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坡村距离化工厂最近,受的影响也是最大的,今年的情况比去年更严重了。”
钱小豪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当年我能做成这条新闻,促使他们把工业污水处理一下,或许结果不至于这么糟糕……”
“这不是你的错,错在了这个社会而已。”
那名老成的记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况且,现在还有机会,不是吗?
“也对,这次我们‘精’心准备而来,我就不信没有办法曝光这个化工厂!”
一想到那个化工厂对待自己的手段,钱小豪便咬牙切齿地说道。
捂着鼻子,钱小豪看了一眼旁边的聂采,说道:“聂采,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到了地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在这个马坡村里开始暗访,收集素材,另一个则是绕道山上,从山上直接俯拍化工厂,然后潜入化工厂里面,这两个方法你选哪个?”
聂采沉‘吟’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选择从马坡村开始。”
“就知道你会选择这个,你这个胆小鬼。”
钱小豪冷笑一声,说道:“你要是胆小就直说,当中央台的记者,最重要的就是胆大心细,潜入化工厂虽然危险,但得到的镜头却更珍贵。”
“随你怎么说,我只是觉得这个方法比较靠谱而已,你的方法要是能成功,上次也不会被对方给发现了。”
聂采眉头一皱,冷哼地说道。
和胆量无关,再凶险的地方内才都闯过,区区一个蓝翔化工厂又能有多大的危险?
只是,聂采对于这个新闻的背景还不是太了解,从村民这方面入手,或许能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既然咱们的观点有分歧,那干脆举手投票好了,赞同我方案的,站到我这里来,赞同聂采方案的,站到他哪里去。”
钱小豪眼珠子一转,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另外两个人的立即挪了位置,来到了钱小豪的身边。
“看到了吧,你这个方案不得人心啊。”
看到人都往自己这边来,钱小豪不由哈哈一笑,得意道。
其实这很好理解,钱小豪一年前毕竟深入调查过这个蓝翔化工厂,有过经验,他的分析总比聂采有道理。
第295章 污染
“随你便了,反正我自己一个人反而更加灵活。 。”
看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聂采不由叹了一口气,从车上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摄影包,说道。
毕竟自己还是属于新人,而钱小豪早就和栏目里的人共事过,这种时候他们这样选择也无可厚非。
“好吧,那咱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完成任务后电话联系,祝你好运了。”
钱小豪直接回到车上,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启动了面包车,留下了聂采孤零零的一个人……
告别了钱小豪他们,聂采走在湖边,朝着不远处的马坡村走去。
没有了别人跟在身边,聂采反而更加轻松。
他没有拿出背在包里的那台摄像机,反正聂采有瞳孔摄像机这种逆天的‘偷’拍神器,这台小型dv其实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而已。
这个蓝翔化工厂的排污口应该就是直接排在这个湖泊里面,这条这个湖泊颇大,至少有上百亩左右,附近湖泊冲积出来的平原徒弟‘肥’沃,这在山多林密的d市是很难得的良田了。
只是,现在湖边的这些良田却大多数都已经荒芜了,只有很少的几片田里还稀稀疏疏地种着庄稼。
远远地,聂采就能闻到湖泊污水散发出的严重气味,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水田里,一对夫‘妇’模样的老人在劳作着,聂采走了过去,问道:“老伯,这个湖变成这样有多久了啊?”
老伯拄着锄头在田间,‘腿’似乎有些瘸。
他用当地的方言回答,说:“差不多十多年了吧,记得我大儿子结婚没多久,这个湖已经是这样了。这个湖的水太毒了,我家的牛就是几年前喝了这个水死了。”
“那蓝翔化工厂的人没有给你们一个说法?“
凭着敏锐的新闻嗅觉,聂采立即追问了下去。
这种新闻素材太有说服力,一头牛的损失可不小,牛是不仅当地农民的主要劳动力,也是老百姓家中值钱的大畜生。
可以说,在这种村子里,一头牛就是绝大部分老百姓家中最值钱的东西了。
老汉呸了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股愤恨:“说法?我这条‘腿’就是去讨说法的时候被打折的,化工厂的人仗着自己上面有人,简直就是土霸王!”
