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好吃吗?”妈妈盯着朱莉问道。
朱莉一下惊醒过来,她勉强地吞咽着,是的,从回到家,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后,那种莫名的恐惧就一直在缠绕着她。尽管她也觉得那只是一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却挥之不去,使她突然一下变得毫无食欲了。
“我想买扁鲨,但是不合季节。”妈妈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知道,那不是女儿食欲不振的理由,因为她明明看到刚把鱼端上来时女儿那垂涎欲滴的模样,但却不明白是什么使她突然变得毫无食欲了。
“你不是吸毒吧?”妈妈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朱莉吓了一跳:“什么?”
妈妈苦笑了一下:“我吓你的,想得到一个老实的反应。”
“不,妈妈,我没有。”
妈妈相信了,因为朱莉的表情不像是吸毒者的神态,其实,妈妈也没有见过吸毒人的样子,在毒品泛滥的今天,找几克海洛因不比买点儿阿斯匹林更难。但是毕竟母亲对女儿还是了解的。
“那是什么事情呢?”妈妈也知道那不是一两句话能问出来的,但还是问了。
朱莉默然,她只能沉默。
“唉,你的脸色难看死了。”妈妈说着,把桌上的饭菜收拾起来。
朱莉幽幽道:“这一年很辛苦。”
是的,她这一年来一直没有摆脱开那个阴影,那个曾经使她夜里从恶梦中惊醒,白天恍惚难熬的旧事。她的学习几乎就是靠那点儿小聪明在勉强维持,这使她成为全班最差的学生之一,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妈妈的询问,还好,妈妈只是这样问了几句,可能还没有看见那个倒楣的成绩单……
她站起来,看着摆在一旁的那张和爸爸拥抱的照片,照片上,她在撒娇,在和爸爸亲吻。
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有你的信,今天才来的。”
朱莉的心沉了一下,成绩单还是寄来了,看来想要瞒过妈妈是不大可能了,现在需要的是找一个理由把这些解释清楚……
“寄来的不是成绩单,成绩单上周已经寄来了。”妈妈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朱莉的头上,使她眼睛直冒金星。
“我知道成绩不好,但是暑期班还不错。”朱莉勉强笑着,解释道。
妈妈的声音里几乎没有带什么感情Se彩,语气很平静:“当然,校方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朱莉对母亲的脾气太了解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种现象,总不能去说那是因为那具尸体?或是说,我们的那件谋杀……啊,对了,谋杀!那就是困扰自己一年的症结所在。
“情形……唔,也不至于那么差吧。”朱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支吾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妈妈显然有些生气,她把碗端起:“你怎么了?你从来不来电话,也不回家,你的死鬼爸爸一定气急了。”说着,走出了餐厅。
朱莉看着桌上的信,信上是陌生的笔迹,但字却写得很规整,全是大写,而且每个字母几乎一样大小,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写法。
朱莉打开信,信很短,短到几乎一眼就能看完,但是朱莉却整整看了有五分钟。
在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我知道去年夏天你干了什么!”
这令人胆战心惊的几个字足以使朱莉疯狂,但是朱莉的惊吓也就仅仅在最初看到那几个字的一瞬间,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更多的时间是在研究那封信——没有邮戳也没有邮寄地址。
第二部分第二篇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4 )
显然,不可能从信上弄清楚是谁写的。除了他们四个人,难道还有谁会知道去年夏天的事吗?
妈妈从里屋出来,见女儿还在看那封信,随口问道:“什么事?信里写了什么?”
