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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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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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难道他就不怕害了你么?”说到这里,他又凝视陆渐半晌,忽有所悟,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人不聪慧,却淡泊财势,能够托付大事。恩,是了。你方才在我门前哭些什么?”

陆渐脸一红,只觉这人温文可亲,与他交谈,心中不胜安稳,恨不得将所有心事全盘托出。自从姚晴离开,他胸中苦闷无处宣泄,心想这人既是谷缜师长,也就不啻于自家长辈,顿时按捺不住,吞吞吐吐,将情变经过说出。

那人静静听罢,忽而笑道:“世间情孽,大同小异,那女子不是池中之物,别说你应付不来,你那位情敌怕也要空欢喜一场。呵呵,八图和一,天下无敌。有些意思,呵呵,有些意思。”

笑了两声;他轻抚桌沿;闲闲地道:〃只你一个人来么?〃陆渐不防他突发此问;怔了怔;说道:〃是啊。〃

青衣人微微一笑;目视屋外;徐徐道:〃阁下鬼鬼祟祟;竟是盯梢的鼠辈。〃语音青而不散;远远送出;回音沉沉不绝;激荡山谷;真如虎啸龙吟一般。陆渐听得骇然;暗忖自己虽也能吐劲发声;震山动谷;但绝不能这般从容。

话音方落;便听一个声音道:〃当真是你。〃嗓音洪亮;却是微微颤颤;仿佛颇为恐惧。

陆渐纵身抢出;只见水田对岸站立一人;精瘦矮小;正是路上遭遇的小老头儿。他孤身一人;随从巨汉不知去向。陆渐惊道:〃你;你一直跟着我?〃

小老头儿却不看他一眼;双眼死死盯着屋内;咬牙道:〃你;你果然没死。〃陆渐掉头看去;那青衣人负手踱出;青衫磊落;气质冲和;眉眼温润;淡淡有神;瞧了小老头儿一眼;笑道:〃山不离泽;陷空已至;将军何在?〃

蓦听一声大喝;又似晴空里打了一个响雷:〃瘦竹竿儿;老子在这儿呢。〃陆渐举头一望;见那巨汉立在近处高峰之上;双手按腰;神威凛凛;身旁层层叠叠;堆满斗大巨石。

青衣人却不回头;只笑了笑;说道:〃你们怎么找来的?〃小老头儿冷然道:〃你自以为聪明;当别人都是傻子?你我三人一同长大;你瞒得过天下人;又怎么瞒得过我和老笨熊?当年你死之后;我便生疑;十多年来;我和老笨熊无时不在追查此事;天可怜见;终叫老夫发觉;你除了本来面目;竟还是号令天下的大豪商;大财神。哼;三年前;我和老笨熊本已发现财神指环的下落;不知怎的;我二人赶到江南;那指环复又消失;三年之中;半点儿消息也无……〃

陆渐听到这里;心道:〃是了;谷缜三年前被关入狱;财神指环自也失踪了。〃想到这里;隐隐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心中大为不安;只听那小老头洪声续道:〃都是你作孽太多;老天行罚。我与老笨熊四处寻找线索;偶然游至扬州;发现这傻小子为了赈济饥民;竟然大张旗鼓;将指环在闹市中招摇;我和老笨熊问他;他也说不出个子曰诗云;于是乎;老夫便来了个欲擒故纵;一路追踪而来;果然逮个正着。〃

陆渐听在耳里;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向青衣人道:〃对不住;我;我……〃青衣人摆手道:〃你不必愧疚;以我一身;换取千万饥民的性命;倒也值得。〃陆渐听得这话;愧疚之感更甚;却听小老头怒啐一口;骂道:〃你少来装善人;扮隐士;骗得了谁?〃

巨汉也叫道:〃不错不错;你瘦竹竿儿都成了好人;我老笨熊还不做她***活菩萨了?〃他声如阵雷;压过高天罡风;震得群山皆应。

陆渐越听越气;一纵身;拦在青衣人身前;高叫道:〃你而人才是可恶;先向我强讨指环;强讨不到;有跟踪于我;如果更对这位先生无礼;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有意立威;这几句话也用上真力;如雷车滚动;声势之强;不在巨汉之下。小老头儿不料这少年浑不起眼;竟有如此神通;不觉吃了一惊;喝道:〃臭小子;这是我门派中的大事;与你无关。〃陆渐哼了一声;道:〃你弱与这位先生为难;便是与我有关;你若惭愧;早早离开;要么休怪我无礼。〃

小老头儿暴跳如雷;一跳三尺;骂道:〃我惭愧?放你妈的屁;你知道他是谁?他就是万……〃话未说完;那水田中的泥水蓦地激荡;哗啦一声冲天而起;浇头盖脸;扑将过来;小老头儿猝不及防;灌了满嘴泥浆;将到口的话又堵了回去。

