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我知道。”
裕次在和彦的盯视下支支吾吾地回答。
“会因此而上不了高中和大学,整个人生也就毁了。”
最后大家一起看向坐在一旁,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的留加。
留加仍然默不作声,他站了起来,走出卡拉OK包厢。
步履蹒跚地回到家后,留加一头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留加注意到妈妈小与不断地敲着房门。
“留加,你在里面吗?留加?”
“没什么事啦!”
“把门打开嘛!妈妈有话要跟你说。”
“不要再假惺惺地戴着好妈妈的面具了!”
门外顿时安静了下来。留加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门外的妈妈说道:
“没什么事啦!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知道了。你真的没什么事吧?”
“嗯。”
黑色的窗帘紧闭着,在漆黑当中,留加穿着白色制服的背影朦胧地浮显着。他坐在桌子前,两手蒙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手术室的门大大地敞开了,躺在移动病床上的诚被送了出来。卫立刻站了起来,跑到诚的身边。
“阿诚……”
脸上仍然罩着气罩的儿子在他面前被推走。卫随着移动病床跑着,同时心急地问医生: “医生,阿诚怎么样了?”
“手术已经完成了。”
“他不会有事吧?”
“目前我们还不敢断言。”
卫紧紧跟在病床旁边。
“阿诚,不要怕,爸爸在这里,爸爸就在你身边。”
病床移动的速度加快了些,卫情急之下抓住了诚吊着点滴的手臂。
“你要振作起来!你一定会没事的,千万要振作起来!”
“先生,不要这样!你在干什么!?”
护士见状立刻制止道。
“他是我儿子呀!我要他振作起来,这有什么不对的!?”
助手们都跑了过来,合力将卫拉开。
“放开我!我要为阿诚打气呀!”
个人病房的门打开了,诚被推了进去。
“阿诚!”
门接着又关上了。
“阿诚……”
执刀医生向助手们使了个眼色,助手们便松开了拉住卫的手,卫当场就跪了下来。医生们随即便陆续离开了。
卫对着医生们的背影大声喊道:
“请救救他!请救救我儿子阿诚啊!他才十几岁呀!你们谁救救他呀……神啊……请救救我儿子啊!”
卫在医院的地板上咚咚地磕着响头。
“求求你们!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们!请你们……你们……务必要救救我儿子……”
第二天,警察到修和学园去调查这件事,学校因此召开了紧急会议。校长新藤、教务主任羽柴、学年主任宫崎,还有初三的导师们都到齐了。
“真是伤脑筋啊!传播媒体已经闻风而来了。”羽柴无奈地说道。
“嗯,我已经接受一个采访了。哎呀!忘了问什么时候要播出!”新藤悠哉悠哉地说道。
“我就知道早晚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果然就是森田老师的班级出事。”说这些话的是村田。
“真是对不起。”千寻低头向大家致歉。
“这么说来,真的有学生被欺负的事罗?”米田问道。
“不,这件事还……”
“总归一句话,就是导师还没有办法掌握学生嘛!学生从屋顶上跳下去,身为导师就该负起责任!”
村田不放过打击千寻的机会。羽柴闻言大惊失色,道:
“村田老师,请不要这样乱讲话!”
“如果变成学校的责任,那可就麻烦了。”
“说的也是。校长,您说是不是?”
羽柴对新藤说道,可是新藤却一付听而末闻的样子。
“如果知道电视台播放的时间就好了……”
这个时候,悦男说话了。
“如果只是学生之间的欺凌事件也就罢了……”
会议室里顿时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羽柴反问悦男:
“新见老师指的是什么事情?”
“没什么。也许问问学年主任会比较清楚一点。”
宫崎低着头。
“宫崎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宫崎面露微笑,环视在座的老师们。
“我也谈不上什么看法啦,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大场同学的成绩是全校第一名,要维持这样的成绩,他一定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
“嗯,这种事也不无可能。”米田说。
“他才刚转学进来,在还没有完全适应的情况下,课业方面又那么紧。他也曾经因为拒绝上学而缺课。”
羽柴听着点了二、三次头。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就不是我们学校的责任了,而是现代教育普遍的问题。那么,学生的家庭方面怎么样?”