朱莉忙把信收起来,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说着,站起来,一下便冲了出去。
夜里,朱莉还在研究那封信,忽然,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她推开窗,窗外静悄悄的,月光如水,树影婆娑。
朱莉感到一种紧张一种莫名的恐惧侵袭了她。她关紧了窗,并下了锁。
一夜平静地过来了,但是朱莉一夜无眠,她被那封信弄得心惊肉跳。
第二天一早,朱莉就把家里那辆雪佛兰车开了出来。汽车直奔位于镇东南角的杂货店。在去年还没有毕业时,这家店是由艾莎来经营的,当然,它的主人还是海伦的爸爸。现在,朱莉就是想从艾莎那里找到海伦在纽约的地址和电话,她要马上和海伦联系上。
当汽车在小店的门外停下时,朱莉从汽车里看到了艾莎忙碌的身影。
艾莎正指挥着工人在搬着货物。一名工人不小心把包装好的货物掉在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小心点,这东西叫玻璃,会碎的。”艾莎生气地大叫,她的声音因为气愤变得有些尖利,看来,她的脾气仍然是那么狂暴。
就在这个时候,朱莉迈进了小店的门。
艾莎习惯性地马上变成笑脸迎向顾客,但是当她看清了来人时,不禁叫出声来:“好啊,看看谁来了。”朱莉只是很敷衍地拥抱了一下艾莎,随即马上询问:“我找海伦。有她纽约的号码吗?”
艾莎惊讶地把眉毛挑得很高,故意做出一副做作的表情:“纽约的号码?”
“对,我有事找她。”
“海伦可没什么纽约的号码。”艾莎的神态显得很不屑,“她在香水部,就在你左面。”她的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破碎声在她们身后发出。朱莉急忙转过身,就在不远处,海伦正在手忙脚乱地把一个瓶子扶住。
“朱莉?”海伦尴尬地笑着,显然,她早已经看到朱莉了。
朱莉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海伦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见到你真好。”
“纽约怎么了?”朱莉不解地问。
海伦迟疑地看看远处的姐姐,小声道:“我去了……一阵子……不成功。”
朱莉掏出信:“我刚收到的。”
海伦不解地看了看朱莉,接过信来。她略一扫视那片纸,脸一下就变白了。
“天啊。”
“有人知道了。”朱莉故作漠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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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知道的?”
朱莉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小店的另一角,不远处,艾莎正怀疑地看着她们。尽管艾莎听不见两个人低声的谈话,但是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艾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在朱莉和海伦的注视下,将目光移向另一边。
朱莉也收回了目光:“我不知道。”
海伦小心地看着朱莉:“我们那么小心。”
朱莉猜测:“可能有人在现场,可能他看见了。”
“谁?已经一年了。”
可能海伦的声音大了些,艾莎马上又将脸转向这边,但她立即发现朱莉在看着她,于是她只好慢慢走进了当作仓库的里屋。
朱莉轻声一叹:“我不知道。”
海伦问:“拜瑞知道了吗?”朱莉摇摇头。
拜瑞家的院子门外。
朱莉看着这本来很熟悉的院落,不知为何却生出一种陌生感。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拜瑞家的富有,在这个镇显然是首屈一指的。
“你在学校见到过他吗?”朱莉边走边问,“学校很大,你看见他回来了?
“海伦冷淡地说道:”我在健身房看见了他的车。“
朱莉听出了一丝端倪,问:“你们散了?”
她们一走进这个院子就被拜瑞看见了,只是他没有迎出来,显然,对这两个人,他并不是很欢迎。现在,当两个人走到屋前时,他不能再不现身了。
“喂,你们来干嘛?”
