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特别的是庆典最后的篝火,不要小看那堆整齐的木头,那些木头是从迷失森林中的沉香木上撷取下来的树枝。
“因为沉香木十分稀少,所以通常被苍族人发现后,就会在上面标志哪一村谁所发现,然后每年每一棵沉香木,都会有一到二节树枝可以长到这么粗长,村民就会在固定的时候进入森林,去截断可以用的树枝,带回来放在仓库,等庆典来临时使用。
“你们现在看到的那堆沉香木,起码要有八棵沉香木,累积十年以上才能拥有。”
扎克说到这里,一旁一个帮客人传递茶水的苍族孩子,用力的点头。
“那是因为我们村落有哈答、图卡、瓦塔、布祖在,才可以拥有这么多的沉香木,一般以沉香木的数量,一个村落能有十棵沉香木就已经很棒了,可是我们的村落却拥有十七棵沉香木,其中九棵就是他们发现的。
“哈答跟图卡不只是我们村落的勇士,更是苍族的十勇士之一。”
小娃儿在说话的时候,圆圆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里面充满了崇拜的光芒。
一边听着的几个大人们还没感觉,只认为这孩子就像他该有的年纪一样可爱,可是雷圣可就不是味道了。
这孩子的名字叫祖吐,是图卡的侄子,就住在图卡的隔壁而已,因此雷圣跟路克刚到这个村落时,就是跟他在练武场打了一架才进来。
虽然小孩子事情过了就忘,雷圣在输了一场架之后,跟他玩得挺高兴,但是现在看他一脸崇拜的说着图卡他们有多强大时,那时候打输的不服气又浮上心头。
“他们才没有朔华哥哥厉害。”
比打架他输,因为他没有学过多少打架的办法,但是如果要比起呼风唤雨,他肯定赢,苍族这种限制只能用武力的比赛方式,他一点都不认同。
祖吐听到,马上回头瞪他,自己的偶像被蔑视,要是不会不高兴才奇怪。
“才怪,图卡叔叔才是最强的,你看他屋子外的战利品,那可是草原最厉害也是最凶猛的猎血龙,整个苍族也只有图卡叔叔跟族长大人才有办法对付,你的朔华哥哥才不可能赢得了图卡叔叔。”
朔华觉得自己的嘴角抽筋,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在突然间变成了小孩子之间争吵的工具之一。
“哼!赢图卡叔叔算什么,猎血龙也不算什么,朔华哥哥可是我们塔尔玛的勇士,魔鬼带领手下攻击塔尔玛时,就是朔华哥哥救了我们全城的人,并且招来风雨熄灭大火,让我们的家园不会被烧毁,那可是图卡叔叔做不到的!”
雷圣嘟嘴,他可没看过猎血龙有多么厉害,在他看来,猎血龙再厉害,都不会有无启那个恶魔恐怖,不但杀不死,还会指挥一堆的尸体攻击家人,他可没忘记一堆尸体在黑夜里追击他们的恐怖景象。
“说谎!才不可能有人可以呼风唤雨,那是大神才做得到的事!”祖吐完全忘记自己正在招呼客人,往雷圣面前一站,两只小手叉腰,一只小脚用力往地面一跺。
“谁说不可能做到!连我都可以,虽然没有朔华哥哥厉害,但是我也会!”雷圣也站了出来,同样两手叉腰,两只小腿四平八稳地站开。
“会!会你为什么不呼啊!”
“因为朔华哥哥说那会给人带来麻烦,所以我才没有做,我已经不是小鬼了,做事情要先考虑!”
“明明就是骗人,借口!”
两个不到十岁的小鬼,在几个大人面前装大人,小脸上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着故作老成。
一边的朔华越看越觉得好笑,不过怕伤了雷圣的心,赶紧把脸躲到冷暮的肩膀后闷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等一下比武大赛开始,不就全部都解决了?各位客人,需要我帮大家解释一下练武场的规则吗?”
