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专家后来承认，出现在那期栏目中的田黄冻印石和书里的那方是同一件，不过物件并不归他所有。此后，该专家从公众视线中销声匿迹。
这样的事例并不鲜见，揭露鉴宝类节目猫腻的同时，对于参与节目制作的各方来说，这就变成了一块大蛋糕。尤其是在扬城这样的三线城市，古玩消费市场的购买力本身就不是很高，这就造成扬城古玩商们竞争激烈，同时，古玩本身的特性也导致了古玩交易并不如其他商品那样活跃。
有许多古玩店里的存货长时间难以出手，就会压在手上，形成大量的存货，对于生意而言，钱如果不能生钱，本身就是损失，所以说，这次的机遇千载难逢，很多古玩商老早就瞅准了这次的机遇，想要拿店里的存货在台上走一遭。
所以说，这次的节目在一众商家的操纵下，也许就会成了废品回收处也说不定。当利益相关者有了裁判员与运动员的双重身份时，这绝不是个好现象，而是乱象。
第274章 争名额
宋慎到达富春茶社之时，古玩街一十二家从事古玩交易的店铺代表们已经到了一十一家，也就是说，宋慎成了最后到达的那一家了。
他倒也坦然，似乎并不因此而有所愧疚，朝着熟识的几人打了招呼，便是坐了下来。
常生看了看表，时间显示为九点十五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十五分钟，他冷哼一声，放弃了呛宋慎的机会。
照例是由黄文川先开口，宋慎以前就知道这组织内部有些隔阂，有人大约是看上了黄文川座下的头把交椅，直到豫省之行，他才从周运财的口中知道了许多秘辛。
方胜的爷爷是组织成立后才外来的，大约是退休后权力意识太强，这些年也一直在谋划行首的位置，官面上的较量，谁都没有奈何得了对方，这才把斗争局限了。后来，宋慎开店后，方胜爷爷也在那时候放弃了，借着店铺被砸的机会退休，走得似乎并不是光彩，对方的势力在才收缩了去。不过，有了统一的领导核心，许多事情才会便捷得多，就像是这次的活动，搁在以往，不知道要扯皮多久！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黄文川开口道，“老周，你来吧！”
周运财相当于秘书长的角色，主持会议都是由他来做的，有些事情，黄文川应该与他也是通过气的，所以两人总能每每配合默契。
“今天商讨的事情并不多，只有两件事情，我们就一件一件来说吧。先说最紧要的，节目前期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也向外面放了风。这个节目形式上仿照央视那个鉴宝节目，主打古玩鉴定。节目组大约要常备五至六名专家，今天咱们就要把专家名单报过去，咱们现在就要把这件事情商量好，也许明天节目就会开始录制了。”周运财也不绕圈子，把事情抖了出来。
现场一下子沉寂下来，尽管早有准备，这时候却是都不愿作出头鸟了。其实，事情很明显，一个专家的名额对于哪一家来说都是一块大蛋糕，大家都是势在必得，只不过看谁更有力道了，一个名额尽管并不能代表上节目的古玩数量，但是有了名额就是有了发言权，后续关于自家古玩上节目，那自然是更加方便的。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古弘斋都应该是占有一个名额的！”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方胜，他自爷爷退休后便接掌了古玩店，他这一句说的口气极大，使得在场诸位都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方老板，你爷爷难道要去坐场鉴宝，他老人家身体能够吃得消？”说话之人却是融通典当行的谢勋平，宋慎记得这人以前是与方老爷子一伙的，这时候是表达关切还是闹内讧？
方胜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是有了变化，但他只是略微皱了皱眉，便道：“感谢谢叔叔的关心，我爷爷身体康健，好着呢！”
方胜没有提到他爷爷是不是去坐场鉴宝的事，但是大家谁都想得出来，方老爷子年纪大了，是受不得那些劳累了，到时候节目组再供一个佛爷，谁都不会方便了去。既然方老爷子去不了，那就只有方胜自己过去了，只是他的水平，糊弄的了吗？
谢勋平作为方老爷子的一方人，现下老爷子还健在，他自是不好对方胜怎么样的，再者说，和一个晚辈争吵的名头也不好听，他绕了一个弯，转头朝着黄文川道：“黄老板，这既然是选拔专家组成员，是不是还应该有其他的限定条件呢？”
