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想问朔华这个比较有可能给她正确答案的人,而是朔华正在跟那个冷冻库出生的冷暮说话,看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嗯……应该改成看朔华有说有笑的样子,似乎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练靶子?什么意思?”
树海眨眼,谁能奢望一棵树平时会练练弓箭什么的。
天籁头一次发现没有可以谈话的对象,是一件很可怜的事。
“靶子的意思,就是人类在使用弓箭这个武器的时候,刚开始并不是每一次射出箭矢都可以射中猎物,因此……”
跟冷暮说话的朔华,自然听见了天籁的教学课程,他在心里笑了一下,走到这些伤员的面前。
他刚刚问冷暮,这些像不像武器造成的伤口。
毕竟对于枪械类的问题,问这个随时都可以拿出核子弹毁灭星球的人会比较实际。
冷暮点头,从空间中取出一样黑色的长型枪。
这东西是之前在地下居所找到的,因为冷暮对这一类的东西比较熟悉,朔华就全部放到他的空间。
拿着那一把长型枪,朔华笑着对村长说:“我可以拿你当靶子试看看吗?”朔华笑了一下,将枪口瞄准村长的大腿肌肉,“放心,只是稍微痛一下,我会让树海帮你治疗。”
图卡瞪大眼睛,视线在朔华的脸上跟枪口徘徊。
为什么自己要答应?痛的是我又不是他,他当然放心……
“啊啊啊啊啊!”
没有必要自我控制的时候,勇士也是会惨叫的。
看着被朔华打出一个洞的图卡大腿,天籁等人不敢想象,世界上竟然会有像朔华这样的人。
冷暮一点也不介意朔华刚刚的行动,他也是会做出同样事情的人。
再说,朔华已经算客气的了,要是他,连问都不会问。
“是雷射武器没错。”
“那这个人使用的,就不是他的能力了。”
朔华跟树海招招手,让他将村长跟其它人的伤口全部治疗好,然后看向猎人锲响。
锲响正瞪着他,眼中充满怀疑,似乎认为只要朔华将黑发染白,就是那个凶手。
“你在担心什么?”
季风走过来,看着树海将所有人身上的伤口恢复。
他第一次见识到树海的能力,因此有点惊讶。
“一个猜测而已。”
“什么猜测?”
“据我所知,有能力者入侵了菲嘉的政局……我想,另一头的武腾国,说不定比菲嘉还精采。”
能力者不会无缘无故发动攻击,练靶子也不需要到这罕有人迹的大草原上。
会出现在那里,绝对是早已经计划好的。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些勇士的目的,是帮菲嘉国守关,要是阻止了这些勇士,入侵菲嘉就会变得更容易。
问题在于,为什么?
能力者哪一个不是有着强大的力量?有他们在的战场,根本不需要在乎苍族人马的支持,何必多走一遭?让苍族到目的地后再一次杀光,不是更快?
季风皱眉,他实在不喜欢听到能力者改变这个世界的事实,但最近的事情,让他越来越频繁的想起过去。
这是预兆着什么吗?
朔华没注意到季风的心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刚刚自己所说的话上。
他心中似乎有了什么感触,没跟其它人招呼一声,一个人慢慢地往村外走去。
其它人觉得奇怪,正想开口问或是跟上去,但是全部被冷暮给拦了下来。
结果,一双双的眼睛全部都盯着冷暮,一张张的脸上都有着“不敢奢求却又希望可以得到答案”的表情。
看着眼前一双双跟小狗一样的眼神,冷暮心里有着很奇怪的感觉。
他竟然有一种想要跟他们解释的冲动。
但冷暮只是转过身,朝朔华离开的另一个方向,一个人走掉。
他的脸上,有着跟朔华一样的神情。
自己到了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始终缠绕在朔华的心口,但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因此没办法像妲塔一样,那么积极去参与这个世界的一切、寻求解答。
可是,看到地底居所那些前辈,也许是先人,朔华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决定。
置身事外,真的对吗?
“那不会很无聊吗?”祝融突然从朔华的掌心窜出,飘在半空。
跟过去相比,祝融身上的火焰颜色好像更鲜明了一些,甚至太过鲜明,竟然给人一种“无法透过火焰去看对面景色”的感觉。
“很无聊?”
