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貌美的皇帝和在他背後展开的鲜红色军旗,在杨的脑海□重叠著扩大开来。就是那面黄金狮子旗!除了那个年轻人之外,没有人适合与这面旗同时出现、存在。
「礼遇杨元帅」这句由皇帝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在杨的心□投下了外人所无法比拟的阴影。表面上他只是调侃地说道「难道不给契约金吗?」而遭到幕僚们白眼相向。可是,就因为是「非正规部队」的幕僚,所以他把他们的玩笑当玩笑来包容,以同盟政府的立场来说,他们一行人的行为并不正当,同盟那边一定会把杨的发言视为投靠帝国的证据。
事情走到目前这个地步,杨也不是没有左右为难的困境。如果把因不当地逮捕他、谋杀他未遂,而使得他逃离海尼森的经过明确剖析出来的话,就暴露了同盟政府侵犯法律尊严的事实,造成人们对民主共和政治的不信任。如果杨要问「我是为了什麽而战?」那不仅否定了他自己的过去,也严重地伤害了那些为共和制度而奋战者的尊严。
杨知道自己很傻,但是,他对同盟政府还抱著一些期待。他还希望政府自认错误,当面向他谢罪,请求他回去。
若是在原来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是应该值得期待的。民主政治不就是从否定国家及权力机构的无谬性而出发的吗?承认自己的不对,有自省及自净的意念不就是民主政治的优点所在吗?
然而,同盟政府只是一味地沈默著,自始至终都以最彻底的形式允许帝国的先发制人。因为帝国公布的是「事实」,所以同盟只能以凌驾这个「事实」的具有真实性的虚构「事实」来加以抗衡。而这个「事实」又不存在,所以同盟政府只好保持沈默。
杨回归同盟政府的路已被斩断了。在事情尚未发展到这个地步之前,他不呼应艾尔。法西尔的自立宣言,以吃光物资而无可选择的形式持续潜航的心血都白费了。皇帝说要礼遇杨的宣告并不是谎言。在巴米利恩会战之後,莱因哈特也曾劝他加入帝国军。莱因哈特藉著诉说自己的真正心意来提高最大限度的政治效果,完全斩断了同盟政府和杨之间的关系。这就是金发年轻人不凡的地方。杨不得不对他大加赞佩。
杨虽然否定专制政治,尤其是「戴著慈悲面具而有效率的」善政,但是,他并不憎恨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这个人,这是他理性的偏狭呢?抑或是因为感性的无原则性呢?杨自己也很难去判断。不管怎麽说,杨现在不得不乘著帝国和同盟之间的对立抗争而注意到第三势力了。
第三势力?杨不由得耸耸肩。这种称呼也得在第二势力的自由同盟还健在的时候才算数。目前,同盟有可能面临瓦解。
「回伊谢尔伦吗?」
杨的喃喃自语听在菲列特利加的耳□,心头不禁涌起了一股近似乡愁的波涛。虽然只离开了一年,但是,心中却对那个无机的银色人工球体有著无限的怀念。那个地方才是杨「非正规部队」、杨舰队的故乡。
「然後再控制艾尔。法西尔以确保通往回廊的出入口。就照著亚典波罗的计画吧?」
艾尔。法西尔充其量只是边境的一个星域,但是,要作为杨威利一行人的补给基地应该是足够的。再加上尤里安从地球回来的时候,应该有一个迎接他的家才是,而除了连结伊谢尔伦和艾尔。法西尔的「解放回廊」之外,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杨的黑色眼珠中开始充满了生气。潜藏在他身体内部的历史家以外的要素开始蠢动。被封闭在他脑□的冰块破裂了,思绪就像溶解的冰一般地源源流出。
「皇帝莱因哈特大概会命令鲁兹提督从伊谢尔伦要塞出击吧?诸神的黄昏作战将要再现了。机会来了::」
菲列特利加用她全身的注意力倾听著杨那充满热力的独语
怒涛篇 第三章 「诸神的黄昏」再现
怒涛篇第三章「诸神的黄昏」再现
I
莱因哈特把至尊之冠戴在自己头上之後,又把大本营移到行星费沙,然後开始二度对自由同盟大举远征,这期间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外人对其行动之迅速不禁瞠目结舌,但是,金发的年轻人却觉得自己在这段期间耽於安定胜过求进步,没有带动历史,反而被历史的洪流载著走,现在想来都让他觉得面红耳赤。
看在旁人眼中,是毕典菲尔特一级上将的激动热烈辩论打动了皇帝,但是对莱因哈特本人来说,毕典菲尔特只不过是刚好站在他午睡期间被拉开的窗□的对面而已。当然,毕典菲尔特的主张和莱因哈特本来的气质及战略思想是一致的,所以他对「黑色枪骑兵」的指挥官也有很高的评价。
