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失常的兰斯贝尔克伯爵从尸体收容所盗取了一个同龄男孩的尸体把他当做是皇帝的。关于幼帝之死的记录文章其实都是他捏造出来的,但是内容极详细写实,甚至让帝国的治安人员都信以为真。或许那是兰斯贝尔克伯爵亚佛瑞特一生中最极致的创作。后来,在帝国政府的正式记录中记述着“皇帝艾尔威.由谢夫二世不知所终”就是根据休马哈的证言所记述的。
“还有一件事。”
审讯终结,休马哈说道。
“地球教的残党并没有放弃夺取皇帝生命的计划。根据我从鲁宾斯基那边得到的消息,最后的行动集团已经潜入费沙了。人数应该不到三十人,其他的组织都已经被击溃了。如果把那些人处理掉的话,地球教应该就不会死灰复燃了。”
被问起今后有什么打算时,休马哈淡淡地答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我希望能回费沙,和以前的部下们在阿希尼伯亚溪谷经营农场。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事,希望可以让我到费沙去。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请求。”
 ̄ ̄事后,休马哈的希望并没有达成。两个月后,他因大赦而被释放,在回到费沙之后,发现阿希尼伯亚溪谷的集体农场已经解散了,他的旧部下们都分散四处。于是,他以旧王朝时代的才识和经验,在修特莱中将的推荐下成了帝国军的准将,但是在一场和宇宙海盗的战斗中下落不明。
休马哈所提供的情报传到了正朝费沙航行中的军务尚书奥贝斯坦的耳里。这个有着“干冰之剑”外号,冷漠无比的元帅毫无表情地看完了通讯文。然后,他一话也不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在前往费沙的帝国军总旗舰伯伦希尔的舰内,尤里安.敏兹经常有机会和莱因哈特面谈。莱因哈特很喜欢从尤里安那儿听到关于听到杨威利的事情。他有时热心地点着头,有时候则笑出声音来,但是,在尤里安的回忆中却是“伟大的皇帝并没有那么丰富的幽默感。看起来大约在五次当中有二次他会有理性去思考这个笑话到底哪里好笑”。但是,尤里安同时记述了他自己在帝国的语言能力可能没有办法满足皇帝一事。
当然在这段期间他们也认真地讨论了今后的政治取向问题。
关于把伊谢尔伦要塞归还给帝国军,让巴拉特星系包括行星海尼森在内成为自治领地及享有内政自主权这件事,尤里安和莱因哈特有完全相同的看法。在看到行星海尼森不断有人为的灾祸产生之后,帝国内务省中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个“难治之地”。而军务省则对伊谢尔伦要塞的无血献城感到高兴。这两省的有关人员一定都会对这种决定表示欢迎吧?
然而,关于制定宪法和设立议会之事,莱因哈特却无法对尤里安有任何承诺。他的说法是会考虑立宪政治的优点,但是却无法给予确定的答覆,因为莱因哈特不想欺骗任何人。
“如果你跟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制定了法规,那么,后世的人就没事可做了。这么一来,他们一定会怪罪我们,因为我们太多管闲事了。”
莱因哈特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这么说的,不过,很明显的,他并无意无限制或毫无原则地认同民主主义的存续。尤里安因此知道了莱因哈特并没有失去身为一个主政者所需要的冷静。
承认巴拉特星系的内政自治权已经是莱因哈特极大的让步了。然而,海尼森必须先从在“鲁宾斯基的火祭”事件的损害中再重建起来。和伊谢尔伦要塞比较起来,海尼森的地球条件显然是处于易攻难守的状况。原本海尼森就是一个消费性格较多的星系,所以粮食和其他的必需物品都得从其他的星球输入,而其他的星球又都在帝国的完全支配之下。从军事面来考虑的话,它的条件是极不利的。莱因哈特对尤里安的宽大其实是一把双刃刀,而莱因哈特和尤里安都知道。
日渐夺走莱因哈特年轻生命力的病名一般被称为“皇帝病”是有其相称的理由的。能够确实地记忆而正确地说出“变异性剧症胶原病”这个病名的应该不多吧?最初在听到这个病名的时候,毕典菲尔特甚至对着御医大吼“烦死人啦!”
