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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石痴
各行各业遇到炒作都是常事，唾骂者有之，举手欢迎者有之，跟风者有之，大概就是看各人所处位置了。若是处于行业内，自然是不太欢迎这些外来的大款们，毕竟这些炒作都只是短期行为，最终受害的还是行内人，谁也不会因为一次炒作就轻易改行的。
而那些投机者们看到的却是机遇，跟从在那些炒作者的背后操作，既能赚钱又不因此出风头，只是稍有些风险罢了，这类人至少也要懂得知足，能够在炒作者留下一片狼藉之前离场，才算是成功。
无论何种缘由，这都造成了灵璧石目前价格大涨的趋势，而看着谭云书的意思，应该是想要抄底的，不过，对于宋慎而言，这终究是有违他的初衷，而且于他目前的处境利益不和。谭云书也是明白这个事情，所以并没有提到让宋慎合伙之类的话语。
几人看了“江山多娇”都是有些沉默，宋慎也不理解这种沉默究竟是表达了何种含义，只是依旧带着众人又开始围着展厅转了起来。谭云书也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和宋慎等人一起转了起来。
又看了几个展台上颇有寓意，又有些形象的灵璧石作品，宋慎陡然间注意到旁边正在和别人争论的老者有些面熟，就围了过去。
“李老，您看您那个《中华魂》放在手头这么多年，您现在手头也应该挺紧的吧，而且您的儿子也这么大了，也该买套房子结婚了，您老就不要这么执拗了。”一名中年男子对着那位老者苦苦劝诱，他身旁还站了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不过，青年男子并不说话，只是一直微笑看着。
“不用劝了，我是不会卖的！”老者颇有些不耐，忍着火气摆了手。
“李老，您这么多年的坚持不容易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们这是想要帮您呀！您手头的精品随便卖了一件就够您老享福的了，而且您老现在租房子住在外面也没个人照顾，还是卖了一件回到家里去住才是正经事，您老也到了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了。”中年男子仍是没有放弃，苦苦劝道，话里话外说了很多，好似都是为了那位李姓老者着想。
“不必了，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哪怕就是一件我都不会卖掉的，那些都是我的命根子！”李姓老者话说的斩钉截铁，似是不可能同意的。
“李老，您看，这位是房老板，身价千万，他就是想要您一块石头，哪怕是再高的价都是愿意的，您为了家里人想一想，为儿子想一想，同时也为这位方老板想一想，人家跑了数百公里过来，可就只是想要您的一块石头，难道这都不能答应吗？”中年男子动了真情，拉着年轻男子满是感动。
年轻男子也是反应敏捷的，听到中年人的话，顿时就接道：“是啊，李老，我是真心实意想要买您的灵璧石的。自从前段时间听说了您的事迹，知道了您宁愿过得甘苦，甚至是不能得到身边人的支持，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坚持了您的梦想，我真得很感动。我也深为敬佩您玩石的指导思想，‘魂系中华爱奇石，爱石爱国爱中华’，最重要的是我从您这里学到的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自强精神，我觉得您就是我做人的指向标！”
年轻男子话说的顺溜，平时定是没少干这些溜须拍马的事，所以这会儿一大通话说出去，脸不红气不喘，紧盯着老者不松口。
老者竟是毫不迟疑，“我为了买石头把积蓄花光了，每个月一千多块的养老金也都被我砸了进去，现在搞得债台高筑。老伴把我撵走，我就租房子住，一天三顿馒头白开水，白开水馒头，有时候几个月都不见油腥。有时候兜里揣了钱，我连个烧饼都不舍得买，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这样省下来的钱，我就可以买到自己喜欢的石头，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不稀罕你们的钱！”
“李老，您再考虑考虑吧，您要知道错过这村可是没这店了，而且石头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您就是收藏着摆在家里也没人看呀，您拿出来交流了，这才能实现它的价值呀！”中年男子并不在意，仍旧解释着。
