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章十岁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在左邻右舍的帮衬下,才渡过难关。现在段章的愿望,就是找个工作,稳定后将母亲接到城里,两人一起生活。
“家里母亲年龄大了,地里的活太累人,干不了太多。如今,她在镇上叔公的茶馆帮忙,生活没有问题。”段章答道。
丁波母亲点点头,“我和你母亲做姑娘时,就认识,是个苦命的人啊。”
“现在生活比原来好多了,我准备稳定后,就将母亲接到城里,颐养天年。”段章说道。
“乖孩子,多吃点。”丁波母亲笑道,突然她看着餐桌皱起了眉头,“丁波,你的碗边怎么有两根鸡腿骨?”
“啊?这个……这个是段章吃了之后,故意放在我这边的。”丁波笑着撒谎,“妈,他看你对我太好,心生嫉妒,故意陷害我。”
“鬼才相信你的话!”丁波母亲笑了起来,“不是妈不让你吃,你太胖了,注意高血脂,你爸就是因为高血脂去世的,你有遗传,要特别注意。现在生活好了,有肉吃了,你们俩孩子,还没有经历过苦日子,想当年……”
段章和丁波互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一丝痛苦,立刻埋头只顾吃喝,不再说话。
晚饭之后,段章问丁波的挣钱计划。丁波咬死不愿透露,只说到时候需要他帮忙,收入两人平分。
段章知道丁波的性格,惹不出太大的乱子,顶多就是擦边球而已。他也就不再追问,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段章一直没有出门,躲在租赁的小屋,准备自己的论文。
第四天,有两人找上门来。来者身着警服,出示了证件,说明来意,要向段章再次核实一下,那天晚上的整个过程。
“我已经做过笔录了,说得很详细,你们也问得很细,没有遗漏。”段章说道。
“同学,你可能还不知道,张老头在医院一直处于晕迷状态,昨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也就是说去世了。既然有人死亡,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按照惯例,我们得再次核实一下。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一个必要的程序而已。”警察说道。
段章一怔,没有想到张老头就这么死了。原以为送进医院,抢救之后状态比较稳定,会好起来,但过了几天,还是死了。
三人进屋,关上房门,两名警察坐下来,问了几个问题。特别追问了段章,有没有看见袭击者的相貌。
段章又把过程说了一遍,“那种环境下,我很害怕,只顾自己躲避,根本没有来得及看。等我回到帐篷时,除了张老头之外,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警察再三提醒段章,不要错过细节,因为他的发现,对破案有很大的帮助。段章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表示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没有任何遗漏。
警察看段章的确是没有遗漏,就起身告辞,离开了房间。
两名警察走后不久,有人打来电话。
“你好,是段章同学吧?我们是市局的警察,有些事情要向你了解,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一名男子在电话里说道。
“怎么又要了解?”容易诧异起来。
“是这样的,张老头昨天在医院去世,因为有人死亡,事件的性质就变了。我们必须再次核实一下,当晚的过程。”电话里面的男子说道。
段章心中一个激灵,冷汗唰地从头上冒了出来,拿着手机呆滞在原地。
刚才来的警察是谁?段章并不笨,大学三年,他的逻辑思维能力被训练得超强,一个答案从脑海闪过。
张老头死了,这帮出手的人怕自己知道线索,便假扮警察前来试探。幸好自己是真的没有看见,实话实说,要不然今日小命难保了。
段章心中升起逃跑的念头,这些黑社会可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但他马上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对方已经试探过了,知道自己没有隐瞒,如果这时候逃跑,反而让对方有所怀疑,说不定就会真的杀人灭口了。
“像平时一样地生活,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段章心里立刻想出对策。
这时,电话里面传来男子的说话,“喂喂,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身份,呵呵,这也难怪,我通过警讯台给你传一个短信过来,你看见短信的号码,就不会怀疑了。”
一分钟后,一个短信传到段章的手机上,来电号码确实是警讯台的号码。
“同学,这下子你相信了吧?咱们约个时间见面谈谈,要不我马上去你那儿?”男子再次与容易通话。
“呵呵,这样好了,我马上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准备毕业论文。咱们就在图书馆见面,如何?”段章不知道刚才的假警察,会不会监视自己,不想在自己屋里见面。
“那好,四十分钟后,我们在图书馆见面,我看过你笔录上的照片,不会认错的。”男子说完挂断了电话。
段章结束通话,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第8章 奇葩的生财之道
出了房门,段章怕有人监视,先坐公交车兜了一圈,然后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坐下要了一份快餐。在细细品尝的同时,段章暗暗注意着四周的人。
此时的他心里完全平静下来,胆怯消失后,居然多了一丝异样的兴奋,“呵呵,如果没有这件事,我还发现不了,自己居然有这方面的天赋?”