“真是太霸道……我是外地来收购赤椎菌的,您家里有吗?我想买一些正宗的……”
聂采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他一个外地口音的人出现在这种闭塞的村子里,肯定会引人注目,而这个收购赤椎菌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掩护了。
“算你运气好,前几天我上山,正好找到了一些……你要的话就便宜卖你了。”
老汉的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说道。
因为污染的缘故,赤椎菌的产量大不如前,现在来马坡村收购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多数都是绕远路去到别的村子里去,那里污染的程度比较少一些。
“真的?那太好了。”
聂采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小时候赤椎菌还没有那么贵,还算是家常菜,聂采经常能吃得到。
到了现在就不怎么能吃得着了,都是晒干了用来送礼的比较多,现在有新鲜的赤椎菌,顿时勾起了他的馋虫来。
聂采跟这这个老汉,来到他家里面。
这个老伯的家并不远,就在马坡村的村边,刚到‘门’口,他就冲黑‘洞’‘洞’的屋里喊了一嗓子。
“老伴,有人来收赤椎菌喽,快出来一下!”
一个中年‘妇’‘女’应了一声,估计是他的老伴。
这个中年‘妇’‘女’端着一个黑漆漆的锅,应该是正好在做饭的样子。
“正好在做饭,小伙子,你要是不嫌弃,在这里吃?”
老伯放下了锄头,笑着对聂采说道。
赤椎菌的收购价格不便宜,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老伯的心情好,又恰逢饭点,便邀请了聂采。
“老头子,咱家的米能吃吗?我去再煮一点好米……”
那个‘妇’‘女’却是瞪了老伯一眼,便要把锅端回去。
“大娘,等等,您这是在做饭吗?”
但是聂采却连忙喊住了她,目光却是聚集在那个‘妇’‘女’手中的锅里面。
聂采的视力敏锐,远远地就能看到这个锅里煮着的是稀饭,只不过这个稀饭却是黑黑的,连米汤都泛着黑‘色’。
“对啊,这里是我们种的米和井里的水,煮出来难吃,小伙子你稍等一下啊。”
那个大娘有些不好意思,还以为是聂采嫌弃呢,连忙说道。
“不不……我想看一眼这个稀饭,行吗?”
聂采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这个稀饭又黑又稀,正常的米哪里会是这样?恐怕是被污染才会变成这样。
他凑了过去一闻,果然,一股熟悉的味道立即飘进了他的鼻子里,正是湖泊里污水的那种淡淡味道。
“哎,都怪那个蓝翔化工厂,以前我们这里可是良田,出产的米远近有名,现在你看……”
老伯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屋子里,然后手里攥着一把米走了出来,在聂采的面前摊开。
米粒很碎很小,而且还泛着黑‘色’,看起来完全不正常。
“老李,有客人了啊?”
这时,他家‘门’口已经围了很多村民,小村子里突然出现聂采这个收购赤椎菌的商人,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稀罕事。
有了老李的开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生活在这里的不幸。吃的水不好,种的粮食质量不高,产量下降等等,他们认为这都是污染惹的祸。
为了解决问题,他们还自己‘花’钱请环保监测部‘门’做监测,但于事无补。
村民们围着我们说着,自始至终也没人管聂采的身份,跟一个收购赤椎菌的商人说这些有什么用?
但是,,他们太需要有人真正耐心倾听他们所遭受到的种种危害,一旦有人愿意听他们说说,哪怕是个陌生人又何妨呢?
看着村民们质朴而有苦恼的脸,想着生活在这里的种种苦楚,聂采心里真不是滋味。
“不能再让这个化工厂再继续排污下去了,这些村民何其无辜,生活完全被这个化工厂给毁了,谁来替他们做主呢?”
