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按耐不住“老弟,看我这杯子如何?”
“这杯子形体轻巧秀美,壁薄体劲,造型规整一丝不苟,釉面细腻洁净无瑕,是青花中的极品,这款识字体工整、刚劲有力,是康熙年制的真品!老哥有本事啊,能收藏到这样的好东西。”宋慎快速的用异能一看,得知是真品,就不吝赞语,夸奖起来。
“这青花十二神杯将诗、书、画、印结合起来装饰瓷器,构思巧妙,风格新颖,古人用来品酒,我们用来喝茶,也是别有一番情趣!”黄文川对于这个藏品的喜爱言溢于表,不然也不会拿出来显摆了。
“你再看看这壶如何?”黄文川问道,宋慎有些明白,今天黄老板带自己过来不止是相交甚欢,还有考校一番的思量,却是不知为何?
宋慎不惹事,但也不是怕事的人,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什么?
拿过紫砂茶壶,壶腹、壶盖都有水文似的纹络,壶盖顶有个龙首,手柄较细上有鳞纹,虽然做工不错,但整体看来缺了神韵。当然,紫砂壶首重选泥,看得出,这泥选的一般,但为什么和十二花神杯放在一起,价值不等呀!
“这茶壶包浆不错,看得出来主人经常拿来把玩,但也就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作品。选泥一般,虽然造型很有创意,但是工艺不怎么样啊!”宋慎也不罗嗦,直说了出来。
“嗯,这是仿造品,我以前一直把壶和杯子放在一起,让来这儿的人先看杯子,再看壶。很多人都因为杯子是真的,即使看出壶的不好,却仍然睁眼说瞎话,赞这壶做的好。”黄文川很有些感慨。
没有想到黄文川这一番考量却是这样的意思:古玩行里水波深,试水深浅需谨慎。宁向直中求真谛,莫被迷雾乱眼前。
第11章 通古斋往事
宋慎明白黄文川是在告诫自己,混在古玩行不可大意。
黄文川这一辈子最刻骨铭心的一次打眼,就是买到假的康熙五彩花鸟棒槌瓶。这件事整个古玩街的人都知道,但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不清楚。
没想到今天黄文川反倒讲了出来,自揭其短,以身作则。
那日里,也是阳光明媚的五月天,阳光融融的惹人困倦。黄文川坐在店里喝茶,也是像这样,泡一杯新乌龙茶,拿上一本书,消遣着就是一天。
下午三四点钟,楼下的徒弟来叫,有人来当东西,器形较大,价值较高,他不敢做主。
那会儿,黄文川是有徒弟的,名字叫高少木,就是现在博古斋老板,黄文川觉得高少木太油滑,本不打算收他,但耐不住朋友交情,收了下来。
来到楼下,就见到一个中年妇女,长相普通,衣着简朴,跟前摆着一个大的棒槌瓶。中年妇女表情局促,满头大汗的,说是当家的从工地的架子上摔下来,急着救命,等钱用。
黄文川点点头也不答话,认真看了起来。
棒槌瓶底足的款是“中和堂”,康熙早期官窑瓷器,中和堂是康熙皇帝在畅春园住的地方。款识是标准的宋版书体,字体工整、秀丽,用笔刚劲、顿挫明显,线条瘦劲挺拔,符合康熙款识特点。从露胎出可以看出胎体细白莹润像糯米年糕,而且玻璃质强、硬度高,稀薄的釉面紧紧贴在胎体上,也符合“硬亮青釉”。
再看瓷器上的画作,枝杈、花卉、鸟儿蝴蝶,用笔简洁刚劲流畅,填色也是平涂,就知道这是真品。
黄文川看完之后也不耽搁,甭管住院看病真的假的,这瓶子是真的就能收。康熙五彩器存世数量大,所以价格也不高,但是这个棒槌瓶有八十公分高,也算是大器了。所以黄文川直接出到十万块,要知道十年前的十万块也不少了。
妇女不太愿意,“这瓶子是家传的,在家里头搁了好些年头了,像这瓶子这么大,怎么都得五十万吧!要不是家里男人出了事,就是打死也不会卖的。”说着,就声泪俱下。
看着妇女哽咽的样子,黄文川有些同情,但做生意归做生意,他也只能按规矩来,不能因为来个陌生人因为困难就给发补贴。“实在不行,你这棒槌瓶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古董并不是年头越高越值钱的,而且这个价已经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
“老板,您再仔细看看,这瓶子可是被家里头当传家宝的,您再给添一点,要不然医药费都不够啊!”中年妇女眼泪直落,悲痛欲绝。
“真不能加了,十万已经不少了。”黄文川对这种事情见的多了,谁能知道哪件真,哪件假?况且,哪有这么多人家,家里有病人就有古玩能拿来卖?
