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正陷入沉思,忽听楼下一片吵闹,抬眼看去,竟是一身娇俏女子装束的房银铃和尚显稚嫩但越发沉稳的房承杰和人打了起来,安平诧异的看着二人,房银铃和房承杰是安平一手带大,脾气如何安平自是最清楚,房银铃再且不论,能让一向低调沉稳的房承杰如泼皮般在街头与人打架,这其中原由倒是让安平颇为好奇。
至于二人是否吃亏,安平倒未做考虑,毕竟二人出自将门世家,又上过几次战场,不说功夫,只一股淡淡的杀伐之气也不是京城这些纨绔子弟所能比拟的,因此不过片刻功夫,便余一地抱着伤处呻吟的奴仆。
房银铃满脸怒气的冲到瑟缩在一旁的素衣女子面前,夺过其手上的银子,一把扔到一名满脸怨气的华服男子身上,大声道:“拿着你的臭钱赶快给我滚,以后再让我撞见你干坏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华服男子阴沉着脸,脸色甚是难看,但碍于两人的功夫,只得怨毒的盯着两人,尖声道:“有种报上名来,今日打了我,我改日定要讨教回来!”
“讨教个屁!”房银铃手叉腰,竟骂起了粗话:“有本事你上阵杀敌去,在京城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你自己祈祷以后最好不要遇到姑奶奶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华服男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猛得冲上来,却被一旁一直未言语的房承杰一脚踢翻在地,华服男子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尖声骂道:“狗日的,敢打小爷我,小爷定要抄你全家,诛你九族!”
房承杰一听顿时沉下脸,上前一脚踩在华服男子胸口,左右开工打的华服男子险些找不着北,华服男子虽被打的脸上肿胀不堪,但仍是嘴里不停歇,骂的甚是难听,连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房承杰气的额冒青筋,脚下一用劲,直接将华服男子踩的直翻白眼,一旁的素衣女子虽是全身抖的如同筛糠,但仍是扑了上来,哀求道:“恩人快住手,柳公子是兵部尚书柳大人的嫡子,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恩人可是会惹祸上身的,恩人为了小女子得罪了柳大人,不值得啊!”房承杰有些诧异的看了那名女子一眼,忽有深意的一笑,缓缓将腿移了开去。
房银铃恨恨的一脚踢在华服男子身上,这才走到素衣女子面前,弯腰将其扶起,轻声道:“这位姐姐,不用害怕,我们才不管什么柳大人的嫡子,就是皇子来了我们也照打不误!”
房承杰一听脸色一沉,低声喝斥道:“银铃,休得胡言!”
房银铃吐了吐舌头,乖巧的将素衣女子扶到一边,这才问道:“二哥,接下来怎么办,要不我们把这位姐姐接回府里吧,刚好我们初到京城,仆役不够,看这位姐姐样貌不俗,给大姐当个贴身丫鬟还是可以的,宝儿姐姐前年出嫁,大姐身边正缺个贴身管事的!”
“胡说什么!”房承杰一瞪眼,甚是威严的道:“大姐的事是你我能够做主的吗?”房承杰话刚说罢那素衣女子忽然跪倒在地,一把揪住房承杰的衣摆,低泣道:“公子就收下小女子吧,小女子不求别的,只求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可以了,小女子会做很多事,会洗衣会做饭,求求公子收下小女子吧!”说罢一下一下磕起头来。
房承杰慌忙想扶起那素衣女子,但那素衣女子却仿佛铁了心般任房承杰如何用力就是不肯起身,房承杰无奈,只好随了她,正在这时便见缓缓走来的安平蹲□,双手有意无意的掠过那女子手心,轻声道:“姑娘,请起吧,我们府里不缺仆役,若是姑娘缺银两,我这里有三百两可供姑娘找个安身立命之所!”
“大姐!”房银铃在一旁嘟着嘴叫道:“就收下她吧,这位姐姐好可怜的,生的这么貌美,谁知道我们走了后会不会再有人欺负她!”
安平不答,只定定的看着那位素衣女子,忽然淡淡一笑,凑进了那女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莫要再把念头打到我们房家来,再有下次,休怪我手下无情!”话语里森冷的杀气让素衣女子打了寒颤,在女子慌恐的神情里安平微一用力拉起女子,而后拿出一张银票放于女子手上,浅笑道:“姑娘去吧,用这些银两葬了令尊,再做个小本生意,总能养活自己的!”
