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
门内,传来行燕那略显疲惫的声音。
陶寨德嘟囔道:“看来应该给燕儿配几个助手了,看她声音累的。”
“燕儿姐姐!是我,还有我爸爸!我们两个来看你来了!”
小欠债大声嚷了一句,过了片刻,行燕房间的大门缓缓打开,房门之后,行燕那张没有梳妆。头发蓬松凌乱,显得有些慵懒疲惫的模样就出现在了这对父女面前。
“啊,是陶哥哥啊……有什么事吗?”
陶寨德看了看此刻的行燕,不由得有些痛惜这个妹妹。立刻说道:“小燕儿,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听人说,你已经连续请假休息了十天了。十天都没有去工作,活儿都积累的好像小山那么高了。小邪儿都快忙疯了!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听完这些话,行燕的嘴角十分勉强地翘起。笑了笑:“陶哥哥,实在是对不起……请再给我两天假,休息完之后我会去把这些工作做完的……”
“嗨哟~~~~!”
行燕和陶寨德在门口聊天,小欠债可没有这份心情在这里等着。她趁着行燕不注意,一下子从她的腋下溜进房门。看到她这样溜进来,行燕一下子显得有些紧张,连忙转过身来想要阻拦她。
“小宫主!请你……请你停下!”
陶寨德推开虚掩的房门,看着里面抓着小欠债的行燕。不过,更加能够惹起他注意的,却是房间内的“气氛”。
房间内乱糟糟的,每一个抽屉都被打开,各种各样的衣服十分凌乱地瘫在各种桌椅上。
这四年里面,行燕一点一点收集的一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也是被拿出来摆在桌面上用布包好。相信只要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明白此刻的行燕究竟是在做什么了。
“你在收拾房间吗?我来帮你收拾吧~~”
看到行燕没有一个人自怨自艾,而是趁着休假收拾房间,陶寨德一下子就显得开心起来,撩起袖子,立刻打算上前来帮忙。
“爸爸!你什么眼神啊!什么脑回路啊?!燕儿姐姐不是在收拾房间!燕儿姐姐是在收拾行李,打算打包走人啦!”
“什么!”
这一下,陶寨德才算是回过神来。不过就算回过神来,他一下子似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犹豫了一下之后,这家伙立刻缩回房门口,张开手臂直接撑着大门,一副不让任何人离开,除非从自己的尸体上跨过去的表情。
对此,行燕倒是有些哭笑。她松开抓着欠债的手,缓缓地在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镜中的自己,缓缓道:“陶哥哥,您也不用为我太担心了。这些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陶寨德继续撑着门框,一脸的严肃。倒是小欠债此刻来到她的面前说道:“燕儿姐姐,你果然还是要嫁吗?嫁给行天那个小鬼?你不嫁可以吗?你看那些动物们,如果雌性不想和雄**配的话,完全可以说‘不’的。”
以小欠债的年龄来说,她喊人家叫“小鬼”实在是充满了违和感。不过,也没人在乎了。
行燕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欠债的头发,笑着说道:“小宫主,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说‘不’的。而且……我们也不是那些动物。我们,是人族。”
她转过头,继续看着镜中的自己,幽幽道:“这几天里面我想了很多,想了很多很多。我是翠土国的公主,我的国家被灭,我们的皇室被粉碎,政权已经被清扫的一点不剩。”
她伸出手,开始整理自己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用梳子开始梳头,想要将自己打扮起来——
“亡国之恨,恐怕真的不是能够被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所理解。亲眼看着自己的国土被吞噬,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领土和臣民完全消失,最后一无所有,这种如同世界毁灭一般的感觉恐怕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所以……陶哥哥。我也已经想清楚了。我身为翠土国的亡国公主,重新振兴我的国家是身为亡国公主的一份责任。本来,我也想过等到我成年之后就去和某个国家进行联姻,用我的身体当作复国的工具。既然现在我已经能够看到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委屈一下这幅皮囊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门前的陶寨德依然死死地拦着门,小欠债却没有功夫去搭理那个大白痴老爸,而是略显焦急地说道:“燕儿姐姐,你说要委屈自己的身体?那么你的心呢?你真的愿意嫁给行天那个小鬼吗?”
