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肃花絮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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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花絮晚-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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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云卿道,“是做一个忠心耿耿的慕家人,每日伺候孩子起居、照顾孩子吃饭,这样一天又一天波澜不惊地逐渐老去,还是做些子其他事。”

  “其他事?”黄庆儿错愕道,“其他什么事?”

  “更危险的,需要胆识勇气的;更紧张的,需要细致周全的;更诱惑的,需要绝对忠心的。绝不退缩,决不大意,绝不背叛,绝不出错。”

  黄庆儿一脸惊疑,半晌方蹙眉反问:“你是说,疲q死了,你要我填补进来做你的左膀右臂?”

  “很显然,由于我们彼此不够了解,你暂且可能做不了左膀右臂,只会是我云卿麾下之人,”云卿殊无喜怒之色地盯着她道,“还是说,你不愿意?”

  黄庆儿愣了一愣,脸色逐渐平定下来,却仍是蹙眉疑问说:“我只是不明白,咱们两个之间恐没有一丁点儿信任,即便你要在大哥儿和二姐儿身旁放个人,春穗儿机灵,小苹忠心,此二人你素来赏识,如何就单单选中了我?大奶奶你是七窍玲珑心,我黄庆儿比不得你心思深远,少不了就以为你是在利用我。此疑不消,我如何能信口胡说愿不愿意?”

  “呵,坦白的很。”

  黄庆儿毫无畏惧地迎着她目光道:“因为你也很坦白,不是么?”

  “是,如此当真是好得很,”云卿点头道,“春穗儿机灵,但他是凉大爷的人,小苹忠心,但她是从凇二奶奶房里出来的。我并不怀疑春穗儿和小苹对我这个主子的忠心,但人太忠心,便不大容易轻易认定第二个主子,一旦前后两个主子起了冲突,她们就更容易抛弃我。自然了,你也是从凇二奶奶房里出来的,可是你从未对她忠心过,不是么?前嫌难释,我也不求你黄庆儿能像疲q那样忠于我,但是我晓得,正因为你是这样一个独来独往、高傲张扬、冷漠霸道的人,才对认定的东西更加坚持,这是春穗儿、小苹这种因习惯而忠心的人所没有的。有些人是在做奴才,有些人是在做自己。你黄庆儿看起来与旁人不同,所以我赌一把。赢,便是多一个可用之才,输,便是你出去将我拉拢你一事告知天下。你说我们之间没有一丁点儿信任?不,我至少相信,你不会让我赌输到那种地步。你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我如今就在这里等着你的答复。”

  一席话说罢,云卿口也干了,便径自转身坐下倒茶喝。她见黄庆儿面上再度浮现出几分惊讶错愕模样,淡淡扫过一眼,又拿一只同样的茶盏,为黄庆儿也斟了一杯茶,推了一推,放在桌子边上黄庆儿抬头可见的地方。那黄庆儿看见茶盏更加惊讶,甚至有几分呆呆的。

  云卿其实只有七成把握,剩下的三成,一是因早有过节,二是因黄庆儿忠于慕家,而她迟早有一日会与慕家势不两立,三则是因为这黄庆儿毕竟骄傲,当日行检八例一事便知不是个好驯服的,用的好则成大事,用不好则成大祸。

  可是她没得选择了。已经有人暗中从昭和身上入手,给她下药,并间接害死了疲q,如今再不布局,恐昭和与曦和那厢保护薄弱,迟早生了大患。

  正自想着,便见一只莹莹素手探过来,端走了她一早推至桌边的茶盏,黄庆儿抿了一口茶,笑道:“我若替你做事,可不大愿意成为主子和奴才,只能算作是伯乐相马和知遇之恩。我敬重你聪慧,你也算看得起我,所以我跟你上了你的船。我可以这么认为么?”

  云卿嗤一声笑了,如此言语,实在像她的性子,于是仿照戏中英雄对饮之态,将自己茶盏与黄庆儿的轻轻一碰,笑道:“可以。多谢。”

  黄庆儿亦笑得畅快,虽目露精光,却故作了几分懒洋洋姿态问道:“那么,你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呢?”

  096 出手

  几日蛰伏,云卿越发沉默寡言。除了早知布局的黄庆儿,余下人皆以为她沉浸在疲q去世的巨大伤痛中没有走出来,看向她的目光也越发沉重并且担忧。

  到了七月初二晚上,云卿正坐在床头,盯着慕垂凉送她的百结花灯发呆,便听蒹葭叩了门。待云卿出去,便见蒹葭带了两个人进来,定睛一看,一是长庚,另一个,却是裴子曜手下心腹裴牧。

  二人一道前来,都有话说,云卿望着他们,仿佛看到面前站着慕垂凉和裴子曜本人。

  那么,先听谁说呢?