高烧、内脏发炎及出血、伴随而来的痛楚、体力的消耗、造血机能不足、贫血、意识混浠,这些都是被御医提出来说明的症状,但是,莱因哈特在发高烧时也尚未有意识混乱,陷入错乱的症状。除了在“鲁宾斯基的火祭”事件当时拒绝离开病房之外,他也没有出现过精神不稳定的情形。他的容貌看起来稍显瘦削,白晰的肌肤略显苍白,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病痛的迹象。如果真有造物主的存在,那么他为了在莱因哈特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带走他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夺去莱因哈特的美貌,或许这就是莱因哈特享有比别人更多恩宠的证明吧?尤里安每天确实地记录了关于莱因哈特的每一件事情。如果杨威利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很羡慕尤里安的。就因为有这样的自觉,尤里安督促自己必须克尽职责完成记录者的使命。
七月十八日,银河帝国军的临时总旗舰“人狼”到达了行星费沙。莱因哈特把费沙选定为宇宙中枢的场所定为自己归结之处。医疗用地上车迎接莱因哈特的抵达,莱因哈特立刻奔向妻子的居处。
由于冬馆被地球教徒烧毁了,希尔德皇妃和亚力公大公离开费沙医科大学附设医院之后,就移居到以前高登巴姆王朝做为高等事务官官邸的宅邸去了。这栋单单以地名为名,被称为“贝尔塞底皇宫”的建筑物就成了莱因哈特壮丽人生的终点。一楼站满了文武百官,二楼则聚集了医护人员,三娄则有皇妃和皇子等着他。
尤里安对临时皇宫的朴素大吃一惊。以平民的眼光来看确实称得上宏伟豪华,但是对于一个支配全宇宙的霸主,这居所却又显得过分寒酸了,和高登巴姆王朝的新无忧宫比较起来,连千分之一的规模都不到。虽然尤里安并没有实地见过新无忧宫,他只是从传闻中略知一二罢了。
尤里安和同行的人--达斯提.亚典波罗、奥利比.波布兰、卡特罗捷.冯.克罗歇尔投宿于距离临时皇宫徒步十分钟远的贝伦卡斯提尔旅馆,而有一个中队规模的帝国陆战士兵在旅馆四周“戒备”着这当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是,尤里安忍下来了。
“呀,我们就不要去追究了。”
连一向好战的亚典波罗也表现了他的宽宏大量。
尤里安想象着。如果将来银河帝国确定了立宪体制,设立议会的话,或许亚典波罗会以进步派领袖之姿昂然立于众人之前吧?这虽然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但是,百尤里安的想象世界中,亚典波罗总是处于在野党的地位。他实在无法想象亚典波罗参加执政党安于权势之位的景象。代表在野党的势力、弹劾权势者的腐败、批评行政不完备、拥护少数派的权利、布起辩论阵,这才是适合亚典波罗的形象。虽然,他每年总会在议场大闹个两三次。
从某方面来说,莱因哈特皇帝给了民主和政治一个辛辣的考验。经过战争那么严苛的洗炼而残存下来的价值观,会不会在和平的环境下被腐蚀呢?而亚典波罗为了防止民主共和政治不致腐败,应该会终其一生地守护着它的吧?
另一方面,尤里安等对波布兰完全没有解析的能力。那个有着一对像阳光般跳跃着的绿色瞳孔的击坠王,到底如何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呢?
“当个宇宙海盗也不坏。我已经在杨威利底下用光了服从和忍耐了。从今以后我不打算再对任何人低头了。我不会再到任何人家中去当差了。”
波布兰经常掩饰他的真心,让人不易摸透他到底想什么。尤里安想,或许波布兰为自己所撰写的墓志铭“六月一日死去”是他的真心话。在很久以前还不是使用宇宙历的西历年间,有一个天狼星革命元勋查欧.尤伊鲁恩在卸掉公职之后跑去当教孩子唱歌弹琴了。或许波布兰也有一个类似的后半生吧?