“没错,很无聊。既然有机会到新的地方,为什么不干脆去好好游历一番?我以前在我的星球上,除了整天跟自家人打架,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觉得很……”
祝融皱起眉,他不晓得该怎么去形容内心的感受。
“快乐?”
“当然,但不只这些。”
“悲伤?”
祝融想到死去的爱人,整个形体变得黯淡许多。
“……也有,可是,还不只这些……”
“不如这么说好了。”共工的身影同样从朔华的身上分离而出,蓝色的型态也变得具体许多,不再有水花四处飞溅。
“来到这里,我们努力学习人类的生活,然后慢慢学习到所有的情感,不管是快乐、幸福、愤怒、悲伤。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你不曾经历,那么永远也无法了解……
“就好像把一个人类的婴儿丢在无人的空间里,长大之后,他不会懂得什么是高兴、什么是难过一样。”
“你们希望我去参与这些纷纷扰扰的过程?”
“我们希望?你自己也有想过吧?”共工轻笑。
随着日子过去,她和朔华共享形体也越来越完全,现在共工的笑容,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带着一种疏离感。
朔华看着慢慢开始转变,并且对这种未知转变没有一丝犹豫后悔的祝融与共工,感到了一丝丝的佩服。
“跟你们说两个关于‘感受’的故事,好吗?”
“说吧!”共工和祝融异口同声的说。
“有个女作家,想写一个关于妓女的故事,但她无法揣测妓女的心态,于是她想,与其想象当妓女是什么感觉,不如直接去体验,所以她去当了妓女……最后,她再也逃脱不了身为妓女这个泥沼。
“另一个女孩,因为一场病而变得又聋又哑又瞎,她痛苦得无法好好活下去,一个女人,却用自己的方式充满耐心和毅力地去帮助她,女人将拉着女孩的手去感触、去了解这个世界。
“最后,女孩成为一个全世界都尊敬的人,因为她克服了自身的缺陷,不但考上全世界最知名的学校,还创立团体,让世上的人更明白身为一个残障者的痛苦,女孩的一生,致力于和平。”
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方式,造就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如果不去亲自体会,又怎么能知道该走的路?
朔华看着祝融与共工,但最若有所悟的,是他自己。
“没有参与,就没有故事。”
随着时间,随着空间,随着人事物去参与,才能从其中去感触,并了解到自己生命真正的意义。
“所以,你决定?帮菲嘉?还是帮武腾?”
朔华抬起眉,当初和冷暮他们相遇时的神色,又再度浮上了他的脸庞。
一点点狡猾,一点点随意,还有着许多的自信。
如果朔华的想法会被别人猜到,那么,朔华也就不是朔华了。
冷暮跟朔华,同时回到村子。
他们看到对方明显和之前不太一样的表情时,一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其它人看得全身都觉得不对劲。
一只邪恶的狐狸,在冷冻库的前面笑……
树海跟天籁突然有一种很想逃走的感觉。
“现在是怎么回事?”
树海觉得自己一定要问清楚,他可不想变成帮人放火还被拿来当柴烧的那一个。
“我决定了。”朔华。
“决定什么?”还不够了解朔华本质的季风询问。
“煮粥。”大概是心结打开,朔华心里放松的关系,他一个不小心,把内心最深刻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理所当然,传来一堆疑惑的眼神。
“呃……我是说,既然苍族勇士一路上困难重重、还有生命危 3ǔωω。cōm险,我们现在也没事可做,干脆好人做到底,保护他们前往目的地如何?”
天籁、树海跟扎克翻着白眼,不够了解朔华恶劣本质的季风跟雷圣则镇定如常,至于冷暮,根本就是一个危 3ǔωω。cōm险的花瓶,他要是有意见那才奇怪。
“……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的最终目标?我才不相信你会想要当好人……你跟‘好人’这两个字,就算是世界末日都不可能连在一起。”树海毫不客气的吐嘈。
天籁跟着点头:“你不可能那么好心,老实说吧?是想要和那个白发男人好好打一场,还是……”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天籁的脑海。
她是没有朔华聪明,但她不笨,而且女人最强的本能就是直觉,她想起了刚刚朔华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
煮粥……
“你想干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事!”
朔华不杀人放火就要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好心地想要当大善人?
