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从心底涌出热爱党热爱新社会的感情。他把全心全力放在工作上,在中央民族歌舞团
深入各民族地区巡回演出的时候,他一路不辞劳苦地什么都干:搭帐篷,扛道具,砍柴,做
饭……此外他还积极地学习汉语,学习文化,他和汉族同志们谈的话更多更深了,在党的亲
切教导和培养之下,他懂得的事理更多了,要求进步的心情也更迫切了。
他终于要求入党。
当党组织热情地问他对于党的认识的时候,他却有点茫然了,他要再深刻地想一想,他
那时候还弄不清楚一个党员应当起什么作用。
一九五五年,到新疆演出的路上,他看了好几个本团带去沿途放映的电影,其中的《董
存瑞》影片他足足看了五遍,这个共产党员光辉的形象吸住了他。他想:共产党员就是能为
革命事业牺牲自己的一个人。董存瑞是个穷孩子,我也是一个穷孩子,他能做到的,我也一
定要做到!关于他入党的这一件使他终生难忘的事,他写着说:“从此我的生命更有意义
了,党给了我又一次的、意义更为深刻的新生,这一切我过去哪能想到梦到呢?党和毛主席
的恩情,正像广大藏族人民所歌颂的那样:像雅鲁藏布江水一样,永远无有尽头!”
他谈了半天,始终没有触到他的艺术创作,在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会得三等奖的西藏民
间舞蹈——《草原上的热巴》。我忍不住地提到我很喜欢这舞蹈里的一首歌曲:
这边山坡上的小伙子
我们高高兴兴地跳起唱起
来祝福全世界人民幸福吉祥
谈到“热巴”,他容光焕发了!他对我娓娓地谈起了西藏的舞蹈。他说:他小的时候,
先学的是“弦子”。“弦子”是一种乐器,很像二胡,不过弓和弦都是用马尾做的。唱“弦
子”的时候,弹奏、歌舞都由一两个艺人包办。从艺技来说,“弦子”比“热巴”还优美。
“热巴”是广大农牧民所喜爱的民间舞蹈,伴奏的乐器有弦子、手鼓、铃铛等。“热巴”艺
人虽受上层社会的轻视,而却为农民所羡慕。农民们叹息着说:
“你们真像天上的鸟,到处飞翔,多么自由自在!我们是拴在土地上的、是打入地狱的
人呵!”欧米加参微笑了,说:“我们的身世到底还强过农奴呢。我们跳起、唱起,沉醉于
艺术的气氛之中,也有忘情的时候。就是在当初,我也热爱我的‘职业’。因为它不仅解决
了我的衣食问题,给我以相当的精神上的安慰,并且还让我们给这些穷苦的农民们以极大的
快乐。”
他创作的《草原上的热巴》,是描写象征着吉祥和丰收的“热巴”艺人来到春天的草原
上,农民们出来欢迎他们,在春天绿野,红花清泉之间,农村里的小伙子和姑娘们和着“热
巴”人弹奏的音乐,翩翩起舞。人为的隔阂没有了,艺人与群众之间,交融着洋溢的热情。
这也表现解放后人们一律平等了,“热巴”艺人和艺术都得到了新生。
欧米加参现在还努力地学习、创作,他认真严肃地学习兄弟民族的歌舞,如瑶族长鼓
舞、苗族婚礼舞等。他刻苦钻研、反复琢磨,依靠了这种顽强的精神,他成功地掌握其他民
族的弹奏和舞蹈。他正在编写的舞蹈还有:《农奴在欢笑》——是描写西藏农民的新的幸福
美好的生活。《背水姑娘》——是西藏姑娘到雪山背水的故事,描写藏民对于解放军的热
爱,还有《藏族都舞》——是描写藏族青年保家卫国的热烈感情。他脑中所憧憬的还有《春
到西藏》和《西藏的新生》等等。他挥了挥手,笑说:“前些日子,我到了呼和浩特,看见
那里怎样地从荒漠的草原,变成一个美丽的近代城市,我就想,平叛后的西藏,解放了的农
奴在党的领导下,我们有那么美丽的雪山,那么深广的森林,那么多的牛羊,那么丰富的矿
产,那么多的江河,呵,光明的西藏的将来,我心中充满了幻象,充满了激情。我要把我所
熟悉的民族艺术加以整理、提高,完全融化在这些理想里,我有编不完的舞蹈,写不尽的歌
词……”他的情感奔放得说不下去了……
我望着这发出青春的幸福的光辉的双眼,我仿佛已经坐在灯彩交辉的舞台前面,看到了
这一场一场的充满了美妙的诗情画意的西藏歌舞!更真切的是,我从他的发光的双眼里,看
出了他对于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的热爱,看出了党给他的又一次的意义更为深刻的新生!