  蹙眉揣度一番,终是道:“裴牧。”

  听云卿如此说,蒹葭便点了点头,先请长庚出去了。

  裴牧原是裴子曜书童,往日里她和裴子曜要好的时候,这裴牧每每是跟在身旁的,彼此都甚是熟悉。裴牧见她如此,眼睛先红了一圈儿,半晌说不出话来,云卿只是等着,并不催促。

  “我家大爷差我来问问大奶奶,”裴牧终是道,“说先前买茶的银子花了有些日子了,问何时能看到成效?就这一句,乃是原话儿。”

  云卿晓得是在提醒蒋宽茶庄之事,便就点头说:“知道了,叫他放心。”

  裴牧亦点点头,憋了半晌又吐出一句:“疲q姑娘她……我不便去岚园问,可我想着,若立了坟,我想去看看。”

  云卿未再开口,裴牧大抵觉得尴尬,便就匆匆告辞去了。

  接下来是长庚,长庚干脆利落说:“前次大奶奶托我查的事,虽不能说板上钉钉,但若大奶奶催得紧,倒可先说上两句。蒋家那祁三爷与裴大爷私下里是否有过直接交易暂且不知,不过查到祁三爷好赌,在外欠了许多银钱,但蒋大爷搬离蒋家后,祁三爷出手又阔绰起来了。经查,祁三爷所有银钱未经银号钱庄,一律现银。”

  “哦,”云卿点头,吩咐说,“接着查。”

  长庚于是也告辞离去。

  这两件事,说来其实都不急。早一天晚一天都是一样,慕垂凉和裴子曜却皆选在今日差人来提醒,可他们不是在提醒她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在提醒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前路还长。

  待到初三出门,神思一派清明。慕垂凉早就恢复悠然之态,近几日往往一大早就摇着折扇出门去,夜深了才优哉游哉回来,今日用过早饭却在窗边儿小书桌前翻着一本旧书喝起茶来,姿态何止优雅闲适。

  云卿看不透他。

  只是她已越发不爱说话,即便看不透,也不至开口去问。蒹葭看她对什么都恹恹,以为她身子不适欲请大夫来看,云卿却知自己身体好得很,头脑清楚,冷静理智,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适合做些什么。

  “你要不要一起?”云卿问。

  这一日说好了要去蒋宽的茶庄,虽说慕垂凉不在今日该办的事也必会给办妥,但事关慕蒋二族,所以她多问了一句。

  “自然要去,”慕垂凉翻了一页书,珉了一口茶,头也不抬说,“蒋氏族人多傲慢惯了,你身旁没个男人在,恐他们造次。只是如今不急,你稍候一会儿。”

  云卿亦不多问,只是就近坐下了,命蒹葭取了当日疲q没缝完的几个香囊来缝。

  身后男人合上书,望着她专心致志的模样,目光恢复成变幻莫测的深邃悠长。

  等了一刻钟,果见紫株兴高采烈进门,直扑过来笑说:“大奶奶,你看谁来了?”

  云卿略略蹙眉,转身看去,便见自家姑姑云湄在白芍与巧绿两个丫鬟拥簇下笑颜盈盈进来了。云卿即刻弃了针线起身迎上去,云湄尚未进门,未曾看见慕垂凉也在,便只是一手握住云卿之手,一手抚上她脸,又欢喜又心疼地说:“好些日子没见了,你是多忙呢?怎得成了亲一点没胖,反倒又瘦了。”

  云湄自然只是心疼,房中慕垂凉却觉心底狠狠抽了一下,放下书卷,出来说:“是我的不是,我未曾照顾好她。”

  云湄乍见慕垂凉从房内走出来有些受惊,她本就是怯懦的人,看慕垂凉这样工于算计的危险人物自然少不了要害怕。但那种畏惧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她便笑了,因她想起方才慕垂凉说话的语气,竟像是当真随了云卿叫她姑姑一般、是拿她当了长辈与家人来看待的。

  云湄柔声道:“不是凉大爷你的错,是她自己闲不住,但这样子不太好,你也多劝着些。”