也有的历史家指出,即位数个月之後的新皇帝莱因哈特,活动周期率降低了,事实上,莱因哈特一次又一次经过了身体状况的不安定、食欲不振、发烧等状况。不能否认的,和即位之前的他比较起来依稀可见稍有消极的倾向。但是,。
即使活动周期率降低是事实,莱因哈特的霸气及才干仍堪称为丰富的矿脉。他派遣瓦列提督去讨伐地球教的根据地、把大本营从五世纪以来即为银河帝国中枢的行星奥丁移到费沙去。在这期间,他连日推动制度及组织的整备、人才的采用、法律的改废等工作,身为统治者的莱因哈特绝对不是一个没有任何作为的主君。
然而,莱因哈特本身比任何人更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在这一四一天中几近於无为的休止期。以前他那独一无二的盟友,已故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曾经这麽批评过他「莱因哈特的脚不是用来在地上走的,而是生来在天空飞翔的」。而建设及整备的工作大概就是属於在大地上漫步的行为。他绝对没有轻视这种工作的意思。然而,当他指挥大舰队在宇宙空间中和敌军相□杀时,他生命的根源就充满了深深的满足感及灼热的昂扬感。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和他的敌手杨威利稍有不同的是,在莱因哈特白皙的皮肤下隐藏著许多的矛盾。他不断地作战,不断地获胜。打了胜仗,敌人相对地就减少了;敌人减少,战斗自然就少了。结果,他自己本身的生命力或许就因此受到影响而消失了。
与他本来的气质不相符合的问题经常在宫廷内外产生。前些日子,工部省的一个官僚就引起了一件舌祸事件。他位居帝国首都建设本部,在职务方面可说是鞠躬尽瘁,但是,有一次喝了酒和同事聊天时因为强调费沙的重要性而说得太过火了。
「要使人类有机性地结合,就应该将费沙视为关键。即使罗严克拉姆王朝消失了,费沙仍然会是宇宙的要地而保留下来。」
这段话的最後部分触犯了皇帝的神圣,已经被处以不敬之极刑了-密告者的说法是这样的。年轻的皇帝带著厌恶的表情,把事情的处断权委交给希尔德去办理。希尔德确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对发言者以轻率之罪名处以谴责之处分。对密告者则以故意夸大同僚的过失造成不安、伤害皇帝的臣僚、违反皇帝的宽容及公正精神的罪名而予以降级的严厉处置。
过了几天,突然想起这件事的莱因哈特询问处置的结果,希尔德俱实以告。年轻的皇帝很满意似地摇了摇他那金黄色的头发。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很能辨别事情的道理、好坏哪!这次的事情对那些以为朕喜欢密告的人应该是一次很严重的教训。今後有很多事可以托给伯爵小姐去做了。」
谦让了一下之後,希尔德禀告皇帝,最近在宫廷及政府当中急速蔚成了一种不太好的风气。表现对皇帝的尊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人们却有将此事当成道具使用於卑鄙的事情方面的倾向。
「具体来说,像是什麽事情?玛林道夫小姐」
「譬如,同僚们彼此打著招呼乾杯时,没有高呼皇帝万岁的人就会被指责,上司甚至会将这件事记在考核表上。」
「真是无聊!」
「陛下说得没错。因此,属下想请陛下就此事下一道敕令。这样一来就可以对这种想藉著打击别人以求取本身发展的歪风予以先发制人的一击。」
莱因哈特以他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拨弄著覆在他额上的金发尾稍。
「伯爵小姐连这种事情都注意到了,真是辛苦□了。不过,不好的芽还是得尽早拔除才是。朕知道了,今天以内就会公告出去。」
「谢谢陛下听取属下的建议。」
如果不在战场上打倒敌人建立功勋,也不在国政上处理悬案而立功,光靠著向绝对的权力者献媚就可以飞黄腾达的话,罗严克拉姆王朝大概就要走上颓废之路了。莱因哈特了解希尔德害怕的是什麽,而且他原本就是个不喜欢对权力者献媚的人。
以前负责向莱因哈特直言忠告的是已故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现在虽然有刚直的米达麦亚及诚实的缪拉,但是,他们对皇帝并不是站在完全不客气的立场进谏的。希尔德也是以自己站在当事人的立场来考量,不过,有些事如果没有人提起,莱因哈特也不会去注意到的。
