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砰……”的绝尘而去。照片碰到了天花板又哗哗啦啦的飘落了下来,像一场夏天里的暴风雨,晃来晃去的撒在杨淮的身上和厅里的各个角落。
杨淮瘫在了地上。他不停的咳嗽着、咳嗽着,脸上热辣辣的燃烧起来,鼻子一热,鼻孔里流出了血,流到了咽喉里面,涩涩腥腥还有苦苦咸咸。他忍着伤痛爬了起来。原来,照片从他在深圳罗湖开始和花儿亲吻、“Hard Rock Café”、“清湖”山玩滑道、桂花林的草地、还有送记者到机场、在“假日”一楼西餐厅接吻到他们在电梯口手拉手、花儿抢救霏霏的都有。
他鼻子一涌,鲜血一冒,头一昏,又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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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霏霏的情况已经平静了许多,已经可以吃小山妹烧的稀饭了。小山妹也给杨淮烧好了饭菜才去医院。
杨淮在小床子子上躺了2天,脸上的手指印才消退,不过胸部还隐隐的作痛。这些天来,他是一个人过的,没有月饼,没有香茶,只有小山妹烧的一锅凉稀饭外加一小碟酸豆角,还有一个静谧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穹。
他自己找了一些药酒搓上,把眼角用胶布贴好,戴上一副墨镜,然后开车去到了霏霏住的病房楼下。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这么“精彩”的故事里面还牵涉到这么些特殊的人物呢!当他把车停好,从电梯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很多医生护士都在窃窃私语。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径直的向霏霏的病房走去。
他一进到房间,里面有小山妹、花姑娘和廖丽华,还有几个霏霏公司的员工。花姑娘见了他,眼神显得作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很不自然。廖丽华对着那么多人不好发作,只得愤怒的把头转向了一边。
霏霏听见他来了,没有张开眼睛,气氛很沉闷,其他人都知趣的闪了出去。廖丽华“呸——”的一声,也走了出去。
“霏霏……”他轻轻的叫了她一声,她把头一转,睡在了里面。他坐在床沿上,默默的看着满是绷带和输液管的她,心里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一下子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霏霏,你好点了吗?”他关切的问道。霏霏没作声,只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霏霏……”他关心的摸了她一下。“滚开——”她厉声的叫道。他把手倏的抽了回来,“对不起,霏霏。”“别碰我,别用你那只臭手碰我!”她冷冷的说道。他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沿上默不作声。气氛很紧张,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正在这时,大斌走了进来。“啊,你他妈的B,你还有脸见我妹?你立刻给我滚!滚得他妈远远的!我不想再见到你!滚、滚滚滚!”他一看见杨淮就激动得肺都炸了!杨淮见状,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出了门外。
廖丽华在门外看见他出来,也气不打一处来,又指着他的鼻子高声骂了起来。语言上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多邋遢就有多邋遢,都是和旮旮旯旯凹凹凸凸的地方有关。
杨淮万分难受的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迎着众人的纷纷议论走出了病房。他对着阳光深深的呼吸着,眼泪不由得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啊,阳光啊阳光,好灿烂的阳光!可是,你已经不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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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几天,杨淮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没有了花儿,没有了小花衣,没有了霏霏,没有了花姑娘,哦,还有小山妹,只是她已经不敢和他多说话,但每次去医院之前都默默的给他烧好一大锅够他吃一天的稀饭。
他回公司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可整天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他不停的抽烟,不停的喝酒。他还经常的把车开到“清湖”湖畔傻坐,看着最近飞来的几个高贵的白天鹅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游弋,他的心情才稍稍的好了一些。