众人一起摇头,之前扎克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庆典上的比武大赛,一开始是由村民进场决斗,然后选出其中的前五名,可以获得村子仓库里的宝物或是金钱,而前来观看的贵宾,则是可以从村民里,选择跟自己相当的武者来进行比赛。
赢了苍族的客人,可以获得苍族最热诚的招待,如果是商人,则是可以获得交易上的优惠,输了也没关系,苍族一样热情招待,当然方式不同而已。
“那就好,马上就要开始第一场比赛了!”图卡兴奋地磨搓双手,他自己也有好一阵子的时间没上场好好打一架了,当他看到练武场的火把亮起来时,就有一股血液在身体里冲动着。
警告祖吐不准再跟客人吵架之后,图卡迈步站上练武场边的台子上。
台子中央摆放一面大鼓、八个中鼓,图卡拿起鼓锤,快速有节奏地连续敲打数十下,在最后一下重击之后,练武场四周原本亮着的火把突然熄灭,刚刚还吵闹着的环境也瞬间安静无声。
朔华等人屏息等待,心里数着五秒过去时,大鼓再度敲上第一响,练武台中央一把大火燃起,哈答手拿着火把站在中央高举。
“咚!”
第二声大鼓响起,哈答的四周燃起八枝火把,强健的男女勇士们扬着火把向外。
下一瞬间台上的火把也亮起,原本只站着图卡的台子上多了八个勇士,手中拿的鼓锤在图卡的眼神之下,同时敲出一声响鼓。
所有的音乐里,鼓声是最单纯、却也最容易震撼人心的音乐。
每一次鼓声响起时,听着的人也会觉得血脉贲张,因此古代战场上,通常都用战鼓激励士兵的勇气。
当战鼓连续敲击时,剧烈震动的心跳,会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战鼓一起大吼,将所有的力量发出,让上天看到自己的力量。
苍族人的庆典,就是以战鼓开场。
连续不断敲击的战鼓,即使是像图卡这样善战的勇士,不止息地敲打之下,也敲得满身大汗,汗水在灯火下闪耀,随着手臂跟身体每一次的舞动洒落在半空中,显示着人体的强悍。
练武场上的舞动同样不输给鼓声,哈答带领的舞者,就像交战的敌国,随着鼓声起舞、抵抗,用非常快速有力的步伐,在练武场上跳跃。
每一次用力挥出手中的火把,都会在夜空中带出长长一串火芒,九道火芒在空中舞着,绚烂人们的视线,目不暇给。
苍族的鼓声和苍族的火舞,都是这片大陆上被人们称颂的艺术,结合火舞跟鼓声的庆典,让朔华几人看得整个人都跟着热起来,激动一点的树海甚至忘记火是自己的天敌,忍不住跟着鼓声叫起来。
小小的雷圣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舞蹈,原本还坐在朔华身边生祖吐的闷气,现在却一张小脸兴奋地火红,小手小脚跟着练武场上的哈答跳起来。
朔华看了一边的冷暮一眼,不意外的发现冷暮脸上的表情柔和许多,回头看着这些动人的表演,不禁在心里想着,不管人类的存在,在这世间究竟有什么意义,但是在他们创造出这些动人的表演时,似乎一切都已经足够。
千迦越的公爵府里,原本因为战争在一触即发的状况下,公爵正忙着准备任何需要的行李,决定亲自前往边境带领军队,去赢得多年和平之后的第一场胜仗,然而,管家的一声回报,让他剧烈的心跳化成一片死寂。
他默默地一个人走回自己的书房中,站在书房门前犹豫。
呵!想想他在军队里是多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物,现在竟也会有犹豫的时候?