段章对自己的感觉也觉得奇怪,好像天生似的,对未知的危险,隐隐有某种纠结的期待。这种期待转化为兴奋的快感,让段章忍不住对四周每个人,都保持着关注。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他很容易就做到了这一点,没有丝毫的困难。
“看来我天生就喜欢刺激、冒险的人啊。”段章心中暗道。
他站起来走出快餐店,在大街上商店和商场绕了几个圈。最后坐上一辆出租车,到了图书馆不远的位置,再步行进入了图书馆。
与段章见面的警察是个便衣刑警,大约四十多岁,看上去与普通人差不多,走路也摇摇晃晃,仿佛夜班耽搁了瞌睡,脑袋昏沉的样子。什么机敏过人、身手矫健、气宇轩昂全部都没有,你完全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该有的正气。看见他的样子,你很容易想到善于忍受家中黄脸婆唠叨的下岗工人。
“我姓张,与死去的那个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呵呵。”张刑警坐在段章旁边,出示证件,笑着自我介绍。
段章点点头,他从对方的第一印象中,感觉到了善意。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段章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心里就是清楚,对方没有恶意。
“我就是段章,本地大学的大四的学生,马上就快毕业了。”段章笑着还礼。
张刑警笑了笑,开始询问段章那天晚上的过程。段章照实说了一遍,接着回答了对方的几个问题。张刑警沉吟片刻,与段章闲聊几句,起身告辞。
段章急忙问对方,有关张老头的事情。
“可能已经烧了,房地产商出的钱,他们想息事宁人。张老头是孤寡,没有亲人,所以解决得也快。同学问这个的意思是……?”
“我与张老头一起守夜,也算有些缘份。死者为大,我想去拜拜,求个平安。”段章答道。
“呵呵,同学你有些迷信啊,不过老头也怪可怜,祭奠一下,善事一桩。你过几天去吧,估计过几天张老头的骨灰才会安葬,我这儿恰好有他的墓地位置。”张刑警掏出纸条,写上张老头公墓的地址,递给段章。
段章收好纸条,张刑警便离开了图书馆。查阅了两个小时的资料,段章也回到了自己的租赁房。
接下来的几天,段章躲在自己屋里,完成自己的论文。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出现。段章感觉得到,这场事情已经过了,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发生危险。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野兽能够预测危险似的,有些不可思议。
又过了五六天,段章的左手完全恢复过来。丁波也来了电话,说挣钱计划已经准备好了,要段章和他一起去。
“什么挣钱计划啊?大波,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段章问道。
“你下来吧,我在你的楼下巷口,你一看就知道了。”丁波在电话中答道。
段章结束通话,穿了外衣,出了房间,下楼来到巷口。
巷口停着一辆快递公司的小型面包车,丁波坐在驾驶室,看见段章走过来,急忙对着他兴奋地招手。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段章看了看丁波,问道。
“创意是你最先提出,由我最后完善。咱们一起把这些包裹送出去,就能挣钱,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万无一失。”丁波说道。
段章大吃一惊,“我只是随口说个笑话而已,你真的就去做了?严格说,这也算是骗子行为。”
“我已经反复思考了这个问题,这绝对不是行骗。咱们是在卖书,他们要就付钱,不要就算了。咱们给了他们商品,这怎么能算骗呢?而且他们完全可以拒绝,咱们也不会死缠烂打。这只是一个营销策略而已,比起那些传销,欺骗老太太,卖理财产品,咱们又算得了什么?”丁波说得正气凛然,仿佛大义在手似的。