行燕微微一笑,说道:“什么小鬼不小鬼的,他也只不过比我小两岁。我嫁给他,其实也算不得多么的委屈。那孩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在这场战役中孤身一人深入我广寒宫的胆识也算不上差吧?”
“再说了,他虽然有些目中无人,但是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以后我和他会两情相悦,非常欣喜今日自己的这份决定呢?”
小欠债这丫头平时脑袋瓜还算挺灵敏的,但是在针对男女之事上,这小丫头完全没有经验,又能够说什么呢?
“那……那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燕儿姐姐,看着你现在这样笑,我总觉得很难过。我真的有点后悔当日没有真的把那个家伙烤了吃了。那么大的国家,总会有其他的办法把?”
第105。不明白
行燕梳完头,用一个发环套住自己的头发,收住,让自己的一头长发在身后垂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说道:“如果能够有其他方法的话,我当然想。可是现在,真的是没有其他方法啊……”
“想要继承大统之位又谈何容易?没有一个正统的旗号,又如何能够号令那些遗老?每一个将军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为他人打天下,最后自己还没有一点点的好处。如果没有一个正统的旗号指挥的话,更多人会宁愿佣兵自重,更遑谈论翠土国的复国了。”
她冲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就像是完全释然了一般,转过头,轻轻地摸了摸小欠债的脑袋,缓缓道:“所以,不要再为我担心了。这已经是目前唯一,也是必须的解决方法。我想要复国,这就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和使命。皇家的女儿本来就是要肩负着各种各样的使命而出嫁,完全不是自己能够选择。这一点本来就是心知肚明的东西。再说了,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这并不一定会导致我不幸呢。”
至此,行燕的话已经把小欠债的劝说完完全全地封了回去。
面对行燕那张笑脸,小欠债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再去劝说了。毕竟,她已经把“帝王的女儿出嫁是使命和责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就算小欠债再有理由,这理由能大的过这种“大义”吗?
无助……深深的无助。
如果小欠债事先能够想到,广寒宫的这场反围剿碧水国的战争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还代表了要将这位行燕公主拱手送出去出嫁的话。恐怕打从一开始她就不会同意这场反围剿战役了。
“好啦~~~别这么哭丧着脸了。来,笑一个~~!燕儿姐姐就要出嫁了。我可不想广寒宫的大家都是哭着送我离开啊。”
行燕捏着小欠债的腮帮子,稍稍拉开。继续笑道——
“到时候,你们可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我要让我未来的夫家知道,我行燕可不是一个单纯的亡国公主,孤苦无依。我的身后还有着广寒宫这样的一座大靠山呢!嘻嘻~~~”
被捏着脸蛋的小欠债,只是在那里站着。一双眼睛略显湿润地看着这个燕儿姐姐,看着她的那张笑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太,弱了。”
一句感叹,却是在这一刻。突如其来地打破了房间中这股故作轻松的哀伤气息。
行燕和小欠债转过头,看着那守在大门口的陶寨德。
“这实在是太弱了,弱成这副样子啊。”
声音,的确是从陶寨德的嘴里发出。他皱着眉头,不断地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种看到一条可怜的即将被人踩死的虫子一样。
行燕抬起身,说道:“陶哥哥,您说什么东西太弱了?”
陶寨德也是口无遮拦:“我是说你们翠土国,听起来实在是太弱了。”
这是第一次。自从四年前翠土国被灭之后,行燕第一次听到陶寨德口中直接表达了对翠土国的侮辱!
这样的侮辱让这位亡国公主一下子愣住!几秒钟之后,她瞬间站起,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的严肃!
但是。陶寨德却完全不管行燕的表情,继续说道:“燕儿,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不怎么明白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的脑袋比较笨。搞不清楚你们口中那个好像很严重很厉害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不过,我有一点应该算是理解了吧?”