“什么?”树海跟扎克异口同声,他们知道问朔华太慢,干脆问天籁会比较安全。
“他的意思很简单,刚刚不是说了吗?煮粥。”
树海跟扎克又同时皱起眉头。
天籁叹了一口气,这世界应该没有“乱成一锅粥”这一类的句子。
“煮粥,就是把饭放到水里面煮,然后开始随便加上一堆自己喜欢的料……”天籁皱起眉头。
说这句话的人明明不是自己,为什么现在却是要由她来解释!
“朱!为什么我要当你的语音翻译机!”
天籁再次失去淑女风范,朝着美男子朔华大吼。
为什么其它的女孩子都可以对美男子撒娇装白痴,有事伸手没事张口,她却得这么辛苦?
朔华眨眨眼,一脸无辜。
“我有求你当吗?”
“没有!但是……”
“他们有问我吗?”
“没有!可是……”
“那,关我什么事?”
朔华露出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
从认识天籁那一天起,朔华就知道天籁是一个聪明的傻大姊,不好好“利用”一下,那不就是太浪费资源了吗?
“什么叫关你什么事!祸是你惹出来的,为什么不能就爽快一点跟他们解释!你想借着‘保护苍族到目的地’的名义,加入菲嘉跟武腾两国之间的战争,让苍族同样拥有能力者帮忙,变成第三方力量,让整个局势更加混乱!”
天籁一口气从头到尾说完,完全没有换气,旁边两个好奇宝宝,终于满脸(炫)恍(书)然(网)大悟的表情。
至于被骂的那一个,则是眼睛露出奸计得逞的光芒。
天籁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她火大了半天,最后还是由她解释完朔华的整个意思。
那个该死的混蛋依然没有多花费什么力气!
天籁突然很想到角落学小丸子的爷爷画圈圈。
真恨不得自己变笨一点啊……
第三章爱新觉罗
迪刚从门外进来,就看见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不远的亭子里喝茶。
“回来了?”
玉岚看着他,语气就像是老婆欢迎老公刚出差回来一样,少见的温柔,让迪突然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回来了。”
“那……外面好玩吗?”看迪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玉岚一样温和的询问。
“还不错。”
“这样就好。”
既然迪没多说,玉岚也不会多问。
他们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大的联系在,一直都是迪莫名其妙跟着自己,而玉岚也就习惯让迪跟着。
毕竟,有个人可以帮自己动手,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感觉上像是一桩交易——要跟可以,不过却必须帮他完成一些事。
其它的事,玉岚也没有干涉迪的权力。
平常的迪总是懒得有如全身少了几根骨头,玉岚不动,迪也绝对不会动。
这次,是第一次的例外,所以玉岚才会在这里倒上一壶茶,慢慢地等迪回来。
两个人之间没了话题,玉岚就拎起泡着茶的茶壶,慢慢地往房屋里走。
不晓得的人,恐怕会真的以为玉岚不过是为了等迪回来而已。
迪伸手摇摇杯里的茶水,望了身边的椅子一眼,慢慢将几张椅子拉在一起,然后整个人又往椅子上躺下去。
他正准备睡上一觉时,蓝龙的身影遮住难得的日光,一张俊脸冷得好像今天根本没出过太阳一样。
“有事?”
“没事?”蓝龙反问。
迪在今天一大早就轰蓝龙起来,然后要蓝龙带迪一下子瞬移到这里、一下子瞬移到那里,蓝龙累得快要挂掉之后,迪竟然连一句谢谢都没说,一个人慢慢散步回来。
蓝龙觉得,这两人根本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一个人可以马上猜测到他“亲爱的”伙伴干了哪些好事,另一个则是可以预料到对方的反应,虽然婓摄同样可以做到,可是不同的是,婓摄的能力本来就是读取别人的思想,这两个人却是用猜的。
看见他阴沉的脸,迪这才露出(炫)恍(书)然(网)大悟的表情,然后很没有诚意的说了一句。
“谢谢?”
“……我不要这种东西。”
迪笑了笑,看见蓝龙好像真的快要生气了,才稍微调一下姿势,感觉上认真了那么一点点。
“那你要什么?”
“答案,我要答案。迪,我脑袋的确没有你们好,可是不代表我喜欢别人一直瞒着我的感觉,如果你们还觉得我们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