聂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矗立着的烟囱,心中不由想道。
第296章 惊动
“米的问题还好解决,儿子在外面打工,每月都会托人寄来两袋米,差不多够吃,但最让我们头痛的就是水了。”
老伯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指了指门外那口长满了青苔的井:“这个井是生产队时代打的,大约六十米深,现在里面的水已经发黄发臭,根本不能喝了。”
这口井正好在这个老伯的家门口,聂采走过去一看,果然这个井的井水已经发黄了,上面浮着一层恶心的黄色泡沫污渍,看起来十分吓人。
“米可以买,水买起来就太麻烦了,所以村子里几十户人就集资打了一口三百米的深井,终于喝上了好水,但是好景不长啊,在去年化工厂爆炸了一个储藏罐,这个深井的水也开始有味道了。”
这个老伯说的那个储藏罐爆炸,正是去年钱小豪经历的那件事情,储藏罐爆炸后,大量剧毒的化工原料未经处理直接就排进山里,这使得附近几个村庄的污染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村子里的年轻人凡是还能走的,都已经离开了村子,去外面打工去了,走不了的也只有这些老人了。
“老李,有客人了啊?”
在这个老伯的隔壁,一个老者推开了大门,好奇地走了过来。
马坡村现在几乎已经荒芜了,村子里绝少会有外人来,聂采的到来立即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附近的房屋里,好几个人头探头探脑地看了过来。
“没错,是一个收购赤椎菌的小伙子。”
老伯笑着说道,他从屋檐下取下一个篮子,里面放着的正是七八朵新鲜的赤椎菌。
“现在赤椎菌在我们马坡村可是稀罕东西,我早上称了总攻有九两左右,这玩意污染的地方不能长,小伙子放心吃。”
李老伯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要不……你给两百块钱一斤?”
外面的赤椎菌干货价格大约在两千块一斤左右,新鲜的赤椎菌带有水分,由于比较重,所以也大概是卖三百块一斤左右。
但那是零售的价格,收购的价格时有波动,大体都在两百块一斤左右。
“行,掂量起来重量也差不多一斤,就这个价格吧。”
聂采收购赤椎菌只是一个幌子,根本懒得管价格,收购回去就自己吃算了。
他直接给了这个李老伯两百块,零钱也不用找了,而是拉着他继续闲聊起来。
小村子里突然出现聂采这个收购赤椎菌的商人,而且听说收购价格公道,顿时让他们凑了过来。
家里有赤椎菌干货的赶紧回家去取,没有的也凑过来看热闹。
“老伯,你们这里被污染成这样,有没有去找过这个蓝翔化工厂或者有关部门来管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聂采的瞳孔摄像机一直在拍着呢,这种采访溶入群众,得到的镜头最真实。
“怎么没有?以前我们还到到过县政府门口闹呢,反映我们马坡村和临近几个村子的污染问题
李老伯脸上露出了沉重的神色,说道:“但第二天就直接被送回来了,后来有人告诉外面,这个蓝翔化工厂是县里的支柱企业,县政府的人根本不敢管。”
“那你们有没有找上级部门?”聂采问道。
“有,后来大伙一狠心,凑钱去了省信访办,但是第二天晚上派出所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让我们第二天去找信访办的人把反应给撤了。”
说到这里,李老伯满脸的苦涩,说道:“我们怕报复,就没敢再继续反映情况,只得继续忍气吞声。”
“可不是吗,化工厂的这伙人太狠了,我们村有一次组织了十几号人去找化工厂理论,却被他们的保安打回来了,老李的腿,还有我额头上的伤疤都是那时候留下来到。”
旁边的一名老者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一道长长的伤疤,气鼓鼓地说道。
“对,咱们也就敢在背后骂骂,去年之后,他们就做得更过分了,村子里有人盯着呢,咱们一出去找有关部门反映情况,半路就给截下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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