说罢转身冲那华服男子道:“这位公子,请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们兄妹三人就在一字并肩王府等你带齐人马来抄我全家,诛我九族,如若明日天亮之前看不到公子的身影,可莫怪小女子亲自去请公子!”
安平话音未落便见华服男子一脸灰败的跌坐在地,眼底尽是绝望之色,抖着唇几次想说话都未说出口,安平讥讽的一笑,而后一拍房银铃的小脑袋:“我们回家!”
房银铃有些不情愿的跟着安平和房承杰走,一步三回头,一直回到王府都阴着张脸。
安平端坐在椅子上,甚是优雅的斟着茶,神色淡淡的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给你一盏茶时间,问吧!”
“大姐!”房银铃一下跳起来,怒道:“我就想知道大姐为什么不肯收留那女子,大姐一向心善,怎么这次却铁石心肠了!”
安平轻轻吹了口浮在水面的茶叶,神色未变的道:“承杰,你告诉她为何!”
房承杰应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道:“那名女子分明就是细作,莫非你没看出来吗?”
“细作?”房银铃惊叫道:“怎么可能!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子,风一吹就倒了,怎么可能是细作!”
“有什么不可能的!”房承杰没好气的道:“那女子说话条理清晰,就连那华服男子身份都十分清楚,试问穷苦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份见识和学识,再者我试图拉她起身时她竟纹丝不动,我那一下百斤的物什是轻易可以拉动的,可她却跪的稳稳当当,明显是习了武的!”
“没错!”安平点头道:“我扶她的时候摸过她的掌心,有着厚厚的老茧,明显是长时间握着武器所至,还有一点,那姑娘发质黑亮,甚为柔顺,皮肤白皙细腻,显然是经过长期保养的,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如何会注意这些,摆明了就是有人调教好的,想安插进我们房家的细作!”说罢神色一冷,微眯的双眼竟迸射出细微的寒光:“下手还真快,我们房家才一进京城,竟然就已经有人盯上了!”
房银铃甚是沮丧的低着头,房承杰见状摸了摸房银铃的脑袋,担忧的道:“大姐,怎么办?那些人显然都是有备而来,我们防不胜防啊,这一次侥幸发现了,谁知道下一次会怎么样!”
“无妨!”安平微微一笑,缓缓道:“唯今之计,我们只能见招拆招,她们想打探消息,就随她们去,只是那消息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房承杰虽仍是有些担心,但见安平甚是自信的神色,只得微皱着眉点了点头。
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余三人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忽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秋娉婷身着甚为华贵的宝蓝色衣裙脚步轻快的踏进房来,身后跟着三名端着衣物的丫鬟。
安平有些意外的看着秋娉婷,开口道:“母亲,这是……”
秋娉婷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不耐烦的道:“明日皇后生辰,皇上特地叮嘱我们一定要去!”说罢又扯了扯头上梳的整齐端庄的发髻,脸色不甚好看的嘀咕道:“这死老头,非让穿的这么庄重,头上又重,行动也不方便,还是江阳城好!”
安平有些好笑的看着别扭的秋娉婷,轻声道:“母亲,你就别怪父亲了,这京城不比边疆,时常会有朝中官员来访,如若不穿的庄重些会失礼于人的!”
“好了好了!”秋娉婷不耐烦的挥手道:“就你爷两懂的多,真不知道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闺女,就知道向着你爹!”说罢一指丫鬟拿的那些衣物,接着道:“这些是你们明天要穿的,自己拿回房,还有明天在宫里要谨慎小心,别丢了你爹的脸,不然回来有你们好看!”
“知道了!”安平一边应道一边推秋娉婷出门:“母亲快歇息吧,天色这么晚了,父亲再见不到母亲该着急了!”
“那死老头子才不会着急呢!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秋娉婷一边不乐意的往外走,一边嘟囔着,安平看着越走越远的秋娉婷,终于舒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更啦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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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街道上,一辆甚为华丽的马车正缓缓向皇宫驶去,穿着浅蓝色宫装的安平优雅的端坐在坐榻上,手里捏着黑子正随意的放在棋盘一角,安平这一子落下,可愁坏了几乎皱成苦瓜的房承杰,抓耳挠腮了一阵,终于泄气的一低头,闷声道:“大姐,我输了!”