陆渐只觉身周气流一荡;便生奇变;心中颇为讶异;但见小老头儿跌跌撞撞倒退两步;瞪着中年男子;面露惊惶之色。中年男子笑笑;漫不经心踏出一步;小老头儿顿时又退两步;吐出嘴里泥水;叫道:〃你别狂;番婆子公母俩也得了消息;随后就到;你;你别狂……〃初始声色俱厉;但为青衣人目光所逼;嗓音不觉颤抖起来。

青衣人忽而笑道:〃猴儿精;你既然怕我;又来做甚;送死么?〃小老头儿面红耳赤;怒道:〃怕你祖宗;老子为天下人除害;什么也不怕。〃青衣人笑道:〃若是好汉;站着别动。〃说着又进一步;小老头儿不由得又退两步;但觉心跳如雷;血往上涌;忍不住高叫道:〃老笨熊;动手。〃

叫罢不见动静;举目望去;巨汉站在峰顶;呆如木鸡;小老头儿焦急起来;叫道:〃老笨熊;愣着做甚;先下手为强。〃那巨汉张耳倾听;面露古怪之色;忽地张嘴大叫;小老头儿见他嘴巴大开大合;耳边却是狂风呼啸;听不到只言片语;不由得心中奇怪;目光一转;忽见青衣人面露冷笑;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糟糕;这厮神通不减当年;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将我二人隔开;我听不见老笨熊说话;老笨熊也听不见我。山泽通气;始见威力;一旦声气不通;威力岂不减了一半。一着失算;满盘皆输;莫非我和老笨熊此番竟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想着暗悔莽撞;不待援兵齐至;轻举妄动。

陆渐不知这其中玄妙;见那小老头儿忽而烦躁;忽而愤怒;忽而犹豫;忽而沮丧;

脸色瞬息数变。正觉奇怪;忽听耳旁一声闷哼;转头望去;那青衣人脸上腾起一股精气;眉间发黑;身子摇晃数下;蓦地两腮鼓起;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陆渐大惊;伸手将他扶住;急道:〃你怎么了?〃那小老头儿却是一呆;蓦地转惊为喜;哈哈大笑:〃妙极;妙极;你果真未脱天劫;天人合一;万物相谐;你一团杀气;又怎能合天地;谐万物;不遭天劫;才是奇怪。哈哈;可笑你虚张声势;几乎将老夫骗过。〃

青衣人挣了一下;但觉五内俱焚;全身气血沸了也似;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不想造化弄人;竟死在你猴儿精手里。〃

小老头儿面露狞笑,向陆渐一瞪眼:“臭小子,不要多管闲事,快快闪开,误伤了你,可不是玩儿的。”

陆渐越听越怒,他对青衣人极有好感,心想他是谷缜的师傅,与自己的长辈无异,长辈有难,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当下将身一挺,冷笑道:“你二人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不嫌可耻么?”小老头儿大怒,吹起胡子,:“喝道:“你小娃儿懂什么,再不滚开,我便代你爹娘教训你了。”

陆渐一言不发;将那青年人扶到一旁;足下不丁不八;双手撑腰;瞪眼喝;显出〃惟我独尊之相〃;气势盈张;小老头儿远在十余丈之外;也能知觉;心大惊:〃这小娃儿什么来历?好了得的气势。〃忽见陆渐左手一圈;右拳击向田;霎时禾苗颓倒,霍的一声,泥水激荡,化为丈高水墙,遮天蔽日,压了过来。

小老头儿不胜骇异,这一拳威力虽大,却不似青衣人神通诡异,来去均无征兆,水墙一起,小老头儿便向后掠,避开泥水,大喝一声:“动手。”

陆渐耳边只有巨汉纵声大笑,笑声未绝,便听青衣人涩声道:“当心。”陆渐未知何意,忽觉恶风压顶,陆渐挥拳急扫,夺的一声,一块巨石斜斜弹出,陆渐倒退两步,半个身子几乎失了知觉。抬眼望去,那巨汉双手各举一块巨石,呼呼两下,一前一后掷将过来。每块巨石均逾百斤,乘高下坠,其势不下万钧。陆渐纵有金刚神力,也不敢硬接,背起青衣人,正要躲闪,却听青衣人叹了口气,道:“躲不开的。”

陆渐此时进退趋止,如鬼如魅,闻言不以为意,一躬身,早已横掠数丈,这当儿,便听一声巨响,后面石块快过前石,将落未落之际,当空一撞,双双化为千百碎块,崩裂四渐,笼罩十丈方圆。那碎石强劲绝伦,胜于箭镞火铳,陆渐忙乱中避开大半,仍被几块打中身子,痛不可当,忽听青衣人失声痛哼,不由惊道:“先生,你受伤了?”