他话里说得委婉，但是谁都明白他的意思，方胜心中愤怒，暗骂对方白眼狼、不为人子，面上却是转向黄文川，像听他怎么说。如果是拿年龄来说事，这边坐着的与他年纪相仿的也不是没有，那个“乡巴佬”宋慎，甚至是黄文川自己的外孙女王若彤都是卡在年龄上。
“实力，要有一定的鉴定水平，不能到时候把假的当成真的了，平白惹人耻笑咱们扬城无人。”黄文川道。
“实力，这可不好评价，我说我有实力，有水平，这样不就可以了吗？”说话之人却是王若彤，他竟是开口挑了他外公话里的漏洞！
众人均是面带惊讶地看向黄文川，想要看他是否会因此发怒，但是黄文川叫大家失望了，他略微点了点头，“这个评价确实没有课衡量的指标，但是大家也都是相熟的，平日谁有水平，谁没有，那自然是心知肚明。好教大家知道，这上了节目出了丑，那可是要叫整个城市甚至于周边地市的人都看到的。所以，我还是希望在抽调人选时还是要慎重！”
方胜笑了笑，并不因此时而沮丧，反倒是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宋慎注意到方胜看过来的方向，竟是朝着自己看过来，他心中讶然，不过，转眼之间，他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有些事情搁在身上本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但是有了攀比对象之后，若是对方做得比自己的好，这时候自然是会有牢骚或是心里焦急的。方胜眼里自然是瞅着宋慎的一举一动的，总之，他不能上，也不能叫宋慎上台去！
仔细算一算，这五六个名额实在是有些少，而且周运财刚才在话里似乎是留了漏洞，五六人并不是确切的一个数字，可五可六，这样的话，这一个浮动的名额，到底是要不要，要的话，由谁决定，这都又是有讲究的。
至于这五六个专家是不是全都是扬城自己人，这也是有说头的，请一位外地的权威专家的话，那么名额自然是要少一个的，若是不请，节目的影响力自然又会受到局限。
无论如何，这五六个名额中，黄文川一方作为掌权者是一定会拿走三个以上名额，那么中间派与以前的方老爷子一派便要瓜分剩下的两个名额，竞争之激烈，也是在所难免。
谢勋平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要方胜放弃了这个机会，他好上去，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但是因为没有和方胜通气，这中间自然误会叫人看着像是出了问题的样子。
第275章 各出手段
谢勋平听到黄文川如此说，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很，黄文川这一句话排除的可不只是古弘斋一家，就是他外孙女的敛韵斋也是被排除在名单之外了，倒是那新来的小子还不好说，他倒也不去强求，说道：“如此说来，我老谢那也是可以上得了台面喽！”
众人不耻他吃相难看，背了旧盟友去踩着人家的孙子上位，但是见到方胜出奇的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众人也不得不猜测有些事情或许就是人家商量好的。
“我也去了吧！”众人闻言一看，竟是高少木说了此话，人家也不曾说的多少狠厉话，轻飘飘一句，却是无人去反对，大家只是看向黄文川叫他拿主意。黄高两人恩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这些年也会有不少人拿他们两人作比较，甚至都有了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说法。
但是两人似乎对于当年之事讳言得很，少有提及，高少木算是中立派系，但在历次斗争中屁股歪在哪一方大家都是明白的，这种微妙的关系不是局中人是难以理解的，所以，谁都不愿置喙一句，怕被双方厌恶了去。
黄文川顿了顿，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众人此时禁不住心中一凛，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唇枪舌剑的会面，哪知道从一开始便是和和气气地，就是谢勋平与方胜之间的嘴仗，此时看来却是两人的阴谋吧，人家算计的巧妙，当先拿下了第一个名额，那退去的方老爷子当真是虎老威仍在，老谋深算，只教其他人吃了哑巴亏仍是不自知。