至于卡琳的未来呢?应该和尤里安自己的未来有很大的关系吧?一思及此,尤里安就不知道该如何来描述了。在另一个世界的杨威利和先寇布,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能描绘未来是一件很好的事,因为,或许每个人都可能处在那种不能行使这种权利的状况下。
因安德鲁安.鲁宾斯基的死和多米妮克.尚.皮耶尔的告白而呈现明朗化的事实当中,最让尤里安感到战栗的是关于优布.特留尼西特的情报。在特留尼西特的构想中,他想在银河帝国内颁布立宪体制。在形式上,他这种构想和尤里安是一样的。而特留尼西特和鲁宾斯基合作把人脉和金脉一步一步地在帝国的政界扩展开来。
如果去年底罗严塔尔元帅没有射杀优布.特留尼西特的话,或许就是由特留尼西特把立宪政治推行到银河帝国。而特留尼西特在经过十年间的螫伏之后,或许就会就任银河帝国的首相也不说不定。到那个时候,特留尼西特才不过五十岁,以一个政治家来说,他还是很年轻的,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或许特留尼西特因为把民主共和政治故国、国民卖给专制政治而成为一个不只支配半个宇宙,而是支配整个人类世界的“立宪政治家”。
尤里安不禁全身打着哆嗦。优布.特留尼西特或许是一个利已的政治艺术天才,在他手上色彩缤纷的未来蓝图在他意外死亡时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他所描绘的构图并没有因为法律或军事力量而破碎。那一道没有正当的理由,纯粹只是因为感情上的冲击而放射出来的光束把特留尼西特和他的未来永远赶出了现实的地平线。罗严塔尔元帅因为个人的情感而修正了人类社会的未来。
尤里安觉得“命运”这个名词实在太好用了。这种事情只要用“命运”这个字眼就可以让别人接受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杨生前总是尽可能地不去用这个字眼吧?
II
七月二十五日。到达费沙后一个礼拜。
谈话室中剩下七个人。窗外闪着蓝白色的光芒,雷呜震天。谈话室是以褐色系的配色统一设计的,但是一等雷光消失,整个世界就像笼罩在欠缺生气的无色彩当中。
这些人都自觉到自己正站在历史重要的瞬间,这种自觉并非他们的第一次经验,但是,以前他们并没有体验过像今天这样犹如陷于沉重而苦闷的精神泥沼中的感觉。克斯拉低声地喃喃自语着:
“已经征服全宇宙的霸主却被困在地上,被关在病房内。真是讽刺之至。”
他们跟随莱因哈特四处征战,在星海中驰聘,讨伐高登巴姆王朝的门阀贵族,消灭自由行星同盟,把宇宙踩在他们的军靴底下。常胜之名使他们可以予取予求,但现在,在侵蚀着皇帝年轻肉体的“变异性剧症胶原病”这个病魔之前,他们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勇气、忠诚心、作战指挥能力都没有办法挽救他们所敬爱的皇帝。在败于杨威利的奇略下时,他们有一种败北和赞叹的双重感受。然而,现在,败北感却化成了一只只不吉祥的害虫蛀蚀着他们的气息。
“御医们在干什么?一堆浪费粮食的懒人!如果再袖手旁观陛下的痛苦而不管就不能放过他们!”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最先爆发的是毕典菲尔特。而这个晚上立刻就有人出面顶撞了。一向稳重忠厚的瓦列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吼了回去。
“你不要鬼叫鬼叫的!你总是这样沉不住气,难道没有想过会造成大家的不便吗?我们可不是你的镇定剂!”
“你说什么?”
毕典菲尔特把无处发泄的激情对着僚友发泄,瓦列也想加以反击,这时候艾杰纳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把手一翻。水滴人两个勇将浸湿的头发上滴往军服,两人愕然地看着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同僚。官职在他们之上的米达麦亚此时开口说话了。
“皇帝自己正忍受着身心方面的痛苦。我们七个人难道就不能忍吗?不要让皇帝感叹他有一些不懂事的臣下。”
这个时候,病房里,已恢复意识的莱因哈特正对皇妃交代一些遗言。其中一项是授与六个一级上将帝国元帅的地位,但是,那必须在莱因哈特死后,在摄政的希尔德的名下进行。
渥佛根.米达麦亚、奈特哈特.缪拉、弗利兹.由谢夫.毕典菲尔特、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奥古斯特.沙姆艾尔.瓦列、艾伦斯特.冯.艾杰纳以及伍尔利.克斯拉这七个人被后世称为“狮子之泉七元帅”。有人下了评语“残存下来的幸运带来了荣誉”,然而,在这么巨大而猛烈的动乱时代,纵横战场无数次之后还得以残存下来不也就是证明了他们的非凡之处吗?
已经是元帅的渥佛根.米达麦亚早就预定将接受“帝国首席元帅”的封号了。这是一个适合帝国至宝的称号,但是,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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