千寻听了很不愉快,便立刻回答道: “他们家很和乐。”
宫崎皱着眉头。
“是吗?学生的妈妈不是继母吗?而且环境方面不是也有多问题吗?”
“不,没有这些问题。”
“我问的重点不在这里。”
羽柴打断两人之间的争执。
“重点是大场的父母有没有向学校投诉?教务主任,您要问的是不是这件事?”
被悦男这么一问,羽柴便默不作声了。米田则对羽柴说道:
“哎,不管怎么说,教务主任,大场并没有死啊!我们讨论这些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目前还没有脱离险境吧?我看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村田说道。
“你……你怎么讲这种话……”千寻抗议道。
“请你不要用这么轻率的语气讨论一个人的生死问题。”悦男瞪着村田说道。
“啊,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
“大场同学会没事的。为人师表的我们都没有这样的信念的话,那还谈什么呢?”
悦男语重心长地说道。会议室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会议结束之后,千寻和悦男并肩在走廊上走着。
“班上的情况怎么样?”
“嗯,学生们的情绪的确受了相当大的影响。”
“哦,是吗?”
“谢谢你刚才在会议上仗义直言。多亏你对村田老师他们讲了那些话。”
“嗯。没办法,大多数的老师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我知道原因在哪里。因为没有什么工作有这么多休假,而且无所事事也可以安稳过日子。如果连教师这种工作都做不好而被解聘的话,我想,大概也没办法适应其他工作了。所以一旦事关切身安危,大家就想尽办法把责任转嫁给别人。”
说着说着,两人发现和彦和裕次等人站在他们面前。
“什么事?”
千寻问道,和彦便递上了笔记本。
“我们为大场做了笔记。虽然不能去看他,但这一点我们还做得到。”
千寻微笑着接过笔记本。
“谢谢你们。我会交给大场的父亲。”
“谢谢老师。”
悦男定定地看着他们四个人。和彦等人敬礼之后便离去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悦男问千寻:
“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
“就是传闻中欺负同学的事啊!”
“我相信没有这种事。你看,这些学生不是这么体贴吗?”
“……说的也是。”说完,悦男点了点头。
当天,宫崎再度前往医院。卫仍然动也不动地守候在诚的病房外面。宫崎确认了病房的名牌。
“请问是大场同学的父亲吗?”
卫看了看宫崎,并没有回答。宫崎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我们曾经见过面……”他递出了名片,“我是修和学园的学年主任宫崎信一。昨天我也来过,但是不方便跟您打招呼。我知道您的心理不好受。”
见卫根本无意伸手接名片,宫崎苦笑着把名片收回口袋里。
“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他把点心盒放在卫的身旁。
“这次的事件实在是……”
面对宫崎的致意,卫仍然一言不发。
“啊,对了,我是大场同学的体育老师。他不但学业成绩好,运动方面也相当有天份,个性又开朗,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作老师的也难免会偏心,我个人就非常喜欢他。”
一口气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卫的表情,可是卫仍然保持沉默。宫崎不禁在心里咋了咋舌,然后继续说道:
“所以,原本学年主任是不必特地来探视的,但是大场也算是我的学生,因此我才连续两天……他可说是联考下的牺牲者啊!像我这种体育科班出身的人,可能没有办法体会个中的艰苦,但是站在旁观的立场,我也可以了解学生们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卫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令宫崎有点不知所措。
“既然这样,那我先告辞了……我衷心地祝福他早日康复。也请代我问候大场太太。”
宫崎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便朝门口走了。
天快亮的时候,医院走廊上的电灯散发出朦胧的光线。
不知不觉当中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卫,在这时梦到了诚。他看到穿着制服的诚就站在微暗的走廊上。
卫笑着站了起来。
“阿诚……”
诚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悲哀地对着爸爸微笑。卫慢慢地走近他,可是他仍然只是悲戚地笑着,然后慢慢地走远了。
“阿诚!!你要去哪里啊!?”