“嗯!”安平神色淡淡,眼皮都未抬,道:“回去再将道德经抄五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练功!”
“啊!”房承杰沮丧着一张脸,讨价还价道:“两遍行不行?五遍太多了,没有十天根本抄不完!”
安平浅浅一笑,将棋盘上的棋子缓缓挑拣着放进棋盒内,声音清冷的道:“两遍也可以,不过可学不了新的剑法了!”
“新的剑法?”房承杰眼睛一亮,兴奋道:“大姐我可以学了?”
“唔!”安平不置可否道:“前面那套剑法马马虎虎还算小成,可以学新的了!”
“太好了!”房承杰抱起坐在旁边的房银铃就是猛亲了一口,神色异常兴奋。
被亲了满脸口水的房银铃甚是不满的推开房承杰,小心翼翼的挤到安平旁边抱起安平一条胳膊撒娇道:“大姐,我也要学嘛,学来学去我一直都是那几招,没意思啦!”
“你这小丫头!”安平一指点在房银铃脑袋上,气道:“贪心不足,我和承杰一不看着你你就偷懒,都两年过去了轻功还练的不成样子,我这几套剑法对轻功的要求甚高,再这样下去,你就只能是三脚猫的功夫了!”
房银铃闻言嘟着嘴,不服气道:“好嘛好嘛,我好好练就是了!”说罢转头对着房承杰嚷嚷道:“二哥,从明天开始你陪我一起练功!”
房承杰一摊手,无奈道:“你也听了,大姐让我抄道德经,抄不完不让我练功!”
“哼!”房银铃气的轻轻一跺脚,怒道:“你们两就知道联合起来欺负我,等爷爷奶奶回来了,看我不告状!”
房承杰懒散的靠在车厢上,毫不在意的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告状的好,你也知道爷爷奶奶一向喜欢大姐,几乎是言听计从,你这一告状,哎,要是惹得大姐一生气,让二老带你走你就惨了!”
房银铃仿佛是预见了未来地生活般白了一张小脸,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讨好的看向安平:“大姐,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一定奋发图强,努力练功!”
安平莞尔一笑,无奈道:“你这个活宝,最不让人省心!”安平话音刚落,便听门口车夫恭声道:“大小姐,二少爷,三小姐,皇宫到了!”
安平闻言应了一声,收敛了神色,轻声叮嘱了房承杰和房银铃几句,这才一甩衣袖优雅的起身下了马车,房承杰一身青色锦袍越发显的俊逸,一撩锦袍下摆身手利落的跳下马车,原本房银铃也想自己跳下来,但在安平微怒的眼神中只得佯装优雅,在车夫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安平满意的一笑,一转身,便见身着太子常服的龙清乾快步上前,一拱手,朗声道:“安平妹妹,多日不见,一切可安好?”
安平不着痕迹的躲过龙清乾这一礼,福身道:“太子万福,一切安好!”
“那就好!”龙清乾顺势伸手扶起安平,柔声道:“安平妹妹不必如此多礼,为兄在京城可盼了好些日子,终于把安平妹妹给盼来了,原本昨天随父皇去了城门迎接的,但未见到安平妹妹,可真叫为兄好生失望!”
安平抽回龙清乾握着的手,浅笑道:“太子见笑了,昨日安平一时贪玩,先行进了城,不知太子纡尊亲自迎接,还请太子恕罪!”
“无妨!”龙清乾仍是微笑的道:“今日见到安平妹妹也是一样的,眼下宫宴还未开始,不如就让为兄做向导,带着安平妹妹在宫中游玩一番,可好?”
安平正欲答话,忽听一声悦耳,犹如黄莺般清脆的女声响起:“参见太子殿下!”
安平微眯着眼看向来人,一身粉色宫装,身若扶柳,柔美的脸庞上一抹温婉浅笑,举止有度,倒是个可人的姑娘,只是如此失礼的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又恰在这一时机,可见也是个颇有心机的女子。
安平虽有些愠怒,但到底于这一道打滚将近三十年,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笑。
龙清乾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免礼!”
粉色宫装女子起了身,龙清乾这才道:“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