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如果你背叛了,我只有举手投降,别无他法。
扁帽飞离了杨的手指掉在地上。这位旧帝国人伸手捡了起来,拍了拍那原本就没有沾上灰尘的军扁帽后交给长官。不好意思。那里。那么是要完全信任我了。其实是没什么自信的.
杨很率直的回答。如果不信任你,这个计划就无法成立.所以我相信你,这是个大前提。原来如此。
虽然如此回应着,先寇布在表情上倒显得未必完全明白。「蔷薇骑士」连队的指挥官,以那种半分刺探,半分自省的眼神重新审视着年轻的长官。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提督。嗯。这次交给你的任务,实在是毫无道理的。率领半个舰队,而且是有如乌合之众的弱兵,来攻打伊谢尔伦要塞。您会接受下来,是因为在实行的技术层面上有了这个计划所致吧?但是我想知道在这里面还有些什么.是为名誉呢?还是为升官呢?
先寇布那辛辣的眼神毫不留情。我想不是为了升官吧!
杨的回答轻描淡写,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在三十岁之前被称为阁下,已经足够了.而且在这个作战结束之后,如果我还活着,那我就打算退役了。您要退役?
先寇布以意外的口吻充满兴趣地问道:嗯,反正可以领到养老金和退休金……已经足够我和另一个人过着朴实的生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充裕的。您是说要在这种情势下退役?
对于先寇布那满腔困惑而不解的声音,杨失笑了。如果我军占领了伊谢尔伦的话,就切断了帝国军侵攻的唯一路线.只要同盟方面不要做出逆侵攻的傻事的话,两军也就无法发生冲突了。至少不会有大规模的。……而之后就要看同盟政府的外交手腕了,在军事上占着有利位置的此时,也许可以和帝国之间,缔结某种令人满意的和平条约吧?那么我也就能安心的退役了。但是这个和平可以永久保持下去吗?在人类的历史上原本就没有永久的和平。所以我也不会有如此的期许。但是却可能会有数十年和平的岁月。如果说我们必须为下一代留下某些遗产的话,我想和平就是最好的礼物。而把前一代遗留下来的和平维持下去,那就是下一代的责任了。如果每一代的人都能够牢记自己对下一代的责任的话,那么大概就能保持长时间的和平吧。如果忘记了过去的教训而把先人的遗产坐吃山空,那人类就得再从头开始了。也好,那也不算是坏事。
杨把在手中把玩着的军扁帽重新戴上。最重要的,我所希望的在往后短短数十年内的和平,也要比纵然是这十分之一期间的战乱要好上几万倍。我家中有个十四岁的男孩,我不想看到这孩子被送上战场。就是这么一回事。
杨闭上了嘴,沈默了好一会儿.但这时间并不长。很失礼,提督,但如果您不是一个过于正直的人,那么您就可说是自鲁道夫大帝以来最伟大的诡辩家了。
先寇布高兴地笑了。总之,我已经得到我所期待的答覆了。也让我来克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吧!为了这份不会永久的和平。
因为双方都没有那种感动而互握双手的兴趣,所以彼此的交谈马上就进入了实务,作细节上的检讨。
Ⅲ
位于银河帝国与自由行星同盟之间的伊谢尔伦要塞,是两大势力争相较劲的地带。
伊谢尔伦要塞直径六十公里;表面是一层厚厚的流体金属层;这是一座质量六十兆吨的巨大人造天体。而且;在这上面还有公认宇宙间最强的火力…被称为「雷神之锤」的巨炮。只要有这个要塞的存在;同盟军要进入到银河帝国内是办不到的。
伊谢尔伦要塞中有两位帝国军上将。一位是要塞司令官托马.冯.修特豪简上将,另一位是要塞驻留舰队司令官汉斯.迪特里希.冯.杰克特上将。两人的年龄皆为五十多岁,也都有着高大的身材,但修特豪简的身形比杰克特要小上一圈。
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这与其说是个人的因素,倒不如说是一种传统,在同一职所中有两位同级的司令官,如果不会发生抵触那才是怪事.