话音未落,身子被迫下坠,哗啦一声,双腿插入水田深处,只听青衣人在耳边低声道:“当心脚底。”陆渐一愣,忽觉双腿骤紧,一股绝大吸力急向下拽,数尺深的水田化为无底深渊,泥浆刹时漫到胸口,陆渐惊恐交迸,举目望去,巨汉双手各举一块大石,作势欲掷。

陆渐双腿被困,无处可避,无疑成了靶子,乱石齐掷,有死无生。这念头有如电光在他心中一闪,陆渐叫到:“先生小心。”就势一沉,扎入泥水之中,巨汉骤然失去了目标,不觉一愣,高举巨石,鹰视水面。

泥浆四面涌来,又腥又粘,将陆渐重重裹住。陆渐屏住呼吸,双手灵觉,四面伸展,只觉那小老头儿在远处蜷成一团,源源不断的发出怪异内劲,将下方湿泥搅的旋风也似,化为一个偌大旋涡,将自己牢牢吸住。

陆渐既知对手伎俩,心念一动,显出“万法空寂之相”,霎时生机全无,有如烂泥潭中的一段枯木。小老头儿身在泥中,亦是不能视物,但他们师门却有一种古怪法子;能引泥浆波动;判断猎物数目方位、是生是死。陆渐忽地没了生气;小老头儿心中大感惊疑:〃难道这小子不济事么;一下子就憋死了么?〃

心念方动;警兆忽生;方要出手;一股巨力早已重叠涌至;小老头儿浑身血涌;几乎昏厥。原来陆渐变化本相;不震不正;不死不生;随那泥浆流动;悄然逼近;本想出其不意;活捉老者;不料小老头儿机警异常;陆渐见他作势出手;立时先下手为强;送出大金刚神力;愈要将其震昏;再行活捉。

小老头儿一身神通全在烂泥之中;身处泥潭;四面泥浆均是他的助力;陆渐拳劲加身;他立时伸开四肢;将来劲转向身周泥水;饶是如此;仍觉气闷;当即躬身便退。陆渐一拳无功;担心背上青衣男子;无心久战;急向小老头儿手腕抓去。他身怀补天劫手神通;这一抓用上全力;天下间能都躲避者寥寥无几;小老头儿自然不在其中;手腕一紧;顿被扣住。

陆渐大喜;正要运劲将其拖来;不料手低一滑;小老头儿手腕嗖地脱出。陆渐自从练成补天劫手;落到手心的物事;从未这般脱出;不由心头一凛;心知小老头儿的内功必有古怪。

小老头儿此时也极不好受;他先运〃分劲大法〃;勉强卸去陆渐的神力;继而又使〃泥鳅脱鳞术〃抽出手腕;这两下几乎将他一身真气耗尽;只觉胸腹手腕疼痛难当;竭力远离陆渐;哗啦一声钻出水田;爬上田埂;呼呼喘气。

陆渐怕青衣人闭气而死,随即跳出,刚踏实地,便有巨力压顶而来。陆渐心知又有巨石砸来,大喝一声。陡然纵起,不待巨石交击,以“天劫驭兵法”双手一拨,两块巨石来势稍偏,与他擦身而过。

陆渐行险拨开巨石,双手却剧痛难忍,要知道,那飞石转于百仞峰顶,来势万钧,绝非人力可以抵挡。眼见巨汉大吼一声。又要抓石掷来,陆渐急急跳到一棵苍松前,屈膝弯腰,运起神力,大喝一声,将那树连根拔起。此时飞石堪堪掷到,陆渐舞开苍松,“天劫驭兵法”加上“大金刚神力”,树冠一旋,夺夺两声,竟将飞石荡开。

巨汉不料对手恁了得,又惊又怒,咆哮如雷,将巨石如雨点般掷来,陆渐亦将松树抡得风雨不透,以巧御拙,用“天劫驭兵法”挡开石雨。然而高峰坠石加上巨汉神力,来势太猛,饶是陆渐神通了得,也不能尽消其势,眼看着那树冠如被大斧劈削,越来越小,不多时只剩下一截主干,陆渐双手也是又痛又麻,几无知觉。抵挡之际,忽地足下一凉,又踩入水田之中。陆渐(炫)恍(书)然(网)惊悟,巨汉掷出飞石,竟是要将自己再度逼入泥潭。

心念未绝,小腿忽痛,似被利刃刺中,但他身负“大金刚神力”,利刃加身,肌肉立时收缩,弹开锋刃,护住脚筋。陆渐怒喝一声,掉转树干,插入水田,奋力一搅,水田中生出一个极大漩涡,陈年老泥均被翻出。

哗啦一声,小老头儿在泥中存身不住,衔着匕首跳出泥潭,他一身污泥,唯有双眼精光转动,死死盯着陆渐。

陆渐又挡开两块巨石,呼吸渐促,小腿中匕处隐隐作痛,然而上方巨石压项,下方危机四伏,上下交攻,顾此失彼。陆渐自知陷入窘境,除了挥舞树干,别无他法,心知这般下去,败亡只是早晚间事。

他心中焦虑,手上顿时乱了章法,一块飞石未能档开,咔嚓一声,树干折成两段,陆渐全身发麻,喉头微甜,正自惊惶,忽听身后青衣人虚弱道:“打不赢,就跑。”

原来方才泥中激斗,青衣人旧疾复发,被湿泥一灌,窒息昏厥,此时方才苏醒过来,见陆渐一味蛮斗,忍不住出言点醒。陆渐闻言醒悟,心道自己何苦逞强好胜,对手占尽地利,与之争雄,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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