“你这些书是新书?”段章想了想,问道。
“绝对是正规渠道的新书,而且都有正规的发票,国家法律允许销售。包裹上还有电话号码,就算他们要查证,电话去正规的国营书店,就能查到存根。”丁波答道。
“好,我和你一起去,但现场必须由我做主。”段章说道。
“放心吧,都侦察好了,万无一失!咱就是那传说中的营销天才、推销大神。即能向瘸腿人士推销自行车,又能向长跑冠军推销轮椅,还能向瞎子推销望远镜,向射击冠军推销盲公杖。不但能卖拐,还能拐卖,呵呵。”
丁波笑着启动引擎,段章钻进面包车,两人扬长而去。
两人驾车来到一处巷口,将车靠边停下。
巷口里面传来哀乐声,隐隐可以看见屋外搭建的灵堂,有一户人家死了老人,正在办丧事。
去世老人的家属,正在为一些事情,相互争执。双方互相数落对方的不是,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估计就该动手了。
丁波拿着一个包裹,走到灵堂边上,悄悄看了看,又假装摇了摇头,仿佛拿错了包裹似的,往回走到面包车前。然后,他用笔在包裹上写了名字,对段章做了一个ok的手势,脸上露出狭促的笑意。
两人做好准备,关上车门,一起向灵堂走去。
“谁是夏海?请收包裹了。”丁波站在灵堂外面,大声喊道。
灵堂一片寂然,所有的人都停止说话,望向两人,脸色有些异常。唯独旁边的哀乐播放器,还在淡定地发出声音。
一名头缠白布的男子,把哀乐声音调小了一点,走了过来,“你们说是谁的包裹?”
“夏海的包裹。”段章上前笑着答道,“请问大叔,你们谁是夏海?”
灵堂众人目无表情,一起默默回首,向灵堂正中挂在的像,看了过去。
“啊!?夏海就是这位去世的慈祥老人?”丁波恍然大悟的样子,摇着头悲痛叹息,“没有想到你老人家需要的包裹来晚了,你最后也没有能看见,自己订下的书籍啊,唉……”
“你放屁!我父亲怎么可能买书?滚!!”男子冲上来,欲对丁波挥拳。
“不要动粗,我们只是送包裹的。”段章急忙上前拦住,“不想要,我们走就是。”
“住手!”搭建的灵堂里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大喝,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第9章 推销的艺术
灵堂里面,快步走来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头上也缠着白布,威风凛凛,怒目对着想动粗的男子大喝:“老幺!你敢在灵堂前出手?简直是大逆不道,不孝之极!”
老幺脸色一沉,收手后退几步,看着叱喝他的男子,“大哥,我性格是有一点冲动,但我绝对对父亲是有孝心的,你说!我哪点又不孝了?”
“父亲生前,订下了几本书,那是父亲想要的,咱们做儿子的只能是满足。现在人家送到了门口,你不但否认,违背父亲的意愿,还要动手打人。你说!你心里还记得父亲吗?我看你只是盯着父亲的房子和存折吧?”大哥指着老幺,指头不停地晃动,一付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你……你胡说八道!”老幺转身,扑通跪在地上,向着死者咚咚咚三个响头,“父亲在天有灵啊,大哥冤枉我,幺儿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啊!”
旁边亲戚急忙过来劝住双人,叫他们自己家里的事,关上门协商解决,不要给外人看笑话。
大哥止住怒火,向段章两人喊道:“送包裹的小师傅,把包裹给我吧。”
“谢谢大叔,一共是二百四十七元正,发票在包裹里面,请签字。”丁波将包裹递给对方,顺手从挎包里掏出单据和笔,一起递了过去。
大哥签上自己的名字,转身对着老幺恨声道:“才两百多元钱,你就想出手揍人,怪不得看着父亲的遗产,一付要杀了我的样子。这个钱我来出,不算在丧事费用里面!”
大哥随手从裤兜里面掏出钞票,拿出两张百元、一张五十元,递到丁波手上,“一共二百五,不用找零,谢谢小师傅。”
“谢谢大叔,你真是好人。”丁波接过钱点头笑道。
段章在旁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