中年妇女看到黄文川态度坚决,止了泪,抽噎着,小意地说:“那我到别家看看?”
黄文川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但中年妇女生怕待会还会回来就卖不掉似的,转头对高少木说:“小哥,你帮我带个路吧,我不知道有哪家收这瓷器的。”
黄文川也没疑了她去,见高少木看过来,就点头示意可以。黄文川也不上楼了,总觉得那妇人还会回来的。
果不然,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回来时,那妇人怀里抱着棒槌瓶,姿势奇怪,不是竖着抱,而是打横着抱。
两眼通红如桃,来到就哭着说:“还是老板您公道!您就再添一点吧!”后面一句说出后,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黄文川也不想纠缠,看到正对着自己的瓶底款识没变,瓶器釉光荧光内蕴,柔和润泽,正是古瓷,没有被掉包。再说,高少木跟着去了,怎么可能被掉包?
于是加了一万块,以十一万的价格谈妥。双方签了字据,现金付讫。
黄文川收了康熙五彩棒槌瓶回到楼上,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其一,这古玩街就一条街,挨家问价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怎么会叫一家店里的徒弟去带路,这带路的走到哪,不都是暗里告诉人家“这瓶子就是我通古斋预定了”?
其二,遇到人命关天的事,嘴里说的急得要命,可除了脸上的汗,哪有急得样子,竟然还有工夫一家一家比价格?
其三,回来的时候,抱瓶子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那分明是抱小孩的姿势!为什么不是瓶身对着我,而刚好是自己每次鉴定最注重的底款?
越想越不对,黄文川赶紧拿出放大镜来观察,底款符合,但是瓶身竟然和刚才稍有不同!刚才的瓶子绘画有版画的印记,但是花鸟树枝的笔画之间流露出的是康熙盛世的鼎立昌盛、磅礴大气;而现在这笔法有些变化,整体看来,失了精神,呈现出衰颓之象。
看到底部,用毛巾擦拭,细细看来,才发现竟然是换底的!用晚清仿康熙五彩花鸟瓶作为瓶身,以真康熙款瓶底依尺寸打磨好嵌入圈足,镶嵌做的严丝合缝,难怪被没有发现?
故事讲到这里,谁都会有所疑问,既然有高少木跟着,为何还是被掉了包?这么大的器形,在眼皮子底下掉包,任谁也不会相信。
接下来的,就是狗血的桥段了,师傅怀疑徒弟做了内奸。但是这样的事,尤其是徒弟的长辈和自己相交甚厚,又怎么好意思去问个明白?没个证据,也不好说出去,坏了别人的名声,让别人怎么立足?所以,只好向外宣称打了眼。
徒弟知道师傅有疑,竟也不多解释,接着就辞了差事,出去闯荡了几年,回来后就在对面开了博古斋。这样的行为,又加深了师徒之间的怀疑。
虽然每年逢年过节也是送礼拜节,但是这中间的隔阂已经不可弥补。
黄文川讲完之后,满是感慨,世事无常。也是因为今天遇到的那个接底瓶让他想起往事,想起同样的接底瓶,但是,结局却不一样。
宋慎暗自猜想:这大概就是人心隔肚皮吧。不相信眼睛,也不要相信人。
第12章 请求
接到家里的电话,宋慎才想起来昨天往父亲的卡里打了三万钱,却忘记了打电话通知了。任谁突然收到从不往家里寄钱的儿子寄来的钱,都会生出不少的担心来。
“小慎,你怎么朝家里打了这么多钱?”
“爸,我买彩票中了奖了,中了八万块。”
“胡扯什么,你怎么会中奖?”