感情上的对立当然也波及到他们旗下的士兵们。在要塞守备兵眼中,舰队是个厚颜无耻的食客,在外面作战有危险时,就逃回这安全的场所,活像是个败家子一样.而对舰队官兵而言,要塞守备兵不过是躲在安全的窝中玩着战争游戏的宇宙鼹鼠。
支撑着难攻不下的伊谢尔伦要塞这份战士的自豪,以及对「叛乱军」同仇敌忾的斗志,勉强的架起了两者之间的桥梁。实际上,他们虽然彼此轻蔑互骂,但每当同盟军来攻击时,就互相争功不让,往往立下了相当大的战果.
军政当局也数次提出组织改革方案,要由同一人兼任要塞司令官和驻留舰队司令官,以使指挥系统一体化,但提案每次都被否决。因为减少了一个司令官职位,对高级军官而言是一大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者之间的对立还未曾导致过任何致命的事例发生。
宇宙历五月十四日。
修特豪简和杰克特两位司令官在会面室内。本来这是高级军官用的沙龙一隅,但因为正好在两者的办公室等距离之处,正好可作会面之用;所以就施以完全的隔音处理。这是因为彼此都不喜欢到对方的房间去,而在同一要塞内也不能只靠TV通信,所以才作此处置。
这两天,要塞周边的通信受到了干扰,毫无疑问的是叛乱军接近了。但却丝毫没有攻击行动。今天两者的会面就是为了商量此一事态的因应方法,但他们之间的谈话却没有任何建设性。你说有敌人来你要出击,但却不明敌方位置。那么也就没办法作战!出击也是白忙一场。
修特豪简如此说,杰克特提出了反论。所以才要出去看看,去找出敌人潜伏的地方。如果这次叛乱军来攻击的话,那么应该会动员更多的大军吧?
对杰克待所说的,修特豪简充满自信的点了点头。那么这次他们仍会被击退的;叛乱军六次来攻;而六次都被击退。这次再来的话不过是把六次变成七次罢了。这个要塞实在是太伟大了。
舰队司令官的话中有话;暗喻着:这可不是因为你有能力的缘故啊!总之敌方接近是事实。还是应出动舰队去查探看看。但是既然不知道在哪里,也就无从查探了,还是等一等再看看吧!
正当他们的谈话逐渐变成兜圈子时,通信室传来了联络。在回路之中,接收到了一份奇怪的通信。
干扰很激烈,通信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判断出以下的状况出来…
为了传达帝国首都来的重要联络事项,一艘布雷门轻型巡洋舰被派遣到伊谢尔伦来;但在回廊内遭到敌人攻击,正在逃逸中.请求伊谢尔伦的救援…
两位司令官面对面的看着对方。虽然不知道是在回廊的什么位置,但不出击也不行了。
杰克特从他那肥大的喉咙之中吐出了这些声音。但是这样好吗?什么意思?我的部下可和那种只顾安全的宇宙鼹鼠不同。这又是什麽意思?
两人俱带着不愉快的表情出现在共同的作战会议室中。杰克特向自己的幕僚下达舰队出击的命令,在说明理由的时候,修特豪简看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当杰克特的讲话结束时,他的幕僚之一从座位上站立了起来。请等一等,阁下。是奥贝斯坦上校吗……
杰克特上将说着,但在他的声音中没有一丝好感。他厌恶着这新任的幕僚。半白的头发,缺欠血气的脸色,偶而放出异样光彩的假眼,这一切都让他看不顺眼,仿佛是个由阴气描绘而成的男人.你有什么意见吗?
对于长官那不屑一顾的语气,至少在表面上,奥贝斯坦上校并没有介意。是的。好吧!说来听听。
杰克特以不耐的口气催促他。那我就说了.我认为这是个圈套。圈套?是的;敌人的目的是为了要把舰队引出伊谢尔伦。咱们应该暂不出动;先看看情况。
杰克特不快的嗤之以鼻.你是说出动的话就会遭到敌人的埋伏,而只要一开战我们就会输吗?我并没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我等身为军人,战斗是我们的本分!要求一身的安全之前,不是更应该前进去攻击敌人才是吗?更何况对身处险境的友军置之不顾,又算什么?
一方面是对奥贝斯坦的反驳,另一方面也是故意做做样子给一旁以讥讽的表情在隔岸观火的修特豪简看的。而且本来杰克特就是那种见了敌人就非战不可的猛将型军人,要他待在要塞中等候敌人,是不合他个性的。而且在他的想法中,这种做法本身就失去了身为军舰将兵的价值了。如何?杰克特提督,你幕僚的话也有些道理。不管是敌是友,不知道确实的位置,危险可是相当大的。再等一下看看如何?