向自由同盟再度宣战的那一天,莱因哈特从超光速通讯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以希尔德为对手展开几个战略论。他知道米达麦亚曾赞扬希尔德的智谋胜过一个舰队的武力。
「玛林道夫小姐对这次的出兵有什麽妙招?」
「如果陛下希望的话,不用两个礼拜的时间,也不需要开启什麽战火,就可以把同盟元首弄到这□来了。」
莱因哈特水蓝色的眼晴中充满了好奇的光芒。
「用什麽方法可以从树枝上摘下果实?伯爵小姐」
「只要一张通讯文。」
莱因哈特毫不做作地歪著头想了想,然後很快地就笑了起来。-
「朕知道了,让他们两边相残吧?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是不是这样?」
「是::」
「说起来,这是属於奥贝斯坦元帅的工作领域的。看来,智者有时候是会有相同的见解的。」
希尔德为了掩饰表情,很快地瞄了莱因哈特一眼,她无法判断莱因哈特是不是因为预料得到她的反应而有这样的说法,这时,莱因哈特又提出了问题。
「那麽,这个办法的优点在哪□?」
「不让战火蔓延到同盟首都海尼森,不把非战斗人员卷进事情当中。把同盟崩坏的责任归到他们自己身上去,排开市民怨恨帝国的情绪。」
「缺点呢?」
「在短期之内会让杨威利元帅一党增加力量。因为他是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所以陛下的敌人应该都会聚集在他的四周。此外::」
「此外?」
「如果这个计策成功的话,陛下的德威可能就比较不尽理想。因为从正面粉碎同盟军是陛下的愿望吧?」
莱因哈特发出了清脆的笑声,水晶玻璃共鸣的声音扬起了室内空气的振动。
「玛林道夫小姐就像有一面反射人心的银镜哪!」
这个感想是追寻自他小时候从姊姊安妮罗杰那儿听来的童话,但是,他当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但是,就算我们不玩弄诡计,在崩坏之前,人心一定会动摇的。到时一定会有人来推销我们不想要的商品。」
莱因哈特极不愉快地肯定了希尔德的预测,然後摇了摇桌上的铃。近侍艾密尔。齐列一出现,他就吩咐准备咖啡。
一到崇拜的年轻皇帝面前,艾密尔全身就像自动机器人一样僵硬。结果那更加深了莱因哈特对这个充满忠诚心的少年有好感。如果艾密尔仗著皇帝对他的好感而有傲慢无礼的行为出现的话,一定会引起莱因哈特的不快。
听到吩咐之後,艾密尔又退了出去,一直看著他的动作,希尔德微笑著说道。
「真是一个好孩子。」
「是不错,只要他不觉得在我身边有不自由的感觉就好。他会是个好医生。即使技术不怎麽完美,患者也一定会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
属於莱因哈特的严苛、辛辣在这个时候完全潜沈在他白皙的皮肤底下,另一面的特质浮现了出来。「因为我没有弟弟」莱因哈特曾经表现出他内心的一部分。他一向是站在身为一个女性的弟弟的立场,而尝试著去改变一下立场让他有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一边等著咖啡的到来,希尔德突然想起自己的立场,然而,她的思绪却不像她惯有的思考方式般地立刻停止了。她是一个年轻伟大征服者忠实而又能干的秘书。她没有除此之外的其他要求了。
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元帅奉命担任行星费沙的防卫司令部的长官,留守基地。
皇帝不在的这段期间,军事由军务尚书,民政由工部尚书分担。这是理所当然的人事配置,但是,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内心有一种「那家伙不在反而落个清□」的感受,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奥贝斯坦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命令,开始在军务省设置所在地的大楼的一个办公室内处理起事务,然而,他的部下菲尔纳少将对於要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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