两个女孩子抬头看去,只见拜瑞穿着一件背心,从阳台上走出来。
海伦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一支烟,朱莉讶然地注视着这个朋友,她不知道这种恶习海伦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嗨,拜瑞。”海伦像过去一样,做出一副随便的样子,打着招呼。
但是拜瑞并不傻,在这个时候,两个女孩的来访不会仅仅是一个问候那么简单,只有一个解释:出事了。
门打开了。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朱莉领头走了进去。
显然,拜瑞并没把这件事看得多么严重。“‘我知道去年夏天你们干了什么’……胡说八道!”他满不在乎地大叫,“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需要帮助。”海伦焦急地说。
“帮助?我说,你们俩真应该好好照照镜子,”拜瑞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两个女孩子,就像一个浪荡的人在调情:“你们难看死了。”
“你……真混帐!”海伦愤怒地叫了起来。
朱莉拦住了冲动的海伦,对拜瑞说:“你不能坐视不管。”
拜瑞也明白,大家都是当事人,谁也脱不了干系,但是他很难想象去年夏天的那个夜晚,在那个寂静的海边,他们处理这件事时还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这使他感到不舒服,甚至有些恐惧,那里绝对不会有另外的人,除非那是鬼魂。
“简直荒谬!”拜瑞不想把自己的思绪引到那些不合逻辑的推断中,“可能两件事根本没关系,你去年夏天干的事多着呢。”“可谋杀只有一件。”朱莉冷冷地回了一句。
拜瑞被这个词吓坏了,他急忙低声吼道:“闭嘴!”又小心地回头看看——里屋的门虽然敞开着,但是他妈妈正拿着电话在兴致勃勃地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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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瑞压低声音,坚持道:“我们没有谋杀谁。”
“你们推他下去的时候,他还没有死。”朱莉痛苦地说。去年夏天那一幕不知多少次在她的梦中出现,每次醒来,她都是一身大汗。这种精神的折磨她又不能向任何人说,现在,她必须要正视这一问题了。
海伦没有想到朱莉会把这件事重新提起,而且把它定性为谋杀。她是帮助拜瑞一起把那个人推下海的,其实,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海伦同样也在受着良心的煎熬,她只是采取了回避的态度,不去想它。现在,这个恶梦重新提起就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使她的回避政策彻底被粉碎了。她只好打断二人的争吵,无助地央求道:“又要讲吗?那是……意外。”“他叫……”朱莉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地说出一个名字:“大卫。伊根。
“”谁?“拜瑞一愣。
“大卫。伊根,他是三周后被发现的。”朱莉平静地说:“尸体困在码头附近的虾网里,都见报了。警方说是意外遇溺,”她苦笑了一下,“但事实是……他因我们而死。”拜瑞没吭声,他看了看两个女孩,半晌,他问道:“雷伊呢?有给他看过吗?”
朱莉摇了摇头:“我去年夏天之后就没见过他。”她看了看对方不解的目光,补充道:“我们分手了,听说他去北边了。”
拜瑞挠了挠头,困惑地自语道:“就算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了,但干嘛一年后才发信?我说……是疯子在胡闹……”突然,他的脑海中一亮:“……马克斯!”
海伦一愣,她没有明白拜瑞的想法,但是朱莉听懂了。
“马克斯?你说马克斯?”
拜瑞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夏夜的情景,他肯定地点点头:“还有谁呢?就他在场。”小镇的渔场是一个不大的场地,除了那几间储藏和中转的鱼仓库房子以外,在门前宽敞的院落中只有一些鱼网和几条倒扣在地上的船。空气中飘浮着那股似乎总也散不掉的浓浓的鱼腥味。一般很少有闲人在这里逛荡。
对这个小渔场,拜瑞并不陌生,那是他们童年的乐园,小的时候他常来这里玩。尽管长大后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再来这里,但是,对这里的一切他依旧很熟悉。
拜瑞大步走向那间对鱼进行初加工的旧房子,快到门口时,他转身对朱莉和海伦吩咐道:“你们俩留在这里。”
朱莉担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分寸。”
在加工屋里,马克斯正在搬一筐鱼。门口的阳光突然暗了下来,他困惑地抬起头来。
“啊,你看,怎么这么巧,我刚在想……拜瑞不知怎样了……”尽管阳光是从来人的背后射来,在逆光中他的面目显得十分阴暗,但是马克斯还是认出了拜瑞。
拜瑞低声说:“嗨,马克斯,我们谈谈……”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补充道:“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这儿还不算没有人?”
加工屋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冷藏库,在库房的四周堆放着巨大的冰块,这是用来保存鲜鱼的。因此,即使是夏天,这里的温度也保持得很低。
“好吧,什么事?”马克斯把拜瑞带进这里后,好奇地问。
拜瑞突然一把揪住马克斯,把他按在冰上,恶狠狠地吼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