“真的,爸,那天我做公交没零钱,在报亭摊子上顺便买的,没想到就中了。”
“那你就自己留花吧,打到家里干什么?我们也不缺钱,你留着娶媳妇用吧。”
“爸,那是给你和妈的,你们多买点好吃的,补充营养就好了。”
“帮你攒着娶媳妇用吧。”
为了不让家里担心,宋慎拿出了横财扯谎大杀器——彩票,这样说出来简单有效,如果说出是自己是买古玩挣了钱,必得一番好生解释。尽管家里人也会看鉴宝节目,但是捡漏的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还是值得怀疑的,尤其是这个儿子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于古玩的爱好。最重要的是,身边有发生一些,相似大小的玩伴好吃懒做,做出顺手牵羊的事情。
听到父母的声音,还是蛮想家的,但是最近没有长假,周末两天只够一个来回。只好等一段时间再说了。
自从宋慎在古玩街上,识破了碰瓷的手段,他在古玩街上就有些名声在外的感觉了,但是大家多是把他当做幸运小子,没人去想过宋慎的鉴定水平。只有通古斋老板多少知道一些,这还是因为,宋慎听过故事后,经常去向他请教的原故。
宋慎好像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平时对于方胜的挑战也多是不会理会,因为他知道,只有充实更多的历史知识、古玩鉴定技巧,才能让自己的异能得到更大的发挥,才能在辨识古董真假之后,不会只是干巴巴的说是直觉、是宝光,才能守住自己的秘密!
宋慎近来一直在研究陶瓷,很多专家也是专精一项,对宋慎来说,却是因为时间不多,不足以涉猎太多,而且,瓷器鉴定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五一的最后一天,李德水的摊子前的人终于少了许多。
宋慎再次过来,却不是闲聊,而是为了买几片碎瓷片,也好回家每天看看摸摸,熟悉感觉,以后看见同一品种也好很快认出来。
李德水这人健谈,宋慎来到之后就没停过嘴。
“宋慎,最近收到什么好东西没有?”李德水很好奇的样子。
“没,最近一直在百~万小!说,我还是外行,这不,来买碎瓷片回家温习,你可得给我便宜点。”宋慎半真半假地道。
“嘿嘿,你小子不老实,还外行呢!上次,通古斋门口的碰瓷,大伙可是看得清楚着呢,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黄文川可是要栽一个大跟头了。”李德水压低了声音,同在一条街上做生意,抬头不见低头见,放个屁满大街都听得到,背后说人闲话也怕人听到。
“不是这样的,黄老板那是想让我表现,谁没打过眼呢!”宋慎总不好叫黄老哥,别人听着好像两人穿一条裤子似的,这样维护他已经不错了。
“哎,不承认也没关系,大伙心里通亮着呢!”李德水说道,宋慎却在暗中腹诽:指不定这会儿在心里暗骂着呢,这小子走了狗屎运。
“最近,有什么进了什么新货没?”宋慎转了话题,问了句。
“没,哪有时间去啊,即使进了新货,我也要在家里看上几遍,才能拿过来呀!”自从走眼漏了和田马钱,李德水被大家笑了好几次,他就给自己立下了这条规矩。
宋慎很快就找好了碎瓷片,不过五块,一片宋钧窑、一片明广钧、一片明末青花、一片乾隆粉彩还有一片民国民窑,各个时代都有。
因为是熟人,宋慎也不怕李德水朝高了要去,但是被敲一次也是难免,谁叫自己上次占了大便宜。所以,李德水要价五百,宋慎也不还价,就付了款,把李德水气的直嚷嚷:“早知道要上几千块就好了,你这款爷!”
“不过,入了古玩行可千万别这样,这就像是伸着脖子还叫喊着的肥羊,就差喊人拿刀宰了。”李德水叮嘱道。
“知道了,我可不是什么肥羊,我是一只狼。”宋慎也不在意,暗忖:这生意人的想法到底势利。
这次过来的目的没达成,宋慎也不着急离开。看着李德水跑过接待客人,只觉得生意真不好做,整天笑脸相迎,陪着小心,装着孙子;但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又何尝不一样?只不过笑脸相迎的对象是上司,孙子装不好就会被炒了鱿鱼。
而李德水不爽时,还能说一句:“爷不伺候了”还能有饭吃。自己说了这句,怕是第二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看到李德水送走客人,宋慎也不绕圈子,“李哥,最近去掏老宅子吗?”古玩行话里,掏老宅子就是去以前大户人家的宅子里买古董。
“掏老宅子?你有消息吗?”李德水有点惊讶,刚入行就要去掏宅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没,这不是听说李哥你有渠道吗?”宋慎有些不好意思,托人办事总不好理直气壮。
“怪不得呢?我说今天怎么会杀猪呢,还李哥、李哥叫的欢快,原来在这儿等我呀!”李德水反应了过来。
“哈哈,杀猪也要看是不是会崩坏了钢刀?”宋慎开起了小玩笑,行话里,杀猪是宰那些不懂古玩的棒槌。
“好,最近货也不多了,是要出去转转了,但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