此时，五、六个名额已去其二，其他有希望的，这时候不得不着急起来。
就是宋慎也在思忖自己的条件，他知道自己虽说水平不差，但是此时开口，反对声怕是要比方胜还要大，方胜背后还有压阵之人，自己身后的黄文川在外人看来，却是不如那一丝血脉来得密切。再者，宋慎的水平也只是在小范围内有所知名，在场应该还有一半人并不认同。
当然，就宋慎自身而言，选上了，那是有利于提升他的行业地位，提高些知名度，这些东西在实际的利益面前，似乎并不怎样重要，但宋慎却是明白，虚名也是有用处。最后就是实际的利益了，自家店里东西不多，似乎并不需要走过场，但这些也是可做人情的，当然也有用处，如此算计一遍，宋慎发现，自己还得要势在必得才行！
“我金信典当行自认为在扬城也有些影响力，许多藏友也都与我保持不错的关系，这一份人脉算是我带到节目组的礼物吧！如此，我金信典当行也当得一席！”常生率先开口道。
大言不惭！无耻之尤！这是所有人心里所念想的，常生自己的水平差劲的很，若是要一席，定是叫他家鉴定师过去，这倒也没什么，但是他张口提到人脉，这却是叫在场诸人不耻得很！要知道，但凡开得了古玩店铺，谁人手里没有一大通的人脉，谁家通讯录没有几百上千个电话，他如此大言不惭把这事挂在嘴边，实在叫其他人暗骂不已。
宋慎想了想没有开口驳斥，关于人脉这一点，常老板还真是强他不是一点半点，这是底蕴问题，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当然，谁都看得出常老板这次被人家给抛弃了，以前他跟方老爷子紧得很，这次谢勋平明显是取代了他的地位。
“哦？如果这也算是优势的话，那我也是有的！而且我自己自认为还是有些水平的，至少比半瓶子咣当的某些人好得多！”没想到说话之人却是从来都是低调的另一家典当行老板，聚宝典当行老板石文谅。
转眼，宋慎便是明白了，典当行和古玩店有经营范围有重合，他们也会有些现代奢侈品、固定资产的抵押之类的业务，一条街上有三家典当行本就是稠密，若是叫其中两家崛起，第三家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常生见到反对的竟是石文谅，诧异之下，满面通红，“石老板，你这话讲得不通的！”
石文谅笑了笑，道：“这话从你常老板口中吐出便讲得通，为何偏偏到我这里却是讲不通了？”
常生本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听得人家反驳，顿时语塞，半响又道：“我在古玩街做生意有十多年了，平常也是常往外地跑的，这扬城本地多数家里有些古玩收藏的，我大都熟悉，就是外地不少收藏家也是与我有旧。这节目若是想要做下去，自是不可只靠咱们这几家，以后外联之类的活计多着呢，交予我来办，定叫节目办得红红火火！”
“哦？原来常老板是这个意思，要我说，这节目组也是有外联部的，常老板如此热心，那就请黄老板与节目组说一说，叫常老板去节目组做一个小头目，专管外联之事？”石文谅年纪不小，讲话却是风趣，一通话使得常生面上燥的又是红了起来。
“常老板水平有限，怕是难以担当如此重任吧！”又有人玩笑似的道，这却是开始串联否定常老板了。
“我家是有鉴定师的，岳彬的水平，相信黄老板心里是有数的。”常生驳斥道，他是知道黄文川与岳彬有旧的，这时候把这张牌打出去，自然是极好的。
果然，黄文川皱着眉头没说话，没有否认，那自是有承认的意思。
“常老板，你就这么相信你家鉴定师吗？”石文谅问道。
这一句却是挑拨的堂堂正正，却叫人无从驳斥。在座都是东家，那岳彬也就相当于伙计，东家与伙计之间的信任与防范自古有之，所谓疑人不用多数时候并不完全适用。有时候，一句有心的话，许是就会造成双方之间的隔阂，这石文谅也是厉害的紧，单此一句就能叫常生与岳彬以后不会安生了。
“当然相信！”常老板力挺道。
“就是不知你们认识多久了？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难道还没醒悟？”石文谅道。
这句话端得是极恶毒，任谁都知道这段时间金信典当是多事之秋，已经上了数次的当，入了数次的坑，要说没有岳彬的问题，谁都不会相信。这时候一句话就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就是常生也开始怀疑起来，岳彬是不是勾结了外人。
不过，这时候打死他都不会承认这一点，但是嘴上辩驳的话语无力起来，“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