“滚！给我滚！我是不会卖石头的，丁点儿可能都没有，你们就早点死了心吧！”老者有些怒了，朝着对方吼道。
“老李头，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们好心好意规劝你，想要帮你的忙，你想一想，你自从开始玩石头以来，是不是众叛亲离，老无所依，你要是再不卖了石头，以后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中年人有些恼羞成怒，也不再注意言辞。
“滚！马上滚！我难道就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不就是想要我的石头吗？我是不会卖的，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教了你玩石头，你却总想着联合外人谋夺我的石头，你这是人干的事吗？”说着，老者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去，抡起巴掌就要落下。
中年男子推了一把年轻人，又迅速的后退几步，大声嚷嚷着：“老头子，我这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不就是众叛亲离吗，你家儿子就要结婚，连个房子都没有，你就忍心这样看着？你总想着留下你那堆破石头，难道你死后就能把它们和你一块葬了？到时候还不是会留给你儿子，难道他就不会卖了？”
中年男子拉着年轻买家越走越远，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过来：“老头子，你就抱着你的破石头饿死去吧，以后，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老者追不上两人，手中拿了一块小子又舍不得砸出去，作势要扔，几下之后终究是没丢出去，然后忍不住一声喟叹，低着头朝前走去。
宋慎一阵愕然，这才明白自己和对方搭讪为何被拒，根本就是因为人家不想要卖石头，见到自己搭讪就有意警惕，这才没搭理自己。
“哎，造孽啊！”谭云书见到老者离得远了，这才感叹道。
“哦？怎么？谭老板认识？”宋慎转过头问道。
“我们玩灵璧石就没有不识得他的，他就是我们灵璧石的一块活招牌。”谭云书开始解释起来，“你们听他们吵架也应该听出不少的东西来吧？”
“我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玩石头连家都不顾，最后搞得众叛亲离？他是不是把钱、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这上面？”舒楠也是听了中年男子的话，隐约之间也听得明白了东西。
“嗯，都是对的。他叫李建国，我们行内人叫他‘石痴’，外人都叫他‘神经病’，说他是得了魔怔。他应该是在**年前退休后，开始接触的灵璧石，他因为以前就本科毕业，底子好，上手快，他自己又是肯花工夫读书阅报博观厚取，所以水平提升的很快。他在这段时间里，不断穿梭于各个灵璧石交易市场，也往返于山间地头，寻觅好石头。”
“终于在六年前，他慧眼识珠，在市场中相中一块一百多公斤重，有神龟之首、龙凤之躯、飞虎之态、炎黄之基，意象万千的灵石。老李急忙花费千元将这块集中体现炎黄子孙共求统一的奇石购得，几经斟酌取名为《中华魂》。这块石头先后获得过国内外奇石博览会的不少奖项，有人愿意花费几百万的价格收购，但是都被他拒绝了。他也因此走上灵璧石收藏的道路，一发不可收拾。”
听了谭云书这样说，再联想到老人的只言片语，几人都是有些沉默，他们从没有想到过一个人可以这样痴迷于石头，为了石头倾家荡产、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或许有人会把他解读为一个玩石者的梦想和情操，不过在宋慎看来这不过是守财奴的表现。难道卖出去它就没了吗？难道卖出去之后，不就可以更好的玩石头吗？
“他近年来也是有不少佳作的，像：《世界梦》、《中国梦》、《补天歌》、《世界梦》、《真经医术》、《川山国宝》、《奇石瑰宝中华魂》等等，很多都是获得过国内外大奖的，但是他至今一件都没卖出去。我倒是听说，他买下的《山川国宝》不过是石农丢弃的一块石头，就为了给这块石头取名字，他三天三夜没睡觉，后来取了这样一个恰当合适的名字，身价倍增。”谭云书说着，自己就开始笑了起来。
