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由兖州城开来了大队官兵,包围了昨晚的出事现场,当然了,除了散落的破船和遍地尸首,他们什么人也没有抓到。最后把住在附近村民找来,不着边际地问了些情况,掩埋了尸体,抬着两门铁炮撤回了州城。官府中人一无所知,江湖中人却一清二楚,消息不胫而走,不到半天时间,几乎所有赶往泰山的江湖人,全都知道潘阳水寇倾巢渡江北上,在运河岸边全军覆没。
除了宏儿一行和玄天教主两人,其他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都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官府并未进一步追查此事。
宏儿当晚与紫蔷等人会合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大家,商议的结果,皆认为附近将有江湖大事发生,遂决定暂缓北上,待查明情况后,再相机行事。
方略即定,众人不再多留,向东找见官道后,连夜返回兖州,由老邪叫开东门外的迎宾客栈,包了整座西院住下。天亮后,众人吃过早饭,即化装分散四出,打探近日江湖上所发生的一切。齐、阮二位,借机往城内府衙走了一趟,这大概就是官府不再追查的原因。
这一回,宏儿又穿起在巫山城买的行头,进城前,又买了一顶大草帽,看起来真象是一个乡下少年。为了装得象,他运功把肤色也变黑了许多。
进城后,见城内虽然不比南京,却比巫山城大得多,繁华得多,尤其是书铺比比皆是,纸店处处可见,几乎每一家店铺都卖笔砧,显出此地文风之盛,不愧是孔圣人的故乡。
要说打探江湖消息,宏儿可真不在行,既不知该从何处着手,也不知该找什么人去问,只是漫无目标地在大街小巷中到处乱转。七转八转,小家伙还真转出了名堂,不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而是买了一大堆的书,垛成一摞抱在怀里,连自己的眼睛都挡住了,难怪路人都要笑他。
只能歪着脖子看路,小家伙自己也觉得尴尬,决定回店把书放下,然后在出来继续打探。他想调头,偏就有人不同意,但觉右肩一沉,竟是被人拍了一下,耳中随即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小娃娃,快告诉洒家,到盛宾楼怎么走?”
“谁这么大胆?”小家伙心里想着,扭头一看,嘿!真巧了,竟然是曾见过两面的“老朋友”——黑龙会巫山分舵舵主无戒头陀。
这时的不戒头陀,不但脱掉了头陀装,连原来用的禅杖也换成了铁棍,身后跟着三名黑衣壮汉,看他们满身尘土的样子,多半刚从远处赶来。一来此时的宏儿已运功改变自己的了容貌,二来绝想不到会有此意外相逢,这家伙不但没认出宏儿,竟然还自动找上他问路,真可谓霉星当头。
一见是他,宏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唔,太好了,正愁没消息,这家伙准知道不少。”想到这,忆起自己转悠时,在来路上曾看见过一座名为成盛宾的大酒楼,当下变着嗓音答道:“就在前面不远,我正要去呢,几位好汉跟我走好了。”说完,转身在前带路。
一切果如宏儿所说,往前没走多远,转过一个弯,便已看见临街座落的盛宾酒楼,无戒头陀四人看见,紧赶几步超过宏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真没教养,少爷给你们领路,谢都不会说一声。”反被落在后面的宏儿,嘴里嘀咕着,也忘了自己此时的打扮,抱着一大摞书,也跟着往里走。
酒楼名为盛宾,想来只对有钱的宾客感兴趣,一看进来个身穿粗布的乡下少年,小二都不过来招呼,大概认为他看过菜价,必然会调头而去。然而,这个乡下少年看过菜价之后,不仅没调头,反到往上二层雅坐的楼梯走去,看清他抱着的那一大摞新书,小二猛省是自己走眼,立即随后跟上。
宏儿上到二楼一看,不由满意地笑了,这不仅是因为二楼的环境和设施比一楼好,更主要的是,除了无戒头陀他们四个,他还看到三个自己人——紫蔷和慧儿、兰儿。
这时的紫蔷,恢复在巫山时的一身公子装,慧儿仍是一身女装,扮做紫蔷的女友,兰儿也穿了一身男装,扮成了一个小书童,三人占了一张临街的桌子,正在吃饭。