最后,诚在黑暗的尽头消失了。
“阿诚……”
睡倒在椅子上的卫猛然惊醒。这时护土正好从诚的病房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卫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打开病房的门。医生和护士正在为诚急救。
“阿诚!”
萤幕上心电图的波动变得非常微弱,最后变成了一直线。卫当场呆住了。
千寻房里的电话响的时候,送报生刚好骑着脚踏车送报纸来。
穿着睡衣的千寻起床去拿起话筒。
“喂,这里是森田家。啊,大场太太。”
当千寻获知诚的死讯时,只觉得全身冰凉。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从学校的屋顶上跳下来身亡这种事实,她根本无法接受。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过去。”
千寻轻轻放下话筒,然后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
“啊,我竟然要穿上丧服……怎么会这样!?”
千寻喃喃自语道。恍惚地站在穿衣镜前面,突然哭了出来。她双手蒙着脸,激动地呜咽着。
留加是早上在教室里获知诚的死讯的。
他一进教室就看到同学们聚在教室后面,以和彦、裕次等人为中心围成一圈。留加感到奇怪,便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走近大伙炫ǔмDтχт。сοм书…网。哲雄铁青的脸上,微微浮起感到安心似的笑意。他把嘴巴凑近留加的耳边,低声地说道:
“我们不会有事了。”
“什么意思?”
“大场已经死了。”
“……你再说一次!”
留加揪住哲雄的领子,把他推撞在墙壁上。
“你再说一次!”
其他人都愕然地看着留加。哲雄痛苦地喘着气,把话又重复了一次。
“今天早上,大场死了!”
留加当场愣住,松开了抓住哲雄的手。
“你骗人!”
看到留加激动不已,和彦不禁感到有点疑惑。
留加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这是骗人的……”
在走回自己的座位之前,留加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同学们急忙跑了过去。
宫崎也是早上到学校之后才获知诚的死讯。在办公室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便佯装平静地走进洗手间。锁上门之后,他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他打开水龙头,让水不断地流着,脸上露出极度安心的表情,不一会儿,他哈哈地大声笑了出来。
商店街及熟人送来的花圈成列地摆在“浪花亭”的店门口。
住持育经的声音不断从里面流泻出来。
屋内搭起了一个小小的祭坛,诚的遗照安置在中间,肃穆的法事正进行着。
夏美穿着丧服坐在祭坛一侧。
住持育经站了起来,观礼行列中的羽柴、悦男,以及啜泣着的千寻都依序上香。
一个观礼者前来上香时,夏美都轻轻地点头致意。
千寻合起双手,为一个十五岁早逝的少年落下她的清泪。
“是不是可以让我上一柱香?”
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上前来,拿出警察证件给夏美看。
“我是杉并北署的须藤,发生这种事实在很遗憾。”
夏美轻轻地点头致意,而须藤很快地上好了香。
“请问贵主人呢?”
这么一问,夏美才想到,卫跑到哪里去了?
卫这个时候正在诚的房里,坐在书桌前发着呆。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事情都不能想。
第二天举行葬礼时,卫端坐在祭坛旁。
突然间,有灯光照着卫,一群记者涌了进来。
记者把麦克风对着卫。
“我们是‘TIME WIDE’的记者。请问您是死者的父亲吗?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深表同情。”
可是卫只是神情恍惚地望着镜头。
“请谈谈您现在的心情。您的儿子从学校的屋顶上跳下来,是不是想传送一些讯息给现代社会……”
站在行列中的悦男,从后面伸手拉住拿着麦克风的记者。
“你这是干什么?”
“我倒要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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