铁下心,转开书房的门把,在进门之后迅速关上,隔着幽暗的灯火,他看见了窗口旁正跪着面对他的绯红。
此刻他看不清楚绯红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放在身后的庞然大物会是什么,他只知道,如果当绯红出现在他眼前,但是他儿子却不见踪影时,只代表着一个可能,一个说什么他都不愿意相信的可能。
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跪在窗前的绯红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在等公爵的话,然而在这并不漫长的等待里,她一路上回来一直忍着的泪,盈满眼眶。
绯红从小跟主子一起长大,很清楚公爵在严厉的外表下,是多么的疼爱自己这个儿子,因此,当少爷自告奋勇要前往皇者陵墓帮忙时,公爵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是少爷坚持了很久,公爵才松口答应。
但是,每一天的日子里,当绯红看到公爵看着少爷的眼神时,里面总是充满着犹豫和担心。
“洛得呢?”公爵的声音有些干涩,严肃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但是削瘦的两颊微微一动,让她看出了这个面对任何难题始终屹立不摇的男人,在这一刻真的动摇了。
绯红深深地看了公爵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就着下跪的姿势往后一转,纤细的手指拧着布匹,一瞬间她害怕掀开这一片白布。
她害怕的不是公爵在看见事实之后会如何惩罚她的失职,她害怕的是当公爵看见事实,血淋淋的真相会如何地伤到这一位父亲的心。
“掀开!”公爵看出了她的迟疑,但是他已耐不住等待答案揭晓,因此用严厉的大喝来掩饰自己心慌。
绯红在他的一声大喝之下,快速地掀开身后的白布,一瞬间,一个人型的石像出现在公爵眼中。
石像的身形和脸庞公爵看起来再熟悉不过,然而那一张他从小看到大,脸上有多少伤痕他都清楚的脸庞上,定住了痛苦和惊讶的画面,让他痛彻心扉。
“这是什么意思?”他以为会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没想到却是看到一尊石像。
绯红咬着下唇,很快地将进入到皇者陵墓后所发生的一切说清楚,从一开始的幻境,到最后非黑出现的结果。
公爵默默听着,一直听到从非黑口中得到整个皇者陵墓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为了消灭他认为不合格的能力者时,公爵严峻的脸上瞬间变得苍老。
“原来……里面根本没有神兵……就算有,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原来我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让我自己儿子变成运输矿精给那些能力者的工具,我用儿子的性命换来什么了?”公爵走到石像面前喃喃地自问。
“大人……”绯红想要安慰,但是想到那是自己保护主子不力时,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而且想起这么多年来,公爵对自己的照顾,始终忍在眼眶中的泪珠,终于从眼角滚落,一滴一滴,落在洛得的石像上。
“你先出去。”
“公爵……”
“先出去……让我一个……让我跟我儿子独自相处一下,出去!”
绯红被最后一声严厉的大喝给震得全身颤了一下,很快地离开书房。
在关上书房门前,她看见公爵严峻的脸庞出现悲伤,当房门悄悄掩上时,听见了里面沉痛压抑的哭声。
儿子……为什么丢下你父亲……
孩子……爸爸没忘记你曾经告诉我,要为我领军在战场冲锋陷阵……
洛得……我的好儿子……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第四章比武庆典
耀眼的火把,在空中挥洒出大量的火花,橘红色的点点火光顺着火芒飘落,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场夜空里小小的落英缤纷,只是这一场落花带来的不是风雅,而是激烈到令人全身澎湃颤抖的舞蹈。
练武场上的第一场比武,像是为了预告整个庆典的精彩,村子里的两大勇士必须在双手同时绑着火把,同时和对方过招。
其中图卡的鼓声一直没有停息,将两个人的战斗变成三个人的比赛,看谁拥有坚持到最后的力量。
双手都绑着火把的勇士必须想尽办法打倒对方,并且不让对方的火把燃烧到自己身上。
尤其手中的火把,为了保持让它可以在激烈的动作里持续燃烧,上面淋的都是特别制作的燃油,温度比起一般的火把还要高温,一旦接触到人体,即使是小小的碰触,也会把人给烫下一层皮。
场中的哈答跟布祖,看来是相当熟悉这种竞赛的方式,两个人攻击对方的速度相当快,招式并不像是蒙古的摔角或是拳击,反而有点类似跆拳道跟柔道的结合,除了讲究速度之外,还讲求柔性的压制。
苍族的人力量相当大,因此场中每一次拳头和双腿之间的撞击,都发出响亮的声音。
在场的男人听了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天籁却看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她觉得光是听都很痛。
尤其是她的听力都是靠着助听器在帮助,通常在遥远而且旁边一堆人的情况下,应该是听不到那些声音才对,可是现在撞击声却非常清楚的传进她的双耳,可见那力道有多可怕,到现在身体里的骨头没断掉那还真是奇迹。
既然战斗的速度讲求快速,练武场中的竞赛也不会持续太久。
在几个回合的对打中,哈答终于找到布祖的空隙,快速地在布祖一个踢腿向他同时,一手抵住他踢过来的脚,接着矮身冲撞,狠狠地将人给撞倒在地,接着一手抓脚,一个翻身,将人给重重压在地上让他完全失去反击的能力。
鼓声同时停止,代表战斗的结束,所有人在沉默了一下子之后,爆出激烈的欢呼及喝采,除了赞叹场中两人的精悍之外,也赞叹图卡的耐力。
他的鼓声从头打到尾,按照地球的时间计算,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内完全没有停止,甚至随着战斗越打越快,实在是厉害。
台上的图卡招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