要说三女在此,已经坐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从酒客交谈的只言片语中,获得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这时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下楼结账,恰好发现宏儿也来了,于是改变主意留了下来。
小家伙虽然运功改变了肤色和容貌,紫蔷三女仍从衣着上认出了他,看他怀抱一大摞书的尴尬象,差点没笑出声。本想只当互不相识,不打招呼,不想宏儿却抱着书找上了她们三个。“黄公子,这是你的书,小的送来了,请点收。”宏儿歪着头冲紫蔷说完,连连眨了几下眼睛。
听了他的话,紫蔷心知必有原因,眼角一溜,果然发现有人正在注意宏儿和自己。“哦,先放在旁边的坐上。你也饿了吧,就随着我们将就吃点好了,等会我让书童把钱给你结了。”
她的反应真快,接得恰到好处。转身招来小二,“你先给他加个菜,算在我的账上。然后请你帮我把这些书,送到东门外的迎宾客栈,这是五两银子,算是你这趟的辛苦费。”说着,递给小二一块银子,那语气和动作真象是一位富家的阔少爷,本在注意她们的目光,转向了各自的桌面。
借此机会,宏儿打量了一下其他的顾客,以及楼内的设置,十二张桌子分成两排,目前除了靠里还空着三张,其余全已被客人占用。九桌顾客中,江湖人占了多半,说话的口音极杂,南腔北调中夹着标准的北京官话,细听,竟然大部分都在议论鄱阳水寇被歼的事。
无戒头陀四人与另外早到的五人,坐的是里面靠墙角的一张桌子,与紫蔷她们占的这张,中间只隔两席,五个先到的正在劝酒。
“公子,菜来了。”宏儿转身看时,是小二已把紫蔷点的菜端了上来,随即在桌旁坐下,一面埋头吃喝,一面施展传音入密,与紫蔷三人交谈,说明无戒头陀的来历。
大概是酒喝多了,无戒头陀与同桌的几个同伙,说着说着抬起了杠,突然提高了声音,“……洒家说是百变神魔干的,你们偏都不信,非说是什么锦衣尉,这样好了,咱们打个赌,谁输了就给对方磕三个头,敢不敢?”
“谁不敢谁是孙子,这个赌,我鬼手丧门孙彪今天和你打了!咱们小声点,一会……”说着,这位鬼手丧门又把声音低了下去。
当无戒头陀高声说话时,宏儿在听,旁边的紫蔷她们也在听。在对方把说话声音降低之后,他(她)们四人运功又听了一会,也不知听道些什么,只见他(她)们彼此相对一笑,似乎已有默契,正好宏儿也吃完了饭,随即起身下楼结帐而去……
正文 第十五章 是是非非
(更新时间:2003…4…23 12:12:00 本章字数:9506)
再说无戒头陀九个人,在宏儿四人离开后,又吃喝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酒足饭饱地下楼结账,随后不在城内停留,沿着街道从北门出城,摇摇晃晃地走上了通往东北方的大路,看情形多半是酒劲上来了。
这时正是中午,由于天气热,前后不见一个行人,几人走出约有四里,一来酒劲上涌,二来难耐炎热,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有座树林,当即走了过去,看样子是打算进林中乘凉,歇会再走。
就在几人将要进林时,里面突然转出了四个人,迎头拦住了去路,耳中同时传来戏谑的话声:“你们九位怎么才来呀,让我们等了半天,赶快把身上的东西全掏出来,算是补偿费好了。”
无戒头陀闻声就是一惊,急睁醉眼定睛细看,却是先前给自己带过路的那个“小娃娃”,以及曾在酒楼上见过的两“男”一女,并非自己最怕见的那一位,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这家伙惊心才落,凶心又起,出口就是脏话:“你们四个小兔蛋,是不是活的腻了,太爷这……”
他的脏话没说完,眼一花,耳听“叭”的一声脆响,脑袋不由主地向右一摆,顿感左脸一片火竦竦的,心知挨了一纪耳光。这一纪干净利落的耳光,不仅打走了他的酒意,而且还打出了他的凶性,当即暴吼一声,照着站在面前的兰儿,当胸就是一纪隔山拳。
好兰儿,不愧是紫蔷身边的人,面对黑道一流高手,竟然毫不(炫)畏(书)惧(网),先前听无戒头陀口出不逊,立即闪身上前出手赏了他一纪清脆的耳光。这时见他情急拚命,发拳攻来,立即移步向左闪开拳风,紧接着右旋、跨步、出掌,只听得“叭”的一声,在他右脸上又补了一纪,让他两侧脸上“利益均沾”。
常言说得好,“树怕剥皮,人怕打脸”,兰儿这两纪耳光,把个赫赫有名的无戒头陀打得差点没吐出血来,心都快气炸了。然而,心里虽气,却还没把他气糊涂,要说第一掌他大意不备吃了亏,第二掌挨的可是一点都不冤,兰儿的身手确实比他高出不少。这家伙一看不对头,立即想起他的难兄难弟,想凭人多取胜,“兄弟们,并肩子,两对一,包啦!”