(本篇最初发表于香港《大公报》1963年3月15日。)以忘我的精神和积极的行
动来纪念鉴真和尚
去年十月九日在北京签字的中日文化交流共同声明内,提到纪念鉴真和尚逝世一千二百
周年的时候,说:“在这值得纪念的年头,积极地促进中日两国人民的文化交流,是有其深
远的意义的。”
中国和日本这两个亚洲国家,只隔着盈盈一水的东海,中日两国文化的交流,不自唐朝
始,但是规模之大,人员之多,范围之广,影响之深,却以唐鉴真和尚和他的弟子以及邀请
他的日本僧人荣当、普照等的僧团组织为首屈一指。鉴真和尚的东渡,在中日文化交流史
上,是最灿烂最光辉的一页!
我们都知道,这个庞大僧团的访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他们经过了千灾百难,万苦千
辛,禁受了牢狱之灾,风涛之险,疫病之困……十年之中,五次扬帆,都归失败。日本僧人
荣当因病死于端州,中国僧人祥彦因病死于吉州,鉴真和尚自己也因暑热困顿而双目失明。
但是鉴真和尚坚定地认为中日两国是“有缘之国”、“为是法事也,何惜身命!”他和他的
弟子朋友们,咬定牙关,百折不挠,“不惜身命”地再接再厉,终于完成了他们的雄心和宏
愿!他们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热诚毅力,和坚忍不拔的忠贞形象,都给我们以莫大的鞭策和
鼓舞。在一千二百年之后,中日两国在文化方面,都有了新的进展,我们两国人民文化交流
的范围,可以而且已经扩大了的时候,在我们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互相加深了解,加强团
结,促进中日两国文化的畅通交流,上而继承鉴真和尚的伟大事业,下而奠定中日两国人民
世世代代友好合作的重要基础,应该是中日两国文化界朋友们努力的目标和方向。
我也曾荣幸地参加过中日文化交流的工作,当我自己安安稳稳地坐在飞机上,向着日本
飞去,以清澈的双目,下望连接着中日两国的万顷绿波的时候;当我到了日本,和日本朋友
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我们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文学艺术的时候;我是如何地感谢鉴真
和尚和他的日本僧人朋友们,在一千二百年前,为我们搭起了一座文化交流的虹桥,桥边栽
上了两行文学、艺术、学术、宗教的绿树,桥上燃起了万盏文学、艺术、学术、宗教的明
灯,使我们今天在这座桥上走过的时候,受到了凉荫,得到了照明,而当年他们搭桥的工作
又是如何地曲折而艰苦啊!
当我自己坐在飞机上,向着日本飞去的时候,我的心中还有深深的遗憾和愤怒。在科学
发达的今天,自然界的障碍,是阻挠不了中日两国人民友好往来的迫切愿望的。从北京到东
京,若有直接交通,本来可以朝发而午至!但是美帝国主义及其追随者们,十几年来,处心
积虑地阻挠中日两国正常邦交的恢复,千方百计地破坏中日两国人民的文化交流活动。
但是为了共同粉碎美帝国主义及其追随者的阴谋,中日两国人民的战斗友谊和广泛团
结,也因而愈益加深了。我们还进一步体会到,世界反动势力主要堡垒的美帝国主义,不但
是中日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而且是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的共同敌人,我们应该有鉴真和尚
和他的弟子朋友们的雄心和宏愿,百折不挠、“不惜身命”地为促进中日两国邦交的正常
化,为驱除笼罩在亚洲和世界上空的乌云,为防止战争和保卫世界和平、在反对我们的共同
敌人——美帝国主义者上,尽上我们最大的力量。
让我们以忘我的精神和积极的行动,来纪念鉴真和尚吧。
安息在“有缘之国”、友好的日本人民中间的鉴真和尚,永垂不朽!