不提还好;身旁修特豪简所提出的意见,决定了事态;杰克特出击的决心更坚定了。不,一小时后率全舰队出击!
杰克特下了命令。
不久后,由大大小小一万五○○○艘战舰组成的伊谢尔伦驻留舰队开始出港。
修特豪简从要塞司令室的出入港管制显示器的画面中,看着此一状况。仿如巨塔横卧一般的战舰,及流线型的驱逐舰等舰艇,那种井然有序地向宇宙空间出发的情景,实在是非常壮观的。哼!最好去吃点苦头再回来。
修特豪简在口中咒诅着。像「去死吧!」、「吃个败仗吧!」这种话即使在开玩笑时他也不会说的。以他而言,在此方面还是有所节制的。
六小时之后,又传来了一份通信。是那艘布雷门轻型巡洋舰传来的,说他们好不容易抵达要塞附近,但仍受到叛乱军的追击,请求炮火掩护…从杂音之中听取到了以上内容.
一面要炮手做护援的准备,一面在心中感到不快.杰克特这低能的家伙,到底还在哪里游荡?说大话是可以,但连解救孤独的友军这种小事都办不到吗?银幕出现了舰影!
部下来了报告。作为司令官的修特豪简下令放大影像。
只见布雷门轻型巡洋舰像喝醉了酒一般,颠簸的向要塞接近而来。在其背后可看到许多光点,当然,那应该就是敌人了.准备炮击!
修特豪简下了命令。
但是,在快要进入要塞主炮射程范围之内的关头,同盟军的舰艇一齐停止了下来.胆怯地漂在那看不见的境界线上,当确认了布雷门轻型巡洋舰接受了要塞管制室的诱导信号渐渐入港之后,才死了心开始调头离开。真是聪明的家伙,知道敌不过我们吧!
帝国的士兵们一阵哄笑。要塞的力量和自己本身的力量之间那种不分彼此的一体感构成了他们心理上的充实。
入港后,由磁力场控制停泊在半空的布雷门轻型巡洋舰,看起来相当的凄惨。
光是从外表来看,就可看到十数个破损之处。在外壳的裂缝中那些白色的缓冲材料像动物的肚肠一样露了出来,而那细小龟裂痕迹的数目之多,则似乎就算是以一百名士兵的手脚指头来计算也算不完。
满载着整备兵的核能动力车开近。他们不是要塞兵,而是辖属于驻留舰队司令的,因此看到这惨状就心生同情。
轻型巡洋舰的舱门开启,一位头上扎着白色绑带的少壮军官出现了。虽是个英俊的男子,但他那发青的脸被干涸的红黑色血渍弄脏了。我是舰长冯.拉肯少校。我想晋见要塞司令宫。
这是明了的帝国通用语。我明白了。但是,要塞外的状况究竟怎么了?
整备军官中的一人询问了这个大家关心的问题;拉肯少校悲痛地喘了口气.我们也不太清楚,因为我们是从奥丁来的。但是,看来你们的舰队似乎被全歼了。
黯然地望着那些倒吞了一口口水;像是捱了一记闷棍呆若木鸡的人们,拉肯少校几乎是竭斯底里的叫道。看来叛乱军似乎已经想到了某个令人难以想像的方法通过回廊了。这不止是伊谢尔伦要塞的事,还关系着帝国的存亡。快带我去见司令官!
这要求马上被接纳了。
在司令室内等候的修特豪简上将,当他看到由警备兵簇拥着的五位轻型巡洋舰军官入室时,遂挺直身子站了起来。我是要塞司令长官冯.修特豪简上将。快说明事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步的走近过来,要塞司令官用着那超乎必要的音量说道。若是果真如方才的传报所说的,叛乱军想出了通过回廊的方法的话,那伊谢尔伦要塞的存在意义就很值得怀疑了。事实上,对叛乱军的行动想出一个对策是有必要的。
就因为伊谢尔伦要塞是不能移动的,所以才需要驻留舰队。可是杰克特那个有勇无谋的轻率家伙!……;一想到这里;修特豪简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事情是这样的……
这位拉肯少校的声音,在相对上渐渐微弱了下来,修特豪简感觉到这一点而很自然地把上半身贴近了他的脸部。事情就是这样。修特豪简;你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了!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但一瞬间的冻结很快溶解了;在尖锐的叫骂声中;警备兵们拨出手枪;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