他是个商人，自然是不会同意了那位“石痴”的价值观，也不会同意他的选择，就像是宋慎一样，他绝不会因为这些外物就和家人翻了脸，为了家人，就是把辛苦建立的集雅轩卖出去，宋慎都不会皱了眉头。无他，价值取向不同罢了。
不过，谭云书的重点不在此处，“宋老板，你可是要看仔细了，待会儿我们就出去到外面买石头，那些石头配上一个好名字，一准儿身价倍增，捡漏都是容易的很。”
宋慎自然不会相信“容易”二字，他只是对于名字的作用认识得更深刻了，而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再去找那老者搭讪，或许人可以神交已久，但见了面之后价值观不合，又会争吵不休，还不如不见。
奇石妙趣动人心，痴爱美石弃黄金。众人问我何如此？石能炼我脱凡尘！
呵呵，不过如是罢了！
第155章 抢石头
展厅内主要是拍卖为主的灵璧石摆件，而展厅外一周圈的敞篷区才是最热闹的地方。
每一个来到的人未必都是做这一行的，但是每一个来到的人怀揣着的发财梦都是一样的，哦，不应该这样说，应该是每个人心中对于灵璧石的向往之心都是一样的。
人群中就有这样几个，他们两男三女，男人普通，女人却都是衣着时尚靓丽，还都是拿了一串糖葫芦，走过几个摊位，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带动一阵香风。
又或是遇到形状奇巧，类似某种物件的灵璧石，她们必是要进行一番讨论，而后给这件摆件定下合适的名字，也甭管主人家愿不愿意。
“这是一只狗，应该取名‘哮天犬’的。”
“不不，这像是一匹小马驹朝天长吟，应该是‘万马齐喑’才对。”
“不对，不对，明明就是一匹狼，应该是一个月黑风高的黑夜，一匹孤狼**山巅，朝着月色长啸，惊得月辉散乱，这应该取名‘对月当歌’嘛！”
“不行的，你这名字虽然有诗意，但是跑了题，不能点出狼来，还是我的‘万马齐喑’更有气势，显现出一种万马奔腾的气势来，还是用我的吧。”
“你这个原诗是‘万马齐喑究可哀’，听起来有股子颓废的感觉，还是哮天犬有气势，最重要的还是有仙人的飘渺感，使人不自觉的就想起二郎神是沉香的他爹的大舅子。”
“你这是扯远了，不过就是一条狗哪里会生出气势来，还是狼的野性与对月长鸣的孤寂感给人的感觉更加深刻。要不然，我们叫宋慎给评一评？”
“好，评就评，就怕他会不公正。”
宋慎注意到朝着自己走来的三女，拔腿就要朝后跑，又由于人群太过拥挤，被舒楠一把抱住了胳膊“额？你们有事吗？是不是看中了哪件，那就自己掏钱买下来吧！”
“切！”三女一同鄙夷的盯着宋慎。
“难道不应该死你付钱吗？”舒楠又把宋慎的胳膊朝着怀里搂了搂。
宋慎面色有些尴尬，“你们又不买，帮着取什么名字？人家好不容易逮着这样的机会做生意，你们还是不要添乱了吧。”
“不要偏了题，赶紧说一说我们三个谁的名字取得好，也不要和稀泥，说什么‘都好，都好’之类的话，今天都已经让你糊弄了好几次了，这次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对不对呀，舒楠？”燕芳没有轻易放过宋慎，又伙同了同盟一起来。
“对的，对的！”小丫头欢快地点头答道，抱着的胳膊就掐了一下。别小看小姑娘，她的心眼多着呢，虽说是抱着宋慎，但是只是用手臂把着，离她还有老远。
“其实，你们的名字都还是蛮不错的。哎呦喂，你不要掐了！”宋慎刚说了一句，就又被舒楠袭击了，她其实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不过她只掐了一点皮，这样其实是最疼的，宋慎说着，就远远地躲开了两步。
“听我接着把话说完好不好？”果然是一个女人好对付，两个女人有点缠，三个女人被欺负。
“怎么说呢，‘哮天犬’这个名字，有气势，有联想，有画面，还算不错；‘万马齐喑’也是有雄壮的气势，但是由这只小马驹联想到‘万马齐喑’有些牵强了；‘对月当歌’最有诗意，有画面，也很巧妙，虽没有狼，但是狼就在眼前，如果再加上一副明月当空的背景图，然后在狼下有座山巅，那就最合适不过了。”
虽然宋慎的点评很中肯，燕芳还是忍不住瞪着大眼睛盯着宋慎，因为宋慎虽然没有直接排名，但是话里话外都透露了他的意思，燕芳所取的“万马齐喑”排在最后；舒楠也是嘟囔着嘴，因为“哮天犬”尽管得到评价也还不错，终究是没有拿到第一，不过转念想到自己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是黛眉微舒，咧嘴笑得开心；唯有王若彤淡淡一笑，如水莲花开，香远益清。
几人终究是没有买下那只不知是狗还是狼的摆件，只是循着前面的路径朝前接着走。
一路上，宋慎在三女忙着为灵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