在他与兰儿动手过招时,他的八个同伙,在旁看了个一清二楚,全知兰儿比他技高一筹,暗中估计,其他三人的身手一定也不弱。可是,他们一来仗着已方人多势众,二来情面难却,再者错误地认为,其余三人最高也就是兰儿的水平,因而一听到无戒头陀的招呼,全都扑了上来。
然而,错的就是错的,想象并不能取代实际。宏儿、紫蔷和慧儿的身手,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与兰儿一个水平,而是高出十倍、百倍。在他们发动围攻后,只慧儿一人加入打斗,便把局势扳成了平局,宏儿和紫蔷仍留在场外,根本没机会动手。
这时的斗场,到真够瞧的,九个五大三粗的壮年人,挥刀轮杖围攻一个少女和一个小书童,看似泰山压卵,实是势匀力敌。中间的慧儿和兰儿,两人阵摆鸳鸯,剑出两仪,浑然若一体,岿然如盘石,攻守随意,密切无间;外围的九人,一个个横眉立目,嘶声呐喊,疯狂抢攻,势如潮涌,波澜接踪。正所谓海浪虽凶,却无奈礁岩何!
不到一刻的工夫,双方交换了二百多招。黑龙会的九个人,开始时是主动攻击,想先把被围的两人放倒,然后再对付场外的两个。可是攻到后来,他们的攻势渐渐由主动变成了被动,似乎对方所出招式能够产生吸力,使他们觉得出招换位皆身不由已,前出攻敌欲罢不能,好象是被人操纵的木偶。
打斗中,无戒头陀一发现自己九人身陷困境,内心中立生逃念,只听他哑着嗓子狂呼一声,“风紧,并肩子,掏绝活拚啦!”
“拚啦!”其他八人随应一声,跟着同时使出一招怪式,不攻敌,反而拍向自己的腰间,就听“噗”的一声,立即从他们腰中冒出了一股黑烟,迅速向四周扩散,转眼间已弥漫全场。
在他们高呼时,场中的慧儿和兰儿,以为他们真要使什么狠毒功夫,两人提神看时,见他们使出反常的怪招,不由就是一愣,手中随之缓了一缓。不想就这么一缓,让他们乘机拍中藏在腰间的循身弹,待黑烟四起,两人又以为有毒,赶紧屏住呼吸,跃出圈外戒备。好不容易等到黑烟散尽,九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些家伙真狡猾,蔷姐,可看见他们往那跑了?”慧儿气恨难平,发话问紫蔷。
“我也没看清,不过宏哥已追下去了。嘻嘻,想起刚才他们那股狠劲,真以为有什么‘绝活’,那知竟然是脚底抹油功,真笑死人了。”紫蔷笑着说。
她们这里觉得好笑,黑龙会的人可一点也不觉得,尤其是无戒头陀,自从上次遇见宏儿,挖空心思才想出了这一招,不料竟在今天用上了。当烟雾散开时,九个人分别四下觅路逃命,只有这家伙自做聪明,乘机躲入林中,不向北,反向南,狂奔四、五里后,方才放慢了脚步。
“嘿嘿,老子这招金蟾脱壳,还真他妈的管用,只不知碰上那小鬼时,是不是也这么灵。”这家伙自言自语,抬臂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嘻嘻,碰上我,绝对什么也不灵。”随着话声,从右前方的树丛中走出了宏儿。
这笑声和调侃的语气,给无戒头陀的印象太深了,连做梦都忘不了,就见他浑身一激令,撒鸭子就跑,边跑边喊,“你这个魔鬼,不要追我,不要追我,救命啊……”
“嘻嘻,你跑吧,喊吧,看你能跑到那里,喊出谁来救你。”宏儿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感觉就在身后,这家伙都快被吓疯了,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喊声也随之渐渐变了调。
他的喊声好不凄厉,好不渗人,真好似野兽临死前的哀嚎,在山野间荡起阵阵回声,不但引来了紫蔷等人,而且还邀出了两个好心人。
“站住,不许欺负人!”
随着苍劲的喝声,小路旁闪出了一僧一道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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