  慕垂凉点头应下,邀云湄进门,云湄浅浅一笑,柔声道谢。

  云卿也觉古怪,一怪慕垂凉举止异样,二怪云湄虽仍是怯怯懦懦的,但与往日相比,仿佛要好很多,如此一想,竟觉云湄仿佛眼底含笑,面有知足,气度雍容,落落大方。

  怎么看,都再不是当初终日病怏怏窝在岚园一角那个卑微的末等庶了。看来蒋宽待她的确不是一般的好,她不仅仅是被照顾得周到,还在一点点地往她们都乐见的方向逐渐改变。

  说到蒋宽……云卿不禁看向慕垂凉。今日她正是要借慕大姑娘之力对付蒋宽,慕垂凉却一早擅自做主将云湄接了过来。

  慕垂凉将她神色尽收眼底,于是道:“今日说好了去茶庄,到时候四族皆有人在少不了一番混乱,因怕起了冲突殃及你姑姑,所以我跟阿宽商量着把你姑姑接过来,就在咱们这里坐一坐,让紫株茯苓都陪着,总是叫人更安心些。”

  云卿微微有些讶然,慕垂凉……与蒋宽商量去接云湄,却绕过了她?

  云湄见状,不免笑说:“你又要多想了不是?是蒋大爷,他有心护着我,可是又不愿承你人情,恰巧你家这一位也是有心的,所以我便在这儿了。”

  云卿迟疑一番,不得不问说:“姑姑可知……我们今日去见蒋宽,是要作甚?”

  云湄笑着抚了一抚她的头发,温柔道:“姑姑不知。但姑姑信得过你,蒋大爷恰好也信得过你夫君,所以你去吧,我在此等你,我不心急,你也别心急。”

  云卿便就随慕垂凉去了,只是待上了马车,心中仍少不了几分怅然。慕家诸事,云湄岂会不知,今日见面她竟不问疲q,也无一丝伤感愁容,只是一味叫她放心。慕垂凉如此精明,洞察人心,如何会不知她心里头种种恨意,却竟假意不知,一切举止皆如平常。

  云卿不免就想,他们都在极力迁就着她,且迁就得那样明显。甚至在她这样想的时候,慕垂凉还一边透过马车竹帘往外看,一边紧揽她腰肢,面上冷冽,手上温柔,虎视眈眈的进攻之态和无从抗拒的保护之姿恰到好处得融合在一起,不知可算作铁血还是柔情。

  然而等到了全馥芬,慕垂凉便又恢复了惯常闲适之态,气度雍容华贵,姿态优雅大方,神色从容和善,目光漫不经心,笑容人畜无害。一路皆在她腰间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此刻正不紧不慢摇着未著扇面儿的白扇,较之方才,看起来与她倒显得十分疏离。

  今日全馥芬无他客,只有四族之人,云卿一看便知这姿态是作给哪些人看的。蒋家今儿连蒋老爷和蒋二老爷都来了,小的有蒋初、蒋祁和几个十来岁的庶子,皆皆带了媳妇过来,满满当当一大家子都在了。裴家裴子曜未出面,听说是媳妇叶氏这几日抱恙,亲自在家照料着,不便出来了,倒是裴三太爷因晓得慕大姑娘要来,所以早早儿过来候着,且带了裴二太爷家长子裴子晰和其媳妇过来,也算是出了个裴家人。叶家大爷叶怀臻倒是来了,只是未带其媳妇或其他兄弟,只带了素日里最疼爱的叶家四小姐叶怀柔。

  看这阵仗,云卿也就明白了,眼下只是蒋家人身在局中,不知外头风险,还一心想高捧蒋宽。裴家与叶家却是心头敞亮的,裴子曜压根儿懒得出面凑这个热闹,叶怀臻来是来了,却更像是带自家妹子来看戏,他们都早知蒋宽不成气候,或者说,他们都早知蒋宽茶中巨大的漏洞,只是冷眼旁观着,坐等他自己飞高了、再摔个半死。

  所以,等到蒋宽亲自捧着茶出来时,云卿心底几乎难以抑制地充满了悲悯。大抵是近日里心中悲悯过多,一时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可是一转身,恰见阮氏、慕大姑娘、莹贞姑姑和几个丫鬟一道进来了,云卿与慕垂凉少不了要先上前一一行礼。及罢,蒋宽自然上前行礼作邀,请阮氏与慕大姑娘进门上座。慕大姑娘客气了一番,便就进去了,云卿趁机在莹贞姑姑耳畔提醒:“人多口杂,速战速决。”

  莹贞姑姑轻巧点了个头,抿嘴笑着跟上前去了。

  众人皆起身行礼,便听慕大姑娘十分和善地说:“垂绮是在物华长大,得四族庇佑,蒙在座叔伯兄弟教化,又幸得皇恩浩荡,才堪堪可受诸位一礼。只是万不敢忘本忘旧、忘恩忘义,今日既回物华,更不敢作势,所以还请诸位叔伯兄弟万万不可多礼,只如从前叙一叙情意便罢了。”

  097 速战

  说来皇妃如何,四族并不罕见。叶氏有叶贤妃,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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