他又去看过霏霏,可每次他们都把他给轰了出来。他回公司,员工们都默默的埋头做事,没敢和他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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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杨淮因为昨晚很晚才睡,所以就睡到下午才起来。“咔嚓”,门开了,小山妹打开门,然后扶着霏霏进来,后面还跟着廖丽华。廖丽华一进来就“哼”了一声,自己进厨房去倒了一杯凉开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小山妹掺扶着霏霏进了大房间。这时,廖丽华从包里拿出一沓A4纸“啪——”的摔到了茶几上,“这是公司的《董事会决议》,《法人更名同意书》,《股权转让同意书》还有《离婚协议书》。你在上面签名吧!”她声音冷酷,毫无商量余地。
杨淮惊讶的把它们拿了起来。里面除了上述的四份以外,还有一份同意书是说离婚的时候他自愿放弃一切他和霏霏的共有财产,包括这间房子、他那银色的宝贝、还有股票和期货。其实,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可没想到这么快,还没有想到廖丽华什么都没留点给他。
他看着,心潮异常的激动,可他强把心情压抑下来,平静的说:“你等我和霏霏商量一下好吗?”“我们全家都已经商量过了,你今天不把它们给签了,我就不走了!”她扔下了一根钢笔。
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抽搐起来,眼睛好像又有眼泪要涌出来。他把眼泪咽了下去,眼泪很苦、很苦、很涩很涩。
他想了一下,慢慢的拿起了钢笔,然后在全部全部的纸上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廖丽华“哼”了一声,连忙把东西都收拾起来,进去和霏霏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出来对他说:“10月30前你还可以住在这里,以后请你老人家快快乐乐的和你那狐狸精相栖相宿吧!”她很大力“砰——”的关上了门。
他给震得头懵懵的坐在沙发上,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去哪,去哪,我去哪,我可以去哪?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已经一无所有,无家可归。去哪,去哪,我能去哪?这是我的家,我的家呀!可是,一切都没了,一切都没了,一切都随风而去,像雨像风又像云。家呀,一个家,可现在全都不属于我了!
他看着空白的电视荧屏,傻傻的看着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我能做些什么,我能做些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成了!我没有了工作,没有了财产,没有了车子,没有房子,没有了没有了,一切的一切!
他猛的站了起来,冲进了小房子,呼啦呼啦的收拾起东西来。一会儿,小山妹涩羞羞的走了进来低声的对杨淮说:“淮哥,霏霏姐要我告诉你,那些都不是她的意思。”他停了下来,冲着小山妹大喊:“拿去吧,拿去吧!你们全都拿去吧!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通通不要!”
喊完了以后,他气嘘嘘的瘫倒在榻榻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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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临走的时候把全部的钥匙都留了下来,只拿着行李,“2号”,一个拷着他写给花儿那些诗篇和来往e…mail的磁盘,还有……还有妈妈给他缝的小书包里装着那套他在“新世纪购物中心”买给女儿可爱无比的小小花衣裳。
他走了,他走了,他步履蹒跚的走了,拖着两个大大的箱子,慢慢的走出了这个他生活了多年的家!家呀家,曾经好温暖好温暖的家。
他走了,他走了,道别了小房子,道别了他温暖的榻榻米,道别了他美好的记忆,道别了、道别了,他道别了一切,带着他的情,他的爱,他的一切,他仅有的一切,走了。
他道别了小山妹,可小山妹已经哭成了泪人;他也不知道,当他把大门轻轻掩上的时候,房子里面的霏霏,早就泪如雨下……
19、黑洞
今年的10月,天气非常反常。一会儿晴,一会儿雨,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弄得梧桐树的叶子恹恹累累,很快就没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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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淮找了一个小宾馆住下。宾馆里没有全天候热水供应,如果上午要用的话就只能叫服务台给电话锅炉房送上来。他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2千5百块钱,很快就用得只剩下1千5百块了。
