?都这么久了,谁还惦记着?”
东方朔道:“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你我都时常出入宫中侍驾,这宫里的门门道道,你还不一清二楚?伴君如伴虎啊。”
司马相如说:“难道皇上为了一篇赋,要办我?”
东方朔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宫里的哪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已逝的太皇太后就不用说了,当今的皇太后的厉害,你我都心知肚明。可后宫嫔妃里,如今皇上最宠幸的卫子夫,更是不可小觑。陈皇后在后位时,对卫子夫极为嫉妒,想置其于死地,几死者数矣。你写那篇赋,不是摆明了要和卫子夫作对吗?她如今生下了皇长子,贵为皇后,你想她能饶得了你?皇后刚刚让我拟一道奏折,要拿你出使蜀地时受金之事大做文章,你看这该如何是好?所以,我才这么急急忙忙地来找你。”
卓文君听了,哭道:“都是拙荆不好,撺掇相如写的。”
司马相如安慰她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这也怪不得你,赋是我写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要怪罪下来,我一人扛着,绝不牵连家眷。”
易小川说:“这事原本就是我劝说大人写的,我去向皇上说明情况,请求为大人免罪。”
司马相如说:“你不过是个奴仆,皇上怎么会听你的话呢?”
易小川说:“奴才闯下的祸,奴才愿以死谢罪,替大人开脱罪责。”
东方朔说:“听大人口气,并不是废后同党。皇后如今对我颇为倚重,我会在皇后面前极力为你开脱,但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司马相如说:“全赖东方兄了。”
东方朔说:“皇后的侍从也需从中打点,到时候,好有帮腔的,你赶紧行动吧。”
司马相如说:“这个自然。”
卓文君说:“我娘家颇有些陪嫁,平时没什么大事,也没有动用,如今,大人有难,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司马相如说:“多谢夫人。”
卓文君说:“夫君哪里话,我们是夫妻,你和我还客气什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和我相依相守。”
当下,卓文君就和易小川备下厚礼,赶赴宫中,打点皇后卫子夫左右侍从。
在众人的奔走下,司马相如得免于难,仅被罢官而已。
司马相如失官,而长安居不易,他夫妇二人也无意留在长安,因此准备行装,举家搬迁成都。
卓文君吩咐易小川上街采买物品。
易小川走在长安街上,一边看一边说:“从我来到长安,从来没有出来好好转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变化可真大啊,和秦始皇、刘邦那时候的都不一样了,要富庶多了。”
易小川看到城墙边人头攒动,都挤着在看什么。
易小川便上前问道:“请问你们都在看什么?”
有人告诉他:“你还不知道?皇上要征兵攻打匈奴了,喏,告示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呢。”
易小川挤上前去一看,可不是,告示上写着:凡年满十八岁的成年壮丁,都可报名参军。
易小川问:“到哪报名?”
众人都笑道:“打仗是爷们儿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打听这干什么?”
易小川说:“我家里有好几个兄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