一九六三年三月十九日于北京。
(本篇最初发表于《光明日报》1963年4月26日。)盛开的革命花朵——和贾米
拉会见
我们的诗人歌唱过:哪里有火热的斗争,那里就爆发着灿烂的火花,哪一片土地上酒满
了人民斗争的热血,那一片土地上就开出鲜红的花朵。
贾米拉·布伊海德是一朵开在阿尔及利亚土地上的鲜红的花。
我坐在大厅的侧首,凝望着这位年方三九的名震全球的阿尔及利亚女英雄,在从大厅各
个角落射来的强烈灯光之下,不断起落的摄影机声中,她半低着蓬松着黄褐色头发的头,谦
柔而又腼腆地坐在那里,黑色的大衣领半敞着,露出了雪白的颈项。她浑身上下,是那么朴
素,那么温柔,但是就是这位朴素温柔的姑娘,在狰狞丑恶的法国殖民主义者面前,显示出
了石破天惊的坚贞不屈的英雄气概。
年轻的贾米拉走出学校,参加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斗争,她担任护士工作,一九五七年
四月,被法国巡逻兵追击,中弹被捕——那年她才二十二岁——七月十五日又被判处死刑,
当她听到法国军事法庭判决的时候,她凛然地说:“我知道你们要判处我死刑,因为你们所
服务的那些人都是吸血鬼。
事实是,我爱我的国家,我希望看到它获得独立,因此,我支持民族解放阵线的斗争,
而就是为此,你们就判处我死刑……但是,你们不能阻挡阿尔及利亚走向独立。”
对于法国殖民主义者这个残酷的判决,我国的青联、学联和妇联和全世界的青年妇女团
体在一起都提出过最严正的抗议,法国当局被迫改判她终身苦役。她前后被关在撒哈拉大沙
漠边缘和法国的监狱里,她在监狱仍坚持斗争,直到一九六二年,她的祖国取得了独立,贾
米拉才得到了自由。
腼腆谦柔的贾米拉用低柔的声音,说出了阿尔及利亚人民对于中国人民的热情洋溢的友
谊,说出了中国人民对于阿尔及利亚解放斗争真诚的、无条件的支持。她谈到中国的革命文
献对于非洲战士们的影响,这也是对我们的鼓舞。共同受过西欧北美殖民主义者的压迫的中
阿人民的友谊,不是寻常的,乃是同情的心血凝成的战斗友谊呵!
坐在她身旁的几位“大姐”,用敬佩爱惜的眼光拥抱着她,劝她爱护自己的健康,告诉
她独立后的阿尔及利亚同毛主席所说的解放后的中国一样,才走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因
此,她和她的战友们都还有许多许多的工作要做。听着这些亲如家人的情话,她频频抚摸颈
项,咽下她的激动的情感……
我坐在大厅的侧首,凝望着这朵娇红欲滴的自由之花,和在她周围扶持着她的一片片饱
历风霜的红叶,耳中回荡着坚脆的一支又一支的革命歌曲。从大厅的各个角落,强烈的灯光
又映射起来了。我忽然觉得这不是什么灯光,这是动摇着帝国主义基础的亚洲、非洲、拉丁
美洲的革命烈火,正在呼呼地蔓延,这坚脆的歌声似乎是扑面的东风的声响,风增火势,火
助风威,把火光中的代表中阿革命人民的一朵红花、几片霜叶,衬托得成一幅最新最美的图
画。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晚报》1963年3月21日,后收入散文集《拾穗小
札》。)湛江十日
一九六一年底,我在湛江度过了难忘的十天,回来后就有出国的任务,把我所要写的
“湛江”滑过去了。这十几个月之中,几番提笔,总感到明日黄花,不大好写。湛江和祖国
其他的地方一样,你去过一次,再来时已是万象更新,那时撒下的种子,现在已经遍地开
花,那时开着的花心现在已经累累结果。追述过去,不如瞻望将来。但是,正因为是过去的
经历,有些人物,有些山水,在迷镑的背景中,却更加鲜明,更加生动。它们像闪闪发光的
帆影,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明灭!这回忆,往往把我重新放在一种特别浓郁的色、香、味之
中,使我的心灵,再来一阵温馨,再起一番激发,就是这奇妙的感情,逼得我今天又提起笔
来。
湛江不像北京和南京,也不像苏州和杭州,它没有遍地的名胜古迹,更没有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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