“那就是。‘只有你嫁人了,翠土国才能复国’。对不对?”
行燕缓缓点头。同时开口:“陶哥哥,您刚才说……我的国家太弱了?您是我哥哥,所以我现在还是希望,你能够先收回这句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到,可以吗?”
只可惜,对于行燕的这个要求,陶寨德直接摇了摇头:“我不收回。翠土国的确是太弱了嘛,这是事实,我为什么要收回?”
小欠债惊呼:“爸爸!”
此刻的行燕却是完全阴下了脸,加重口气地说道:“我的国家……不弱。陶哥哥,我再请你收回……
陶寨德继续道:“我说了不收回就是不收回。因为的确是太弱了嘛!”
“难道你觉得不弱吗?我还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国家能不能够复国会和一个女孩子嫁不嫁人之间划上等号?一个女孩子不嫁人的话这个国家就不能复国?一个国家的命运竟然全都和一个女孩子两腿中间的那条缝划上等号?这样的国家不是弱是什么?”
终于,行燕听不下去了,这十天来积累在她心中的怨愤在这一刻终于被陶寨德直接点燃!她大踏步上前,怒喝到:“陶寨德!我叫你一声哥哥完全是尊重你!但是你不是我哥,我的皇兄以身殉国了!你懂什么?这里面的关系你什么都不懂!既然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我的国家弱?!”
对于行燕此时此刻突然的爆炸,陶寨德却没有任何想要回避的意思。他认认真真地听着,听完之后,毫不留情地说道——
“是啊,我什么都不懂。你们所说的那些国家大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也完全搞不明白。你们总说政治很复杂,那么复杂的东西我也曾经试着去了解过,去听过解释,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懂。啊,我真的很不懂,我不懂那么大的一个翠土国,为什么非要你来维持?我也不懂那么大的一个国家,那么多的士兵和将官,为什么非要看你一个人的行动来决定行动?”
“难道是需要你去冲锋陷阵吗?是需要你去杀敌嗜血吗?是需要你来安排每个战场的布局,决定每场战斗的胜败吗?难道都需要你做到这些事情吗?”
行燕一咬牙,狠狠地说道:“不需要,但是……!”
陶寨德:“既然都不需要,那为什么三军全都要看着你嫁人,你的国家才能够复苏?我不理解啊,我真的不理解啊!我真的非常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国家要成立全都要看你一个人的决定呢?我也不理解为什么翠土国要复国的关键因素全都在于你是否愿意躺在某个男人的床上分开双腿呢?你的两腿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力量,能够让一个国家平地而起?”
旁边的小欠债听自己的爸爸说的有些过分了,连忙小声劝道:“爸爸,你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呢……”
但是,陶寨德依然一脸的不理解:“我不知道我究竟说错了什么。我不知道太大的一个国家的事情,但是我只知道,想要创造一个国家,维持一个国家绝对不应该只取决于一个关键的人,而是应该许许多多的人的合力才对。”
“广寒宫虽然不是一个国家,但也是一个大的宫殿对吧?我只知道,在广寒宫,任何一个人缺失了都不会导致广寒宫崩溃。就好像明兰现在在思过崖思过,他的工作自然会由其他人分担。虽然累了点,但也绝对不会导致失去了他一个人整个广寒宫就不过了。”
“就连我也一样,哪怕我死了,广寒宫也不会就此消失。小欠债也好,小邪儿也好,自然会有人继承下去,广寒宫的精神永远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不在而不在。”
“所以,我真的很不明白,凭什么你认为翠土国的安危存在就在于你是不是肯嫁人?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是不明白啊!”
被陶寨德这么一说,刚才把小欠债说的哑口无言的行燕,此时却时自己失语,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她紧盯着陶寨德,眼神中的愤怒却时丝毫都没有减轻的意思。
“你……早就说了你根本就不懂!你只不过是个白痴,你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你知道我什么?别以为我叫了你一声哥哥你就可以教训我!你……你到底知道什么!知道这个国家对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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