他去见了几个以前有过合作的朋友,别人一看他来,都客客气气的,可一提到要在他们公司找份工作,别人都委婉的拒绝了。他们还说,我们这个小庙怎么装得下你这个大和尚呢?其实,他们知道他的能力,都很想要他,可都碍于霏霏家在这里的势力。他又找了几个以前借了他钱的朋友,他们也这个原因那个借口的说现在还没有钱还。他想到了小陆,小陆说霏霏准备让他来做新的法定代表人。他还说霏霏已经知道了杨淮现在的拿的“2号”是用他的名字开的,把全部电话明细都打了出来,还把公司和他以前的那两个互联网账号初始化了。霏霏还勒令他这几天就把“2号”给停了。廖丽华还对公司的全部员工说,谁敢私下接触和帮助一下杨淮,一经发现,立刻开除!还没有等他谈别的事情,小陆就长叹了一声,然后挂上了电话。
杨淮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其实,在这个城市,杨淮本来就没有什么的朋友,更不提什么知心和知己。他平时又很少应酬,连吃吃喝喝的猪朋狗友也没有。太阳啊还是那个太阳,月亮啊还是那个月亮,城市还是那个城市,长江还是那条长江,人还是那么一些人,可心,已经不是那么一些心了。
城市每天还在变幻着,长江天天也在滚滚向前。别人没错!本来,世界就很难用什么对与错来简单衡量。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城市,而我们的生活在一天一天的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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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6号这天晚上,杨淮正拉开宾馆破旧斑斑的窗帘看着对面餐馆冒出的团团油烟,正在那里思考着自己的动向。
这时,2号手机“铃铃、铃……”的响了。他一看区号是0756,以为是花儿从深圳打来的。啊,我的花儿!他惊喜若狂,猛的摁了话键。可他一听,却是小群从珠海打来的电话。他有点失望,却又有点高兴。
小群说她已经从哥哥那知道了他的近况,她关切的问候他,叫他不要灰心和气馁,要振作。她给了她最近开的一个call机号码。最后小群还说,如果……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来珠海看看,我在这里自己租了一套小房子,你可以住下来以后再慢慢看看做些什么。我这里随时的欢迎你来!杨淮,你要记住,你在这个世界就是没有了任何朋友,也还有我,你病了,我一定会来到你的身旁,你没钱花,我的就是你的,我有两包快餐面,你吃一包,我有一包,你吃一半。你不用担心,每天晚上,在南方明亮的星空下还有我这颗心在和你一起跳动着。
这是一个普通女子普普通通的话语,可听在现在的杨淮耳里,却像一曲天籁。杨淮听着听着,心潮翻滚起来,眼睛湿润起来,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他放下了电话,然后躺在了床上。这时,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小陆。小陆很急的对他说,“开达中心”传达室有一封他的加急电报,叫他立刻去拿。杨淮问是谁打来的?小陆说不清楚,只是刚才传达室通知他的。
杨淮很纳闷,现在都e…mai时代了还有谁会打电报呢,不会是谁捉弄我吧?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难说!
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穿上衣服,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到了“开达中心”的传达室。保安们认识他,就把电报立刻给了他。
他拆开一看,啊……如雷轰顶,差点昏了过去……天呀!!!!!!这这这、这……可能吗?!
上面写道:
杨淮同志你的小姨今早因故身亡速回县人民医院办公室1997年10月26日
天上的星星慢慢的连成了一片,模模糊糊的闪烁起来。
黑夜,一下子坍塌了……
20、奇点
当杨淮怀着异常悲痛的心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方那个他成长的小城时,已经是28号的深夜。他敲开了小姨的家门,小保姆怯怯的把门打开时,他看到了一个熟识的身影,那就是白亭亭。白亭亭一见他,眼睛又红了起来。
她告诉杨淮追悼会将在29号下午开。他问小姨是怎么去世的?白亭亭眼泪扑簌簌扑簌簌直掉。她对杨淮说,小姨是自己注射过量的钾液自杀的。她临去之前交给了她一封信,叫她亲手交给杨淮,谁也不要给。
杨淮接过了那封信,上面还喷了玫瑰花的香露。信封上是小姨那熟识的字体:
淮儿亲启
信中写道:
淮儿:
您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飘向了月亮”。
淮儿,你会很奇怪小姨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和这个时间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曾经对你说过,生命,其实脆弱得就像一个小小火柴盒;生命在我们的眼中,就是一个骨架上面附着很多可以更新和流动的有机体罢了;生命说去就去,人类现在还无法主宰和把握自己的命运!
小姨去了,去了一个我不曾到过的地方,一个充满了浪漫和爱情的地方。那里有你的父亲,还有我的姐姐、你的妈妈;小姨去了,去了一个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地方,